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天下:妃子谋-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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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奔波急驰,他终于在一处湖边停下了脚步。悄声无息的飞掠上湖边的一处废殿屋檐上,小心翼翼地掀开已经破败不堪的瓦片,屋内,闪烁着黯淡的烛光。一个身着素装的女子正在灯下读书。
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面上再无往日爽朗无垠的笑意。她的眸光透着一丝昏暗浑浊的光芒,那般哀伤。
他覆上瓦片,缓缓掩去那仅存的微光。他坐在屋檐之上,静静守候着她。夜渐深风渐凉,他却好似没有感觉似的。抬头仰望星空,星辰璀璨无垠,披满黑色的幕布。月色皎洁依旧,烟雾层层缭绕于侧,枯叶飞零,飘了一夜。
原谅我此时不能带你离开,景颜。我不想带着你逃亡流浪,我想让你真真正正的获得自由,上官燕黎亲自赐予你的自由。
从今尔后,你将不再是安国皇妃,你是凌景颜,只是凌景颜。
……………………………………………《妃子谋》………………………………………
隔日一早景颜开窗时,忽然看见屋檐下挂着一枝盛放开来的石榴花。随风轻荡,红得妖娆夺目,望得人心情也莫名明媚起来。
不由好奇起来,会是谁采下初开的石榴花,这般兴致盎然的悬在永巷废殿的屋檐下。
将视线转向庭院时,才发现院前站着一人。
穿着他最喜欢的黑色长袍,卸下往日的冷洌气息,他正远远冲她微笑。似微笑,更似冷笑。那笑容,让她感到陌生。
恍然间还以为,是她的错觉。
身后却已然传来许嬷嬷及其它宫人的跪拜声,齐齐诚惶诚恐地向他行礼,“参见皇上!”
他却并未唤人平身,依旧那样静静望着她,看她愈发苍白瘦削的脸庞在寒风中冻得发抖,看她那双令人垂涎欲滴的嘴唇,浮着一抹淡淡的紫色。
眼中,是无法遮掩的心疼。
“参见皇上。”她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缓缓向他行了个礼。面上宁静,无半丝波澜,
上官燕黎迈步走向她,声若宏筌,“都起来吧。”
伸出指尖拂上她的脸,她没有避开,敛着双眼,低埋着头。指尖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他四目相对,启唇,声却已经沙哑,“过得可好?”
她扬眉,依旧是那双桀骜倔强的眸子,“托皇上的福,倒还过得去。”
幸好,这两月的冷宫时光,没将她骨子里的脾性和傲然卷走。
“不觉间天已渐渐寒凉,随朕走走可好。”他解下身后的暖袍披在她清瘦的肩膀,一双眼满是期待的望着她,生怕她摇头说不。
“皇上。”她每一字每一句,都惹得上官燕黎心悸难耐,“永巷是个污秽之地,怕脏了皇上的鞋,以后别来了。”
说罢,朝他福了福身子,不顾众人惊恐莫测的眼神,一步步背过身,朝屋内走去。
上官燕黎望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屋内,方才回过神来,向于德沉声道,“宣旨吧。”
他转身离开之际,于德掀开用明黄锦布所书的圣旨,朝站在屋内靠着墙壁叹息的景颜尖声道,“凌景颜接旨!”
“奉天诚运,皇帝召曰。凌氏景颜,漠视宫规帝威,淑德皆忘言止不举。帝心难泯,望其思之悔之。吾皇恩泽难并,心系其救朕有功,废黜凌氏颜妃之位,特准离宫,即日起永世不可返京!”
