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妇之春-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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峙逸转头看那桌上饭碗:“这饭也是你让人送的吗?”
素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揣度着老夫人也是一时气忘了,所以就自作主张了。”莫非这犯了峙逸的戒吗?应当不会吧,他也不是那般绝情的一个人。
素琴看看兰璇那恍惚的样子,觉得再这么站下去颇有些尴尬,随手放下包袱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还是先走了,园子里还有些事儿没做完呢。”对着峙逸行了个礼,想了想又对着兰璇行了个礼:“奶奶保重。”
兰璇见峙逸目光一直在素琴身上打转,分明一颗心全系在了素琴身上,不再看自己一眼,莫名的醋意汹涌了出来,忽而素琴的影子同云凤重叠了,他们分明就是一伙的。
兰璇从眼缝里瞥了素琴一眼,冷冷道:“你这是装的什么样子?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你这么假惺惺的待我,我便不会把你那些肮脏的事儿抖搂出来?哼!”她这冰冷的腔调同刚刚分明判若两人,在这春寒料峭的夜晚里,冷酷得几乎要将人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激出来。
素琴一时如被雷劈了一般,半晌无法回神,侧头看了站在一侧的峙逸,连死的心都有了:“奶奶您在说些什么?天晚了,我也该走了。”慌慌张张就要往外走。
兰璇却站了起来,抚了抚鬓角,将那撕裂的衣袖放在一旁,婷婷袅袅的走到峙逸面前:“爷,素琴也不是外人,我们不妨在这儿评评理如何?你刚刚说要休我,我便不明白这个道理了,我喻兰璇在这艾府呆了这么些年,本本分分的,还给你生了个孩子,虽是个女孩儿,却也是你唯一的骨肉。你却这般不近人情,究竟是为了什么?这府里的人一举一动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却也没说要休了谁,容得他们胡闹。哼,我待你这般好,你做什么容不下我?”
峙逸一瞬不瞬的看着兰璇,心底盛满轻蔑,这种蛇蝎妇人何尝值得他怜悯。
兰璇娇媚一笑:“答不上来了吧,我还没说完呢?”
回身笑盈盈的望着素琴:“哼哼,你以为他真的不知道吗?他不过利用你罢了,等我一走,他拿你没了用,自然是要把你同那个脏丫头一并沉了塘了事”
素琴此时面如死灰,几欲晕阙,怔怔的急得泪珠子都要下来了,绞着手中帕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峙逸忽然倦怠极了,喝一声:“够了!”转身对着素琴轻声道:“我们走吧!不必管她,她已经疯了。”便领着素琴往外间走了,看也不看兰璇一眼。
素琴一身的汗水,脚下不住打滑,一路上战战兢兢,这事情莫非峙逸知道?如若是这样,依峙逸睚眦必报的性子,岂会饶了自己?什么挡箭牌?她一点也没有听明白,若峙逸真的知道了,她该怎么办,可是看峙逸刚刚的样子,却也分明是维护她的,她百思不得其解,颤颤巍巍的对峙逸道:“爷,你不要听兰璇奶奶瞎说啊”
峙逸一面在前头走着,一面垂着首,看不到表情:“嗯”
素琴还是不放心,忐忑的一遍遍重复这句话:“这是怎么想出来的瞎话啊”
忽而峙逸一回头,素琴分明看见他眼中竟闪出一抹促狭的笑容,怔怔道:“哥儿”她知道峙逸从小就是个鬼精灵,伴着他这么多年,他的心思她还真是没摸着过。
峙逸看她慌张中还要勉强挤出笑容的憨傻模样,突然就想起了云凤。其实他们俩得性子原是有些像的,一样的那么老实,一般的总是把旁人往好处想。
峙逸打小屋中原是有两三个婢子,但他知道,真心待他好的只有素琴。
不论寒暑,她每日早晨都叫他起床练字读书,日间父亲布置下繁重的功课,他一直要做到半夜,熬不住了,她也点着脑袋在一旁陪着:“哥儿,做好了,奴婢给你做好点心吃。”有人陪着,心里总是暖的。
虽然还不过是个小孩子,却也知道素琴的可贵,她决计不会像别的婢女教着他瞒哄先生,好叫自己负担轻些还能讨他的好。她从不把她当傻瓜。
他幼时犯了热症,母亲都怕传染,不敢同他靠太近,是她每日里陪着他,给他擦身,给他喂药,给他讲那些不甚有意思甚至很无聊的故事,他都耐着心子听下去了,因为他喜欢她温柔的声音。
他受过许多罪,她都陪着。那些日子他不会叫她白过的。
他问过素琴,什么样的日子才能叫她开心,她笑嘻嘻道:“我既然是哥儿屋里的人,一辈子不被哥儿赶出去,将来老了还有人伺候就是最好的了。”他以为她是喜欢他的,那么他就娶了她吧。
渐渐的,他长大了,屋子里的丫头来来去去,剩下的只有素琴,那种事情自然而然的也就发生了,他年纪虽小,却也懂得其中的责任,不久,就抬了她做妾了。
母亲不乏醋意的抱怨论聪明论模样素琴都不过是一般罢了。好在是个老实的,也可做她的帮手。
两人处的久了,他渐渐明白她待他并不是那种爱,他碰她她并不舒服,其实他也不舒服,这种感觉像是碰了不该碰的人,于是素琴屋子里,他也渐渐走得稀疏起来,她似乎也是松了口气,娶了兰璇之后,他便如蒙大赦一般,再也不去了。
他记得那日在假山洞里第一次得知她的秘密,他不是不震惊的,但是却也从未想过要赶她出去。
他很小就想过,一定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身边,只因她曾给他的温暖让他终身难忘。他会让她锦衣玉食的过一生,不愁吃穿。
这种想法,他现在依然没有改变。
这么想过,峙逸也便笑起来:“无妨的,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我也不会真的放在心里去的。”
素琴这才有些放心下来:“那爷,妾身回屋去睡了。”
峙逸想了想又道:“先别走我还有事同你说我同尚书府那边商量过了,明日那边就遣人来接兰璇。”
素琴大张着嘴巴:“你真的要休了她?”
