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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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正说话子里传出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接着是一阵欢喜的恭贺之声。安冬卉咬紧了嘴唇,使劲地吸了几口气,挤出一个笑脸来看乐以珍:“生了,咱们进去吧。”
等两个人再回去,屋里经是一片欢腾。怀明瑞笑得见牙不见眼,抓着孙姨娘的胳膊反复地说一句话:“儿子!我有儿子了!”孙姨娘很高兴,看着自己的儿子,一个劲地点着头。
郭元凤白母子二人一眼,走过来对安冬卉说道:“恭喜大嫂房中有后了。”
其余人赶紧跟过来向安冬卉道喜:“恭喜大少奶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一定会多子多福。”
安冬卉此时已经完全镇定下来,笑着回应大家:“谢谢,也要恭喜太太和二太太,咱们长房有孙了。”沈夫人微笑点着头:“是啊宗有灵,保佑咱们长房人丁兴旺吧…这孩子虽是庶出是长孙,终归是件喜事明瑞这一房的人,通通有赏么个赏法儿,珍儿揣量着办吧。”
“太太做主就好。”沈夫人已经很少出面了,因此她说的话,乐以珍还是很给面子的。
“恩…查一下旧例,我记得明瑞出生的时候,赏了巧香金锞两对、缎子五匹、玉镯一对,屋里的人每人赏半吊钱,就依这个例吧。”沈夫人缓慢却清晰地说道。
“太太好记性,还查什么旧例呀?就依太太的吩咐办去。”乐以珍看一眼郭元凤,后赶紧附和:“就依这个例,回头让大嫂这边的管事婆子找我领对牌…”
“太太,二太太…”一直在旁边傻乐的怀明瑞突然插嘴说道,“我能不能给钟儿格外讨个赏?这可是咱们家的长孙呀,钟儿她…刚刚很辛苦的…”
沈夫人当即沉了脸:“我生过天兰和弘儿,巧香生过你和天薇,二太太也生有一双儿女,我们哪个格外报过辛苦吗?身为女人为夫家添枝散叶,不是天经地义的本分吗?怎么就她格外有功?给她破了例,将来冬卉生养,又按哪一条来算?这个规矩不能破!还有…你行事要有分寸,别以为我天天在佛堂里,就什么事也不知道了!”
怀明瑞没有讨来赏,反倒讨了个没趣,悻悻地闭了嘴,进屋看儿子去了。
沈夫人和乐以珍也带着一众女人进了里间,看过孩子之后,安抚了钟儿几句,便出了屋,各自散了。钟慧院和乐熙院是往一个方向去,沈夫人便和乐以珍相携着一齐走在回廊之中。
“你的脸色很难看,昨晚没睡好吗?”沈夫人仍是刚刚那种沉稳的语气,一字一顿,不紧不慢地问道。
“一切都好,太太不必担心…”乐以珍笑了笑,故作轻松地回道。
“你真当我在佛堂诵经,外面的事就一无所知了吗?”沈夫人站住,捡一处阳光充沛的位置,坐在了美人靠上。
乐以珍瞧她这个架势,知道她要与自己正式谈一谈了,只好在她的对面坐下来,问沈夫人道:“太太都听说什么了?”
“昨晚你喝得醉熏熏回来了,这可不是你一贯的作派,你一向都很持稳的,喝醉酒…在我印象里只有这一次,而且…弘儿半夜出去后,天亮才回来,你还说没事吗?”沈夫人坐在阳光里,眯起眼睛看乐以珍,等着她的回答。
第二百零六章 自甘沉溺
沈夫人的脸在阳光下透明而白皙,闪着莹泽的光,她看眼神是笃定而沉着的乐以珍想了想,觉得她既然已经有所察觉,自己也没有必要把事情瞒着她。于是乐以珍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几个丫头,她身边的玉荷和沈夫人身边的青儿都是灵俐人儿,带着几个小丫头退到远处去了。乐以珍便将事情的大概经过讲给了沈夫人听。沈夫人听过后,手捻佛珠轻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真是罪过…定儿的事…你是不是处理得太过仓促?若是她…有了老爷的骨血可怎么办?”
