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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小女当嫁-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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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得茵陈忙大喊:“快帮帮我。”眼看着五彩斑斓的蝴蝶就要飞走了,陆英便连忙往那个方向跑去,先拾取了籰子,忙着收线,最后蝴蝶挂在了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拽也拽不下来。

“怎么办,我看还是不要了吧。改天再糊一个就是。”

茵陈本想说你个败家子,自己往风筝的方向跑去了。

村里的孩子们见有只漂亮的风筝挂在了树梢上,就要想办法将它给弄下来。茵陈一面跑一面喊:“那是我的,你们别乱动。”

后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瘫软在地,好不容易到了那棵大树下。双手利落的攀上了树干,配合脚的移动,往树上爬去。努力了好几次,总算是够着了风筝小心翼翼的将它取了下来。

树下的那些孩童们见茵陈身手敏捷,无不称好的。又见那风筝着实漂亮,个个无不流露出艳羡的神情来。

风筝是好好的取下来了,只可惜还是刮伤了好些地方。茵陈有些犯愁。

陆英跑来说:“要不就别要了,回去做个一模一样的给你,好不好?”

茵陈却很是爱惜说:“糊一下应该能好的,干嘛要丢掉。”

陆英听说就由着她去了。

第三十八章 父子

陆英拿着燕子风筝回到家里,才进院门,便看见了黄成以及一顶青绸的四人小轿。

陆英停住了脚,心想住在大宅子里的老爷来了么?是来接他们母子回去?还是来给母亲继续找委屈?

黄成见了陆英,倒满脸堆笑,弯着身子道:“小五爷回来了,老爷来了,说要看看你。在后面的院子里,快去吧。”

陆英却板着脸,很是不快,根本不理会这个陆老爷身边的随从,冷着脸要去找自己的先生。

陆英心里不忿,对于那个爹,他是说不出的讨厌。心想要不是家里那些人争来斗去,老爹又不给母亲撑腰,他们哪里会到这个地方来。母亲天天愁眉不展,弄了一身的病在这里,更是没人来问过一句。

书房里静悄悄的,先生不知上哪去呢。陆英呆呆的站了一会儿,心想此刻老爹还在母亲房里吧,要是老爹又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惹得母亲哭怎么办,跟前连个宽慰的人都没有。陆英虽然、不想见他父亲,但也无可奈何,极不情愿的往后院而去。

紫玉兰花早就谢了,树枝上已经长出了不少鲜嫩的叶子,又见丫鬟们都在廊下伺候着,见他来了,忙往屋里通报一声:“小爷回来了。”

又忙着打了帘子请陆英进去。

陆英抬脚便跨进了门槛。迎面就见正首坐着位蓄着短须,面容清癯,白白净净的一个中年男子。顾盼之间倒有几分威严的气势。只见他戴着玄色幞头,身上一袭湖绿闪缎暗纹团花的直裰。脚上蹬着一双皂色的方口鞋子,露出一段白色的绸袜。

母亲周氏则在左边的一张圈椅上陪坐着,脸色平静,看不出是愁还是喜。陆英一凛,倒先说了句:“娘,我回来了。”

周氏瞧了他一眼,正色道:“你爹爹来了,还不快请安行礼。”

陆英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了个长拱。

陆老爷儿子不少,有出息的也多,这么个庶出的小儿子自然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只微微的点点头,颇冷淡的问了句:“跟着齐老先生读书,读到什么地方呢?”

陆英道:“《左传》已经讲解完了。”

“才讲完《左传》?你的两个哥哥像你这个年纪时都能做八股了。得了,我也不指望你能有你哥哥们出息,多读点书总归是好的。”

听着父亲的话,又将他和哥哥来比较,陆英心里自然不快,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目光只看着自己的母亲。

周氏微微的垂了头,一手只慢慢的揉着块素白的綾帕,眉间似有淡淡的哀愁。

一时间,屋里三人都没话,陆老爷端起旁边的茶碗抿了口茶,不是他平常喝惯的味道,皱了眉,便没有再尝第二口就放下了。

接着又道:“我听闻你身上不好,回去的时候我让罗大夫来给你瞧瞧病,如何?”

