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我妻谁-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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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心凉怅如水
如何?当一个男人大摇大摆地在她面前说要她丈夫的身心,她还能如何?
“若是我不答应呢?”元初一极力压制,还是气得浑身发抖,她并非因自己卷入这么一个荒唐的游戏而愤怒,而是因为叶真,她知道叶真对赵熙有着莫名的情愫,可赵熙,却无耻地向她提出,赌叶真的感情。
他凭什么糟蹋叶真的一片真心!
“你不答应……”赵熙笑眯眯地耸耸肩,“那我就没什么挑战性了,说不准三五日就能得手,看他那样子,大概还没尝过男子之间的欢愉,值得调教。”
元初一几欲破口大骂,但她忍着,一双手隐在袖中攥得死紧,深吸了口气,她走到赵熙跟前,勉强扯出个笑容,“我现在只是好奇……”她微低下身子,看赵熙果然也探头过来,再不迟疑,一把抄起桌上酒杯,狠狠地将杯中酒水泼到赵熙脸上。
“王爷刚刚以酒试我,就是想看我这样,是吗?”她咬牙切齿地说完,抛下酒杯,不顾赵熙有何反应,转身离去。
虽然得手,元初一心中却仍有满腔怒意无法发泄,憋在身体里,让她手脚发麻,也她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她想大吼以泻心头怒火,又想把眼前的一切都砸得粉碎,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
贱人贱人贱人!
面对一个贱人肆无忌惮的挑战,她却连拒绝都做不到!
一口气奔出盼君楼,元初一飞速坐进轿子里,她急需找个地方冷静一下,这辈子她从未这么狼狈,心头的无力感几欲将她击垮,还有更深沉的慌乱无措在她心中一点一滴地积攒成流。
可是,轿子却久久未动。
“元初一。”轿外有人叫她,声音中带着熟悉的嚣张与得意。
她定了定神,伸手掀开轿帘,见到了叶彦。
叶彦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跟着十来个打手护卫,后面停着叶府的马车,车帘半挑,露出一角深褐色的衣衫下摆。
“你和公公来这里吃饭?”元初一收回目光,轻轻吐出口气,平利了一下心情,躬身下了轿子。她走到马车之前,朗声道:“初一见过公公。”
老爷子慢慢地“嗯”了一声,等车帘被车夫完全挑起,他看着元初一淡淡地道:“初一,你在这做什么?”
元初一抿抿唇,“会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叶彦从后面绕过来,脸上带着恶毒的笑意,“分明是奸夫!”
元初一猛然抬头,怒道:“胡说八道!”
叶彦却有恃无恐地朝老爷子道:“爹,我可没有说谎吧?那奸夫就约她在这见面,现在一定还在里面,我去把他抓出来?”
元初一正要怒斥,却见老爷子没有动静,当下心中微凉,不可置信地道:“公公,你也相信这一派胡言?”
“并非是我不信任你。”
老爷子以目光示意,叶彦立刻从车后揪出一个跌跌撞撞脸上挂彩的人,正是送元初一出城的车夫。
“他亲眼见到你借出城之机跟一个男人亲亲我我!”叶彦这辈子从没一刻像现在这样精神焕发,即将完成心愿亢奋让他的笑容显得有些狰狞,他将那车夫摔至车前,“当着这个女人,把你昨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那车夫哆嗦着跪在那里,恐慌地瞟了一眼面色难看的元初一,声音发抖地说:“那、那天小的……”
“大点声!”叶彦一脚踹上车夫的后背,“让大家都听听她的好事!”
元初一气得浑身发抖,“叶彦!叶家的脸面就要被你丢光了!”
叶彦冷笑一声,“到底是谁不顾叶家脸面,一会就见分晓!”说着他又踢了车夫一下,“说!”
那车夫垂着头说:“那天小的送两位少夫人出城,经过鱼跃客栈的时候二少夫人换乘我的车,让我去追一辆马车……那马车上有一个男人,二少夫人下车和他说了半天的话,后来、后来小的就送梅香姑娘去念慈庵,然后回到府中,偶然间……见到那个马车上的男人竟在府里……”他犹豫半天,爬到老爷子近前,悲怆地道:“老爷,他和二少夫人是什么关系小的着实不知啊!”
叶彦疾步上前抽了那车夫一个嘴巴,“你昨天还说他们一起进了车里,必有奸情!”
