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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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儿妹子要想吃,别说肺片了,就是将小杨的心肝都摘了也行呀!只是…怕姨娘嫌脏呢,嘿嘿…”小杨扛着包裹跟在后头,腼着脸说道。
乐以珍斜瞄了一眼小杨,撇嘴笑了。其实这一路上,小杨对定儿过于殷勤的关照,乐以珍已经觉察出来了。本来想着到了凤州,在怀远驹面前说一说,将定儿许了小杨。可惜一来就碰上这么一段天雷的剧情,这事只能暂时搁一搁,等她料理完自己的事情再说吧。
既然决定再住一天,乐以珍说什么也不肯住在正房里了。昨天是一时激愤,她也己霸着正房不合规矩。可是她又断断不肯住到鸾杏,便吩咐小杨和定儿,到后院找一间空屋子收拾出来。
久无人住的屋子,要收拾出个样子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小杨见定儿干得辛苦,就去找李媳妇,让她拨几个来帮个忙。谁知那李媳妇将今早鸾杏儿的警告听在心里,也琢磨着这姨娘还不定住几天呢,可不能因为对她太殷勤而得罪了鸾杏儿。
因此她笑着推脱道:“小杨兄弟,你来过几次,应该知道,我们这里可比不得你们安平的大府里,丫头婆子随手一招就有。你看看这院子里,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哪能分出人手来?再说了…昨儿刚刚把东厢收拾出来,偏偏不肯住,可怪得了我们吗?”
小杨没要到人,倒被她劈里啪啦说了这么一通,心里虽然窝火,到底不能拿她怎么样,没好气地嘟囓一句:“哼!你们这些小见识的人!等着老爷回来,你们再看吧!”
回到屋里,定儿正忙得满头是汗,鼻尖上脸蛋儿上都蹭着灰,见小杨一个人也没带回来,胳膊一撸就要去论个是非,却被乐以珍伸手拦下了。
事到如今,乐以珍反而不生气了。在安平的时候,跟老太太生气也好,跟那些姨娘们有嫌隙也罢,终归是因为这些聪明人做起糊涂事来,让人难以接受。可眼下凤州宅子里的这些人,压根儿就是些糊涂人,还能指望她们做出什么聪明事来吗?跟这些人生气,反倒作贱了自己。
她将一个楠木箱子铺了被褥,将梦儿放进去,挪到门口的太阳底下,让她睡着。
又让定儿拿一些碎银交与小杨,让他出去打点些吃的。然后她找一条巾帕将头一包,和定儿一起干起活来。
定儿跟乐以珍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受她的熏陶至深,主仆二人还是很有默契的。她俩儿一边干着活一边唠着嗑,将近中午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干净明亮,看着像人住的地方了。
至于屋里的用品,本来定儿亲自去找李媳妇,让她开了库房,她们自己找自己搬。可是李媳妇偏说钥匙在鸾杏儿那里,要动库房的东西,历来是要先问过鸾杏儿的。
定儿气哼哼地将这话转给了乐以珍,乐以珍轻轻一笑,拉着定儿往前院去,打开正屋的门,除了床太重,主仆二人搬不动之外,其余的看上什么拿什么,不一会儿就把她们收拾的那间小屋子铺设齐整了。
最后一道程序,擦拭门窗。乐以珍将抹布在水盆中浸湿,将一张凳子搬到窗户底下,踩上去够着擦窗子的最上面。
正干得起劲呢,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吼:“这是干什么?”
乐以珍吓了一跳,腿一哆嗦,凳子就开始晃悠起来。好在她还算敏捷,在凳子倒地之前,“噌”地跳了下去,虽然着地时震得她双脚有些麻,总过好摔个四仰八叉。
她站稳了,连头都没有转一下,抬脚进屋,反手关门。可惜迟了一步,怀远驹已经一掌抵在门上,将门推开了:“踩凳子擦窗户,你能耐还大了呢!你到底在疯什么?”
乐以珍闭着嘴巴垂着眼,也不看他也不说话。
怀远驹今天本来还有好多事要办,因为她昨天那样生气,他担心今天她闹着要走,小杨拦不住,才提前跑了回来。没想到正房厢房都找不到人,一问下人才知道在后院呢。
他急匆匆地来到后院一瞧,好嘛!踩着凳子擦窗子呢!他带她来,难道是因为他这里缺下人吗?
他看着她脑袋包的那块儿帕子,气不打一处来,伸手过去一把给扯了下来:“你倒是说说看,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罢休?”
