卿城天下-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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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南韶音专注地打量他,喃喃地说:“你倒是命好,居然有人肯为你舍身伺蛊……”
她吐字不清说话又是一带而过,苏云卿还没听个清楚,就见尹弄月沉下脸:“南韶音,你太多话了”
南韶音咯咯掩嘴很开心,对尹弄月回眸一笑,肆意而妖娆:“放心,我不会说出去啦”
宁澜紧张地问道:“念青身上的蛊毒能否除去?是不是……很麻烦?”说到后面,宁澜眼底的光黯了黯,这几年不知请了多少医术高明之人,其中也不乏懂得蛊术的异人,可无不是叹息地摇摇头。如果这次,这次还是如此,她心底一凉,却是腾起一丝绝望。
慕念青拉着她的手,不在意地笑笑:“娘亲,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儿子早就看淡了。”
南韶音奇怪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淡定而轻蔑地道:“不就是小小的寒城蛊吗?只不过再次嫁移罢了,我当有多罕见的东西?给我准备一汤热水,让他泡在里面。还有银剪,钳子,纱布,一碗新鲜的人血,对了,别忘了给我准备一只带塞子的瓷瓶。”她镇定自信地发号施令。
她是蛊中的专家术中的行手,有南韶音发话没人敢不从,很快东西都准备好。
血取的是萧律胸口的心头血,他是寒城蛊原来的寄主,对母蛊有催动作用。收蛊术在温泉施展,那里有常年引流的泉水,水温恒定。四周慢慢生起火光,干燥的血枯草开始燃起,空气散发出一种奇异古怪的甜腻味道。
南韶音用细小的兔毫笔蘸满鲜血,在温泉池边画了一圈古怪的字符,等鲜血干涸,把碗中剩下的血缓缓倾入池中。慕念青半裸着身子,双目紧阖,在烟雾渺渺的温泉蒸汽中看不出面容。
宁澜萧律苏云卿还有叶景翔四人在池边紧紧地盯着南韶音的一举一动,尹弄月对南疆蛊术有几分了解,加上他自己也是当世神医,便在一旁当助手递个晚烧些血枯草之类,两人配合无间。
第二卷 画屏烟冷角声寒 第四十五章 谁也代替不了
第四十五章 谁也代替不了
血在泉水中渐渐散开,很快化成一池浅浅的绯红。南韶音拔出秋水匕,对着慕念青的胸口处划了一刀。血很快流出,流到池水中,变成诡异的沸腾的黑色。
慕王妃紧紧地抓住苏云卿的手,咬着牙一声不吭。
等到池水被黑色染尽,变得像墨一样浓重,南韶音满意地笑了笑,解开腰上的银铃,轻轻震动了一下。
一直闭着眼睛的慕念青突然闷哼了一声,额角处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胸口心脏处诡异地突起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随即挣扎不安地跳动。他死死地咬住牙,再没有吭出声来。他的面容胸膛被袅袅腾起的白雾遮住,看不清楚。
只是他那一哼,母子连心慕王妃似有所感,宁澜浑身一颤,冰凉的液体顺着鬓角滑落下来,她哽咽着瘫倒在苏云卿的肩上,指甲几乎要刻进她的手心。苏云卿也紧紧第回握住宁谧的手,相互传递着力量。
银铃还在摇动,慕念青忍不住弓起身子,微微抽搐。心脏的剧痛让他一时间缓不过来。南韶音又从袖间打开一个小小的锦囊,轻轻低声说道:“乖宝贝,出来找东西吃了。”
雪白的绣着兰花的锦囊口爬出一只金色的甲虫,双翅振动摩擦,发出低沉的清鸣。南韶音用尾指弹了弹它的背,叫道:“小金,去吧”
金色的甲虫如闪电一般急驰进慕念青的胸口。接着听见几声咔嚓牙齿酸冷的声音,在寂静的温泉室中十分清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听着“卡崩,咔嚓”的声音,心脏几乎要停止了跳动。
宁澜脸色苍白,如果不是苏云卿扶着她,怕是下一刻就要倒下。连平时万事不萦怀如清风朗月一般的尹弄月也皱着眉等待。萧律面沉如水,攥紧了拳,神色冷清压抑。
只有南韶音像没事人似的,笑眯眯听着咔咔的声音甚是享受。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南韶音摇动了银铃,很快又看见金色的甲虫从慕念青胸口飞出来。只不过这时它看起来要比方才大了一倍,颜色也掺杂了一种幽幽的蓝色。
苏云卿定睛看去,才发觉那只甲虫口中叼着另一只蓝色的蛊虫,这大概是那只折磨了慕念青好久的寒城蛊吧?