车夫面带惊恐慌乱地摆着手,“不是小的,不是小的说的……”
叶彦扬手又是一个巴掌,扭头对老爷子道:“爹,当着这女人他不敢说实话,不过,二弟被她气病了是事实!还有……小冬子!”
他朝车后喊了一嗓子,立刻有一个小厮跑过来,元初一认得他是合庆园守门的小厮,他过来后朝叶彦点头哈腰地行了个礼,又转向老爷子,“启禀老爷,今天早上有人送贴子给二少夫人,送贴的人还转了几句话,说二少夫人若不赴约,他就到府上来与二少夫人相会,让二少夫人别忘了往日旧情,还有,他让二少夫人别担心二公子发现他们之间的事,说二公子懦弱无能……”
元初一已懒得再去与叶彦争执了,这种无脑谎言也只有他能编得出来!元初一冷冷地看着不敢靠近远远地看着热闹的行人,抬头压着一口气道:“公公,这件事我会向你交代清楚,我们先回府吧。”
叶彦又跳出来,“回府?放过你的奸夫?你想得美!”
元初一只看着老爷子,等待他的回复。
“我听说真儿一直昏迷还未清醒。”老爷子久历苍桑的脸上现出复杂而矛盾的神色,他瞥着元初一,慢慢地道:“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和谁见面。”
元初一没想到老爷子会第二次问她这句话,一种被质疑的屈辱感将她瞬间笼罩,她对上老爷子的眼睛,从中看到了痛惜,看到了恼火,看到了绝意,却……看不到信任!
他怀疑她。
她跟了老爷子三年,亲眼目睹老爷子的睿智弥辣,游刃有余。她期望自己有一天能成为这样的人,所以她学老爷子,学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她仰望他、崇拜他,在她心中,老爷子就像一棵参天大树,无论她做错什么,都可以到大树下寻求庇护,正因为如此,她才敢大胆地去经营赌场,才敢去结交三教九流,从不迟疑。可现在,他怀疑她。
“只是……一个朋友……”她无比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心底顷刻冒出一股酸意,直逼眼眶。
叶彦则更为欣喜,元初一的委屈给了他极大的鼓舞和安慰,他忍不住笑意地重斥,“一个为了与他幽会,置病榻上的丈夫于不顾的朋友!爹!”他再次请示,“我上去把他抓下来,看这女人还怎么抵赖!”
元初一没有动,她仍静静地看着老爷子,良久过后,随着老爷子无声默许,她闭了闭眼。
她以为,这辈子就算没有叶真她依然拥有很多,显然她错了,重来一次,她仍旧一无所有。
坚强了数年的心扉顿时被轰得支离破碎,撕心裂肺的痛楚自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再连同着心里的埋怨、愤怒和一切温度,一同慢慢褪去。
她木然地看着叶彦带领手下冲入盼君楼,再被赵熙的护卫拿着刀抵至门外,赵熙信步而出,小六子拿出一块闪着金光的令牌让所有人俯首而拜,这一幕幕从她眼前掠过,离她如此之近,却又好像和她完全没有关系。
元初一推开竹香的掺扶,恍恍惚惚地走在街上,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那些目光似乎都带着同情与讥诮,一些被她教训过的人轮番在她面前出现,讽刺而嘲笑的面容最终汇聚成一个巨大的黑洞,将她的一切感觉神识统统吸空。
她急着离开这里,无意识地选择陌生的道路,从天刚过午走到红日西垂,直到四周再见不到一丝熟悉的景象,才算有了些安全的感觉,她靠着路边的一面墙壁,慢慢坐下,抱着膝头,将自己缩成一团,漫无目的地看着眼前行人来往过去,忽觉万分疲惫。
第31章 最后的选择
这就是她以为的改变命运吗?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元初一的心头充满了难以拨散的困惑与迷茫,数年间的种种在她眼前交叠出现,她看到自己每天都计算着叶真的死期、每天都担忧着自己的未来、每天都极力地隐藏自己的懦弱,一刻也没有停止。
长长、长长地吁出口气,元初一抬起头,只见满天星光莹莹闪烁,她怔了怔神,没想到随便一坐,居然坐了数个时辰。
该回去了。
元初一无悲无喜地活动着麻痹的双腿,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失意茫然,总有尽头,她不可能永远游离于生活之外,始终都要回归到现实之中。
四周看了看,全然陌生的景致,元初一不由苦笑一声,真是自找麻烦!她走到附近一家正要关门的食肆询问方向,才知道自己竟一路走到城东来了。其实这里离盼君楼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远,如果以脚力计算,大约一个多时辰的路程,想来她过来的时候心烦气躁,也不怎么看路,应该是没少绕圈子,才会走了那么久。
推辞了热情的店家想要帮她找车的举动,元初一沿着正确的方向缓缓而行,她没办法摆脱现实,却可以选择,让现实来得稍晚一些。
不停地走了半个时辰,眼前的景物已有些熟悉,元初一依着记忆从街角转过,终于看到了她平日里常常经过的大街,她便不再往盼君楼的方向而行,调整方向朝合庆园而去。
从这里回合庆园估么着还要半个时辰,元初一此时才有点后悔为什么拒绝那店家的好意,不过她仍是不急不缓地,在月色映照之下,从从容容地走着,直到经过一个点着长明夜灯的园子前,她住了脚,回转身子望向远处灯光不及的阴暗之处,开口道:“我到家了,你想跟我到什么时候?”
