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当嫁-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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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陈沉默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或许是能不能去。想起陆英送她的东西,至今都感到意外,又问起了景天:“大爷,是你告诉陆家小爷我今日的生日么?”
景天连忙否认:“没有呀,我从未向别人提过。”
夜里将睡时,茵陈方将陆英送她的那个木匣子打开。才一打开就怔住了,里面有一块塞成一团的素绢,她以为是块手帕,心想送她这个干嘛,将那块素绢扯起时,一对耳坠滚落了出来。
茵陈更是惊之又惊,将那对耳坠拿到灯下细看,原来是对裹金嵌着蓝宝的坠子。黄色和蓝色倒也相得益彰,只是为何送她如此珍贵的礼物。好看是好看,茵陈却觉得烫手,心想不过一个普通的生日,哪里有送这个的。就算是离别时留个念想,也太贵重了些。
茵陈望着这双耳坠子发了半晌的呆,后来心里没底,只好重新用素绢包裹好了,放进木匣子里,走至景天的房门前。
“大爷,你睡下了么?”
景天忙答应着:“还没呢。”
茵陈听说便走进了屋里,却见景天已经脱了外衣,正坐在床沿边。
“大爷,今天陆家小爷突然送了这个给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大爷帮我想想法子,不如明天我退还出去。”
“哟,还送你东西还着,送的什么,给我瞧瞧。”
茵陈忙将匣子递了上去,当景天看见那对坠子,只觉得眼熟,猛然才记起彩月曾经拿出一个首饰盒子,里面就有这对耳坠。据说是周氏生前的遗物。心想陆家这小子倒大方,将母亲的遗物也拿出来送人。
不过景天又很快明白过来陆英的心思,又将坠子包好了,重新递给了茵陈笑道:“这是他的心意,你再退还去的怕,只怕他要恼。”
茵陈道:“那怎么办,我无法收下如此珍贵的东西。再说也没处可戴。”
景天忙说:“他肯将这个给你,说明他心里……”景天又看了眼茵陈那张不谙世事的脸庞,心想该如何给她解释呢,算了还是不挑明的好。陆英有什么想法,不如让他自己说出口,于是略笑了笑:“你要真觉得经受不起,不如也回送他一样什么吧。比将这个还回去好。”
茵陈想了想方说:“别的什么,我也拿不出。要不我明天还是还给他吧。”
景天道:“只怕他会不高兴的,不过你硬要这么做,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也不算什么大事,你自个儿拿主意吧。”
茵陈握着这个小匣子,心里依旧觉得沉甸甸的,她想明天无论如何也要退还给他,不然只怕是难于心安。
第六十五章 收获
第二日一早,伺候景天用了早饭,候得他出了门。
茵陈也片刻不耽搁,换了身衣裳,急急的往陆家那边而去,只希望还能赶上陆英没走。她好当面还给他,解释清楚。
等到她匆匆赶往陆家宅院时,却见大门紧闭,一个人影也没有。直到她看见了大门上挂着的那把锁,她才知道自己终究是来晚了一步。
木匣子的棱角硌得手心有些疼,心想他终究还是走了,连一句道别的话她都还未来得及说。
茵陈有些怅然若失,心想或许这辈子再也见不上面了吧。留下了这个,她依旧觉得烫手。没见着陆英,她也只好悻悻然回去。
待得她走远了,陆英才从后门处出来,望着茵陈远去的身影,心里有些发苦,默念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躲你。这样就已经足够好了。你等着我,我一定还会再回来。”
这里仆僮又催促着他该上马走了,陆英道:“别催,就来。”
闷闷的回到家里,茵陈呆坐在门前,看着院子的角落处长出的几枝野花发怔。莲心一头走了来。
“你坐在这里发什么呆?”
茵陈抬头看了眼,忙问:“是莲心姐姐告诉他的吧?”
莲心一头雾水忙问:“告诉谁,我怎么听不明白?”
茵陈道:“你别和我装蒜了,我知道的,除了你再不会有别人。只是你不该多这个嘴。”
莲心见她嗔怪自己,只好解释道:“那天我偶然遇见了小爷,他突然问起你的事来。我能不说嘛。不过听说他也搬走了,陆家如今只剩下了一座空房子,据说还没找到合适的买家。你要是怪我不该多嘴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茵陈便沉默了,离别对于她来说仿佛已经不算什么了。
“说句实话,他是一个高门里的公子哥,能够注意到你,还真是不容易。这里又回去继续享福了,说不定哪天就一顶轿子来,要接了你去呢。”
茵陈骇然道;“这是什么说法?”