南韶音亮出锦囊让金色甲虫飞进去,又温柔地拍了拍道:“好好享受你的大餐吧”她收了锦囊,满意地一笑。
所有事完结,南韶音把手一摊:“尹弄月,把那对子母午夜蛊还我”
尹弄月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递给南韶音。
南韶音眼睛眯成一条缝,小心翼翼地收好,显然对这个报酬甚是满意。她拍了尹弄月一把,声音十分清脆:“喂,我要走了,这里不适合我家小金生长,我要赶回族里,你走不走?”
尹弄月避开了她的手,摇摇头:“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事。”
南韶音气结:“没良心的坏男人用完了就丢,你当我是什么?”
苏云卿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尹弄月瞟了她一眼,苏云卿忙背过身子,肩膀颤抖,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尹弄月纠结地扶额,徒不教,师之过啊
南韶音狠狠地白了一眼这个负心汉,还想骂几句,宁澜已经扶起温泉里的慕念青,泪水涟涟。
慕念青脸色依然惨白,嘴边不停地流出鲜血。宁澜慌得六神无主:“念青,念青你怎么了?”
慕念青睁开眼,微微一笑:“娘,我没事。”他一张口,哇地又是吐了一口血。尹弄月忙半跪在池边,为慕念青把脉。不一会儿他对着南韶音怒目而视:“怎么回事?”
南韶音撇撇嘴:“不就是吐了几口血吗?吐着吐着就好了。”
尹弄月眉尖一挑,重重地说道:“我说的是他身上的寒毒”
南韶音无辜地一耸肩:“我怎么知道?你只说让我解了他体内的寒城蛊,又没告诉我要解他的寒毒,再说,寒城蛊种在他身上好几年了,毒性已经倾入肺腑,无药可解,我也拿它没办法。我给他解了蛊虫,还能保他多活个三年五年,要不然,哼,他今年都撑不下去”
尹弄月脸色铁青,深吸了一口气:“南韶音,滚回南疆去,一年之内我不想见到你”
南韶音气得俏脸刷白,莲足一顿,说走就走。出了门槛那一刻她突然回头对慕念青笑了笑:“对了,上个月我告诉了一个女人,说你无药可医,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活,大概这两天你就能见到她了,呵呵,我觉得到时候一定会很有意思哦”
银铃般的笑声还在空中飘荡,然而俏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事已至此,这是最好的结果。尹弄月潜心研究医书,试着开了几幅中药,效果只有些微。
慕王妃整日以泪洗脸,苏云卿好劝歹劝,让她勉强打起精神。
尹弄月在古书上看到极西地方,有一种叫做“火榴石”的东西,生长在炎热地区,对寒症有奇效,便生起了打探的心思。
师傅要走,乖徒弟自然不舍得。
尹弄月拍了拍她的头,像抚摸爱犬一样安慰道:“放心,多则一年,少则三月,师傅一定会来。你要乖乖听话,不许顽皮,不许淘气,不许惹是生非,不许调戏美人……”
苏云卿郁闷了,在她师傅眼里,她就这么一无是处吗?
宁澜走过来低声道:“你不去看看青寒姊姊吗?自从你走了以后,她一直放心不下你……直到死前也没有见到你一面……”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又小了下去。
尹弄月眼底一丝软弱闪过,他沉着脸,点点头:“我再去皇陵一趟,去过就走。”
萧律交给他一块金牌:“皇陵西处,栽着夕颜花的陵墓就是。”
萧律的母后?北煌倾国倾城的女子。苏云卿对这位传奇人物很是好奇,也提出要看看。
尹弄月再次拍了拍她的头:“你在王府陪你慕哥哥,我让萧律好好看着你。”
苏云卿哀叹:“师傅,你这是打算把我卖入狼窝啊?”
萧律轻声哼了一下表示不满,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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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卿扶着慕念青说笑话解闷,慕念青虽病容苍白,原本清逸如竹的容姿清减了许多,望之心尖隐隐作痛。
烟炉袅袅腾起香气,幽幽淡淡,是慕念青一贯用的心字香。
他们就这样一壶茶一方棋和乐融融地谈笑,也就是那时,她看到了一个红衣女子,匆匆闯了进来。
那人眉眼倦顿,原本秀媚无双的脸颊有些暗淡,风鬓雾寰,大约是赶了很久的路程,红衣皱乱,不复初时的整洁华美。可饶是此,那人眉眼的艳色依然压不下去。
苏云卿万分惊讶地站起来,桌上的茶水都被撞倒了,她不敢相信地开口:“凤……姐姐?”
