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赋-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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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规心想,这就不容了?若上天知道这些东西从何而来,那才叫不容呢!
当下子规歇了手,坐在桌旁喝茶,杜鹃还不肯坐,只管在那堆山里扒拉着,忽然叫道:“姐姐,姐姐快来看!这箱子里头全是都是些绣蟒以及刻丝顾绣的裙料、褂料,还有那只小的, 里头满满都是零件荷囊,扇袋的花片子,真好看呢!”
子规动也不动一下,口中嘲笑道:“看你这丫头,第一天见到好东西不是?好,我就替大爷发个话,你既爱上它们,那就都许给你了!”
“哟,咱们子规姑娘如今可不得了了,大爷的主都做上了?”子规话音未落,一个女声由她背后传来,她被唬了个激灵,立刻站起来转过身,看是谁来了。
原来竟是绮墨,双手抱在胸前,面带三分玩味地看着子规。
“绮墨来了?我当是谁呢。你们主仆二人倒好,一下午不是你来就是她来,这么费事做什么,干脆抱小少爷一块来得了。”子规见是她,又见其面色如冰,便于嘴上开起玩笑,心里却加上几分防备来。
“那可不敢当,现如今子规姑娘这院子里福气大旺,我怕带小少爷来,冲煞了倒不好了!”绮墨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子规却不甚着意,还是微笑说道:“这怎么可能?榴少爷福大运旺,哪里就冲煞了?绮墨你这话我这里说说还可以,可别当着姨娘的面说,儿子连着娘的心呢,她听见你说哥儿坏话,可不得依你。”
绮墨不料自己有心呛子规,却忘了忌讳,想想是自己话说急说错了,忿气满怀无处着,双腮红上更添红,嘴里更发狠道:“知道姑娘如今好了,走上时运了,看这一地的好玩意,想是大爷都给了你吧?你就看不上眼,又给下头丫头了?我说子规姑娘,你也略收着点,俗话说,碗里的水, 太满了就该泼出来了,你可要仔细当心呢!”
子规见绮墨,没头没脑地教训了自己一番,知道必是姿姨娘回去说了些酸话,当下更不在意,她是个遇强更要显强的倔性子,这时便保持笑容道:“绮墨你这话提醒得正是时候,我也这样想呢!这样说来,以后我必更加小心尽力,保管叫那水满着,却就是不溢出来,叫那红了眼的人,没地方煞气去!绮墨你说,可好不好呢!”
绮墨不想,自己几句话下来,一点便宜没占到,反受了一肚子气,当下脸都涨紫了。
杜鹃还是胆子小,见二人杠上了,小心翼翼上来,欲缓和气氛,便开口道:“绮墨姐姐,你这会子来,是不是姨娘那头,缺什么东西了?”
绮墨冷笑道:“可不是?现在这里随便一个谁,缺了什么都得找子规姑娘要来了,姨娘那里缺人中呢!杜鹃你可要去帮帮手?又或者,烦劳子规姑娘走一趟?”说着,将眼睛狠狠盯住子规,指望对方会难堪尴尬。
不料子规毫不在意,反而笑意盈盈地向前走了几步,走至门口,自打起帘子来,又回头对绮墨道:“姐姐怎么不动?快前头带路吧!”
绮墨被她弄了个进退两难,脸上更是端不住了。
子规见差不多了,这才缓步走到绮墨身边,细语轻慰道:“绮墨你是个聪明的人,我知道,你是替姨娘鸣不平,可是你我哪里是那做得了主的人?姨娘当时,不也跟我一样?她若心里明白,就不该于这时生这样的气。”
绮墨一口气憋了半日,听过子规的话,却忽然瘪了下去,叹口气,不得已开口回道:“子规你这话,说得实在无理。你难道不知,大爷对你,是太于别个不同的。漫说是姿姨娘,就是京里那个梅姨娘,一向是最受大爷宠的了,也从没见大爷像对你一样对待过好。姿姨娘是个先到的,到了今日 ,却还是要处处看人眼色,你叫她怎么甘心呢?更别说她还有个哥儿呢!”
子规默然,这才想到,原来儒荣是不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他背后,到底还有多少个女人呢?
