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色如画-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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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苏槿若陷入了沉默,日夜盼着人归来的又何止莫小语一人呢?
“王妃。”何俊衍在门外喊道。
苏槿若看了看睡得沉稳的莫小语道:“到偏厅吧。”
“你是说发现了莎拉的踪迹?”苏槿若问道。
“是发现了一个异族的女子,尚不敢肯定是不是柔然公主。”何俊衍说道。
“却不知她为何会出现在安兴镇呢?”苏槿若自言自语道。
“这一点尚不明确,属下会进一步查实的。”何俊衍一板一眼地说着。
六月,岭南出奇的燥热,屋子里有冰块镇着,还稍好些,出了门就觉得热风拂面,异常难受,苏槿若索性就整日待在屋子里。
“还有个把月,离夫人也该临盆了。”芸儿的手上正绣着孩子穿的肚兜,一边说着。
“是啊,这日子过得也真够快的,怀胎十月很快就过去了。”苏槿若翻着书,懒洋洋地答着。
第二六章 佳人喜得鸳鸯侣(8)
“苏槿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假寐中的莫小语倏然睁开眼睛大声说道。
苏槿若笑了起来:“我这一言不慎又招惹了我们的姑奶奶喽。”
莫小语斜了她一眼:“别进说好听的。”又望了望门外,“这冰镇的瓜果怎还没送来呢?”
六月的战报终于到达了岭南,战线已经蔓延到了天疆草原,那是北疆最肥沃的一块土地,莫莎缇娜河从中间穿过,河的两侧分属于北疆和柔然。两军在河两岸布阵,不足三丈的河面成了自然的分割线。
血流成河,哀鸿遍野,将士的鲜血染红了碧色的草原,肥美的水草遭遇兵戈,一切化为了乌有。
苏槿若的心一阵阵地抽着,让她觉得恶心。
“主子,怎么了?”芸儿发觉了她的异常,脸色也是惨白一片。
苏槿若无力地摇头:“我没事,许是这些日子太过闷热,觉着透不过气来吧。”
芸儿心中虽有疑虑,但苏槿若既如此说法,也就不作多想了。
这两天,淑离那边传来消息,小腹微微胀痛,下面还见了红。苏槿若赶紧让芸儿找了最好的大夫和稳婆共十二人赶了过去。
“王妃,好消息,好消息!”何俊衍新收了个小男孩做随从,叫阿山,才十二岁,模样甚是乖巧伶俐,说是从北方过来的,前日一早也跟了过去,说是跑跑腿利索,如今日扯着嗓门喊叫着,一阵风似的旋进了悠然居。
“小蹄子,喊什么喊,吵了主子非割了你的舌头不可。”芸儿笑骂着。
阿山讪笑着:“芸儿姐姐对我最好了,哪为割我的舌头呢。”
“什么事情,还好消?”芸儿给了他一个爆栗子。
阿山看苏槿若也出来了,赶紧跪下来行礼:“王妃,离夫人生了。”
“生了?”苏槿若虽依然决定胸闷难受,但这个消息还是让她高兴的,“是男娃还是女娃?”
“是男娃,可俊了,离夫人说王妃赐名。”阿山说道。
苏槿若笑着,脑海中想着取个什么名字合适,谁知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喉咙一股腥甜的味道,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芸儿大惊失色:“主子!”上前一步扶住了苏槿若。
阿山呆立着,不知如何是好,芸儿冲他吼着:“还不快去叫何总管。”
苏槿若躺在床上,王府里里外外乱作了一团,洱城最好的郎中聚集在厅里,苏槿若拒绝任何人号脉。
“主子,你就让奴婢号一下脉吧。”芸儿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哀求,但苏槿若就是铁了心,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槿若,耍脾气使性子,可不是你会做的事情,赶紧让大夫替你看看吧。”莫小语也在一边劝说着。
“好了,你们都别劝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让大夫们都回了吧。”苏槿若虚弱地说着,“芸儿,留意北疆的来信。”
芸儿不解其意,但也没有办法,和莫小语互看了一眼,便离开了房间。
“芸姑娘,王妃怎么样了?”见芸儿出来,何总管迎了上来,如今的岭南王府就苏槿若一个正主,不知怎就好好的竟会咯血。
第二六章 佳人喜得鸳鸯侣(9)
芸儿没有回答何总管的话,看了看正在交头接耳一脸焦急地郎中们,说道:“有劳各位大夫,我家王妃已无大碍,各位请回吧。”
何总管见芸儿这么说,便付了诊金,让人送了几个郎中离开。
服了三天的药,苏槿若的脸色稍稍有了点血色,撑着身子艰难地坐了起来。
“主子,你怎就起来了呢?”芸儿端着药进来,赶紧跑过来扶起苏槿若。
苏槿若虚弱地笑着:“我没事了。离夫人那边怎样了?”
