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春晚-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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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娘讶道:“他凭甚么?怎的管事未曾告与我?”
大郎眼神一沉,道:“衙门将此事瞒下了,并未声张。张家说,高九郎与人合谋,骗了卞氏,将磨坊做半价卖了。你老实说,当初高九郎如何与你说的?”
六郎听了亦是眉头紧锁,紧紧地盯了容娘。
“他说,要救娇儿姐,便需买磨坊。其余事情,并未与我说起。”容娘心中有些忐忑,此时她也知,九郎必定行了一些不太光明之事。虽他的来信中叫自己放心,却丝毫不曾提起,到底他是如何买来卞氏的磨坊的。
当初若非自己心急,定然不会如此轻易听了他的话。卞氏已一万二千贯的价钱买了九郎的磨坊,却又以五千贯的低价卖出,此事,大不寻常!只能怪自己太过急躁了。
六郎听了容娘的话,便有一股心火冒起。适才那高九郎匆匆从临安赶来,在众人面前坦然承认自己的过失,说此事与容娘全然无关,不过是自己犯了商人的毛病,使了不堪的手段罢了。
他说与容娘无关,以他如此精明之人,又怎会行此费力不讨好、为他人做嫁衣之事?他的言语中几度为容娘辩护,看似不经意,却掩盖不了他的意图。哼,可笑他消息如此灵通之人,竟然不知容娘要嫁与大哥的事情!也是,家中尚未与两人议亲呢。
“大哥,九郎到底是如何行的事,有甚不妥么?”
容娘瞧了瞧大郎,忐忑问道。
“你无需问起,只需知晓高九郎此人狡诈,日后不得理起他便是。”
六郎恨恨插嘴道。
容娘看了一眼六郎,他的脸上十分不悦,莫非九郎所行之事,太过……。
容娘暗地里咋舌,高九郎之深,自己从来不敢窥探。经此一役,总算晓得他的厉害了。
“那张家之事……?”容娘试探着问道。
大郎瞧了她一眼,神色十分轻松,道:“他自己放的火。”
容娘微张了嘴,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便是六郎,也不由得满脸惊疑。此事,大哥却未曾与他说。
“大哥,你如何知晓?”六郎问道。
容娘却微微一笑,晓得以白甲之能,竟然不难查出。
大郎粗粗的解释了一番,见容娘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遂道:“你可知留你下来做甚?”
容娘杏眼微睁,摇了摇头道:“不知,要训我么?”
六郎看得呆了一呆,眼前的容娘竟然带了一丝的娇憨,却又全然不自知。那番模样对着大哥,竟似十分的放松自如。
大郎黑眸凝重,道:“小郡王以高九郎赤忱,以为知己,托他管理王府在临安的产业。”
容娘一怔,问道:“那又如何?”
大郎朝六郎点了点头。
六郎遂道:“济王府临安产业,牵涉甚广。酒库,茶店,盐务,甚至军中的供给,均有干系。高九郎乃心高之人,有了济王府的依靠,定可如鲲鹏展翅,大展宏图。”
容娘一震,心中不由急问,为何九郎知晓娇儿与自己的关系?自己被那张炳才掳走之事,并无他人知晓!为何他行了如此险要的一着棋,难道只为了帮自己,帮娇儿?
便是往日徐家遇难,九郎虽肯尽己之能帮助,也不至如此热忱?
他图甚么?图赵东楼?
容娘的心里蓦地浮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ps:
抱歉,棋局没有写完,明晚加一千字。各位,晚安!
☆、第一百三十五章 曲折
高九郎是与众不同的那一类人。他知晓自己要甚么,表面上虚怀若谷、温润如玉,孜孜以求的反倒深埋心底,是一点儿也不会显露的。
因其如此,交往日深,愈是看不清其人,愈能感受到他内里的冷清。
这与徐守中全然迥异,徐守中是那种乍看之下冷硬如石,其实心中包裹着一团火的人!那种滚烫的赤子情怀,能融化周遭的人,叫人不由自主的相信、跟随、敬佩!
他如此用心地接近自己,又用心良苦的设了如此隐晦的局,不惜涂黑了脸给自己看,那便如了他的意又如何?
同是天涯沦落人!那样聪明的人,也有不能得之苦。他那份心机,当会知晓自己的利用价值。
上弦月,如一弯玉玦,剔透玲珑,镶嵌在深幽的天幕上。纵是繁星点点,也分担不了一丝它的寂寞!
陈泰朝郭淮使了个眼色,郭淮为难地皱了皱眉头,小郡王明显心情不好,此时去劝,岂非自讨苦吃?
