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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南宋春晚-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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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雅。

容娘心中有些不安,然她与邓氏始终有些隔阂,并不交心,也不好直接问她何事,只得陪着说些寻常话。

两人从年节说到亲戚,又从绣活说到家事,邓氏微微一笑道:“妹妹好生能干,如此大的家务,一人操持,竟能滴水不漏,嫂嫂很是佩服呢!”

容娘听得这话有些过了,忙称自己只是瞎琢磨,只是长辈纵容罢了。

“妹妹何必自谦,家中众人口味妹妹知道的详细,又照顾周到。适才,我叫英儿送糕点去与六郎,六郎竟不喜甜食,只吃了些妹妹送的角子。唉,嫂嫂可是出丑了呢,连官人喜好都不知道。”

邓氏仍微微笑着,云淡风轻,十分婉约。

容娘一惊,知道不好。她并未叫人送角子去六郎处,如有的话,便只有小环。怪道适才她神色十分怪异!

容娘心中苦涩,也不好立马去问得小环,只得答道:“不过顺道,因外院陈大哥一人过节,叫小环安排人送些角子去,顺便给两位哥哥也送了些。”

邓氏只是淡淡的看着容娘,她为人向来温柔,然此时她的眸中太过静谧,渐渐的便有些愁绪浮上,须臾,那愁绪浓郁得近乎哀伤。

容娘不安的唤了声嫂嫂。

邓氏轻轻一笑,那笑,却是极淡极淡,不及眼底。

“容娘,六郎心中,仍有你呢!”

容娘心中如遭棒喝,心中竟似有些把持不住,不由得用手去扶了桌子。“嫂嫂,你莫乱说。”

邓氏垂了眼眸,苦笑一声,那优雅的仪容竟然有了几分狼狈。

“容娘,我知你为人赤诚。上回你生辰之事我已尽知,嫂嫂很敬重你。可是,六郎自婚后,常闷闷不乐,心有苦思。我便是看着他如此,也觉心疼。好妹妹,我愿与你效仿娥皇女英,一同服侍六郎,如何?”

邓氏抬眼,两只手覆在容娘的手上,眼中充满焦虑,似是在期盼容娘答应。

邓氏的手却是冰凉,容娘觉得自己的心也快冻住了,直冻得人浑身发抖,不能自抑。良久,她轻轻的抽回自己的手,声音极低,却十分坚决的说道:“嫂嫂,容娘绝无此心思。若容娘行事不当,嫂嫂但直言便是。请嫂嫂再莫提此话,若是如此,容娘便自请离去,再不回来。”

邓氏深深的瞧了容娘一眼,长叹一声,逶迤离去。

小环垂首进来,无声无息跪在容娘的脚底下。

容娘怔怔的瞧着她,不知作何感想:“小环,你……,你为何如此?”

小环却只是垂首抽泣,并不言语。

容娘看着她,想起两人自幼便一处长大,她虽说是买来的奴仆,却实是姐妹般的情谊。她对自己,却是比自己对她,更多了一份忠诚呢!

“小环,你喜欢六郎?”容娘的声音细微,在这寂静无声的房中却分外清晰。

小环身子一颤,掩面痛哭。

容娘蹲下身子,一把抱住小环。“我早该想到的,你总是心疼六郎,为他说话。傻子呢,六郎有什么好的,你该找个一心一意对你的人!”

第八十八章 半闲居

正月一日至三日,城中仿效临安风气,关扑三日。士庶皆相交贺,细民男女衣皆鲜艳,往来拜节。坊巷间张灯结彩,间列舞场歌馆,软红十丈,鼎盛沸腾。

城中有两处处所,是普通百姓望而生羡的。一处为新酒库永安楼,据说内里说书唱戏,杂耍歌舞,样样俱全。城中**子弟,呼朋引伴,以去永安楼为荣。另一处则是半闲居,高家的茶楼,位处城北至高,这几日只接待城中清贵人士,平常商户人家,纵是家值巨万,也不得入。

高九郎拜节之际,便盛情邀请了徐府众人。老夫人对这个清秀的郎君甚是赞赏,初三那日,家中稍闲,便命家中一众游玩心重的年轻人放心去玩耍半日。

街市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似乎城中之人皆涌到了街面上,人人喜上眉梢,连空气中都洋溢着浓浓的喜庆氛围。

驴车行走甚慢,车上之人也不着急,慢慢领略这一番繁华景象。玉娘悄悄的掀起一角车帘,小嘴抿着,圆圆的眼珠子兴趣盎然的打量一帘之外那个世俗快乐的天地。

“阿姐,快看,一匹大白马!”玉娘兴奋地回头喊容娘。

容娘侧头看去,那个背影十分熟悉,正是赵东楼。大节令下,他是宗亲,不该在宫中参加祭祀、朝会么?

