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来-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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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顺儿接过碗,又说:“曦云姑娘,书房是府里的重地,再没旁的丫头伺候,姑娘若有事儿,便吩咐了奴才去办吧,这也是爷的意思,今儿个晚上,姑娘就在这里歇了吧,若没有旁的事儿,奴才先告退了。”我笑着对他点头,他也对我笑笑,便转身处去了。
我绕过屏风,发现原来这就是一间书房,宽敞的屋子里三面都是连到屋顶的巨大书架。
架子上的格子都有藏蓝色的织锦盖着,我凑过去仔细看看,每个织锦的右下脚,都贴了小纸条上面注明了这个格子里放着的书籍,拿出几本瞧了瞧又放回去。
发现胤禛有很多佛学典籍,也有很多史书,还有不少的曲谱和诗词书籍,原来他还是一个文人雅士呢。
想着又走到桌边儿,看到上面放了一个册子,却没注书名,翻开来看,满目是飘逸空灵,风华自足的行草书,想到从前在故宫看到胤禛亲笔批复的折子,字体就流露着飘逸空灵,风华自足的韵味,想是因为他好好的临摹过董其昌'注1'的字体吧。
再细看内
16、我欲与君相知 。。。
容,整本书都是未署名的诗,细细的看了第一页的诗,是首题目为《雨窗》的诗:“茅檐飞细雨,爽气乍侵人。移塌临窗坐,诗怀自觉新。”是谁的诗呢?
再看第二页的诗:《宫中直宿作》“宝殿烛辉煌,承恩宿未央。御炉香不烬,宫漏滴初长。阶砌移花影,罘罳透月光。太平无一事,常愿奉君王。”'注2'
看来应该是胤禛自己作的诗,第二首,该是他什么时候住在宫里的时候作的吧,‘常愿奉君王’还真是个孝顺的儿子呢,只是他现在也应当想不到,他便是日后那位后继之君。
合上书,抬头看到窗外皎好的月光,便走出门去,在院子里的小桌边坐下,用手支着头瞧着那月亮,心想现在真的是‘头顶皓明月,天涯不共时’了。
和300年后的爸妈,怎么着也看不到同一个月亮,头顶同一片蓝天了。想着觉得心里有点难过,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就轻轻的唱起歌:“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唱完,却不经意的,泪水划过了脸颊,难道我真的回不去了吗?
嘴角噙过一抹苦涩的笑意,突然惊觉身旁有个人影,忙去擦泪水,抬头看,胤禛的黑眸正泛着幽幽的光芒盯着我,忙乱中扯出一个笑容:“四爷还没睡吗?”
他清冷的声音:“爷只是出来看看,谁扰了爷读书的雅兴。”
老是雕塑脸,我撇撇嘴,道:“曦云不知四爷还在这里,不想却扰了四爷的雅兴,是曦云的错。”
胤禛没搭理我,顾自也坐下,垂眼看着前边儿不大的人工湖,半晌,说:“你想家?”
我诧异,他真的一下便能看透我的心事,说:“四爷怎会这样问?”
他说:“先前在江宁曹府的时候,那句复写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可是记起了从前,让你想家?”
是从没忘过从前!可是我能告诉你,我来自300年前吗?便只好摇摇头说:“曦云不记得,只是心里所想,便有所体现罢了。”
他的声音带了一丝柔软:“所以,这便是你忧思过甚的原因?”
啊?这也能联想到忧思过甚?但是怕这个多疑的雕塑又怀疑我是奸细,只好点点头道:“每次想到这儿,心里就莫名其妙的难受。”
他没有接话,我抿抿嘴,想了想,接着说:“四爷,曦云知道自己身份不明,但是曦云绝对不是有意为此,也绝不会对四爷不忠,所以……”
咬了下嘴唇,还是决定说完,语气里也带了一丝坚定:“所
16、我欲与君相知 。。。
以,请四爷不要赶曦云走!”
“爷说过既然当初做了决定,便是跟着爷的去处去,爷的府里,也只有进没有出,莫要忘了爷说过的话。”
听闻,我抬头去看他,却撞进了一个温柔的笑靥里。
胤禛他,正在月的清辉下,温柔如水的笑着。我觉得有些恍惚,却只是一瞬,他又恢复了清冷完美的雕塑脸,我却笑了,眼底也蕴满笑意。
他那转瞬即逝的笑靥,却成了我的心障,被羁绊住,离不开,无法离开,也不想离开。
他的那些清冷,真的是他孤寂的面具吗?他的孤寂,怎会让我这样心生羁绊?
