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秘史:媚心计-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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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宸点头,松开了手,“你去吧。”
掌柜的千恩万谢,连忙回了柜上。
清笛在灯火里望玄宸,“最好的可能,只是女真人记恨你
我,便只是将霁月与黑丫放走。倘若这样,它们俩早晚会自己跑回宫帐去,我们回去等着就好。”
“最坏的可能——他们有可能对霁月和黑丫下了狠手。可是我依旧相信霁月的勇猛与黑丫的灵慧。如果真的是他们下了狠手,我们干等在这里也没了用,更应早回宫帐,以作打算。”
200、金芒太岁(第二更)
玄宸与清笛相偕而去,夜色沉寂,车马店的伙计们还在周遭寻找、呼唤。一片嘈杂声里,远远走来鹑衣百结的少年。
这少年因年纪小,穿着又是破衣烂衫,便极少会有人正眼瞧他一眼,不过只当他是马队里最不济事的小跟班。
整座车马店都找马找得人仰马翻,只有那少年无事一般站在灯影地儿下,扭头敲着玄宸与清笛身影消失的方向。
店掌柜眼睛尖,一眼瞧见那少年出现,便急忙从柜上奔出来,一把扯住少年的手臂,“怎地就你自己?你那些师兄们呢?”
“今晚是中元节,他们不是进庙里烧香,要么就是寻乐子去了。掌柜找他们作甚?有事便与我说也无妨。”少年不慌不忙,仿佛眼前的忙乱全然与他无关。
“与你说?与你说顶什么用!”店掌柜唉声叹气,“你们几个女真人,可害死我了!要了你们的几匹马,我怕我这店和一家老小的脑袋都要没了!”
“又与我们何关?”少年听见周遭有人吆喝着找马,“你店里牲口走丢了,倒骂我们女真人?”
“丢了马匹倒好办,我是砸锅卖铁赔银子也就是了。最最得罪不起的,是那位爷猜着了我跟你们女真人在用兵时还在做买卖!”掌柜的都要哭了。怪只怪自己这商人的本性,为了省些银两,这回倒是要连命都赔进去,这可真是赔本到家了!
“你是说,他们猜到了你店里有我们女真人在?”少年也是一惊。
其实倒是不奇怪他们会猜到,但是绝没想到他们这样快就猜到,而且几乎是立时便想到了!
“唉,这算什么。那位姑娘更是离奇,她竟然直接问我,说你们当中可有人带着狸猫的!看情形,我倒是担心那姑娘曾经见过你的!”
。
“什么!”这回少年面上终究见了汗,“她难道知道我!”
“别的先别说了,你先告诉我,那两匹牲口是不是被你们弄走的!速速归还了回来,否则,否则我只能把你们都送到官府去!那两个人,怕是我惹不起的!”店老板急得恨不得掐折了少年的手臂。
“他们在你们店里丢了牲口,关我们何事!”少年不耐起来,“我们女真尽出好马,就算那月下青骢是绝世良驹,我女真却也未必没有;再说另外一匹不过是普通的驴子,又岂能入得我们的眼!”
“果真不是你们动的手脚?”店掌柜还是不放心。与女真人买的这批马,他是狠狠压了价钱的,原本也是担心这些女真人生意上吃了亏,便挟恨报复,放走了店里客人的马。可是看眼前这少年的样子,仿佛真的没他们的干系。
可是如果不是这几个女真人干的,那马和驴又跑到哪儿去了!
店掌柜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那少年却兀自立在原地,眼睛盯着夜色里的灯影,嘴角浮起浅淡笑意。
她竟记得他。就算未必认得,却立时想到了他在两国用兵之时还会再来燕子城……这世上,竟然果真有这样聪慧的女子!
父亲、叔叔们娶来的女人,曾经看着都是年轻漂亮的,可是娶回家里除了会生孩子之外,就只会争风吃醋。那样的女人他决计不要。
若这一生终归要娶亲,必得是一个能与他并肩赢得天下的。
倒是难怪那个女人会赢得那么多男人的注目:契丹皇帝与皇子,还有江南的凤熙公子,甚至还有自己的哥哥……她在他们眼里不光是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更是一个可以并肩而立的战友。
凡能夺得天下的男人,他身畔的女人便也决不能是个孬种。
这般的夜色里,人间世界分为两极:百姓在燃放莲花河灯,沐浴着佛祖慈悲,来追念逝去的先人;而那几个胸怀天下的,则在暗中百转千回着揣度对方的心思。
可是人间的这些事情却已经都落不尽黑丫的心中。不是她不挂心主子了,而是她此时疲于奔命,实在是顾不及主子了!
