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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南宋春晚-第75章

小说: 南宋春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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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却是要忙娘亲寿辰的事了。

孰料越忙越乱,她越是着急,反而理不出头绪来。有几日府里厨房照看不到,未能顾着各人口味来,老夫人便有些埋怨,靖哥儿也挑剔。守中听见了,先呵斥了靖哥儿一顿。又安抚了老夫人,方来侧厅寻容娘。

彼时容娘摊开了纸张在桌上,有几张昌明画的图纸,有各样账目,林林总总,白花花的一堆。容娘便坐在这一堆纸的后面,两眼仔细梭巡,不时在某张纸上勾对着。

守中不想看到这一幕,正是三伏天,枕席炙手。便是静坐也觉得烦热难耐的时候。容娘一头乌云般的黑发。垂髫分肖。贴着头皮的青丝湿漉漉的,黏在柔脂般的皮肤上。

小环看见守中,忙行礼,唤了声大郎。

容娘听见声响。抬头来看时,却懵懵懂懂的,未曾从那一堆事务中抽出心神来。那原本灵动的黑眼珠子,此时带了几分茫然,竟有些傻乎乎的模样。那唇,却是红润润的。

守中瞥了一眼桌上的物事,问道:“用过饭不曾?”

容娘怔楞的瞧了瞧守中,道:“大哥,可怎生办才好?”

守中一愣。不由问道:“何事?”

此事容娘已经想了几天了,与昌明几个合计了几回,总觉不妥。此事搅扰了她几日,日思夜想,恨不得将之嚼烂吞了。不再理起方好。

她拾起一张图纸,将之竖起,要小环执了另一端,好方便自己指与大郎看。

“诺,便是此处。坡下有两亩来地,原本打算造房子,可如今朝廷不许擅自造房,各家各户都有占地的范畴,不得超出。陈大哥说不如与此处的廊房连成一处,造两个大廊房罢了。可如此大的廊房在清平,要得一两千贯钱,怕是无人赁,更无人买哩。——不然便只能造个花园子,送给别人了。”

说到要送花园与别人,容娘现出一番惋惜之色,小嘴便不由自主的撅了一撅。

守中眼神一暗,眼睛移下两寸,去看那图。

“造了花园,价格提高两成便是,如何恁多计较?”

容娘瞪大了眼睛,十分较真的模样:“大哥不知么?城中大户,认真要买廊房着,已买了高家的廊房。如今剩下的,皆是中户与外来者。如何费得起许多钱来买带花园的廊房?”

“那便赁出去?”守中瞧了她一眼,眼中有些警示的意思。

容娘知晓那是嫌自己腔调高了些,便放低姿态回道:“大哥,有本钱买园子给客人赏玩的店家,非酒楼与那……莫属,也已经买了或赁了高家的廊房。”

守中扬了眉头,容娘忙道:“都是八斤告与我的。若事先不知晓些客人意思,造了廊房无人赁或无人买,咱家的钱便砸在那处,动不了了。”她只能如此说,虽叫八斤背了去,左右大哥不会去寻他晦气。

守中看了容娘一眼,她正垂首抿唇,又悄悄的松开,唇瓣轻启,更显红润。十分谨小慎微的动作,然他知道,她的胆子,可不至于此。

守中忽地起身,向容娘处走近。

容娘怔怔的看着守中,不知他意欲何为。守中却将她手中的笔一抽,往那纸上随意点了几笔,自己又端详了一回,道:“既是如此,便往坡下开一条小巷子,与住宅处相连,巷弄两边造小廊房,或赁或卖,你自己看着办。暂且用饭,明日不许如此,三餐须得回婆婆那处吃。”

容娘忙将纸放平去看,虽守中画得潦草,意图却甚清楚。容娘看得明白,心中大喜,抬眼道:“大哥甚是机智,容娘佩服!”

解了心中困惑的容娘双眼便如秋日的山涧,清澈透亮,快活的闪着光芒。

被佩服的守中不由一顿,嗤笑道:“承蒙夸赞,不胜荣幸。可否请你说一说,你为何私借与那高九郎一千贯钱?”

ps:

不是娘子跳了一章啊,是娘子脑子阻塞,发了两章104章,标题改不了,只好这样了。

呜呜呜,谁叫我一时糊涂,犯下大错!!!

☆、第一百零七章 藤蔓

容娘心知大哥的眼睛便如鹰隼一般的锐利,如今他既已知晓,瞒是瞒不过去的,顺着些反倒无事。若是说得在理,呃,大约是无事的。

守中的狭目已经扫了过来,道:“先用饭。”

小环忙唤婆子端饭来。容娘瞧着小环将桌上收拾干净,婆子端了饭菜摆上,就只需她就坐用饭了。可,大哥坐在那处,怎好用?