莲心笑道:“我胡乱诌的,不过也不是没有道理。倘若你真进了他们家,以后定少不了的富贵日子。将来享福可别忘了我。”
茵陈却定定的说道:“我要跟着大爷,哪里都不去。”
莲心见她那么笃定的样子,倒也不好再取笑下去,只是说:“陆家刚来我们这里时,村头村尾都在传,各种神秘。以为他们家要在这里世代扎根下去呢,哪知还没两年就散了。只是可惜了,奶奶是个好人,以前帮他们干活时,对我们下人从来都是宽厚的。没想到走得这么快。”
茵陈听得她这样说,暗想道,既然记得周氏的好。为何前些日子没去周氏灵前磕个头,或是买些纸钱烧烧都没做到呢。这些话她知道自己一旦说出口,莲心的脸面很快就会挂不住。说不定她会立马失去这个姐妹,因此便缄默了。
陆家走后,关于他们家的事村里还在各种揣测流传,徐家也偶尔被牵连其中。不过,对于景天或是茵陈都从来没放在心上。这阵子风吹过也就散了。
大家依旧平静的过日子。
景天和他姐姐闹了别扭,徐氏也许久没有再来这里。倘或有个什么事总是让虎头来传个话什么的,要不就是乌姐夫偶尔来找景天喝喝酒。
景天依旧过着帮人看病,四处做零活的日子。茵陈也跟着顾大嫂他们出去帮人做厨,家计也慢慢的好了起来。等到这一季的蚕茧下来时,一共摘了三十来斤的茧子,满满的装了一背篓。
景天和茵陈高高兴兴的将它们拿去收购的地方卖了,倒挣了两千多文的铜板儿。景天说要给茵陈置办点像样的首饰,也是以前就说好的。不过茵陈却挡着不让,只让景天存起来,留作以后开店所需。
眼下已快是秋收的季节了,地里的活也出来了。景天带着茵陈要赶收那一亩多地的玉米和大豆。大豆倒还算不费事,从地里拔出来,连根带杆儿的担回家去,找地儿晾晒起来,等到干透了,铺了在宽敞的地方,一阵打了就算脱了粒,接着不过过过筛,就能便得干净起来。
玉米却没那么简单,从秆上将玉米苞一苞一苞的给掰下来,还得砍玉米秆儿。这可是极好的柴禾,不能浪费。等到玉米籽晒得松动些,便要剥玉米。
茵陈曾剥着两手发肿。
等到自家地里的玉米晒干以后,过了称倒收了有八十来斤。留了些自用,其余的拿去卖了。
自用的那一部分,到了磨坊里碾了粉,想着以后做玉米馒头、或是窝窝都不错。景天也让茵陈拿布袋子装了十斤粉,送到乌家去。
自从那次徐氏骂了茵陈,她有些胆怯,不敢再看见徐氏,不过既然是大爷吩咐的,她又不能不去。
将布袋子放进背篓里,好在路途不远,很快就能有一个来回。
茵陈背着玉米面,有些忐忑不安的往乌家去。心想若徐氏又是一顿指责该如何应对。一路上走得也不快,等到乌家时,却见虎头正带着妹妹灵芝正爬树玩,灵芝见她来了倒跑了过来,拉着茵陈喊姐姐。
虎头坐在树上,给茵陈扔下了一个石榴。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茵陈的脑门上,茵陈觉得疼,忙捂了额头,待要骂又不好骂出口。
灵芝倒将地上的石榴拾了起来,擦擦上面沾着的灰尘,笑吟吟的递给了茵陈:“姐姐,吃果果。”
看见灵芝这纯真无邪的笑容,茵陈即使心里有什么怨气,也立马消散了,只拉着她问:“你娘在家吗?”
灵芝稚声稚气的说道:“洗衣裳。”
茵陈心想去了河边洗衣裳,还没回来,正好。她放下东西就回去,就能躲过这次见面,少一次被指责,想必,便对树上的虎头道:“你下来,我有事要交代你。”
虎头听说忙一股脑的从树下爬了下来,动作迅速又敏捷,活像个猴子。
茵陈将背篓里的布袋子拿了出来和虎头交代着:“这是大爷给你们的玉米面,是地里自己种的。大爷说今年第一次种,产得不多。留了一部分自己吃以外,大都拿去卖了。这些给你们尝尝。”
虎头不吭声。
茵陈心想她交代就该回去了,便道:“我当面交给你的,拿去放好吧。家里还有事,我也不多呆,这就回去了。”
虎头点点头。
茵陈背上空背篓便准备回去了,才走出檐下,就看见徐氏提了一筐刚洗好的衣裳回来。茵陈一怔,心想还是没躲过么。只好上前招呼:“姑姑好。”
徐氏看了她一眼,冷声冷语的问了句:“你来做什么?”
