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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鸩赋-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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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梅香闻言,大惊之下,脸色就比刚刚还要难看起来,她小心揣度子规心思,又暗中打量子规神情,子规浑然不觉,自顾自喝粥,又叫杜鹃出去传话,叫厨房里做四和汤给梅姨娘顺气。

梅香见人走后,方才主动开口道:“妹妹才说起那事儿,可问过老爷了?这园子里的事,可大可小,妹妹还该问过老爷再做主。”

子规喝着粥道:“不必,外头多少大事等着老爷做主,这点子小事,就不用烦老爷操心了,总要将园子打点得风雅而有情致,也就行了。”

梅香再不说话了,看着子规的眼神渐渐不善,又隐隐发出些狠毒之光来。

“妹妹甚有闲心,罢了,姐姐我说一句便有一句不是,也就不用多话了。我回去了,妹妹慢用吧。”梅香不再敷衍作色,径直起身,也不看子规一眼,直接便夺门而去。

子规也不叫人相送,自管喝粥吃菜,只说:“今儿胃口倒好,霜姿,再添半碗上来!”

杜鹃外头进来,悄悄贴近子规道:“梅姨娘气得不轻,出门时脸色大为不好呢!”

子规冷笑不理。

梅香出门不见翠儿, 叫了几声,方才见人从瘦雪屋里出来,嘴里还咬着半块米糕。梅香上去就是一脚,将翠儿踢翻在地,嘴里的吃食也滚落了下来。

“好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如今你有人给你撑腰,贼奴才小yin妇,你从几时就恁大了?别人兴你,我却不兴你 告诉你吧,好时想着日后,将就脓着些儿罢了。平白撑着头儿,逞什么强?吹杀灯挤眼儿──后来的事看不见,当心做个绝户,那才现在我眼里!”

梅香劈头盖脸,对着翠儿好一通叫骂,子规并丫头们屋里听得清清楚楚,瘦雪不服,正要出去,子规一把叫住:“让她骂去,她也就这点子本事。”

杜鹃却有些担心:“姨娘,话不是这样说,这园子里处处皆有梅姨娘的人 ,咱们如今初到不晓事,只怕就要吃亏。”

子规放下手中精细瓷碗,想了想,又摇摇头道:“怕也无用。咱们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说一句就是惹气。讨好也罢,得罪也罢,总之是她就是看我不过眼,好歹又有何惧?大爷不宠她了,她便要将气撒到我身上。”

杜鹃还是担心:“可姨娘也不用断她财路吧?园子种树种花的,明摆着就是梅姨娘娘家人,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姨娘何必下此杀手?恕不知,断人财路,犹如挡人命门,那就是逼狗入穷巷,狗急了,要跳墙的!”

子规冷冷一笑:“正好,我正愁手里没个把柄,捏不住她,她要跳,我下头接着,接出来,亲自送去给大爷看看!”

杜鹃望望子规,不说话了。

子规会意,抬头问道:“你怎么不说了?”

杜鹃犹豫一下,方才小声说道:“姨娘何时变得这么狠了?”

子规心里震了一下,片刻后方才软语道:“我是没法子,不能叫她碍我的事。”

杜鹃紧接着就问:“什么事?姨娘到底心里藏了什么事?”

子规不说话了,慢慢低下头去。面前,刚刚霜姿盛好的半碗粥显见得是凉了,粥面上绷起一层细皮,点点粟米浸润其中,透出诱人的香气,只是可惜熬得有些过了,这时候便发出微微酸气来。

子规将其向前一推:“不吃了,收下去吧!”

梅香怒气冲冲回到晓倩院,进门就叫:“朱儿,叫定儿来!要快!迟一步保管将你二人腿也打断了!”

朱儿情知必有事发生,再见翠儿又是眼泪汪汪的,赶紧乖觉地回道:“知道了,姨娘请先坐下歇歇,我这就去叫!”

不过片刻工夫,定儿便气喘嘘嘘地跪在梅香面前了。

“你回去对韩婆子说,今后青姨娘那边的饭菜,全都给我加那几味药进去!”梅香此时粉面通红,眉毛高高吊起,满面上杀气横飞,直对着定儿恶气大声地就喊。

定儿听后犹豫了一下,看看上头梅香脸色,不敢不依,可憋了半天,还是强作陪笑,问道:“姨娘说得当真?全都要加?”

梅香气得抓起身边炕桌上正放着的一把玳瑁梳子,猛地向定儿身上扔了过去:“你个贱人聋了是不是?全都给我加进去!”

定儿心想,这仇可结大了,这几味药下去过,时间久了,青姨娘可就要终生不能生育了,这可是伤阴鹭的呀!

