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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罢宫-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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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姐不同你一起来吗?”

“她是来了,只是回烟雨楼了。”

“她做什么事情都认真,嫁给你,太可惜了。”

这样的评价,不算是夸奖,可是付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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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却道:“你谬赞了。”

付涵芳与听音,恰好应了那句话:都是好人,只不般配。

“我知道是我高攀了你师姐,也不必整天都念叨我吧?”

又是几招来往,棋盘之上黑子白子错落,颇有疏落之美。

谢轻容笑而不语。

这个时候听音与付涵芳一齐来了,却不来找自己,而是回去烟雨楼复命,是为避嫌呢?还是……她选了站在楼主那边?

即使这样,谢轻容也不觉奇怪:她一向是最好的下属,当初也是师傅最好的弟子,值得众人称赞。

又落一子。

付涵芳突然问:“我们有动过手吗?”

“不曾有过。”

“那我们动手,谁会赢?”

谢轻容想了想,道:“我。”

“再加书文玉呢?”

书文玉乃剑宗少主,据江湖上传闻,是个冷峻严肃的少年郎,年纪不大,却面容间自带一股威严气势,远比多少人老成肃穆。

“书文玉会与你联手?你们相熟么?”

付涵芳摇摇头。

他们三人,年少有名,谁会服谁?彼时一定是乱斗。

到底谁人想出这争斗?多少年来从未消停,麻烦透了!谢轻容如此一想,心思未免歪了,一着棋下错了地方。

付涵芳笑盈盈地吃掉她数颗白子,道:“若我当真与他联手呢?那又是谁赢?”

谢轻容没有说话,冷眼看白子势弱,却不急躁,又落一子。

“你这辈子,可曾认真输过一次?”

“输也要认真?”

只听说过想赢的要认真,输得认真是个什么输法?谢轻容从来未想过。

她未入宫之前,一直平顺;后来做了太子妃,又做皇后,杀了先皇,结果还是继续做皇后。

虽然也多坎坷,现下想起来,也不算太差。

彻头彻尾的输给谁过呢?

谢轻容想了半日,想不出来。

“瞧你的样子,就是没输过的。”

“那又如何?”

白子巧妙回转了不利的局势,原以为胜券在握,付涵芳不由得留神起来,未料得谢轻容不动声色也能布局机深。

他凝神以对,谁料棋局过半,他陡然发现自己竟然反胜为败了去。

“看来要你输的确很难。”

付涵芳堂堂男子汉,也学小女儿耍赖,将棋盘一推,棋子尽乱。

谢轻容笑:“认输有时候也是美德。”

说完,开始摆弄起棋子来。

付涵芳自起身倒茶去,喝了一杯温茶再来看,只见谢轻容将那棋子布好,恰如他耍赖之前,一子不差。

他这时候才微微露出一点微妙的惊讶之情。

谢轻容站起身来。

“方才你问的,我现在答你。”

袖一拂,付涵芳觉香风扑面,转眼那棋盘又乱,黑白两子,参差混杂。

“就算你跟书文玉联手,赢的人仍然是我。”

说完,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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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芳不怒反笑,靠在门柱边,对着她的背影感叹。

她之傲骨铮铮,她之心智灵巧,她之武力高卓,远胜天下多少男人!

要与此人为敌,还肖想困住她一世,真是疯了。

“真是疯了……”

他不禁毫无自觉地念叨出心底里这一句话,院里冷风一刮,如刀锋之冰锐扑面袭来,饶是付涵芳,都不由得瑟瑟一抖。

却说谢轻容往前头去,只见太子在廊下,对着灯火望。

“翰良。”

文翰良听见谢轻容叫,立起身,却没奔过去,果然不是谢轻容的错觉,他的确又高了。

这天寒地冻,草木枯萎,以待来年春时,可人类却并不停止生长,细想起来,确实很有意思。

谢轻容温柔一笑:“你越来越有大人的样了。”

人一大,万事不由几,也多出许多秘密,她想着:不知道太子现在是否有什么秘密,藏在心中,不肯对自己说呢?

