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妆-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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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妈妈苦笑起来,蔻儿,蔻儿!你倒养了个好女儿,只不知,这是你的福气,还是晦气?
“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祁妈妈终于对曜灵流露出真情,她站起来走到曜灵身边,将嘴对着曜灵耳朵,极小声,极低重地道:“皇后将一切都办好了,就算老太后,也是挡她不住的。”
曜灵猛地抬头,正撞上祁妈妈的眼睛,本是浑浊无神的老眼,此刻却犀利凛然。
祁家媳妇儿送饭菜进来时,曜灵已经走了。祁妈妈一人独坐在桌旁,眼睛只看在小哥儿身上,默然如鬼魅一般。
“娘,刚才那位女客呢?”祁家媳妇儿有些好奇,放下手里的托盘,轻轻走到祁妈妈身边问道。
祁妈妈如从梦中惊醒,僵直地回过头来,见是自家媳妇进来,突然不知何故地爆怒起来,大声吼道:“哪儿来的女客?没看见这里只有我和哥儿二人?你是昏了头还是瞎了眼!青天白日的,说起鬼话来了不成?!”
祁家媳妇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大跳,再看其脸上,两边太阳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一时吓得两腿发软,向后靠在门框上,竟有些站不住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利剑
熟睡中的小哥儿被外界骤然而至的吵闹惊醒,由不得大哭起来,祁家媳妇一看儿子哭了,心疼不已,顾不上婆婆,赶紧扑到床上将他抱起来,走动着,边拍边哄他。
祁妈妈看着这一幕,眼酸心苦,忍不住落下泪来。
香玉在外头看到戏班子收场,竟还有些意犹未尽,看那些小戏子下场走了,不觉又拍手,又叹息。正当她回味其中,甚觉得有趣时,不想祁家媳妇慌慌张张地从后头跑出来,穿过众堂客,直冲到她座位旁,又凑到她耳边,低低地说了句什么。
香玉一听便脸色大变,立即从座位上起来,顾不得与众人招呼一声,拎着裙脚,急匆匆奔就去了外头。
大堂里,洪冉与兄弟们吃喝正酣,眼角余光却看见,香玉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洪冉直觉有事,马上离席,香玉正扑到他身边,喘气不止,将刚才祁家媳妇告诉自己的话,又转于他耳内。
洪冉一听就转身,走去席间道罪告辞,然后与香玉火急火燎地,赶出门去。
“我先回船上,你坐上小轿镇上转一圈,左右这里地方不大,看看她是不是去买东西还是怎的!”洪冉丢下话就走,香玉在后头连喊带叫,他连头也不回。
香玉悻悻然停下口来,心想这丫头跑哪儿去了?放着现在的饭菜不用,难不成真去外头转了?这小地方有什么可看的?又没有东西买。
虽这样想着,香玉还是叫来顶软轿,坐上去吩咐:“去街市上转一圈,捡人多的地方去!”
轿夫听后一愣,心想这大热的天,这位衣着光鲜的夫人不在家里歇晌,跑到街市上看什么热闹?还要人多的地方?不怕腌臜了自己?
香玉在轿子上见无动静,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清楚脆快地骂道:“没吃饱饭是怎的?!要走快走!不走老娘可要换人抬了!”
轿夫被骂得脸红起来,知道今日碰上块辣姜了。赶紧前后加劲。将香玉抬起来就走。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这里香玉去了街市,洪冉则一路狂奔,回到了码头。
他先上了后头小船,前舱后舱,舱里舱外地寻了一番,没人。又叫上看船的伙计来问,也都说没看见有人回来。
洪冉疑惑不已,难不成那丫头真在祁家坐得不耐烦了,走去外头街上看热闹去了?
不可能吧?那丫头行事不是这样的呀!再者。自己安排她去见祁妈妈,是明知道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且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她听说了自己父母以前在宫里的事,还能有心思去看热闹?
洪冉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完全跟他原本的设想背道而驰了。他本来以为,曜灵会耐下性子等到终席,然后回来,自己再慢慢解释,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想这丫头半路上就跑了。倒叫自己一盘好棋,走出个臭子儿来。
洪冉垂头丧气,思来想去没有办法,心里唯愿香玉能将曜灵找回来罢了。
当下他只好先回到自己船上,因天气炎热,走得又急,不免出了一身大汗,他便先回舱里,预备洗脸净手。换身干净衣服。
“祥子!”洪冉边走边叫伺候自己的小厮,却没听见回音,他心里烦闷,不觉咬牙骂道:“又跑哪儿疯去了?正经使着他,死了一般懒待动旦!看我抓住了,不好好给几鞭子!”