我久久的注视着他,心底那抹宁静在升腾。我想要……想要更加……更加了解他,懂得他。
他忽地又开口:“身子受用些了?”我点点头,他又说:“刚刚受用些也要好好将养着,别旁的又给爷生岔子添乱。赶紧回屋子里去!”
我咬着嘴唇,笑着看他,难道冷言冷语是他表达感情的方式吗?
那他的那些福晋们可是遭罪了,‘福晋们’,想到这个词,突然想起李氏那娇媚柔软的声音,微微蹙了下眉,不知道该说什么,便福了福身,朝房间走去。
17
17、翩跹相知原早至 。。。
翌日一早,胤禛就入宫去复命早朝,等我醒来的时候,阳光正斜斜的透过窗子打在天青色的纱帐上,纱帐泛着幽幽的光辉。
起身披了袍子,准备出去打点水洗洗脸,刚拉开房门,便看见高若庸领着秦顺儿在门后候着,我吃了一惊,秦顺儿在这儿见怪不怪了,怎么高若庸也在这儿?
看着高若庸的一脸菜色,我赶紧福了福身,却惊觉自己只穿着中衣披了袍子,看到高若庸菜色的脸有些发红的尴尬神情,赶忙退回房里关上门。
只听高若庸在外面清了下嗓子说:“曦云姑娘,爷吩咐奴才在这儿候着姑娘醒来,伺候姑娘起身,奴才着秦顺儿给姑娘送来了早膳,姑娘换过衣服,洗漱完毕,便用了早膳罢,用完早膳,奴才带您去给您安置的房间。”
我赶紧应了,换了衣服,用血红珠子的发簪随意绾了头发,拉开房门重新给高若庸福了福身以表歉意,“奴才寿薄,受不起姑娘的礼。”高若庸的语气听起来不怎么和善。
我抿了抿嘴,有些尴尬,却听他接着说:“李栓儿,把水端过来。秦顺儿,伺候姑娘洗漱完用膳食儿吧,姑娘,奴才待您用过早膳再带您去看房间,奴才还有着爷吩咐的旁的事儿,先告退了。”
说着迅速离开了,我诧异他那么不想和我呆在一个地方吗?似乎看我一眼都是多余的,那么讨厌我的存在,难道是觉得我是吃白食儿的?郁闷!
“曦云姑娘,高管家就是这样犟儿的脾气,您别在意,奴才伺候您洗漱吧,一会儿早膳该凉了。”
秦顺儿对我说,嘴角带着笑容,我撇撇嘴也对他笑了笑,点头应了。说:“顺儿,你别老在我跟前奴才,奴才的叫自个儿了,我听了也要不受用了!”
秦顺儿边从李栓儿手里接过盆子端进屋子,边笑着对我说:“姑娘,奴才谢您惦念着,可奴才就这样的命,奴才习惯了,姑娘慢慢也就习惯了,不过倒像是姑娘这样仙人儿般的人儿,要是自称奴婢,那爷们定会不受用的。”
我诧异的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许是看到了我脸上大大的问号,秦顺儿把脸盆儿放在盆架子上,接着说:“那日在保定,姑娘不是自称‘奴婢’把各位爷都惹恼了吗?”见我有些尴尬的抿嘴,秦顺儿笑着接着说:“依奴才看,姑娘和奴才跟着爷日常见着的格格,福晋,娘娘们都不一样,仿若姑娘不是这世上的人,有种飘然欲仙的气质,所以,姑娘自称‘奴婢’,总给奴才一种感觉,就是仙子都成了‘奴婢’,那咱们这些凡人都不知道该往往哪条地缝儿里钻去了。”
我听着秦顺儿逗趣儿的说词,噗嗤一下笑了,“顺儿,敢情你绕了半天弯子,
17、翩跹相知原早至 。。。
就是要打趣我,叫我早日乘风归去呢?”
秦顺儿也笑着:“奴才没那个意思,姑娘快洗漱,好用早膳。”
“顺儿哥哥怎么不是那个意思,编派这个仙女儿似的姐姐?”一旁立着端着食盒的李栓儿突然开口道。
满脸的机灵劲儿,秦顺儿就要去拧他的耳朵,他呲牙咧嘴的受着,也不动,嘴里却说:“栓儿说的对着呢!”
“哈哈哈……”我乐得笑出了声,许是没见过我这么大笑没点矜持的女子,俩人都怔住了。
我见状,赶忙收住了笑声,转身去洗脸,满脸的水珠睁不开眼睛,秦顺儿递过帕子来给我,我接过擦了脸,却不见了李栓儿,问:“栓儿呢?”