“方圆不在,什么都要自己做,”他举起手:“我手冻坏了。”

文翰良这话听来浑不知因由,谢轻容却知道他只是小小地抱怨,那双手她握在自己手里。

“方圆不在,于你有益处。”

冷风狂啸而过,握着的手抖了一下,握了这么一会仍旧冰冷,谢轻容道:“吩咐人给你准备一个手炉吧。”

“姑娘家才用那个。”文翰良皱鼻子:“我是习武之人……”

“谁告诉你的?”

“方圆说的。”

“我也习武,你家我哪一年冬天离了手炉?”谢轻容道:“你总是这点不好,别人说什么,你都容易轻信。”

说到此处,自己都有些发愣,风又吹来,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我们进去吧。”

谢轻容拉着文翰良往屋里走。

虽然她觉得冰冷,可于文翰良来说,确实有阵阵暖意自手心传来。

方才谢轻容的手炉里,一定还添了香木,所以掌心干燥柔软,离得近了,还闻得到淡淡馨香。

文翰良忽然道:“母后!”

谢轻容也不回头:“什么?”

借着廊上的灯,文翰良看见这夜风里夹杂了雪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的心声都仿佛被风声吹乱了,最后他嗫嗫地道:“我想要你……的那个手炉行吗?”

“有什么不行呢?”

谢轻容仍旧没回头,却是拉着他进了屋,然后松开了手。

屋里坐着苏竹取与戚从戎,正在对饮说话,胡为庸唉声叹气。

她一进去,三人便站了起来。

谢轻容自主位坐下,太子坐到了她右手边的椅子上。

“胡为庸,倒杯茶来。”

一声软语,化开屋内有些谨慎的气氛。

胡为庸念念叨叨自己竟成了茶童,倒是也倒了一杯温热的茶给谢轻容,谢轻容接过去,道:“对了,方才我将茶室的一套茶器送给了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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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芳,你不要介意。”

她说的是“不要介意”,而非“你不会介意吧?”,胡为庸使劲消化了一番,才确定自己有将此番话听清楚。

苏竹取与戚从戎在一旁笑。

胡为庸怒道:“我很介意。”

“你介意什么?”

“那……那很贵……”胡为庸郁结起来,说话都坑坑巴巴。

谢轻容把茶喝完,空杯子一放,道:“急什么?我送是送了,他有命拿么?”

此话一出,满室寂然。

戚从戎拧起了眉头,苏竹取面无表情,胡为庸似笑非笑。

而太子仿佛在状况之外,好像并没听懂。

作者有话要说:挠头,谢谢支持购买本公司出产的“坑你一生”冷文一枚……

是巧克力口味的哦,请认真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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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斗 。。。

约战之日临近,付涵芳也告辞了,说是此处人人都瞪住他,令他心情不爽快;方圆似乎结束了原来的任务,却并未回来,而是前往他方,胡为庸问过一次,没有结果。

而谢轻容的心情,却越发好了起来。

“为何如此高兴?”

苏竹取很是不解,这件苦差,恨不能立刻丢掉的烫手山芋,几何时也能令人高兴了?

谢轻容却是十分从容,道:“若是你看到前面有个病人,苦苦呻吟,几欲痛死,已无活路,那你是要给他一个痛快呢,给他一个痛快呢,还是给他一个痛快呢?”

苏竹取认真想了想,怒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她很担心,戚从戎很担心,胡为庸很担心,他虽然不说,近日汤药补品是亲力亲为,越发勤快了。

就连太子也似乎隐隐察觉有什么事,虽然众人瞒着他,但他也是一脸忧愁神色,唯有谢轻容好似不在意。

苏竹取拂袖而去,没多久,戚从戎来了。

“我能替你。”

他开门见山,显见几年未见,性情被那寒冷北方,磨砺得越发豪爽起来。

“我不愿意别人替我,就算是你也不行。”

谢轻容笑着回答。

她如此坚决回拒,戚从戎不愿放弃,又道:“大哥不在,你有事我理应助你。”

谢轻容道:“我知道,从小你对我,就是好得不能再好,现如今也是。”

戚从戎内心苦涩,有话难说。

谢轻容又道:“我想,前头我们再见的时候,有一些话我便想说给你知道,但是大家都在,我并不好开口,如今……”

她未说完,戚从戎道:“如今你想说,我却不想听了。”

谢轻容愣了下。

“当真的不想?”

眼波流转,平添三分愁容,谢轻容此种情状,甚是少见。

戚从戎似没听到,转了话题:“大哥为何还不回来?”