周氏闻言忙答:“妾身没有大恙,虽然住在这村里,但也有靠谱的大夫。老爷不用费心。”

陆老爷便道:“这样也好,你们母子住在这里凡事不得不费心,我成日里事多,也没功夫顾及到你们。若实在不方便,还是回去吧。一大家子也有个照应。”

周氏听到这里便苦笑了一声:“老爷体恤,妾身倒受用不起。这里虽然偏僻了些,房屋简单了些,吃得也粗陋了些,但在我眼里看来都挺好的。我们母子被人嫌弃,那府里哪里还能再容得下我们。我这个身子不牢靠,一年到头也没几天硬朗的时候,不过是过一天算一天。别的也没什么好牵挂遗憾的,跟前只有这么个英哥儿,再怎么说也是老爷的亲儿子。身上流着陆家的血,若有一天我走了,还请老爷照拂英哥儿。”

陆老爷蹙眉道:“好好的说这个干嘛。”不免有些心烦,又去看陆英,陆英似乎至始至终都没好好的唤他一声。罢了,这个儿子不和他亲近,他也不强求。由着他们母子过日子,走这么一趟倒弄得没情没绪。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两张银票递给了周氏:“这个你收着,凡事都要用钱,上下十几口人都是要吃饭的。”

周氏看了一眼,也不去接。陆老爷便把银票放在桌上,便起身来准备回去了。

周氏也跟着起身,陆英也站了起来。周氏一直将陆老爷送出了门,便对陆英道:“你去送送你爹。”

陆英倒乖顺,不想让母亲生气,便去相送。

陆老爷出了后院,黄成早已经等候多时。待陆老爷上了轿,陆英站在一旁目送轿子离去,心想愤愤然,到了乌家庄半年才想起他们母子,当初被逐出府的时候是怎样一副冷心肠,陆英可是一点都没忘。

周氏伫立在檐下好一会儿,见起风了,吹着那一树树的叶子沙沙作响。丫鬟彩月拿了领披风来替周氏披上,又柔声劝道:“起风了,奶奶请屋里坐吧。仔细着了凉又头疼。”

周氏只觉得有些孤独凄凉罢了,眼见着陆英又过来了。周氏将他叫到跟前,便问:“才你爹在这里,为什么你连称呼一声也不愿意呢?”

陆英不屑道:“他还当是做父亲的,我们来了这里这么久,他可曾挂念过我们?听说娘身子不好也不把大夫叫上,还说回去去找。真若如此的话,娘的身子哪里受得了。我可不当他是爹爹。”

周氏轻斥着:“别胡说,再怎么着他是你亲父亲。虽然嫌弃我,但你好歹也是陆家的人,你做儿子的怎么一点礼数也没有。回头又得说我没教养好你。”

陆英便不说话了。

周氏又问:“你今天上哪去玩呢?”

陆英道:“和徐家的丫头一道去放风筝了。”

“家里的那些兄弟姐妹们也不见你和谁亲近,以前只会老老实实的读书,除了伺候的人,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他们徐家那小丫头我瞧着倒也还好。比你还稳重几分,不过玩归玩,千万别闹出上回那样的事来。”

陆英点点头,又说要去看书,周氏便让他去了。

这里彩月陪着周氏说话:“奶奶才出府不久,听说太太就给老爷又买了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妾。老爷喜欢得什么似的,转眼间就将奶奶撂在了脑后,过了这么久才记起。我们当下人的也替奶奶心酸。”

周氏却依旧一脸的沉静,看不出半点忧伤,只冷冷的说道:“府里的那些事与我们不相干,管那些做什么。”

彩月又道:“小的也是替奶奶不平。奶奶还有小爷呢,老爷也不将奶奶当回事。再说奶奶也是花朵般的容貌,难道哪里差了不成?”

周氏哽咽道:“何苦又说这些话来气我,别说了。”

彩月这才闭了嘴。

周氏不免想起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刚进陆家的时也曾风光无限,这才十来年的时间,却什么都不剩下了。

第三十九章 跑腿

陆老爷来了一趟,没说上几句知冷知热的话,只留下了五十两的银票,说是给周氏母子用。这次走后,除了偶尔让黄成来送点银子或是其他东西就再也没有露过面,再到后来,陆家人基本很少出现,钱也渐渐的不送了。

周氏刚到乌家庄的时候就拿出自己的体己来置办些了田产,又建了几间屋子,虽然供着十几口人,但也能勉强过下去,倒不需要陆家那边的接济。

只是她想,陆家是真正的嫌弃他们母子了,

眼见着已是端午节气,地里的活不少,正是忙着插秧的时候。周氏置办的这些田地倒有佃户来帮着栽种,倒不用她操半点心。

到乌家庄这么久,和外面的人来往的少。不过和徐家倒是越来越熟络。周氏吩咐身边人备了节礼给徐家送去。

陆英听说了,忙高高兴兴道:“娘,这个差事派我去吧。”

周氏见他这模样便笑了:“别的事倒没见你这么积极,难道是想赶着去见徐家那小丫头不成?”