有人跟着她。并非是偶然的同路而行,有几次她刻意放缓步伐,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放缓,她疾行,身后之人也加快脚程。
等了一会,阴暗处并未有人回答,元初一沉声道:“你再不出来,我要喊人了。”
迟疑着,一个修长身影慢慢走近了些,微润的空气中混和了淡淡的松枝清香,月光的寒凉洒在来人身上,为他蒙上一层虚幻的光芒,整个人都显得模糊了,唯有那漆黑的双眼如同宝石一样难以隐藏,清润华美。
他止步于十步之外,“叶夫人,受惊了。”
听着那清朗淡泊的声音,元初一错愕地朝前走了几步,直行到那人面前,“韩裴?”
韩裴仍穿着那件青色的衣裳,长发尽数束于脑后,干干净净地立于月色之中,颀长秀美。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另一手则拎着两个药包,若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对,元初一会以为他是出来给可怜的何全寻食抓药的。
“你跟何全住在这边?”元初一虽然心存疑惑,但她没理由怀疑韩裴会跟踪她。
“不。”韩裴从容不迫地微一摇头,“叶夫人既平安到家,韩某就告辞了。”
元初一万分诧异,“你真的是在跟着我?”问罢见韩裴神情坦然地点头承认,不由莫名,“为什么?”
韩裴轻抿唇角,目光澄澈,“一个女人,走夜路,难免危险。”
元初一怔怔地盯着他,半天忘了说话,直到韩裴再次提醒她进府,她才讪然地摸摸鼻子,“我家还远着呢。”
韩裴看着元初一转身继续前进,又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灯火映照下的朱漆大门,心下微叹。
何全,你再等等吧。
听着身后再次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元初一的心里不知为何变得极为踏实,清冷的夜路似乎不再难行,半个时辰的路程,她竟不觉疲累。
远远地已瞧见了合庆园的轮廓,元初一慢下脚步,待韩裴赶上她,以目光相询时,她指了指前方,“这回真到了。”
韩裴便停下脚步,等候元初一离去。
元初一却不急着走,她站在原地屈了屈膝盖,缓解一下脚部的酸痛,一边随意问道:“你是在哪碰见我的?”
韩裴微微迟疑了一下,吐出三个字,“盼君楼。”
元初一先是一愣,继而有些不敢置信,“从盼君楼起,你就跟着我?”从那时到现在,至少已经过了五个时辰。
韩裴貌似也十分无奈,他睨着元初一,轻轻道:“你,没让你的侍女跟着你。”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换言之,如果当时竹香没那么听话地停下,而是追上来,韩裴就不用跟过来看着她了。想到自己当时的状态,元初一微有难堪,不过她故做轻松地笑了笑,“那你也看到那场好戏了。”
韩裴久久不语。
元初一苦笑。虽然她与韩裴只有几次交住,但对他的性格多少也有些了解,他不说无用的话,所以眼下的情况,要么他是不想说话,要么他是无话可说,现在明显是后者。
“清者……自清。”
元初一略带讶色地看向韩裴,没想到他也会安慰人,又转念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笑了笑,“你说的对,所以我不会逃避,又回到这里。”说到这,元初一心下微酸。
又回到这里,是因为她无处可去。
赵熙那个疯子见到老爷子,止不定会说什么胡话,或许他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