几次问她,都被蒙混过去。

谢轻容这次也没正面回答,只道:“我若能胜,他在或者不在,都是一样……再者,他若是在,我万一一个紧张,只求摔得好看怎么办?”

这句玩笑一点作用也无,戚从戎还是在瞪着她。

“你再这么看着我,我还是要将那些话说出口了。”

戚从戎三分无奈七分气恼,摔袖子走了。

那动作,就跟苏竹取似的,令谢轻容看得直想笑。

尔后,是胡为庸来了。

胡为庸也不抱怨,也不含酸,只定定看着她,突然抱着她袖子哭了起来,谢轻容任他哭,只问:“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呢?”

“你还是个黄毛丫头的时候,就会骗糖吃……我打那眼看见你,就知道你将来必定是个祸害,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儿,我给你吃的那么多药,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填海了去……”

谢轻容嫌弃看他:“先生,别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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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涕竟往我衣服上擦。”

胡为庸发出一声哀嚎。

“现如今你是长成这样了,好看归好看,却是个缺心眼的……”

“先生!”

“早知道你要去送死,我医好你们两个是做什么?作孽啊!”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是最好。”

“作孽啊!!”

又喊了一句,他人已经哭着跑了,鼻涕眼泪糊了谢轻容一袖子。

谢轻容看着他,气得牙痒痒。

转身去锁了门,找出一件干净外衫换上,心情极度恶劣。

收拾停当,于桌前坐下,那铜镜才磨过,照的人影清楚,她捡起一支珠钗,反手往发髻上试着别住,看了又看,忽然笑了。

她还是这么好看,自己看了都欢喜,何况别人?

她又看自己的一双手,洁白无瑕,柔若无骨。

杀人的不单是武器,最要紧的,是这双手。

这双手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常动武的,她真的是天赋异禀,连一点瑕疵都找不到,旧伤患在里头,外面都是瞧不见的。

突然闻得一阵敲门之声,谢轻容问:“谁啊?”

外面响起文翰良的声音:“母后,是我。”

哎呀,今日都像是约齐了一般,一个一个都来了。

谢轻容道:“进来吧。”

文翰良推门而入,捡了个位置坐下,静静看着谢轻容放下珠钗。

“来做什么?”

“母后叫人把手炉送来,我特来向母后致谢。”

谢轻容噗嗤一声笑出来。

“总算是懂点规矩了,不过我原也不在乎这些个。”

她笑过了,总算是回过身来,看着文翰良。

“你有什么想同我说的么?”

太子看她半晌,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谢轻容道:“那也好,你虽无话,我却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

“太子……”

她有多久没这么叫过自己了?一瞬间,文翰良心神恍惚,仿佛眼前之景,是他们仍在皇宫之中。

但是一转眼,他又回过神。

“等这件事过后,我便打算送你回宫了。”

谢轻容下决心要带他去找麒麟玉,似是一时兴起;说要回宫,似也是一时兴起,文翰良只觉有些口干舌燥。

他有许多话想问,最终只问了一句。

“那母后呢?”

谢轻容道:“这嘛……”

似有无穷的可能性,能自她口中而出,但文翰良其实知道,并不是如此。

她的回答,一开始便只会有一个,说与不说,其实都是一样。

文翰良问:“你喜欢舅舅,这样可以吗?”

谢轻容道:“为什么不可以?”

文翰良站起来,说不上是怒,也说不上是惊,他的表情复杂,语气激动:“可是——”

可是什么?他却又再次无言了。

“其实我并不姓谢。”

“我知道!”

谢轻容微笑发问:“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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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翰良语塞,表情尴尬起来。

可是谢轻容并没有深究下去,她只道:“翰良,我觉得累了,你去吧。”

文翰良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转身离开了。

谢轻容静静坐着,抚摸自己的手腕,觉得有点隐隐发痛。

若要伤全身,不如断一臂,自古而来,便有取舍一说,所谓不舍者则不得,恒古之理也。

谢轻容自认是个舍得的人,从前是,如今亦是。

约战前一日,谢轻容便离开了胡为庸的别苑。

她这夜,去了烟雨楼。

往日楼中人多,今日却是静悄悄的,不知道那些人被遣去了何方。

谢轻容全不在意,于她来说,人多无益,清净最好;这里头的布置,是她之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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