陆英红了脸,只说:“帮娘跑腿是正该的事。”

周氏没法,只好让陆英携礼去了。

陆英欢欢喜喜的带着节礼,也不要人跟从,便往徐家而去。

此时茵陈正在家里纺线,突然见陆英来了,忙起身道:“陆家小爷来做什么?”

陆英笑嘻嘻的说道:“来替娘跑腿的。”说着便将一篮子递给了茵陈,上面盖着蓝花布。茵陈也猜不透里面装的是什么,便问:“这是什么道理?”

陆英道:“娘说送徐大夫和你的节礼。”

茵陈听说,便揭开那蓝花布一看,里面有一串扎得好好的粽子,约莫有十几个。还有十来个鸭蛋,一只小瓷罐,也封得严严实实的,不知装着什么东西。

茵陈看罢心想等大爷回来时再问他如何回礼,正抬头要和陆英说话,却见他正坐在自己刚坐的小凳上,摇那纺车玩。车上还纺着线呢,这一胡乱的摇晃,眼看就要缠在一起了,忙止住了他:“小爷好好坐着吧,别乱动。”

陆英笑道:“这个倒挺有意思的,你纺给我看看。”

茵陈拿他没办法,只好现将篮子放下了,来到纺车边,一手摇着把手,一手熟稔的理线。那纺车便跟着悠悠的转动起来。陆英从小在锦绣中长大,身边从来不缺服侍的人,几时见过这个。见茵陈纺得好看,两眼不由得看住了。

直到莲心走了来,突然见陆英在此,倒吃了一惊:“小爷怎么来这里呢?”

陆英略看了她两眼,倒不准备回答她的话。倒是茵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和莲心闲话起来:“他来送东西的,对了,你今天怎么得空呀?”

莲心笑道:“奶奶放了我们的假,说是让我们回家团聚来着,还给我们发粽子,发过节钱呢。奶奶真是个慈善的人儿。”

莲心想着一个劲的夸赞周氏,多少让陆英听着高兴,哪知却见他半点反应都没有。又见陆英只顾着那架纺车,莲心笑道:“这架纺车瞅着倒眼熟。”

茵陈笑道:“是找银花婶子借的,你家的东西自然眼熟了。”

陆英对两个女孩子闲话没兴趣,只催促着茵陈接着纺给他看。

茵陈本不情愿来着,可这是陆家的小爷,她也轻易得罪不起,只好依他之言继续纺线。莲心也在跟前看了会儿,直到景天回来了,茵陈忙起身笑迎着:“大爷回来了。”

只见徐景天头戴一顶草帽,身上穿着短打,暴露在外面的皮肤晒得红里发黑。他帮村里人插秧来着,中途休息,顺路回家来看看。没想到一眼就看见了陆家这小子也在。

陆英见了景天倒也笑呵呵的起身来与景天问好,景天道:“好,你母亲身子可还康健?”

陆英道:“听说这两日夜里睡得不大安稳,偶尔还是要头晕,别的倒还好。”

景天点点头又说:“劳神伤肝,慢慢的养着吧。是药三分毒,既然没什么大的症状倒也不用开药,纾解郁闷才是第一要紧,只要看得开,就能睡得安稳,身子自然就牢靠起来。”

陆英道:“徐大夫说得很是,只是我娘……哎,说来旁人也不见得就明白。在家的时候我也劝她来着,可她总是不听。”

陆英和景天对话起来就完全是一副大人的口吻了。

茵陈忙道:“夫人给我们送了端午节的礼。”

景天听说赶紧道:“呀,这怎么敢当呢。”又和茵陈道:“陆家小爷来了,你怎么连口水都舍不得倒,连椅子也不搬?”

茵陈本来想说陆英缠着她要看纺线,不过却歉意的一笑:“给混忘了。”说着赶紧进屋洗了两个陶杯来。家里没备什么好茶叶,倒是有景天自己配的草药茶,倒了两杯来。一杯先捧给了景天,一杯捧给了陆英。

陆英轻轻尝了一口,和自家寻常喝的大不相同,只觉得口中弥漫着一股带着淡淡酸涩的味道,一点也不醇厚甘甜。微微皱了眉,问着茵陈:“这里面是些什么药?”

茵陈微笑着说:“不过是寻常的夏枯草加些晒干的槐花罢了,于清肝明目最有效了。”

陆英见茵陈也能随口说出些简单的药理,便有几分羡慕,正好见景天从里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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