守中却无走的迹象,他一手抄起一本账本,竟然查看起账目来。容娘叹了口气,心知今日这顿饭是无论如何吃得不安心的了。她认命的坐下,尽量放轻了动作,又不敢太慢。哎,说甚么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大哥这个阎王如何恁的难缠?

容娘草草用了半碗饭,便欲放下碗筷。孰料那边专心看账的守中竟似长了双眼睛在额头似的,头也不抬,命令道:“将饭用尽。”

容娘嗫嚅答道:“天气太热……。”

守中抬眼,眼中平静无波。

容娘持箸,悲哀的将饭就了菜蔬吞完,心里尚且琢磨,待会怎生交待高九郎的事情。

大哥的面前是不需伪饰的,只不知大哥能否赞成?容娘心里有些不确定。罢了,反正钱已借出,难道还能去讨回来?

“高九郎说,他要造磨坊,缺了些钱,看咱家能不能通融一千贯,他只需用个两月,便可归还。”

容娘说到此处,不由担心的觑了觑大郎。守中已将手中账册放下,神情并无甚不妥之处。容娘试探着加了句:“——此磨坊,是高九郎自己的,并非为高家族中所谋。”

前些日子容娘要宋管事告与高九郎,磨坊之事暂且搁置。不料过几天宋管事回来禀告,说是高九郎欲借钱造磨坊,且话说得明明白白,是自起炉灶,并非为高家一族所谋。若徐府能行此便利。他将不甚感激。

容娘就怕大哥计较此处,身在族中,为已谋利,名声殊不好听。

然守中只脸色沉了沉,问道:“你当初如何思量?”

容娘心中上上下下,不着边际。她摸不透大哥的心思,便索性不去猜,直言不讳,纵是行错了路,也只是考虑不周罢了。大哥那人。最不喜的便是找托词推卸责任。上回被他骂怯懦蠢笨之事她可是记得牢靠。

“我观高九郎为人。并非那等寡情少义之人。非但如此,家中逢难,高九郎毫不避讳,及时相助;家中顺畅时。纵有利益来往,事先也说得清楚。其为人坦荡磊落,容娘心中向来佩服。”

容娘说完这几句,不由去看守中的神色。那人却静静的等着她说下文,并不急于下定论。

“虽身在家族之中,掌管一方家族生意,却行此事,难免有营私之嫌。但容娘以为,——有志者。当自谋出路。若能凭一己之力,出人头地,同样可为家族争得荣光。若家族之中的子弟皆能如此,少些依赖之心,多些自立之举。此家族方能后继有人,日升月恒。”

守中定定的瞧着眼前站立不安的小娘子,她又在抿唇,小兽一般湿漉漉的眼睛里,有不安,有试探,有执拗,有决断!她怕自己,却又信任自己,希望能从自己这里得到支持,和体谅。明明高九郎来提过亲,她却不避不讳,大大方方的借了巨财与他!谁才是那个坦荡磊落之人?

徐守中的心中渐渐的渗透出一种奇妙的感觉,这是他二十六年人生中从未体会过的。这与战场之上与将士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味道截然不同,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变软,柔软的不可思议。

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将领,家中把持方向的长子,重重的负荷,早已让他忘却了与人交心的滋味。而如今,虽无言语,他却觉得,对面这个生机勃勃的小娘子,这个半路来的妹子,与自己的心意是相通的。

端午节时那个头戴蟾蜍、稚嫩羞涩的小娘子,富阳城中那个邋遢的绝望乞儿,初闻六郎婚讯时失魂落魄的失意人,心生怨愤时杏眼圆睁十分生气的小娇娘……!

徐手中的心中向来只有战场。自阿爷辈起,风雨坎坷的国家始终面临外族的虎视眈眈。身为大宋朝的子民,身负国耻家恨,夺回失地、得归故土的信念早已融入他的骨血。他从来都是坚定的、勇往直前的,便是家,他也不及照顾。一切累赘的、繁琐的事情,都不在他的考虑之中。而如今,这么个未至及笄之年的小娘子,让他有了一丝企盼,似乎稍稍停留,感受一回密林之中泄露下来的一道道阳光,便能驱散他的疲劳,让他生出新的力量来!