耳侧,还能听见于德那句;永世不可返京。在他的耳边盘旋回荡,久久不消。
手握成拳,青筋凸起,却难掩他心中压抑难宣的愤怒不舍。
他落魄的跌坐在梅林,梅花尚未盛开,只露了些嫩绿的骨朵,沁人的馨香,却已馥郁的传满整座梅林。犹记得一年前,落雪无声,雪雾皑皑遥遥望去便是茫茫的一片。她披着粉色的裘袍站在他身侧,赏梅闻雪。白色的锦裘将她层层包裹,那双洒满星辰的眸子中透着一丝清辉,掩在白纱下的唇角,似在扬唇微笑。
再过些日子,便又是大雪肆意飞扬的时节。可是那时,再不会有人陪他一起,闻雪落无声,赏梅开灼目。
云轩,你与我又有何区别。口口声声说你爱她,愿为她抛江山弃皇权。可是你此举,便是让我亲自休了她,赶她出宫。
这样做,倒不如那日在书房内,你一刀杀了我来得痛苦。
正这般沉沉想着,耳边却传来清浅难辩的脚步声,他收起失魂落魄的狼狈及沮丧,起身负手站在林中静候那人的到来。
却没想,会是她。
“我不走。”这是她进到梅林后的第一句话,怀里抱着他方才替她披上的暖袍,只穿了一身轻薄的长衫,寒风瑟瑟,连他都觉着四肢百骇皆是冰冷的,她竟穿得这样少。
见他一双深邃的眸子只静静地望着她,她又上前走了一步,走到他身前与他近在咫尺,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不走。”
“为何?这深宫于你而言是牢是狱,你不是一心想要离开。朕赐自由,你却拒绝?”他的眸中再次不争气的蕴满了期许,期待能从她嘴中听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他知道自己不该对她还有期望,可是他做不到。只要看到她,看到她那双清亮的眸子,他便止不住的想要靠近,想要感受她的温度,想要将她揽在怀中。
想要……
吻她。
她将怀中捂得温热的暖袍递到他手中,抬首对上他欺许的眼神,抿唇冷笑,“走了,就不能看到你痛苦的样子了。下旨杀了我父亲的人,我怎么会舍得,错过看到他痛不欲生的机会?皇上,你这么迫不及待地赶我走,又是为何?难道将我扔在永巷自生自灭,还觉对我折磨不够。因此想将我赶出宫,再派人杀了我灭口?”
“在你眼中,朕是这样的人么?像魔鬼一样的人?”心早就被如刀剑般的一字一句伤得千疮百孔。
她的唇角依旧有着淡淡的冷笑,“皇上可比魔鬼残忍多了,至少魔鬼不会杀了我父亲之后,还让我陪他一夜缠绵,共度新婚之夜。”
空气中是冷洌如霜般的沉默,他寂静无言,望着那张渐渐模糊了的容颜,才惊觉自己眼眶湿润。一定是被云轩害得,冰冷了整整十多年的心,竟在一夕间,柔软的好似棉絮。今天他做的蠢事已经够多了,够了上官燕黎,停止吧,停下你对这个女人充满期待和不舍的感情。她再不会对你感激,不会眼中只望着你一人。
你们,早已回不去。
“走吧。”他转过身,望着萧瑟凄凉的枯叶落了满地,“趁朕还没有后悔,快走吧。若不然朕收回成命之时,你后悔都来不及。”
“皇上认识我这么久,何时见我后悔过?”她的声音在他身后冷冷地响起,“上官燕黎,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我父亲的仇,凌氏的仇,子歌和玄音的仇,我统统会报的。”
他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往日冰冷的一面,“那就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就算杀了朕也能全身而退,不然就不要在朕的面前胡言乱语。”
“我会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后悔。”她一步步后退,眼中满是恨意和绝决。
上官燕黎避之不看,他不敢去看,不敢将她的眼神刻印在心里,生怕以后每当午夜梦回时,梦见的都是她眼中蓄满泪痕的痛伤。
“朕等你。”他最后一眼望她,任寒风袭卷他脆弱的双眼,任眼前她的容颜愈发模糊不清,声音沙哑低沉,“朕等你来找我,让我后悔不迭。”
后悔亲手将你送离,后悔在你我之间划出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后悔,未能亲口告诉你,我曾爱过你,还爱着你。
一直,爱你。
离宫那日,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只是薄薄地落了一地,铺着绵密细滑的雪痕,脚踩过便吱吱作响。枯叶已然腐蚀入土,梅花初绽,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
天亦是格外的冷。
呵出的气都是雾茫茫的白色一片,她身上没有包袱和行李,只空落落的一人一步步出了宫门。再回首,朱红色的宫门已然紧紧阖实。那座被宫门阻墙的深宫,消失在一片雪雾之中。
宫外长巷的尽头,一身长袍的上官燕黎静静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伞檐有化成雪水的水滴落下,一滴滴落在地面,嵌进薄雪之中。
景颜,下辈子你我再相见吧。
到时候,我不是帝王,你亦不是将相之女。