他偷偷地瞄了瞄小郡王,屋内灯火亮堂,他却懒懒地靠在窗前的榻上,斜倚着靠枕,长腿屈起,手中执了酒盅,眼睛却望着窗外,一动不动。
官家常说,三郎仪表堂堂,乃临安首屈一指的风流人物。可是,如此风流人物,却在清平这个小城因了那个小娘子如此落寞!临安有的是大家闺秀,家里也有貌美妻妾,哪一个比不过那个小娘子?
郭淮心底抱怨着。正欲上前劝小郡王罢了酒,早些歇息,却见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长腿下榻,道:“取剑来!”
片云天共远,永夜月同孤。
朦胧夜色中,白衣胜雪的小郡王带了几分醉意,如同一条翩翩玉龙。手中长剑如白蛇吐信,挥舞之间挟带了雷霆之势,夺人魂魄;忽而俯仰折转,洒脱自如,如青松伟岸,剑锋凝住一片清辉!
东楼收了势,将剑抛给陈泰,吩咐打水沐浴,神色倒是如常了。郭淮觑了郡王脸色。小心翼翼问道:“三郎,可是明日一大早回临安?竞秀楼的明珠小娘子可与三郎约在明晚赏月呢?”
东楼蓦地停下脚步,目中寒光一闪。冷冷道:“你欲去?”
陈泰无奈地瞧着郭淮。到了清平提青楼里的姐儿,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郭淮忙低了头,战战兢兢道:“不敢。”
东楼提脚便走,却又停下,将腰间的一个物事摘了,砸向郭淮。方自走了。
郭淮许久不敢做声,听得脚步声远去了,方捡起一看,原来是一个香囊,正是那明珠小娘子所赠!哎。造孽了,自己一句话。明珠小娘子可是难见三郎了!三郎的心思越发难猜,明明在临安花前月下,惜玉怜香的,到了此处便全然变了一个人!
……
景由心生。高雅之人见那世俗百态,必定嗤之以鼻,以为市侩低俗!达成心愿的高九郎坐在雅致的半闲居二楼临窗,外头是来来去去的人群,不过半年,城北之地已然炙手可热!
青楼画阁,绣戸珠帘。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好一番热闹景致!
九郎清俊的眸子里装了这熙熙攘攘世间万象,渐渐的有了一丝暖意,嘴角隐隐露出幽微的笑意。他自斟了一盅茶,微凉,清苦,令人清醒。
刘虞城轻轻进来,躬身道:“九郎,徐府似乎要将剩余的廊房卖尽,正在清算呢。”
九郎讶异,眉头微蹙,问道:“可知为何?”
刘虞城犹疑了一时,摇了摇头。
九郎沉思片刻,苦笑不语。这一着棋,成全了自己,却终究伤了人!从头至尾,自己算计的,便只有小郡王的情!对容娘的如斯深情,不能拥佳人在怀的遗憾与酸苦,因情而起的浓浓呵护之心,虽他不能懂,但却看明白了。
卞氏的淫荡城中皆知,他不过是推了一把。那假冒的“徐显之”真的胡孟良初来到清平,装模作样的在酒楼中花天酒地,唯其囊中羞涩,每每靠着花架子拢了未见过市面的乡下地主为其付酒钱。哼,他不过是些些漏了消息,那人果然循着那腥臭味去了。
便是临安那个真正的徐显之,胡孟良店铺一半的主人,他亦曾见过。样貌与七郎相似,神色却类六郎,他心中起了疑心,然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自识得小郡王以来,他对自己虽每有打量,却拒之远之。虽身份殊异,自己个性的清冷,实是难以让人心生亲近之意。原本想借着容娘的婚事,与小郡王更近一层。不料向徐府提亲,却半途而废。后来,世事无常,已是没了机会。这是自己谋划最为失败的一次,
唯有此次,必得成功!
帮容娘救那李娇儿,诱使张炳才放一把火,暴露张氏私情,才能使得卞氏匆匆低价卖掉磨坊。如此,容娘才能筹措到足够的钱来买下磨坊,遭致日后受人诟病。又如此,他方能诚恳地致歉,隐隐透露自己对容娘的维护之情。
唯有那种似有似无的遗憾、情真意切的体贴呵护,或能激起小郡王心有戚戚!
是,他是个小人,卑鄙龌龊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除了这一点心机,他不知道自己还有甚么长处。
美丽的花儿谁个不爱,但独立门户的自己,手无巨资,身无依靠,想要出人头地,何其难也!唯有如此,方能攀上济王家的权势,借人之力,好上青云!