定儿听怀远驹这样冤枉自己的主子,觉得告状的事还是由她来比较好,于是开口说道:“老爷,我们不自己干,难道让我们睡柴房不成?我倒舍不得姨娘动手呢,可是小杨去找管家媳妇,连半个人都没要来,姨娘要是不搭把手儿,我就是收拾到晚上,也弄不出来像样的住处来。”
怀远驹听她这话,知道是这里的下人欺生,心里就一阵地生气,正要回头喊人,小杨手里拎着几个油纸包,从外面兴高采烈地回来了:“好吃的回来喽!锅巴鸭粒儿!糟辣脆皮鱼!还有…”
他只喊了两样儿,就看到了怀远驹,赶紧住了口。怀远驹看到他手里拎着好吃的,先把气撒到他头上了:“你倒会挑好差事,不在家里照顾你们姨娘,出去闲逛什么?”
定儿见小杨委屈地扁着嘴,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实情来,便不客气地答道:“老爷哪里知道实情?要是没有小杨出去给我们置办吃的,我们主仆二人今儿中午就要饿肚子呢!”
定儿这话在怀远驹本来就冒火的心里,又加了一勺子油。怀远驹气得脸都红了!从安平出的时候,他还打算得挺美呢,想着这里有私宅私产,带乐以珍来这儿过日子,就算从此后不回怀府,也不怕委屈了她。
可是看她眼下的情况,竟是住没住吃、吃也没吃好。他一转身出屋,往门口台阶上一站,吩咐怀禄道:“把这院子里有活气儿的人都叫过来!”
第八十九章 处处是非
一会儿功夫,鸾杏身边跟着李媳妇,身后跟着缩头缩脑的人,都聚到了怀远驹面前。
怀远驹的目光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逡巡过去,最后落在李媳妇身上:“你是这里的管家媳妇,这些人按理应该由你调遣使用。你们姨娘在这里收拾了半天屋子,难道你没看见?”
李媳妇肩膀一抖,偏头斜了鸾杏儿一眼,小心地说道:“老爷…奴才也不是故意晾着姨娘不管,只是…姨娘怎么能住后院呢?这后院可是下人的住处,东厢收拾得好好的,姨娘理该住那里才是。
若是奴才今儿帮了姨娘,也怕老爷回来训责奴才不分是非,教唆着姨娘跟下人们住在一起,所以才…”
鸾杏儿听了这话,一拍掌说道:“正是呢!我们劝不住妹妹就已经是罪过了,再给她收拾这屋子,外人看了,还以为我们欺生,让家里来的姨娘住下人房呢。”
两人辩解完毕,互相对望了一眼,为自己的机智应对小小地得意了一把。怀远驹明明知道两人的言语之间,只有那“欺生”二字是真的,可是这番狡辩之语,他一时竟也挑不出错处来。他想了想,换一个话题问道:“这吃饭的事又怎么说?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姨娘还没吃上饭?还要小杨出外头买去?”
鸾杏儿看看李媳妇,李媳妇又回头看厨娘。厨娘以为她在询问自己,赶紧出来一步,应道:“已经做好了,刚要送来,听说老爷要训话,便急急地赶来了。”
定儿在旁边一听,赶紧出来说道:“既然饭好了,那就端来吧,姨娘和我干了这一上午的活,已经饿了呢。”
怀远驹看了看定儿,眯起眼睛想了想,对厨娘吩咐道:“你去,把午饭端来。”
厨娘垂首应“是”,转身往厨房去了。没过一会儿,只见她手拎着一只藤编的食盒,一路走过来,越过垂手默立的这帮人,上了台阶往屋里走去。
“你回来。”怀远驹喊厨娘一声。那厨娘转过身来,回到怀远驹面前。怀远驹看了一眼那藤篮,伸手揭开盖子,往里面瞅了一眼。然后他提起篮子,往台阶下一丢,篮子里的两碟腌咸菜、两碟素炒青菜、两碗粥再加上两个馍馍一齐滚落了出来,撒在台阶上,最后一只碟子溜溜地滚到鸾杏儿的裙脚边上,转了几个圈,扣在了她的脚面上。
她动了一下脚。将那只碟子踢到一边。狠狠地剜了一眼厨娘。陪着笑脸对怀远驹说道:“老爷是嫌这个饭食过于粗陋是吗?让厨娘另外再去置备好了。只是…老爷有所不知。为了节省开支。老爷不在这里地时候。我们地伙食就是这样地。今儿是我疏忽。忘记姨娘地口味比我们这些人要精细。是我地错处。请老爷责罚。”
怀远驹见她一脸泰然。说得像真地一样。将眉毛一拧。对怀禄说道:“去把日常地进帐拿来我看看。”
鸾杏一听这话。知道捂不住了。情急之下。只好使出最后一招。她将嘴巴一扁。鼻子一吸。从腋下抽出帕子来擦着眼角。一边委屈地泫然欲滴。一边上前几步凑到怀远驹跟前儿:“老爷这次回来是怎么了?难道真是有了新姨娘。就要将我这老茄子丢到一边去了吗?奴家这一身一命都是老爷地。老爷要打发我。说句话就成。何苦兴师动众。非要扫了奴家地脸面才肯罢休?”