乐以珍一垂眸,对沈夫人说道:“太太放心,我不会让这种纠结的事情生在定儿身上,昨儿晚上我陪小杨喝酒的时候,玉荷带她出去,给她喝下一付药…”
“罪过罪过…”沈夫人闭目诵佛,乐以珍却在她的眼角看到了两滴泪。过了好一会儿,沈夫人才睁开眼睛,她将头转了一个方向,让自己的脸隐于廊柱的阴影之下,说话的声音也不太稳定:“冤有头债有主,老爷正值壮年,染上了这个瘾病,不戒除的话…怕是后半辈子都要废了,好在以前给蕊儿治过这个毛病,时日尚浅,应该不会有多难吧…老爷那头就指望你了,这边的事我会找弘儿商议。”
乐以珍正愁碍于怀明弘的面子,不知道如何对待怀远清呢,听沈夫人这样说,她很痛快地答应了:“太太肯出面心里万分感激,我毕竟年轻,真遇上这等大事,着实是心慌无措。”
沈夫人出一笑:“珍儿过谦了,我听弘儿说,你在外头做起生意来,可不逊于一个好男子呢…有一样事我得提醒你,生了这件事,帽儿胡同那边的开销你要留心,不要放太多的银子给怀禄对老爷的话是无所不从的老爷戒除瘾病之前,让那边拮据一些,有好处的。”
乐以珍会意,答应了下来。夫人便站起身来,自己顺着游廊往前走去。乐以珍也扶着廊柱着沈夫人慢慢地走远,不知怎么的那背影给她一种沉重而悲伤的感受。
“二太太,我们去帽儿胡同吗?”玉荷走过来,在她的身边轻轻地问一句。
“哎!”乐以珍嗨叹一声,“不怎么行?你去吩咐备车吧。”
“那儿姨赏…”
“不急于这一时。明天再送赏过去也一样地。”乐以珍说完。任由玉荷急匆匆地备车去则慢慢地沿着游廊往二门外晃荡。
本来乐以珍打算带两个孩子过去。让钟儿生产这一折腾也懒得再回去领蕊儿和梦儿了。于是玉荷陪着她。主仆二人坐上马车午地时刻到了帽儿胡同。
罗金英正在伺候怀远驹吃午饭。听到门口有响动远驹从桌边抻着脖子往外一瞧。见是乐以珍来了。他地脸上现出一丝惊喜地神色来。不错眼地看着乐以珍走进屋来。小心地问了一句:“吃了没有?”
乐以珍一路上都在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见了他千万不要愤怒。要以大局为重。劝他戒除烟瘾才是最重要地。
可是此刻真见了他。她马上想起定儿那件事来。她实在是没办法做到若无其事。忍不住撂下了脸子。
她走到桌边坐下来。也不说话。伸手将怀远驹面前摆放地一碗米饭端过来。拿起筷子闷头吃饭。怀远驹被她抢了饭碗。也不介意地样子。高兴地对罗金英一招手:“再盛一碗饭来。”
两个人对面坐着吃饭,怀远驹好几次想张口说话,见乐以珍不肯抬头看他,又悻悻地闭了嘴。一顿饭静默无声地吃完,玉荷和罗金英两个人撤了饭桌,沏上了茶,便悄悄地退出屋子,关上了门。
屋内只剩下怀乐二人,怀远驹动了动身子,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便提起茶壶来斟了一杯茶,拿起杯子刚想喝,看了看乐以珍,又将那杯茶放到了她的手边上。
那茶杯暖暖地碰到了乐以珍的手背,让她不由地心里一酸,眼泪“刷”地掉落下来。怀远驹很尴尬,又倒了一杯茶握在手中,慢慢地啜饮着,等着乐以珍擦拭了眼泪,开口说话。
“老爷,对于婆婆的事,你心里的感受我完全能体会得到。婆婆临终前,也料到你会如此难过,她吩咐我的话你可都听到了,她让我好好劝慰你,不能让你从此后消沉下去,你一定还记得吧?”自从婆婆去世,乐以珍一直没有这么正式地跟怀远驹谈话,她一直觉得悲伤会从他的心里淡去,总有一天他会好起来。可是看眼下情形,如果她再不出语警示,他怕是要越陷越深了。
果然,怀远驹对这个话题非常不感觉兴趣,随意而敷衍地笑了笑:“我知道了,我现好的吗?你不用担心…”
乐以珍满心要说的话,看了他的表情,顿觉无比堵心。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自己镇定下来,看着怀远驹:“老爷,你伤害了我身边最贴心的丫头,难道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意?就没有因此检讨一下你自己最近的行为吗?”
“你这是在教训我吗?”怀远驹皱了眉头,“你是不是以为仗着你胸前的那块符,你就可以随意地教训怀家的任何一个人?就算我不当家,我也是你的丈夫!夫为纲的道理你不知道吗?”
乐以珍所有的耐心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她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儿,火冲冲地说道:“以你为纲?你想让我跟着你一起吸毒吗?那个招魂法术是怎么回事?你心里不清楚吗?本来多辛苦我都不怕,只巴望着你能尽快走出伤痛,回到家里去。可是你现在明明白白地气人,还想让我用什么语气说话?”