一边说,洪冉自己打起帘子来进了后舱,不想才进去就被人一把捏住了衣领,好生猛地一股子力气,直接就将他推到了舱底,咚地一声,背部直接撞上了舱板,撞得生疼。
“姓洪的!”一双青金色的猫眼,在阴暗的舱里闪出碧色的寒光来,杏核似的瞳仁里,洪冉看见了自己惊恐的脸:“今儿咱们可把话说清楚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我爹娘的事?”
一枘利剑抵住洪冉胸口,锋利的剑尖逼在他的喉头,他认得出来,这东西本是挂在自己舱中墙上,预备防身用的,如今,却到了曜灵手里。
洪冉定定地看着曜灵,她脸上有股绝然寒柝之气,是他从来没在别人脸上见过的。她似乎下了决心,今日自己不说真话,看来是过来了这一关了。
“你先将剑下了,咱们有话慢慢商量。”洪冉不愿就此服输,脸上堆上笑来,还想再搏一搏,意图缓和这不详的气氛,最起码,也要等香玉那张能嘴回来。
曜灵冷冷一笑,阴气飕飕的笑容,瞬间冷彻了洪冉遍体骨髓,手里再略使一把力,犀利的剑尖,径直刺进了洪冉的颈脖皮肤下,细小的血珠滚落出来,顺势而下,将洪冉的长衣,由上至下,染出一条血线来。
你可以不说,不过我是不会停手的。曜灵直直逼视洪冉,手里的剑稳如泰山,见了血也丝毫不抖,只因她要对方知道,她的决心。
洪冉瞟了曜灵一眼,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他突然笑了起来。利剑横于脖颈,还能笑得出来,曜灵倒是对他有些敬佩了。
初始的惊慌已经过去,见了血倒让洪冉迅速冷静了下来,他常年在外行走,知道什么时候该说真话,什么时候,可以诈一诈,什么时候可以谈条件,什么时候该以退为进。
现在?正是以退为进的时候。
“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会一无所知,所有的一切线索都在我这里断了去。”洪冉正色看着面前的女子,淡淡吐出一句话来。
曜灵瞪着他,半晌,她也笑了。
“没错!”曜灵缓缓点头,手里的剑却半寸也没有移开:“杀了你于我没有半点为好处,反倒将惹出一堆麻烦。”
洪冉笑得更大声,更坦然了:“既然姑娘是识时务者,不如将剑放下来,有话咱们。。。”
不想他话才说了一半,曜灵的剑却又向他脖内,纵深了三分。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刚才不过是血珠,现在则由点成线,而衣服上刚才的血线?已然成面。
“不过我这个也有个坏毛病,”曜灵也笑,语带娇媚,盈盈宝靥,如经酣春晓之花;浅浅蛾眉,恰黛画初三之月,若不见其手中之剑,可说整个人是婉转娇柔极了。
可惜的是,那把剑,刺进洪冉脖子里的那把剑,铮铮然提醒着洪冉,这女子没有心柔,更不会示弱。
“我的坏毛病就是,吃软不知硬。别人若真求我,也许我会放他一马,若以强凌弱,又或是恐吓要挟我,那我是宁可不要好处,也要出一口胸中闷气的!”