一旁的婉娘看得眼直,那样神气的大马,那样贵气逼人的石青面氅衣,随着马匹的前行,大氅一角往后翻卷,露出乌云豹的内里。婉娘看得入神,许是老天听见了她的心声,那位仙人般的郎君不经意间回了头,却是朗眉星目,神采英拔,于庸碌人群中愈发显得仙姿出众,品貌不凡。婉娘倒抽一口气,心中狂跳。

一时到了半闲居的门口,高九郎挺秀清朗、温文尔雅,正在门前迎客。六郎七郎自与他有一番交谈,女眷们却是由婢女引着入内。婉娘有些磨蹭,玉娘早瞥见里头风光,忙忙催促道:“婉姐,快些。”婉娘眼角只能瞥见高九郎袍服一角,心中憾然。

入得楼来,只见半闲居内,且不说那陈设之高雅,器物之稀罕,最难能可贵的是,高九郎将街上的艺人请了进来,在收拾一空的庭院中为贵客表演,有倒吃冷淘的,有吞铁剑的,有耍傀儡的,有吐五色水,旋烧泥丸子的,还有几个说唱的俊俏娘子。

小娘子们与郎君们分别在两旁楼上,隔了纱帘,下面庭院中看得清楚。帘内,却有更好玩的玩意儿。桌子并拢了排在中央,上面堆了许多铺陈冠梳、珠翠、头面、衣着、花朵、领抹、靴鞋、玩好之类,皆是各家娘子们从家中带来,以备关扑之用。性急的小娘子们开始一一打量,看中自己喜欢的便议价掷铜钱。

各家小娘子久居内室,哪里有这好玩的时候,一时间莺声燕语,热闹非凡。

容娘陪着玉娘扑卖了几样小物事,身后有婢女轻轻招呼,她定睛一看,是高家的婢女,往常见过的,她心中虽有些不解,还是嘱咐了玉娘一声,跟着出来。

那婢女带着容娘走了偏僻的路径,绕过演戏的花娘,来到最后一进院子里。前头喧哗,此处却很是幽静,除几个婢女来往,并不见其他人。容娘定住脚步,问道:“是九郎要见我么?”

那个婢女歉意的笑了笑,身子稍稍一侧,后院的堂屋檐下,赵东楼长身玉立,黑眸幽深。

容娘放下心来,朝赵东楼一笑。不知何时起,赵东楼在她的心中,已是可以依靠信赖的人物。赵东楼见状,玉颜一展,冰融雪化,连日的暗沉心境瞬时晴朗。

两人坐定,让了一回茶,赵东楼问道:“可好?”

容娘抿嘴一笑,回道:“赵郎几次见我,都是这句呢?”

赵东楼不由一怔,回想起那回在富阳城中见到她时,确是问了相同的话。他哑然一笑,再问:“可好?”

容娘心中微微一动,不由看了看赵东楼,那人眼神关切,看着她目不转睛。容娘脸上一热,垂了眼睑,却道:“有些不好呢!”

赵东楼剑眉一挑,问道:“与七郎的亲事?”

容娘诧异的抬眼望去,他却移眼看向院中,那里有一株腊梅,傲然挺立的枝干上,鹅黄点点,粉金妆面,独具妖娆。

“七郎与我诉苦,说大郎独断,他——,很是无奈!”赵东楼语气低沉,从容娘此处看去,竟莫名的觉出些孤寂来。

“你有何计较?”

容娘正恍惚间,忽地听到赵东楼询问,她不由得抬眼,那人眼神深沉,正凝视着她。容娘心中一激,断了最后一丝犹豫,道:“我……,正欲请赵郎帮忙,我欲离去。”

赵东楼闻听此语,瞳孔猛地一缩,惊诧不已。

“如何离去?”

容娘开了这个口,接下来的话却是容易许多。她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连着带何许人同行,日后如何谋生等等,说得详细。首要之事,却是请赵东楼为她在他处立一女户!

“离去,是为六郎,还是为七郎?”

容娘一顿,往事历历,一闪而过,若定了心意,也是可以忘却的。她释然一笑,道:“为自己。”

赵东楼久久的凝视,心中满是不可思议。然容娘是那般的期待,连语气中都洋溢着对新身份的渴盼。她的黑眸灵动,莹白的小脸熠熠生辉,正如春日蓬勃的嫩叶,在温煦的阳光下绿意盎然,彰显无限生机。

是了,她便是一个如此决然、如此果敢、执拗、倔犟的小娘子,在他见到张炳才的残耳时,不就明白了么?这许久的挂念,午夜梦回,心底的那分渴望,不都是为了这样一个独特的小娘子么?临安街头人头攒动,可是他的心中独独只存了一个她,那样熙熙攘攘的街头,只余了一个她!