徐手中的心中,便似长出了一根细细的藤蔓,嫩黄的叶子迅速的伸展,变得浓郁繁密,藤蔓生长,变粗,变长。瞬间,他的心中便被一丛蓬蓬勃勃的藤蔓占据,这种占据,让他心生喜悦。

良久,守中方道:“日后如此大事,不得擅自做主。虽我不在家中,你也可与娘商量。世间之事,有时并非决策错误,而是时机不对。若你足够强大,无人能撼动,你自可行所想之事。不然,便需借助他人之力。若日后有人问起,你便说借钱之事,是我的主意。”

容娘怔怔的看着守中,他的神情有些古怪,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这种光芒,与大哥平日的冷淡不同,却是,有些炽热!

守中走后,容娘有些心不在焉的瞧着图纸,半天不曾动弹。小环瞧了一阵,欲言又止。她将桌上摊开之物一一归置,容娘仍自怔楞,小环想了想,终道:“小娘子,大郎待你,甚是不同哩!”

容娘正在想守中方才的言行,不提防小环出声,不由诧异道:“如何不同?”

小环扁扁嘴,怪道:“小娘子如何不知?自大郎回来,凡事若有犄角,自有大郎为你挡了去,小娘子少受多少委屈?”

“那是我行事端正,并无做错事情,大哥公正,自然为我说话。”

小环瞪着容娘。道:“小娘子以前也未做错事情,怎的未有人护着你,为你说话?”虽小环心仪六郎,然如今她看得清楚,当初六郎若有大郎的魄力,小娘子当可免受许多冤屈。

容娘面色一暗,晓得小环所指。六郎待她之情从无虚假,但当时两人年少,历事不深。虽六郎有心呵护,却不能违背长者意愿。于此。她从未见怪。或许。真如大哥所说,是当时的两人皆不够强大吧。

容娘摇了摇头,道:“小环,你去沈夫人那边瞧瞧。看她身子可好些,钱可够用?不够,你再送些过去。便说,这是日后的束脩好了。”

小环见容娘放开,她心中也似放下了一块大石,因而笑道:“不必小娘子操心,陈使臣日日过去,哪里还要别个来管?老夫人说了,陈使臣大仁大义。实属难得。待沈夫人好些,老夫人便要亲自过问两人的婚事,不容沈夫人拒绝的。”

容娘听闻,知晓沈夫人既然能容忍昌明日日过去探望,心中必定是有所动心的。陈大哥自幼孤苦一人。若能得沈夫人相伴,多好!

容娘心中欢喜,却将方才大郎的异样忘诸脑后。她嘱咐小环将图纸交与昌明,让他稍作修改,待宋管事请了各样工匠,城北的廊房择期动工,容娘只核对些账目,外头之事皆交与二郎与两位管事等人,总算落得清闲些。

这日,进之家十几口人,过来问安。一家子原本其乐融融,又盼着临安六郎七郎回家,又盼着徐夫人寿辰热闹,一时老夫人的屋中笑声不断。

容娘进得门来,与众人见过礼,便侍立在侧。

进之斜眼瞧了瞧她,心中怨忿顿生,便对老夫人道:“娘,何时咱家还有钱出借?都说那高九郎借了咱家的钱,在清江河上头引水造坝,要弄一个清平数一数二的磨坊哩!况他受了咱女婿的重托,巨款拿在手中,做的这大掌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嫌不够,占据这掌柜之位,图谋私利,着实可恨!”

老夫人闻听,很是诧异,惊道:“那高九郎平日行事很是稳重,为人也好,如何行此不仁不义之事?家中是谁借的钱与他?”

进之不露声色,只闷闷喝茶。

那丁二娘因了婉娘之事,十分嫉恨容娘,便假意笑道:“呦,要造大磨坊,怕是得数千数万贯的钱啊。府中若借出这么些钱,恐怕一年利钱都不少呐!”

徐夫人冷冷的瞧了丁二娘一眼,道:“二娘越发一点规矩都不懂了,不如去观中陪陪婉娘吧。左右她一人孤单,你去照顾,想必让人放心。”

丁二娘嬉笑着退了下来,话已说了,得几句气话也不值甚么。

老夫人剐了丁二娘一眼,却问容娘道:“容娘,那钱是怎生回事?”

容娘早将各人神态看在眼中,怪道那日大哥说的那话,原来果真自己不够强大,无法,现成的盾牌在此,不用白不用。

“大哥说,九郎眼光独到,借与他用两个月无妨。左右都是亲戚,若九郎发达了,于高家也有益处。”

那边进之却冷哼道:“甚么亲戚,我家的女婿是高家大郎,可非甚么九郎?不是容娘自认的亲戚吧?”

此话自是指着高九郎求亲之事而来,容娘心中大恼,一个小娘子家却不好就婚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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