“他去高管家那里接着学规矩了,书房侍候的人不多,本就是奴才和高管家侍候着,今儿个姑娘病了,高管家看着他机灵,临时调过来帮个忙。”
我“哦~”了一声,看桌上秦顺儿正在布膳,都是我爱吃的口味儿,“四爷府上的饭食儿都这样好吗?这些日子总是吃到我爱吃的。”
我问秦顺儿,秦顺儿笑着应我:“曦云姑娘不知道,这些饭食儿也都是四爷爱吃的口味儿,在江宁曹家的时候,第一次送给您的饭食儿是按着四爷的吩咐,各种口味儿的都上了些,后来不知怎的,四爷吩咐今后他的饭食儿多做一份儿给姑娘用,想是姑娘差事儿当的好,咱们爷受用吧!”
兀然想起在曹寅家的第一个晚上,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满桌的美食,还有胤禛进屋时瞧着放膳食的桌子那若有若无的视线。
嘴角勾起了笑意,他是顾及我的。从睁眼看到他的时候,他便是顾及我的,不管那顾及是怀疑,是猜测,还是掩藏在清冷之后的关心,原来,他是顾及我的。
许是看我傻愣愣的呆笑,“姑娘,快些用膳吧,一会儿凉了。”秦顺儿提醒我,我忙应了,埋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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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对镜成妆现惊鸿 。。。
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粥,看到高无庸无声无息的立在门口,也不看我,只垂眼看着他面前的地板,依旧满脸菜色,我唬了一跳,他怎么总是跟鬼魅一样来无影去无踪的,他看我吃完,便吩咐秦顺儿收了碗碟,对我说:“姑娘请跟奴才来。”
我看他那不怎么友善的脸,只好不吭声的点点头应了跟在他后面走,他似乎看我挺安生的,就絮絮叨叨的开始说:“姑娘平时没事儿就呆在圆明居,不要乱走,爷的府里规矩多,逾越了对姑娘没好处。”
我点头应着,他接着说:“圆明居就是咱四爷书房的院子,也是府里的重地,姑娘是第一个在这院儿里服侍的丫头,姑娘要明白咱四爷的苦心,好好当差。”
我也应了,心里却在想到底是胤禛先自称‘圆明居士’才有了这圆明居,还是先有了圆明居才有了在里面久驻的胤禛自称为‘圆明居士’?自个儿琢磨着,觉得这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还挺有趣儿的。
正顾自笑着,却没留神儿差点撞在突然停下来的高若庸身上,看他正一脸菜色加有些愤怒的神色,他刚刚跟我说话了?还是吩咐我什么差事儿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只好对他扯了个笑容。
他也没好气的瞥了我一眼,“姑娘,奴才刚刚是说,圆明居是在府里的西厢,府里的女眷们都在府里的北厢和前院儿住,爷吩咐您平时不要往前头去,即使走动,也在后府和西厢走动,且毋庸听旁人的吩咐,只听着爷的吩咐当差,姑娘这次听清楚了?”
“曦云知道了,多谢总管提点。”我赶忙应道。
他接着领我走,原来这圆明居的院子还挺大的,有人工湖,有假山,有回廊,亭台楼阁样样俱全了,看来胤禛还挺会享受的,正走着,高若庸在一个门前停了下来。
“姑娘,这是爷吩咐给您使的屋子,奴才已经着秦顺儿和李栓儿打扫妥当了,姑娘不多的物件儿也在里头安置了,还有新给姑娘添置的,姑娘看合适不合适,回了奴才一声,不妥当的奴才再着人收拾。”
我点点头,进门儿去大致看了看,便说:“劳总管费心了,曦云觉得十分受用呢。”
说完对他感激的笑笑,却看他点点头,说:“既是如此,姑娘先歇息着,等爷回来,奴才便吩咐秦顺儿来通知姑娘去听差。”
我点点头说:“好~”,高若庸就退出去,临了还带上了房门。
我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衣柜里又新添置了几身衣服,都是颜色清淡,花样简单的款式。
觉得很漂亮,就穿了身儿月白的裙子,头发仍旧用那渗血的红珠子簪子轻轻的挽起一部分。
却发现妆
18、对镜成妆现惊鸿 。。。
台上还放了几只精致的盒子,打开来看,是各色的胭脂水粉,和一只炭笔,还有一个名为‘骡子黛’的盒子装着黑色小墨块。
跟现代的化妆品里头的膏类的化妆品比较像,比如什么眼影膏,或者管状胭脂什么的,觉得还挺有趣儿的,反正无聊的紧,就试着用了些。
嗯?这深褐色膏脂状的是什么?看看盒子上写的字,赫然是‘唇脂’,深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