“那边一切都好,主子无须挂心了,小少爷的名字按着小姐的意思取名睿,小名七月。”芸儿说道。
苏槿若点点头:“如此甚好。芸儿也收拾一下,准备几匹好马。”
“马?”芸儿惊讶道,“主子难道要出门吗?”
“是,我们去极北之地。”声音虽低,却是异常地坚决。
“极北之地据此五千多里路,依着主子现在的身子,如何走得了这么多路。”芸儿担心地说着。
“我又不是纸糊的,身子早无大碍了,我不放心那里的战事,要去看看。”苏槿若浅笑着说道。
“好,奴婢去准备马车。”芸儿说道。
“不,我能骑马。”苏槿若说道,“我要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极北之地。”
“要去北疆,为何落下我。”莫小语气呼呼地喊着,苏槿若的脸色依然惨白,但比起前些日子已经好了太多。
“你有孕在身,如何能长途奔波呢?”苏槿若说道。
“你不是也大病未愈吗,你走得我如何走不得?”莫小语瞪着眼睛说道。
苏槿若笑:“好,那我们一起去。”
连同侍卫总过不过十余人,一人一骑奔驰在通往北疆的官道上。
“七月的战报为何还没有到?”莫小语大声地喊话,声音飘散在风中。
“可能是北疆的战事太过激烈,主将没空写信。”芸儿回答。
苏槿若无力地闭上眼睛,一瞬间便将一切情绪压在心底。无人知道她咯血的缘由,唯有她知道,是当初服下那颗同心丸的作用,既然自己吐血,那么季岩必然是遭受了重创,此刻她只想快快抵达北疆,一探究竟。
“前方有个驿站,我们是否歇歇再走?”芸儿征询道。
苏槿若看了看边上的莫小语,五个月的身子已是明显,但练武的身子到底要强健得多,奔波了三天,尚不曾显出疲色。
“不用了,我还想早点见到孩子他爹呢。”莫小语说道,还不忘开着玩笑。
苏槿若浅浅一笑,重重地抽了一马鞭,又向前疾驰而去。
十日的奔波,前方已经可以看到北城的城门了。
“终于到了。”莫小语长长舒了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不自觉地散发着母性的光辉,让苏槿若不由得一笑。
牵着马走在北城的街道上,原本繁华的北城变得异常萧条,鲜少商户开着门。
“可恶的柔然人。”莫小语暗骂着。
“老伯,这里怎么这么萧条?”何俊衍拉过一个匆匆赶路的老人家问道。
老人家看了看何俊衍,说道:“公子,你们感觉离开吧,柔然人很快就打来了。”
第二六章 佳人喜得鸳鸯侣(10)
“不是说我们胜利了吗?”芸儿问答,路上听北方来的人说,天疆草原上的决战非常激烈,但最终皇朝的军队取得了胜利。
老人家摇头:“这样的胜利还不如输了呢,听说主将都死了。”
苏槿若一惊:“老人家,是哪位主将死了?”
“主将还有哪个,不就是那个六皇子擎天大将军吗?”老人家说道。
苏槿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幸好一旁的何俊衍眼疾手快将她扶住:“王妃,这些不过是市井的流言,未必当得了真。”
苏槿若点头,脸上却是无法掩饰的哀伤。
“主子你没事吧?”
“槿若你没事吧?”