好在知道主子有狼崽子护着,断不会出什么闪失;她现在只能不顾一切地逃,只有逃得过今晚,她才能重新回到主子身边儿去!
该死的,她今晚儿上就算跑断了这四条腿,她也决不能让那野驴撵上她!
黑丫一边拼了命地跑,一边还不时回首——霁月跟她被野驴群给冲散了,霁月被一帮公驴给围到了一边去,此时也不知道是吉是凶!
而那头为首的金毛野驴就跟在她后头,不疾不徐地追定了她了!
看他那一身浅金色的毛,还有那纠缠她没完没了的劲儿,倒是像极了天上那颗太岁星!她可真是流年不利,怎么就惹上了这头太岁——只因为她不小心在太岁头上动土了啵?
黑丫是越跑心里越惴惴,心里越惴惴脚步就越沉重……眼见着越跑越远,越跑就越听不见了大葱的声息!黑丫四蹄猛地刹车,不顾一切地调转身来,瞪圆了一双驴眼,死死瞪着那野驴太岁!
看见黑丫猛地刹住,野驴也不急不缓地停住脚。月色罩着他一身金色的毛皮,倒是比一般的驴贵气不少。大葱是披着一身月色的,这小子倒像是个小太阳。
“你,你究竟想怎么样!”
黑丫呲起大板牙,忍着颈子上的疼,朝着他怒吼起来!
“跟我走。”太岁好整以暇地摆了摆大耳朵,“你是母驴,不是母马。你更应该跟驴在一起,而不是跟马。”
“上回让你跑了,这回我来找回你。”
201、拼死而搏(第三更)
“我是母驴,不是母马,所以只该跟驴在一起,而不该跟马在一起?”黑丫现下已经不怕了,甚至都忍不住冷笑开,“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是驴,所以我更应该跟你在一起,而不是跟大葱?”
“你终于想通了,很好。”金毛野驴眨着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傲然竖直了长耳朵。,“那我们就走吧,回驴群去。”
“分门别类,再分出三六九等,是不是?”黑丫水灵灵的大眼睛转了转,“那我也会!——你说你是驴,所以我更应该跟你在一起,是吧?可是真可惜呢,我是家驴,你是野驴;纵然你我都是驴,可是我们却也是不相同的!”
黑丫得意地摇了摇耳朵,“要知道我生长于中原之地,那是天天吃着来自波斯的紫花苜蓿、听着院子里的丝竹管弦、默诵着姑娘天天念的诗词歌赋长大的;你这个在草原里长大的野小子,配得起么!”
切,中原繁华地出来的,不管是人还是驴,岂能看得上你们草原蛮荒地的野小子!
太岁被激怒了,呲起大板牙来,再不多说,猛地奔向黑丫!
黑丫吓得掉头就跑,但是她原本体力就已经耗尽,再加上还得转身,哪儿还能跑得过金毛太岁!
太岁一个冲刺便到了黑丫身畔,张口就咬中黑丫的颈子!
自然驴群中的公驴制服母驴用的都是这个法子,这不仅是公驴在宣誓性别优越呢,也更是求偶的一种表现……黑丫就更慌了。被他咬掉几口皮毛她倒是不怕,可是他总对她求偶,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不要,不要啦!
黑丫却挣脱不开,腿都散了,急得黑丫只能仰头朝天哀鸣,“主子,救命啊……狼崽子,救我……”却明知道,主子和狼崽子一定都赶不来。
那头该死的野驴咬得她没力气跑了,转头就去闻她屁。股……干嘛啦,干嘛啦!讨厌,讨厌!
没辙了,黑丫只能大哭,“大葱,大葱你在哪儿……你快来啊……”
“你再叫也没有用!”太岁一边寻找着黑丫的屁。股,一边傲慢地笑,“上回跟他打了一场,他仗着个子大,这才打败了我。我上回是没做准备,这回可是带了六头公驴一同来!那匹青骢马纵然再英武,可是却有六头公驴围攻他,他也是出不来的!”
“你滚开,滚开!”黑丫腿脚都软了,虽然已是再跑不动,可是还尥蹶子,拼命踢蹬那野驴,不让他碰着她屁。股!
“你别动。逃也无用。我要定你了。”黑丫大眼睛泪盈盈的,惹人爱怜;可是她却还拼尽全力尥蹶子,越发显得腰细屁。股圆,四肢恁有劲儿,看得太岁越发心生喜爱。
“你到底要怎么样,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不放!”真是个野蛮驴,他怎么不讲理啊他!这事儿是不可以强迫的好不好!