一听她说到那招魂法术的事,怀远驹当即拍了桌子:“男人的事情,女人家少管!我与我娘隔着阴阳,不用些法术,我如何见得到她?”
“婆婆死了!你接现实好不好?”乐以珍火气上来,声音比怀远驹还要大,“你在婆婆的眼皮子底下堕落消沉,你是不是要搅得她老人家在那边不得安宁?什么法术?那只不过是老二安排下的戏码!而你的小青梅夏玉芙和老二合起伙来坑害你,那个云中道长根本就是得了老二的银子,在你面前装神弄鬼!即便你不知道这是老二的主意,夏玉芙的心思你总看得清吧?现在好了,老二得了意!隔壁那个妖女也得了意!他们一个比一个巴望着你下水!你当真就顺了他们的意!”
事情被**裸地揭示出,怀远驹顿时如被人掀了疮疤,刚刚见到乐以珍时的欢喜完全消失了,换了一张冷冰冰的面孔:“你不知道那一会儿我跟我娘相处有多愉快,你也不知道我的心早已经变成一堆灰烬了。我当年离家,口称是让我娘过上好日子,结果她为保全我的富贵,一辈子与人隔绝,与狼虫为伴。
像我这样的孝子,活该去下地狱!所以我以后做什么事,你就不要管了!只要能见到我娘,那水里别说是掺了西土,就是掺了鹤顶红,我也会喝下去!”
“你果然知道!”乐以珍悲地看着怀远驹,“婆婆是你的生身母亲,我们理该不忘她老人家。可是你用这种方法去怀念她,未免太极端了吧?难道这二十年里,与你一起生活的家人、子女,还有你一手创下的事业,对你都不重要了吗?我和一双儿女眼巴巴地盼着你回家,府中上上下下都期待着有朝一日能见到他们的老爷、他们的当家人能重新迈进门槛儿!这些人都从你生活里消失了吗?”
“消了…”怀远抹了一把脸,幽幽地接道,“都消失了…我只想守着我娘,什么都不重要了!即便是用那种下地狱的方法,我也要见到她老人家,我陪她说话,给她铺床,为她端水洗脚,我只想孝顺她。每次见过她,我的心情就会好一阵子。不管是以何种形式何种借口,那碗水是我的精神食粮,我断不了的…”
“断不了也要断!”乐以珍恢复了冷静,再企图说服他,开始强硬起来,“云中道长不会再来了!从今天开始,夏玉芙的西土也要断!这边的日常开销,每天十两,够你们几个人吃饭了!多一毫银子我也不会出!我会让李大夫每天来这里照顾老爷,就像当初照顾蕊儿一样!一个小孩子都能戒除的瘾病,我相信老爷也一定戒得掉,等到老爷好起来了,我们就…”
“混帐!”怀远驹并没有等到听乐以珍的话,他只听到乐以珍断了他与娘亲进行灵魂沟通的路,顿时火冒三丈,手中还剩下的半杯茶,一扬手泼向了乐以珍。
乐以珍没有防备,只觉得脸上一烫,茶水混合着茶叶,顺着她的面颊流淌下去,在她豆绿色的绸衫上出一大片茶渍来。她简直不敢相信怀远驹会用热茶水泼她,张着嘴巴愣愣地看着怀远驹,失语了!
怀远驹一时冲动,茶水泼出去之后,他当即就后悔了。他回不过脸来马上道歉,看着乐以珍那陌生的、绝望的、惊骇的眼神,只觉得无比懊恼,“啪”地将手中的空杯摔到地上去。
好半天,乐以珍才感觉自己的思维又回来了,眼珠儿也能转动了。多奇怪,这一刻她没有哭,她只是从袖子里抽出帕子,慢慢地擦了脸上的茶水,又掸掉了肩头上的湿茶叶,缓缓地站起身来,转身向门口走去。
第二百零七章 赌气驱妾
以珍在屋子里听到了院门被踹开的声音,紧接着又听气的脚步声奔自己的卧房而来。她知道怀远驹生气了,她也有些紧张,从床上坐了起来。
当怀远驹点亮卧房内的烛台时,就看到乐以珍抱着被子,将后背紧紧地贴在架子床的内壁上,正瞪大眼睛看着他。
满腔的怒火,在接触到她闪烁的眼神后,顿时消下大半去。他凑到床边坐下,乐以珍就闻到了一股酒气,然后听他叹一声:“唉!你又闹什么?我今天有些累,别闹了。”
说完,他蹬掉靴子就要爬上床。却被乐以珍用力一推,穿着袜子踩到了地上。
“你在外面饮酒作乐,累着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