“大爷让我过来送些玉米面给你们。东西送到了,我这就回去了。”
徐氏挡在前面没准备给茵陈让路:“来都来了,不多坐会儿。急着回去,家里有什么事?”
“我……”茵陈垂下了头。
徐氏道:“你略站站,我有话要问你。”
茵陈只好呆立在原地。
这里徐氏便喊了虎头出来帮忙晾衣裳,三岁的女儿灵芝又跌跌撞撞的跑了来,拉着茵陈喊姐姐。
茵陈此刻没有心情逗小灵芝玩,心里依旧不安。她知道这些年徐氏向来不待见她,很是瞧不上眼。定又躲不过一场数落和责骂。
徐氏晾好了衣裳,便和茵陈道:“你进来吧。”
茵陈闻言,放下了背篓,跟着徐氏进了堂屋。徐氏在长凳上坐了,开口便问:“景天他可还好?”
“大爷他还好。”
“我知道上次得罪了他,他正和我赌气,连家也不肯来了。蚕茧都卖了吗?玉米收了多少上来……”徐氏一一问了许多家长里短的事。茵陈都回答上了。
徐氏听罢点头道:“这样也好,虽然地不多,不过能出些东西,日子倒还过得去。你回去和他说,让他请两个泥瓦匠,将家里那两间偏偏倒倒的屋子给修修,再置办些像样的家什。”
茵陈思忖道:要修房子,要办家具。只怕钱不够,还得举债。
“弄好了这些再来找我。”
茵陈不知何意,却也点头答应:“我会说的。”
徐氏嫌弃茵陈,也不肯多看她几眼。坐在那里,手指却叮叮的敲着桌子作响。又细细想了一回,才颇为冷淡的说了句:“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茵陈听到这里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就要告辞。
末了,徐氏偏偏加了一句:“家里的那些琐碎事都是你该管的,要是出个什么乱子,我为你是问。”
茵陈诺诺应道:“是!”紧张着满额头都是汗。
当茵陈将徐氏的话带给了景天时,景天便立马猜到了他大姐打的什么主意。心下也甚烦。
“大爷,你说我们要修房子,要打家具。这得需要多少钱呀?”
景天粗略的估算了一回:“十几二十两是跑不了的,还不能挑好木头,还不能换新瓦。”
“那怎么够呢。实在不行,只有去借钱。”
景天道:“这些你不用操心。明天我亲自去问大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茵陈听见景天说要去乌家,便露出一丝笑容来。心想这姐弟俩的芥蒂终于没有了,是呢,一家子哪里有真生气不来往的道理。更何况还是亲姐弟,更没有记恨的道理。
第六十六章 说媒
景天曾细想过,双亲俱已不在,兄长也搬离了高跃,能够相互照料的只有大姐。
他倒不是真的嫉恨徐氏如何,时间一长也不大放在心上了。
这是两人闹生分后,景天第一次登乌家的门。多少显得有些不大好意思,特别是在看见大姐徐氏后,更显得有些腼腆。
“我还以为你再不来往了。”
景天忙陪笑道:“都是当弟弟的不好,还仰仗大姐多教导。”
“得了,我也不想多话,免得遭人嫌弃生厌。你也是个大人了,不像当初还是个臭小子的时候,我想怎么就怎么。罢了,这边家里的事我还操心不完,也管不了那么多。我让那丫头给你带的话,你都知道呢?”
景天点点头。
“可知我为何要求你这样?”
景天一笑:“倒能猜着八九分,大姐总是在为我的终身大事所担忧。”
徐氏方叹了声:“这是我们徐家天大的事,为了这个我几时睡过安稳觉来着。想到你要三十了,房里连个人也没有。这太不像话了。我们家虽然穷,但还没到娶不起媳妇的地步。爹娘没了,这些总得我这个当大姐的操心。陆家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也不想再多问你什么,眼下倒瞅了一户不错的人家,姓虞。我听人说他们虞家养了三个女儿,但家里穷,置办不起什么嫁妆。据说老大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