绮墨见她如此,自然猜出她的心事来,趁机便赶紧开口:“我听姨娘说,今儿晚上刘大人请客的那个绿香院里,还有位玉玲珑玉姑娘,也是大爷心上的人儿。大爷但凡停留此处,必要去绿香院里找她。这玉姑娘人长得也好,最是个玉媚珠温的人物,一付吹弹得破的嫩脸,又有勾人魂魄的明眸,是那里的头牌娘子,又会翰墨,工牙拍,喜行令诸局戏,嘴上手里都来得,知风善月,没人见过后不喜欢她的。”
子规脸上的血色渐渐消失,手脚也隐隐有些发凉,杜鹃更是不知所措,说无可说。
绮墨见二人如此反应,得意起来 ,更加肆无忌惮地说道:“玉姑娘对咱家大爷最好,来往客人都是知道的,大爷有回动了心,差点就将玉姑娘娶进门来,只因公事烦重,本来已跟老鸨谈好价钱,第三日就抬过来的,可惜大爷第二日就接到皇上手谕,赶着回京,这事才罢了。不过今儿这一去,可就难说了呢!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多少天下来了?玉姑娘见了大爷,还该轻轻放手么?她那种媚妩玲珑的态度,没有一个男人受得住的,大爷也是个男人,子规你说,那将会怎么样呢?”话说完了,绮墨仔细打量了子规一眼,心里十分满意,遂咯咯笑着,径直转身便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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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月下游园非为乐
第六十七章 月下游园非为乐
“姐姐,”绮墨走了半晌,杜鹃见子规仍然不开口,心里担心不已,忙不迭地上来问道,“呀,姐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她不经意触到子规的双手,不想如经了霜一般冰凉,吓得这就叫出声来。
“傻丫头,别叫,叫人听见了笑话!”子规强作笑脸,安抚杜鹃,她是要强的,心里再是难受,也不肯露一星半点的出来,知道外头正走在路上的那人,是存心说出上面的话,好看她笑话的。
奇怪,这话还用你特意跑一趟来告诉我?她在心里好笑,既笑绮墨多此一举,也笑自己反应过度。男人不通通如此吗?
下午在屋里,他紧握着自己的双手 ,将自己搂进怀里,让自己亲耳听他的心跳,以证真心,到了晚上,外头有人相邀,小戏子官ji们温柔乡里一坐,游龙戏凤,醉生梦死,他对她们也一样是真心,这都是一个人,这个人付出的也都是真心,这种真心便叫作:逢场作戏。
你个傻丫头!子规在心里笑话自己,手脚发凉作什么?也怪你太小,那就吃一堑长一智吧。
“姐姐是不是因为刚才绮墨说的话,生气了?”杜鹃小心揣测子规心意,笨拙地想要安慰她。
“不会,怎么可能会?”子规强作镇定,笑对杜鹃道:“不过太阳下去了,这屋里又没个火盆,身上有些发寒起来。跟绮墨,和她的话又有什么关系?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儿。”
杜鹃看出子规的勉强来,有些怜悯地说道:“姐姐别跟绮墨计较,我看她是酸劲儿上来了,又有些替姨娘打抱不平,才故意这样说来,气姐姐的。哪里就平白跑出来个玉玲珑了?再者,我看大爷对姐姐倒好,不会像绮墨说得那样。”
子规更是好笑了:“你才见过几个男人?就能替大爷下保证了?若认真论起来,外头爷们哪个不是如此?”她说得振振有词,带着不容对方反驳的气势。
杜鹃却不服气了:“那姐姐又见过几个男人?就知道世上一定没有好的了?别的我不敢说,反正我爹不坏。”
子规听了黯然神伤,是啊,自己的爹爹算是难得的了,终身与娘厮守,不肯纳妾,可他安儒荣,怎么配和自己的爹爹相提并论?!
“算了别说这些个没用的了,咱们这里嘴说干了,爷在外头还是该怎么就怎么,又何必自讨没趣?”子规有些意兴阑珊,不耐烦再就此事鸹噪下去。
杜鹃只得收声不提,因见地上东西摊得一片狼籍,只得先行收拾起来,子规只管坐着,眼直直地发愣。
“姐姐,这里有个小手炉呢!你看,金丝编的,里头炉身倒是珐琅制的,多好看!那箱子里收有现成的香饼,又有上好的银霜炭,我就给姐姐烧起来,暖暖手可好?”杜鹃忽然发现个好东西,献宝一样拿出来呈到子规面前,欲讨好她,哄她开心。
不料子规却并不领情,黛眉微颦,秋水含威道:“好肮脏东西!我才不要,快拿下去,别脏了我的眼睛!”