太岁歪了歪头,咧开嘴忽地笑起来,“你只怪我关注你屁。股,可是你怎不责怪你自己?谁让你往屁。股上纹了一朵花儿,让我想不注意都难!你这样儿,不就是为了吸引公驴的么?你个小母驴,乖乖从了我吧!”
什么,什么?什么屁。股上的花纹?那死公驴他什么意思他?他的意思是,她是故意勾。引他呢呗?
黑丫慌忙回头瞅自己的屁。股——她要哭了。真是契丹的野蛮驴,她屁。股上那叫花纹啊?那叫汉字好不好!
真是没文化的野驴!
“你别再闹,我会对你好。上回见了你,分开这些日子,我总想着你。”太岁温柔嘶鸣,还微微笑起来,“眼前总晃着你头顶那朵大红花,还有纹着花朵的小屁。股,弄得我都再不能要别的母驴了。她们都比不上你妩媚……”
“我噗……”黑丫真想一头撞死在树上。还,还妩媚!滚他个蛋!
她头上有什么,屁。股上有什么,管他个死野驴什么事儿!弄得她跟主动招风似的,真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黑丫激了,也不管什么的了,张嘴就骂,“我说你们野驴,是不是一年到头都发。情,见着母驴就想交。配啊!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你们野驴!我们家驴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你给我滚一边儿去,我当一辈子的老处驴,我也绝不从你!”
“是么?”太岁高高仰起驴头,目光有炽烈渐渐融入了傲慢,“每一头刚刚加入我们驴群的母驴,最开始都是这样充满了防范和抵抗的。对于不听话的母驴,你该知道她的下场是什么吧?——不是最终驯服,那就被公驴活活咬死!”
“好啊,你咬死我吧,你有能耐你就来!”黑丫悲愤仰头,“总之,你是不必梦想我会驯服于你了!我宁死,也不跟你!”
太岁也怒了,一声长嘶,朝着黑丫就冲过来!——
黑丫跑不动了,尥蹶子也尥不动了,看着那公驴愤怒而来,只能闭紧了眼睛……主子,若黑丫这一回回不去了,主子就把黑丫忘了吧……
就在黑丫闭上眼睛的刹那,夜空中猛然一声清越长嘶!就仿佛银白月光倏然绽放,凌厉撕破夜色一般!
黑丫一个激灵,忙睁开眼睛去望——只见夜色月光里,霁月电闪而来,如风如电冲向野驴太岁!
霁月浑身都是汗,身上还有几处
血痕,显是之前与那六头公驴拼死而战!
“你别怕,我来了!”霁月冲向太岁,月白鬃毛轻扬里转头望黑丫。
黑丫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却已经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泪眼朦胧地望着两头公牲口拼了命一般地彼此厮斗起来!
202、无路可逃(第四更)
“哎,小哥儿,俺问你个事儿:你长这么大,见着过一匹公马和一头公驴,竟然为了一头母驴打成这个样子的没有?”道旁树丛里,一位马贩子皱了眉头,瞅着身畔的鹑衣少年。
“没见过。我们家的公马,从没有看得上母驴的。”那少年咬着草棍儿,懒洋洋躺在树枝上,对眼前的一幕也是忍不住乐。“马群里头漂亮的母马多得是,即便最难看的母马也比母驴好看。谁知道这匹公马,竟然走眼到了这个地步……”
“俺们走贩马这个行当,倒是也干过这样的事儿,故意把马跟驴给拴到一个圈里,让它们杂。交出骡子来。骡子有劲啊,干活不偷懒,吃料也不比精细;比驴子力气大,又没有马那么娇贵——不过这都是人工圈养情形下,马和驴都别无选择了才会干的事儿啊,怎么这回这母驴不但被野驴群的头驴给看上了,还惹得那么匹绝世良驹来争抢?难道良驹与头驴一同看花了眼?”那马贩子简直纠结死了。
那少年乐得一口喷出了嘴里的草棍儿来,“也许那母驴的好,是咱们当人类的所看不出来的……要不,老哥,你去跟那母驴试试?”
“啊我呸呸呸!”那马贩子笑着伸脚踹了少年一脚,“你个小毛孩子,什么都乱嚼嚼!”
“哈哈……”少年眯起眼睛来,望向那三头牲口,“咱们草原人就是公马与公驴,汉家的女人就是那母驴……也许外人永远猜不明白,她究竟有哪里吸引了人。也唯有真的与她结识过的,才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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