“姨娘的话你都听见了?还不快下去照办?”朱儿见定儿呆呆跪着说不出一个字,生怕梅香又要发火,只得上来轻轻踢了她一下,示意其顺从。

定儿经提醒方才醒过来,又对梅香磕了个头,先行下去了。

“姨娘,真要这样办?”朱儿见屋里无人,便殷勤端盏热茶送上来,见梅香脸色稍缓,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死丫头,小娼妇!她当她就是当家作主的人了?爬到我头上拉屎,欺负人到家了!当我是个软柿子是不是?我可不是琴丝!由着她捏!如今我不给她个厉害,过后她怀上了怎么办?到时候咱们还能有活路?现在就呈强作尖,连园子里种树这条财路都要断了我的!”

梅香的话叫朱儿也大吃一惊:“怎么了?青姨娘当真这么狠?从来没人敢管这事的!她连这点都不知道?”

“可不是!谁不知道这是我的首尾?!谁敢不给我这个面儿!大爷也睁只眼闭只眼的只儿看不见,她倒好,上来就铲人命根!我不治死她,就算好了!叫她得意去,看她真成个只抱窝不下蛋的绝户后,还怎么说嘴见人!”

梅香说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来就喝,过后又想起一事来,直叫朱儿:“对了,你去,再跑一趟,叫绮墨来说话!”

第五章 青梅偏于寒中放

第五章 青梅偏于寒中放

棋姿坐在炕沿上,听绮墨把话说完,抬眼仔细问道:“她当真这样跟你说?”

绮墨点头:“梅姨娘说得眼里都放也光来了,说她一提大*奶,子规脸色就变了,想必心里害怕,还说什么,老虎归了山,猴子哪有不退位的?”

棋姿不出声了,默默于心中盘算,绮墨等了片刻,忍不住催道:“到底如何?姨娘也拿个主意才是!”

棋姿还是不吭声,这时榴哥儿从炕上爬至身边,口中牙牙学语:“娘,娘!”小手胖呼呼地,伸过来就拽棋姿的衣角。

棋姿听见他叫,心花都开出来,赶紧就抱于手中,又亲亲胖脸蛋,逗弄起来。

“姨娘别顾着玩吧,到底给不给大*奶写信,请她过来呢?”绮墨见其似有推脱之意,便又催问一遍。

“你也傻了,梅香的话,能当真听得?她受了子规的气,倒叫我来替她顶缸?再说了,咱们从清西县出来是时,是何种情势?大*奶不恨我才怪!如今倒好,我还去招她过来,不是给自己惹事吗?再者,大爷知道是我叫来的,从此我便不要有好日子过了,也再别想得到一个好眼色了,到时候,我榴哥儿前途怎么办?!”棋姿被逼得无法,只好将心里话合盘托出。

绮墨闻言,慢慢坐了下来,过会还是点了点头。

棋姿知道自己的话是有理打动对方了,便又继续说道:“如今咱们二人姐妹一般,我有话也无需瞒你。子规罢了,我看还好,梅香却不是个好人,当初要不是我时运当头,只怕今天就不会有榴哥儿了。”

绮墨大惊,直问这话为何,棋姿叹了口气,娓娓道:“那时大爷宠我,一个月总要来我院里几回,梅香气不过,你也知道,厨房里有她的人在,她使个坏心,叫人在我饭里下药,让我总也怀不上孩儿。老天有眼,那日我害腹痛,命房里小丫头临时去厨下要个茴香汤,就正巧看见韩婆子往菜里放东西,她看见后回来说给我知道,我便留了心,从此不吃大厨房里做的饭菜,特意叫人后头开个小灶,自己弄来吃。不过半年,就怀上哥儿了。”

绮墨摇头直道:“这梅姨娘也太狠了!”

棋姿点头:“可不是说?事后我请过一回脉,太医看过后说,好在调养的及时得宜,不然只怕终生不能得生了!”

绮墨气道:“姨娘为何不报大爷知道?梅姨娘行事也太过阴毒!”

棋姿叹道:“我当时忙着要拢住大爷,心想反正自己知道也就算了,她见我自立小灶,想必也就心中有数,既然如此,又何必要闹出来,叫大家难堪?你也知道的,她凭了自己一张脸,横竖不会被大爷休下赶走,她娘家人多,且皆是本地人,我孤身一人,只得一双眼睛,哪里斗得过她?后来有了身孕,更加防她不及,哪里还敢去惹她?”

绮墨同情地看着棋姿道:“想不到姨娘竟有如此苦楚,也难为你,这哥儿竟来得不易!”