我们都只是平凡的人家,一见倾心,再见倾城。来世,当望见你的那双眼睛,我一定会一眼认出你来。
届时,我娶你为妻。
你可否答应我,来世嫁予我,做我的妻子。
转身,两人朝着各自不同的方向愈行愈远。雪纷纷扬扬地落着,洒满两人眼前的路和风景,将眼前的一切皆染成风霜遍布的苍凉。
相爱时难,别亦难
景颜,下辈子你我再相见吧。
到时候,我不是帝王,你亦不是将相之女。
我们都只是平凡的人家,一见倾心,再见倾城。来世,当望见你的那双眼睛,我一定会一眼认出你来。
届时,我娶你为妻。
你可否答应我,来世嫁予我,做我的妻子。
转身,两人朝着各自不同的方向愈行愈远。雪纷纷扬扬地落着,洒满两人眼前的路和风景,将眼前的一切皆染成风霜遍布的苍凉。
………………………………………《妃子谋》………………………………………………
一路走到城东,街上行人皆是面色匆匆,时辰尚早,天尚未亮透。她穿梭在陌生的街巷,一步步走向城门,出了城门却隐隐在雪雾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景颜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挥开弥漫在眼前的雾痕,那人如梦如幻站在前方,衣袂发丝皆被风吹得凌乱。心里有着一丝不敢置信的期待,她加快了步子,一路急驰向他飞奔而去。
薄雪依旧纷扬,冷得让人浑身冰凉。
直到靠得近了,终是望清了他。愈发清瘦的脸颊,依旧是俊谕无双的模样,一双深邃幽然的眸子正深深地凝视着她。
不觉间,眼眶已经含满了眼泪。她不知道要怎样表述这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她只知道,当望见他好好地站在她面前时,她满心的委屈和不安统统都化作了眼泪。可是她不敢再流泪,她强撑着将眼泪生生地逼退了回去,紧紧咬着下唇,好半晌声音才融进风雪中,喃喃道,“你没事……”随后又低下了头,一滴任性的眼泪落在雪里,晕染在雪中,消失不见,再抬首望他时,眼中已经满满的全是眼泪,她再没能忍住失声痛哭起来,上前用力打着他的胸口,哽咽道:“你没事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话至最后,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放声痛哭出来,声音很大,撕心裂肺。路子歌见她那般委屈,只觉心口已经裂成无数块,如针扎般刺疼一片。
他轻轻将她揽进怀里,本想好好安抚她,落到嘴边,却只剩下两个字,“傻瓜。”
她听他这样说,哭得更加大声,肆无忌惮的放声哭喊。似要将这几月压抑在心头的种种伤痛全部哭出来才甘愿,直到哭得嗓子都哑了,也不愿停下。
路子歌将她拥在怀里,感受她哭泣时浑身颤抖的模样,不由叹息。却没有阻止,而是任她哭着。
他明白,有眼泪,至少说明她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凌景颜。
虽然变得残忍,虽然变得狠毒,虽然变得麻木。
但她仍旧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丫头。
那就好,那就好……
“对了,玄音呢?”景颜擦尽眼泪,望了半天都没找到玄音的身影,不由奇怪道:“他没和你在一块么?”
据她所知,玄音始终像个小跟班似的,与路子歌形影不离。
“他……”路子歌想起自己查了数月都没等找到玄音的踪迹,沉声道,“他失踪了。”
“失踪?”这个回答对景颜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好好一个人,怎么会莫名失踪了?”
“之前我们遭到追杀,因为对方人数太多,我和他寡不敌众,被逼到深山,我们原本计划兵分两路,一天后在艉湖山脚碰面。可是后来我被逼无奈,只得选择跳崖,摔落悬崖后昏迷了十多天才转醒,救我的是山脚的樵夫,将我背到镇上的医馆找了大夫医治我。身体稍好些后我便开始派人打探玄音的下落,可是始终没有音讯传回。”
景颜听他这样说,不禁皱眉低声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路子歌默然无语,景颜的眼睛扫向他脸上的疤痕,那是一道极细小的疤痕,尚未完全愈合,在额头的左侧,像是一轮弯月。
“上官燕黎忽然让我离宫,是你的杰作吧。”她抬首细细凝视他,“他如今最想要的,便是七皇子身上的传位令牌,莫非你……”
顿了顿望着他没有一丝起伏的脸,她一字一句道,“你把令牌给他了?”
路子歌没有直接回答,眼中有片刻的惊诧,“你怎知我的身份?”
“你忘了么,是你自己亲口告诉我的。”雪愈发的大了,她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裳,提醒他道:“在楚国的观月台。”
路子歌不由轻叹,当初他以为自己能够瞒过她。谁知他眼眸间最细微的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