初时的心动,不过是看到美貌小娘子,心中喜之,便欲戏之。便是在庄上,也有一分闲得无聊寻些乐事的意思。待他救徐守中归来,得知容娘那般执拗的举动,又那般悲怆的消失时,他方才知晓,他的心,已然丢了。

无法说清楚在富阳街头见到容娘那一刻的心头潮涌,故此,万般言语,只得问一声:可好。他惟愿,她一切皆好!

这个世间,只有一个如此的小娘子,一举一动,牵扯着他的心。他原是打算无论如何,要了她的。可是如今,他却没了那个勇气,他怕亵渎了她,怕她伤心,怕她从此不再理他。

眼前的小娘子眉梢间皆是笑意,脸上光芒绽放,无比的轻松愉悦。罢了,便是如此,如她的愿吧。

赵东楼缓缓弯了唇角,道:“好。”

半闲居中楼的某扇窗后,高九郎不动声色的看着赵东楼送容娘出来。半响,他微微一笑。

刘虞城看见,便有些不屑,道:“原想容娘子是大户人家闺秀,知书达理,又有心计,是郎君的良配,谁料,不过如此。便是小户人家的小娘子,也不会如此伤风败俗,私会郎君,可是……。”

高九郎摆了摆手,神色自若,问道:“可安排了人?”

刘虞城忙道:“茂儿在后头窝着,他极是警醒,绝不至被发现。”

正说着,外头有人轻叩,刘虞城忙开了门,闪进来的正是茂儿,九郎的小厮。他手脚机灵,言语利索,三言两语便将容娘与赵东楼的话说得明白。

刘虞城听罢,不由得直了眼睛,连声道:“这……这……这……,这小娘子,怎生如此违世绝俗!”

这违世绝俗,却是比那伤风败俗更让他震惊!

“这小娘子,如此……,断难掌控,况那徐府不过如此,京中郑家,咱再多走动走动,想来不难。娶妻当娶贤,郎君,弃了她吧。”

高九郎却摇头,深不可测的眼睛里居然也带了一丝笑意,他饶有趣味的道:“不必担心。日后有了小郡王的眷顾,还要他徐府做甚?”

刘虞城脑中急转,他纵是这世间最懂九郎之人,此时也猜不透九郎的心思,于是颓然道:“九郎自有主意,待自己亲事,也需谨慎些。”

外头小婢轻轻来回:“郎君,婉娘子在外求见哩。”

刘虞城与茂儿垂首暗笑,高九郎皱眉,不耐道:“那蠢货,又来痴缠,快去打发了她!”

第八十九章 亲事

第八十九章婚事

倒不需人去打发,一侧的楼梯上被踩得“咚咚咚”作响,却是有人上来了。门外婉娘听见,心中遗憾,不得不匆匆去了。

上来的是守平!守平在高九郎面前素来畅所欲言,如今隔了几月不见,更是有许多话要说。高九郎又甚有涵养,他微微倾向守平,那双点漆的眸子似能看懂人心,偶尔点头,插话时恰到好处,言语极为得体,不会抢了话头,也不会一味迎合。

因说到半闲居,守平兴冲冲地道:“那边郎君们都在议论,说九郎心思巧妙,造的好雅致所在,实是清平县头一个好去处。九郎,你今日这一举动,可是赢了不少人心啊!”

高九郎听罢,便微微侧脸,看向守平,他的黑眸中微含笑意,道:“这个主意,可是容娘子出的呢!”

原来当日九高九郎欲借关扑三日的势头,替永安楼再造一把火。不料八斤回去一说,便带回了容娘的话,说永安楼人气已盛,不如在半闲居想些法子,趁机做些铺张。关扑之日,城中各户倾巢而出,独独读书人与小娘子们不好与市井人士混杂寻乐,不如将半闲居腾出,好生招待了这些人,也博些静雅高洁的名声。

守平得意一笑,道:“你不知我这个妹子,天性聪颖,许多想法,纵是一般的郎君也断断不如。那年我说的修路与免租的法子,便是容娘出的主意呢!”

高九郎黑眸一凝,更显深幽,顿了片刻,他摇摇头,自嘲道:“若容娘是郎君,怕是成就非凡。”

孰料守平一听,那脸色反倒似从高山顶上一路咕噜噜滚下来一般,瞬时垮了下来。他长叹一声,幽幽道:“九郎不知,我这个妹子,吃了许多苦头呢!”

然而这些苦头,却是不好与外人说得,守平转了话题,与高九郎聊些临安风俗。

爆竹声中一岁除,饮过椒柏酒,乞过愿,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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