芸儿和莫小语也围了过来。
苏槿若淡淡地说道:“无事,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几个了点点头,跨上马朝着北疆方向而去。
“王妃。”张雷看到苏槿若是非常的意外。
莫小语上前就给了他一耳光,将张雷打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看到一脸凄然的苏槿若,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王爷呢?”莫小语的声音拉回了张雷的视线。
“王妃请节哀。”张雷跪倒在地。
苏槿若深深地吸了口气:“有话慢慢说吧。”声音缓慢而低沉。
天疆草原上的那场决战,双方都祭出了所有的兵力,两军主帅更是亲自上阵迎敌,季岩一路凯歌,跨过了莫莎缇娜河,直捣尔朱恭的中军帐,却不知沿途布下的迷阵中夹杂着迷迭香,季岩只顾着解开阵法,不曾留意迷香,最终被尔朱恭击败,跌落了山崖。
“尔朱恭,一代名将,武功也是非凡,季岩即使不中迷香,与他也是在伯仲之间,败得倒也不冤枉。”苏槿若冷冷地说着,冷静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卑职罪该万死。”张雷诚惶诚恐。
“不过,对于他,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最后四个字,苏槿若说得掷地有声。
“暗夜领主夜无双,轩辕天主事轩辕皓求见。”中军帐外想起了两个声音。
暗夜和轩辕天是月轩的两个下属组织,这两人的求见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苏槿若吐出二个字:“进来。”
“夜无双、轩辕皓见过王妃娘娘。”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跪倒在地。
“起来吧。”苏槿若道,转身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魅影公子?”
烟尘居主事魅影公子,他的出现完全出乎苏槿若的意料,而且还是作为轩辕天的主事。
轩辕皓展开绝世的笑容:“皓隐瞒身份,请王妃娘娘见谅,请芸姑娘见谅。”
烟尘居,是芙蓉阁的重要据点,芸儿也算是魅影的上司。
“二位前来有何事吗?”苏槿若没有接轩辕皓的话,而是直入主题的问道。
张雷看了看夜无双和轩辕皓,交换了一个眼色后拱手道:“主上曾对属下有过密令,若有一日他遭遇不测,月轩以下但凭夫人差遣。”
主上,夫人,这是张雷对苏槿若如此称呼。
苏槿若冷冷一笑:“张侍卫长可否告诉我,你又是怎样的身份呢?”
“月轩管事风随影。”张雷回答道。
第二七章 悲欢离合总无情(1)
而今听雨僧庐下,
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
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宋·蒋捷)
月轩、月无涯、风随影、夜无双、轩辕皓,一个个名词在苏槿若的脑海中闪过,抵达极北之地五天来,每个夜晚苏槿若都睡得迷迷糊糊,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在她的脑子里轮番出现。
坐了起来,脑海还是觉得发昏,使劲捶了捶。
“主子醒了。”芸儿端着热水醒来,这里的天气和岭南不同,住了几天,已经开始慢慢凉了。
苏槿若低应了一声。
“月轩和芙蓉阁的人都出动了,但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没有安慰,只是如实地禀报,自从五天前苏槿若一句“我只要事实”,在没有人对她说过一句多余的话。
“尔朱恭那边呢?”苏槿若问道。
“主将身受重伤,没有动作,所有柔然兵士严阵以待。”芸儿说道。
“天龙、天虎、天翼三位将军呢?”苏槿若又问。
“密切关注战事,他们现在自责地不得了,但主子不让他们参与搜寻的任务,他们立誓绝不丢掉战场上的一寸土地。”芸儿回答。
苏槿若浅笑一声:“今儿又誓师了?”
“是啊,兵士们群情激昂。”芸儿说道。
十月的北疆已经飘起了零星的雪花,皇朝和柔然的军队就这么僵持着,没有人前进也没有人后退。
月轩和芙蓉阁的人将附近的所有地方都翻了几遍,愣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个掉下去的悬崖,也派了人下去找,下面竟然是一潭碧水,着了水性好的人下去也是一无所获。
“这么高的地方下去,纵然下面是水,生还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的了。”轩辕天冒死说出了这句话,一贯沉稳无争的苏槿若,这些日子显示出了她残忍的另一面,在轩辕天看来,她的心比轩辕天的杀手更为狠厉,对于蛊惑军心的人她从不手软。
苏家人的心是在修罗场上修炼成仙的。有人曾经如此形容苏怀诚,仁慈心怀天下,狠厉心对敌人,为了必须完成的事情,即使是最亲密的人也可以舍弃。今日的苏槿若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我说过,生见人死见尸,若轩辕天自认为不必再寻,可以离开月轩,从此再无瓜葛。”苏槿若卖无表情的说着,清冷的嗓音几乎冻结人心。
自此,再无人提出异议。
三个月,转眼即逝,关于季岩的一切似乎就这么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天和三十一年,天和帝驾崩。昏迷了半年有余的天和帝至死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消息传到极北之地,已是次日,定北军上下一片缟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