怀远驹见她要贴到自己身上来了。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紧闭地屋门。往后退了一步。鸾杏没能挨到他身边儿。心里就凉了凉。
怀远驹负手默然地扫了一眼阶下地十几个下人。又看了看鸾杏儿。这个女人虽然性子尖刻小气了点儿。可是自从这宅子买来。就一直是她管着。虽然她经常动些小手脚。给自己攒些体己银子。但是那数目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所以他从来不追究。除此而外。倒也究不出她什么错处来。因此她刚才那一番哭诉。他也不是听不进心里去地。
可是看眼下情形。闭门不出地那位和眼前擦眼抹泪儿地这位。显然是楚汉相争………势难两立了!他负手敛眉。略想了一下。回头看看那两扇紧闭地屋门。叹了口气。一挥手说道:“昨天我们到这儿地时候。天已经很晚了。所以也没叫大家来见个面。眼下人聚得齐全。我有几句话要说给大家听。我这次和乐姨娘到这里来。有可能是一年半载。也有可能就长住不走了。这院子里地事。以前是鸾杏儿在操劳。也辛苦了她十年了。既然乐姨娘来了。以后这里就有个正经主事地人了。家里地一应事故。从今儿开始。都拿来让乐姨娘决断吧…”
鸾杏一听这番话,脸“刷”地就白了!赶情儿她在子操持了十多年,竟然连个正经主事的人都不算,赶'T小姨娘来这里,竟是要长住的!而这位小姨娘果然是来历的,只将门那么一关,不言不语之间,就威胁着老爷夺了她手中的权利!那么以后她在这院子里住着,到底算什么人?是不是真像那丫头说的那样儿,连个奴婢都不如了呢?
她一想到这些,心里开始发毛,咬着帕子“呜”地哭出声来,也顾不得形象,只说了一句:“老爷好狠的心!”便一路跑回自己屋里去了。
下人们一见这情形,面面相觑。那李媳妇见自己竟站错了队,心里一阵慌乱,赶紧上前解释:“老爷,姨娘的伙食可是鸾杏儿一早吩咐奴才安排下的,并非奴才有意刁刻姨娘,老爷要明察呀!”
怀远驹懒得见她一副小人嘴脸,刚刚还和鸾杏儿眉来眼去,此时又跑出来出卖她。
他耐烦地摆摆手:“话我说过了,详细的事情怀禄自会安排,你们都散了吧!”
众人应是,纷纷告退。怀远驹从小杨手里接过那几个油纸包,推开小屋的门,进去后随手又关上了。门外小杨展开自己空空的双手,向定儿一摊手:“那锅巴鸭粒儿…给你买的,还是我的银子呢!这可真是…”
定儿听他这样说,心里一甜,捂嘴笑道:“小气鬼,姨娘还能白吃你一顿鸭子吗?”
怀禄见他们俩儿情意暗暗涌动的样子,做了一个恶寒的表情:“去去去!别在我这老光棍儿面前演这种儿女情意的小戏,估计一时半会儿也用不着你们伺候,爱上哪儿吃就上哪儿吃去,别私奔了就成!”
定儿被说红了脸,忸怩着不肯走,小杨心里高兴,上前拉了一下她的袖子:“禄叔让走,咱就赶紧走吧,别没有眼力见儿了!”
屋内,乐以珍坐在刚刚搬来的一把椅子上,扭脸儿冲着窗外。怀远驹将手中的吃食放在桌子上,低头看看楠木箱子,梦儿还躺在里面,睡得正香。
“咳咳…一会儿就让人给梦儿打一张床…跟家里一模一样的那种。”他先开口说话了。
乐以珍仍是未动,盯着窗上的树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老爷说得没错,这里果然是个好地方…”
怀远驹红了脸,讷讷着干站了一会儿,拖过一张椅子坐到乐以珍对面:“杏儿的事瞒你…是我的不对,让你受这些委屈,也是我考虑不周。可是刚刚你都听到了,以后这院子里就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再不会有人敢欺你是新来的了,你总该放心了吧?”
乐以珍回头看了他一眼,撇嘴冷笑了一下:“何苦人家过得好好的,我一来就扰得人不得清静?老爷若是怜惜我们娘俩儿,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