她如何也想不到,那个冠绝南翌,烟视媚行,亦师亦姊的女子会出现在她眼前。
凤流绯静静地站在三丈处,眼光没有看向苏云卿,她的眼里只有一个人。伤心、愤恨、绝决、不忍……各种神色在她眼中闪过,最后只是咬着牙,努力攥紧拳不让自己失态。
眼底,有点点浮光涌现。
苏云卿突然觉得身边的人轻轻颤抖,她抬眼看了看脸色平静的慕念青,没有说话。
慕念青也静静地看着凤流绯,微微颔首,姿态疏离冷淡。
凤流绯扯了扯唇角,她一向笑比花娇,可这个微笑如此悲伤,像一朵枯萎的、死去的、苍白的干花标本,凤流绯决然地转头离开。
苏云卿脑海里的那根弦突然被拨动。
她突然想起慕念青屋里与霓裳阁如出一辙的心字香。
她突然想起凤流绯每次燃香时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还有眼底沉痛的暗伤。
她突然想起,有一天问起凤流绯她可有意中人。
那时她抱着凤大阁主,笑嘻嘻地问:“京城的青年才俊这么多,难道一个也不入你的眼吗?我看城西朱大才子就不错,家财万贯不说,对你也是一片痴心,你不如赏个脸,把他收了吧?”
凤流绯淡淡地道:“只懂吟诗赏月,不通经济时政,靠着祖上荫庇留着点家底,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好歹人家也是京城四大才子之一吧,被你一批,简直一无是处。那齐家公子呢?齐孟是咱京城里名头仅次于狐狸的翩翩公子,他爹是御史中正,他自己也是朝中五品吏部校检,前途宽广,不考虑考虑他?”
凤流绯斜睨了她一眼:“你还是考虑考虑怎么收服洛二公子吧。”
苏云卿挫败地推开她,眼珠子一转,哈哈大笑:“我知道了,你独对大画师韩延熙青眼有加,不会意中人就是他吧?”
凤流绯好笑地点点她的额:“你这丫头想哪去了?我和他不过是同门之谊,蓝颜知己罢了,半点男女之情也没有。”
苏云卿躺在床上打滚耍赖道:“不猜了,猜了这么多人你也不说是谁,白白勾起我的好奇心这么多人你都看不上眼,真不知道你心里装着的那个人有多好。”
彼时,名誉京城的凤姑娘温柔地笑了笑,并没有看苏云卿,只是冲着远处的烟雨淡淡地说:“他没有多好,可在我心里,谁也代替不了他。”
这句话说得很轻,轻得像一阵青烟袅袅飘散。
可她听得却觉很重很重,重得像用一生镌刻一般。
第二卷 画屏烟冷角声寒 第四十六章 我觉得吃亏了
第四十六章 我觉得吃亏了
“对了,上个月我告诉了一个女人,说你无药可医,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活,大概这两天你就能见到她了,不用感谢我哦”苏云卿突然想起南韶音走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轻轻叹息一声,幽幽地在心底叹息一声,什么也没说。
慕念青静静地站着,不知站了多久。
苏云卿陪着他站,不知陪了多久。久到连慕王妃也出来了,无声地叹息了一下:“这孩子”不知道是为了慕念青还是凤流绯。
苏云卿忙把她请入座。宁澜轻轻地对自己的儿子说道:“流绯丫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品行气度如何我自然清楚,她对你如何我也一直看在眼里,你……”
慕念青截住了她的话,语气有些无奈:“娘,您别说了,儿子自己有主张。”
宁澜苦涩地摇摇头:“算了,我说什么你也不听,我乏了,先回府去,云丫头,你别送了,陪陪念青吧。”
苏云卿应了一声,站起来目送慕王妃离开。
慕念青依旧静静地站着,不知还要站多久。
苏云卿叹了一口气,光凤大阁主和慕念青认识的这个信息就已经把她平静的心情冲得七零八落,再通过两人的神情隐隐推测出过往纠纷,她实在在这个关节骨上找不出什么话可说。
她默默地收拾茶具,突然烦恼地把杯子一撂,对着慕念青的背影淡淡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自个的心痛了自个知道。”她收拾好茶具,一言不发,提脚就走。
慕念青不禁抚住胸口,心依然跳动,不痛,可是已经麻木了。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由于慕念青的身体,耽搁了几天的三国会谈重新开始。谈判桌上依然喋喋不休你方唱罢我登场,打了几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