曜灵一字一字地将这话吐了出来,洪冉望着那只艳若桃李,却冷如冰霜的脸,心沉到了底,再无话可回了。
“现在,我再问你一遍,请洪三爷想好了再答,若答错了,又或是答得不称我心意,我认得你,我手中的剑,却是不认得自家主人的!”曜灵右手轻轻将剑从洪冉肉中拔出三分,洪冉疼得一激灵,曜灵的左手却不放松,如磐石一般,重重推压在他胸膛上,动也不许他动一下。
自己是小看这丫头了!洪冉心中升起怒气来,那天夜里第一次跟她打交道,他就知道,她身手不凡,可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竟会败在她手下。
曜灵冷冷地看着他,小看我?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请问洪三爷,谁让你带我去祁家,见那老妈妈的?”曜灵再次将剑尖推近洪冉的命门,瞳孔缩成一条小缝,其中自有深意,幽暗深邃,阴晦难明。
洪冉知道,这就是到了,必须要说真话的时候了。
“我乃福来社京城堂主,”洪冉舔了舔嘴唇,终于开口了:“那日你从我书房离开后不久,我接到社里大头领传来的秘信,说务必要带你到这小镇上,祁姓兄弟家中,面见祁妈妈。我只知道这么多,不过听头领吩咐罢了。别的事,我不知道,也不会去问,这是社里的规矩,你以后就知道了。”
曜灵手里的剑尖微微有些打颤,她看着洪冉说话的,因此凭细微表情分辩得出,对方说得是真是假,而刚才的话,明显却是真假参半,更让她不满的是,对方半吐半露,并没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你不想活了,我也不勉强,不过可惜的是,福来社将来可要少一员大将了!”话音未落,曜灵高高将手中利剑举起,左手拼出全力压住洪冉不让他有机会逃脱,右手眼见就要落下,直刺进洪冉的喉咙。
“丫头!”情急之下,洪冉叫出声来:“灵儿!”他竭力挣扎,可曜灵手劲真可谓不小,且是下了死力,一丝儿不留情的,洪冉爆出一头冷汗来,眼见剑尖已到了眼前。
曜灵此刻如聋似哑,不理会对方的呼喊,冰冷的剑锋从洪冉脸颊旁扫过,不过眨眼的瞬间,带着砭骨阴风,很快就逼近了洪冉。
“尹丫头!”突然外头猛扑进来一个身影,飞一般冲到了曜灵脚下,直通通就跪下来,抱住了曜灵的大腿:“妹妹,好妹妹,饶命吧!”
第一百三十章 黄雀
曜灵正要动手,不想外头飞扑进来一人,将她腿手抱得死死的,哀求不止。
曜灵不必回头,只听声音便知道,是香玉到了。她不理会地上那人,只将剑尖对准洪冉:“既然你娘求情,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想好了!说与不说,只在这一回!”
洪冉竭力再挣,可曜灵的手中如有神力,他此刻竟挣脱不开,再看地下香玉,早已是哭得花容失色,满头满脸,又是汗来又是泪。
“好吧,我说。”洪冉实在没了办法,只得开口。
“你的事我只大概知道,大头领传来的信里说,你爹娘与宫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带你去见祁妈妈,正好叫你了解下爹娘的前事。”
洪冉的话让曜灵愈发心惊,这福来社的大头领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这许多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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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杭大运河上,洪家船队身后大约一天路程的地方,一艘方艄正飞快地驶于水面上,甲板上站着一人,身上冰青色长衣被风吹得鼓起,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正午的阳光奔放地洒了上去,这人身上却是纤尘不动,他站得笔直,如履于平地,整个人英爽之气,奕奕逼人。
“世子爷!”叮当从舱里出来,远远对着那丰度翩翩的背影,唤了一声,岑殷闻言回过头来,微微一笑:“又怎么了?”
叮当一身杏色缎金夹绣三蓝松鼠偷葡萄花边,四则四合如意云头长衣,笑嘻嘻地捧着个彩漆山水人物托盘出来:“光天白日的,总站在那太阳底下做什么?看将那皮晒黑了!”
岑殷轻轻一笑:“黑便黑了,怕什么?”
叮当小腰儿一扭,娇嗔道:“我不爱那黑炭哥儿,爷还是别晒了!这里是我新调出来的荷花露,里头还洒了不少茉莉汁儿呢!”
岑殷点了点头,大笑着道:“既然如此,将来我必好好替你寻个婆家。必让那小厮皮白过粉面!”
叮当切了一声。随即便一口啐去了地上。
岑殷又将头转去前头,看了远方一眼,口中喃喃道:“想不到他们走得倒快,前面来人怎么说?快到扬州了?”
叮当嗯了一声,又见岑殷只是不过来,不觉抱怨起来:“爷!你也心疼心疼我们下人吧!你是不怕晒了,我可当不得!才新开了一盒茉莉白香粉擦上了,若再黑了些,粉又要不够用了!”
岑殷被她催得无法,只得依言过来。接过她手里杯盏呷了一口:“嗯,味道不坏!”
叮当撇嘴道:“我也只能是不坏!若要好的。只得到了杭州,将那丫头接过来才有!”
岑殷瞟她一眼,不说话。叮当自己憋了半天,反倒笑了出来,笑声果然如清脆如银制叮当,转眼就撒下一地的碎屑似的。
回到舱里,坐在一把蟠龙椅上。岑殷便问叮当:“宫里有什么消息没有?太后那里怎么说?”
叮当正色回道:“我打听过了,太后每日皆从路上探子那里报回消息,一日也不肯放松。不过暂时没别的动静。皇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