棋姿点头,心酸道:“你说得极是。如今梅香与子规对上,我又何必帮她?咱们只管于暗中看视,若有一方得势,咱们就伏上水去,随他另一方去死,正好倒一个,算一个!”

绮墨点头:“这一招高明,坐山观虎斗,不伤及自己,又可稳看好戏!”

棋姿听这话对路,方才微微笑道:“说得是了,这园子里可不就得这么活下去?!”

子规院里,长新正跟子规回话:“青姨娘快些收拾了,这就去吧,轿马门口候着呢!”

子规推手笑道:“我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没脚猫,见不得大场面,你叫大爷找旁人做陪吧,我还是不去了。再者园子里事多,一会婆子们就要来回话,你没见我正预备看中午菜单子?”

长新哟了一声,也笑道:“知道姨娘事多,可大爷说了,这闵太师纳妾,是今儿京城里头一件大事,大爷还说了,除了青姨娘,他不用别人。姨娘你说说,这叫奴才怎么处呢?姨娘只当是心疼奴才腿脚工夫,少跑个一趟两趟的,就依了这话,快打扮出来,就去吧!”

说着又赶紧叫杜鹃:“快去,把姨娘要用的东西一包儿收拾了,你也捯饬鲜亮了,一答儿去吧!”

杜鹃听见能出去逛逛,心里正痒痒,便不住拿眼偷瞥子规,子规见了,又知长新说得有理,心软没法子,只好应道:“小狗材,看把你会说话的!我去是只管去,你可得记得这一遭!”

长新乐道:“那是没错!我长新就承了青姨娘的情儿了今日!保管日后不忘!”

杜鹃也兴奋起来,直奔进里屋,开箱子替子规寻衣服了。

子规忙喝道:“杜鹃别忙!又开箱子做什么?早起才换上这身,怎么不能见人吗?”

杜鹃望望子规身上青衣,一时嘴快就道:“姨娘也糊涂了不成?这素淡颜色怎么去给太师贺喜?叫人见了也不像。”

子规冷冷道:“贺什么喜?纳妾?你们都忘了梅姐姐的话了?不过是孤老院里又多一个领衣食的罢了。”

杜鹃愣住了开不得口,只得看长新,后者陪笑道:“这话别人说得,唯青姨娘说不得,谁不知道,青姨娘是大爷的心头肉,眼中宝?姨娘若还抱怨,旁人可没法活了。”

子规更冷道:“什么心头肉?不过是眼前暂时的一朵春花而已,大*奶若来了,还能有我归处?现在越是好,只怕日后越是难,不过挨一天算一天罢了。如今倒反叫我去瞧旁的姐妹与我同走一条路,你们说,这喜从何来?”

长新也傻了眼,他没想到子规好端端竟提起那位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奶来,一时心里犯了嘀咕,也不知如何回话。

“怎么样?弄好了没有?”儒荣声音由外入内,话音未落,人已至面前。

子规似刚才说到了伤心处,低头不语,也不接他眼神,也不起身,只默默坐着不动。

“青姨娘怎么了?”儒荣见其如此,转身就问长新。

长新哪里敢说出大*奶三个字来?只得陪着笑脸,也不吭声。

儒荣想起昨晚,以为子规这是害羞,当下挥手,命长新出去,又见杜鹃在里屋,这里正好无人,遂弯腰伏身,凑近子规耳边道:“青儿怎么不痛快了?有谁得罪了你?又或是哪个丫头烧糊了洗脸水?快说出来,我替你骂他们,出出气!”

子规听见这可笑的话,知道对方有意逗乐自己,那脸儿也再板不起来,却又不肯这就放松,像是着了他的道似的,没了骨气。

儒荣见子规脸上微微发出些笑意,却又硬撑着不肯回转,心里更笑,便作出伤神的模样,向后退坐于椅上,叹气道:“这怎么处?这可怎么处?真真叫我愁死了!算了,我也别去了,陪你一起坐着,生会子闷气吧?”

子规知道差不多就该下台阶了,遂轻轻一笑,流波微转,带三分娇羞三分腼腆道:“大爷又来寻青儿的没趣,我不听你,我走了。”说完当真起身就走。

儒荣哪里肯依,一把拽住拉进怀里,脸对着脸,细声软语道:“你去哪里?我看你跑得掉?”

子规听后,强挣道:“我偏要跑,看你拦得住才怪!”

二人正拉扯间,忽然子规看见儒荣露出袖口的白皙手腕上,整齐留下的一圈细小牙印,看上去被咬得不轻,印痕甚深,红迹尚存。

子规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个透,她这才想起,这原是自己昨晚情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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