杜鹃一片痴心,吃了子规这几句,有些难过起来:“姐姐为什么生气?我原说为了大爷,姐姐又不肯认。可刚才明明还好好的,不过是绮墨说了几句,姐姐就这样起来。这东西原是新的,没人经手,怎么倒肮脏了?姐姐才不是也说,觉得这屋里有些冷吗?我好意要给姐姐暖手,姐姐却这样不领情。”说到后来,眼眶中擎着两行珠泪,竟真要哭出来了。
子规一见,忙下来拍拍她的肩膀道:“是姐姐我的不是,妹妹别委屈了,姐姐说话太重,叫妹妹伤心了。这样如何,咱们趁现在月色正好,外头去转转如何?反正点心也用过了,这会子也不饿,呆坐这里干嘛呢?”
杜鹃一听,这提议好,她本是小孩子心性,听见能出去放放风,顿时破涕为笑,拉住子规的手道:“那敢情好!姐姐这主意再妙不过了!”
子规伸手出来,刮了她鼻子一下:“这就好了,不哭了?我还以为你有多难受呢!”
杜鹃不好意思地笑:“我看姐姐不开心,心里就说不上的难过,现在姐姐有说有笑了,我还有什么好难受的呢?”
子规心里感动,紧紧的捏了杜鹃的手一把,又顺势将那金丝小炉拿到手里,向那堆山上一扔,口中喊道:“走喽!”
因怕外头夜寒露重,杜鹃身上只得一件夹棉旧袄,子规便强着她,穿上自己下午新得的一件灰鼠袍子,二人便笑嘻嘻地出门去了。
外头果然月色正好,清澈透明的月光下,空气格外澄鲜,叫人颇觉心旷神怡。子规与杜鹃兴致勃勃地走出院外,门口两婆子见状,便提着灯笼,不出声地于二人身后跟随。
沿着脚下石子砌成的一条甬道,子规与杜鹃边走边四处赏玩打量,月华正明,不用灯笼也能将四处看得一清二楚,只见道路两边都是太湖石叠成高高低低的假山,又衬着些参参差差的寒树,倒也甚是雅致。
子规慢慢走着,夜风轻轻由她有些发烫的脸颊上拂过,让她本自黯然而常阴的心情逐渐好转开来,走不多时,突然前面风徐来,涟漪深碧,原来是到了一座小桥,桥下流水,潺潺而过,一派清冷戛玉之声。
子规走到桥下,探身向下看去,见那池水清冷,每第于潆流洄互处,安上些铜皮在那石头缝间,又或是棱角之处,当流水过来时,便有琮琮之声,恰正如琴筑一般。
杜鹃跟在子规身后,见此美景,忍不住问那两婆子:“这东西简直做到绝妙!亏他当初如何想来?若不是胸中有万般花样,千种心思,哪里弄得出这样细致来?”
其中一婆子见说,自然开口附和道:“姑娘可算说着了!原先这是个大盐商的宅子,他们那起人,别的没有,最是花不了的银子,什么好东西弄不来?再告诉姑娘一句吧,凭那世上有的,就没有他们到不得手的!”
杜鹃吐了吐舌头,不敢相信道:“妈妈这话说得也太过托大了!若这样说来,那也不要做皇帝了,只在这地界上当个盐商,不就最好不过,享受不尽的富贵了?”
那两婆子听这话幼稚到可笑的地步,一个直摇头话都懒得说了,另一个则好意解释给杜鹃道:“姑娘到底年轻不晓事,这话说得轻巧得厉害。盐业上的事,是那一般人想插手就能插得上的?谁不知道这是肥差?没有通天的关系,没有皇帝老儿的安排,平白无故的,就叫那没关系,认不清的人来领了去?这种傻话姑娘以后就别再说了,我们听听也就罢了,若叫外头人听了去,不知怎么笑话姑娘呢!”
子规见杜鹃被说得讪讪然,心里本就对这种事看不上眼,再加上自已楚家也正是因此事被灭门,难免有气上涌,说出话来也就不太好看了:“二位妈**话,子规原也不敢驳回,我们深宅大户的丫头,全也不是知道这些道理的人。只是白天我们进来时,我恍惚间听得一句,这园子原来的主人到底是破落了下来,才不得已将这里抵了出去。若依妈妈们刚才的话,此人开始倒是运大福满,可惜最后还是一场空。若细论起来,这人不是吊了造化,被人害了;就是命中注定,没有这个福气。不论前者还是后者,到头来也还是不得善终。若早知结局如此,当时又何必费力尽心去钻营呢?”
婆子们异口同声地开腔道:“姑娘说得有理,是我们小见识了。其实我们不过听人这样说来说去,自己也就这样传罢了。姑娘别计较,我们并无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