容娘那般的小娘子,聪颖却不狡诈,通达却不世故,性善而坚,而贞,而韧!
这般的小娘子,他。怎敢痴望!
或许这一辈子,再无人如此信任于他,再无人……
九郎侧脸看向外头,小巷弄中不停涌出人来,寻工的,卖饴糖的,提壶卖茶的,摆小摊的。算命的,挑针线担儿的,提了竹篮卖花儿的,卖枣儿糕儿的……,无限的生机,皆从市井小民的营营役役中来!
刘虞城觑了觑九郎清俊的侧脸,疏远而冷淡。他默默哀叹一回,便去准备回临安的车驾。
……
回到守中寿辰那晚,容娘回了房。却长坐不动。她的心中兀自回绕着大郎的话:“成人之美未尝不可,但若被人利用而不自知,则他日你仍会重蹈覆辙。”
容娘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次日。她便着卢管事去清点廊房,意欲一举卖掉。卢管事虽有些惊讶,却也并无异议,他仍恪守徐家在旧都的理事法子,认为经商一途,有*份。
卢管事去城北兜转一圈归来。在大门口便被告知老夫人要他过去。他忙正衣冠敛形容,往老夫人处而来。
原来是进之缠着老夫人要一处廊房做用途,找了他来问话。其时一屋子人,不独进之,徐夫人容娘也在。
卢管事瞧着不对。容娘在此,大可直问便是。如何要自己特特地来回?思及进之为人,卢管事笑道:“所剩廊房不过四五,皆狭小逼仄,不堪大用。若三爷要,却要阔绰些方好。”
此话甚对进之心意,他连连点头。卢管事以为此话足以应付,不料进之却道:“小廊房倒也罢了,若有得三两个,也可作用。”言毕,他懒洋洋朝容娘道:“容娘,你可舍得把与叔父?”
容娘心道,把与你作甚,卖掉换酒喝?她知晓叔父今日必定得了婆婆的许可,不然大哥在家,他定不敢如此强要。
说曹操,曹操到。
大郎与六郎相继进来,众人各有一番动作,不提。
“叔父,按大哥吩咐,我已为叔父留了一处三进的房廊,这几日便可交与元娘。如今剩下的几处,容娘意欲卖掉,已做开销,望叔父见谅。”
容娘见大郎回来,心里松了一口气,索性一概托出,免得叔父日后再有甚么谋划。
众人讶异,连大郎也是初次听到,不免看了容娘两眼。
老夫人见状,便有些生气,道:“如今家中又不缺钱用,为何不留些基业,卖个精光作甚?没得一丝老成,全凭一时心气,如何顾得长久?”
六郎心焦,却不知底细,一时不好开口。旁边的大哥稳如泰山,并无为容娘开解之意。
容娘静静答道:“婆婆教诲得是。容娘便是看生意之事,因利而起的纠纷甚众。咱家六哥在朝中为官,七哥若得了功名,更需家中安静些才好。故此,容娘方才有此打算。至于钱之用处……。”
容娘朝大郎瞥了一眼,大郎瞧见,接过话头道:“是孙儿要钱用,婆婆可会责怪?”
老夫人听见,哪里还会责怪,板着的一张脸迅即松了开来,笑道:“大郎自有主见,婆婆怎会责怪!”
老夫人素重大郎,又心疼他遭际坎坷,此时大郎一开口,老夫人心中便是有万千不满,也烟消云散。
徐夫人见此事顺利解决,进之也不吭声了,吊着的一颗心方始放下,她微笑道:“你也该去看看你丈人了,昨日你寿辰,你丈人因病未能来,也叫人送了好些物事过来呢。伯文兄弟皆在外头,你勤快些去一去才好。”
大郎应了,当即回房换了衣裳,便去张教授家。
容娘见此事诸人都知晓了,再也无一丝担心,便叫两位管事齐心协力,将一桩事情办好。
你道何事?
原来廊房太小是真,但却余得两处地方,因与那张家的地块相隔,不好与自家的廊房连成一片,故而那两处地方便剩了下来。如今容娘却要趁了此契机,将廊房建好,索性卖掉,连家中剩余,凑齐两千贯与大郎。那两百亩良田,容娘却是舍不得卖了。
午后,靖哥儿小睡,惠娘过来与容娘说话,照旧手里头捏着针线,做个不停。小环喜气洋洋地奔了进来,禀道:“小娘子,大郎被起复了。”
容娘一惊而起,手中的茶盅掉在地上,咕噜噜打了个转儿。便是稳重的惠娘,也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