峙逸点头。
素琴叹了口气:“那大姐儿?”
“我正要同你说这件事,大姐儿还小,母亲年纪又太大了,放在她那儿我也不甚放心,我打算把大姐儿交给你,放在你那屋里,你好生帮我照顾着她。”
“是”把大姐儿交给她来照顾,这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恩典。
“大姐儿的份例什么的还是照旧,你的再额外添四成,若是缺什么短什么你同我说便是,不要藏着掖着。我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很可能以后也不会再有了,所以,请你务必照顾好她。”
素琴听到后头,蹙着眉头焦急的抢白道:“哥儿这说的是什么话?”
峙逸凄苦的笑了笑,拍了拍素琴肩膀:“别多问了,天晚了,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这是!”素琴知道若是他不愿意说,自然是不会说的。
峙逸往前走了两步,却也不知什么原因,又回头往西屋望了一眼,屋内微弱的火光还在颤抖,他的心一沉,转身离去。以后,他大抵是不会再来这里了。
兰璇哭了许久,原是饿得很了,看着桌上那半碗冷面条很没有胃口,在素琴带来的包袱里翻出了一盒羊乳糕,也就一边捻着吃起来,一边盘算着明日该如何应对。
要不先回去一段时间,等风声一过让父亲对峙逸施压,她再回来?
毕竟峙逸不过是个小小的侍郎,哪里斗得过父亲?
孩子的话,她还是带在身边为好,这样哪怕不是看在她面子上,便是看在孩子份上,他也不会随便舍了他们母女的。
她还年轻,总有法子把他夺回来的。
兰璇捻着糕点的手指微翘着兰花,还是同以前一般优雅。
忽而听到外间有推门声,莫不是峙逸又回心转意?兰璇连忙借着烛光抿了抿自己鬓发。理了理衣衫。
门开了,她欣喜的目光迎过去,进来的却分明是另外一个人。
兰璇颇有些惊讶,皱了眉头道:“怎么是你?”
第五十六章
峙逸回屋的时候,云凤正半边身子在床上抻直了腰在床边的柜子里翻找。连他进门都没有发现
峙逸冷眼打量她许久,她都没动静,峙逸叹息着她的迟钝,又好气又好笑的皱皱眉头:“找什么呢?”
云凤的头埋在首饰匣子里,被这冷不防的一句问话吓得整个人颤了一颤。
峙逸嗤一笑:“你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吓成了这样。”
云凤闹了个大红脸:“没找啥,随便翻翻。”顿了顿又道:“你可见着了我爹给我的那几枚簪子。”
峙逸打量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屋子,又看了看云凤心慌气短的样子,冷冷一笑:“我动你那些做什么?”他原是说了句假话,默默解开衣领上的盘扣,转了转脖子。在兰璇那里闹腾了半夜,他累得慌。
屋子里一时静得就连掉根针都听得见。
云凤颇有些忐忑,低着头从眼缝里头瞟峙逸,却发现他手边衣袖被撕去了半截,“呀”的一叫:“这是怎么了?”
峙逸漫不经心道:“没得什么大不了的。看把你吓的。”掸了掸衣袖。
云凤摸着那衣裳料子,心里可惜:“好不容易给你做件把衣裳,你也不爱惜。”这衣服原是她一针一线缝的,费了她好些天的功夫。心里有几分埋怨峙逸,咬着唇低头检视那缺口:“听说现在时兴那蝴蝶袖的衣裳,我给你这里改一改,加半幅别样的料子拼起来”异样的感觉包围着她,让她渐渐说不下去了,抬起头,峙逸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云凤的心突的跳了一下,侧头避开了峙逸的目光,喉头有些发涩,嘴里道:“正经同你说话呢,你这又是做什么?以后我可没有闲工夫给你做衣裳了。”
峙逸笑一笑:“我可不担心这个,你除了做衣服绣花,还会得别的吗?”伸出食指挑起云凤下颚,定定看了许久。
云凤本是心中有事瞒着他,心慌气短,不敢直视,脸庞转来转去,却被峙逸指头掐住了下巴尖儿,那指头半陷进肉里,变得有些青白。
云凤下巴吃痛,被峙逸那火辣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轻声道:“老夫老妻了,你这是做什么?”
峙逸不说话,借着灯光细细打量她,那昏黄的灯光将云凤衬得越发温润,双眸含水,看得峙逸爱到不行。
他伸手抚上云凤的面庞:“时间过得真快,我却仿佛觉得昨日才认得你。”
云凤垂了睫毛:“浮生岂得长年少,纵使你我白发苍苍,回头来看,亦不过弹指一挥间的事情罢了。”
峙逸笑起来:“说这些道理的时候,倒是谁都说不过你的。”搂了她入怀。
云凤被峙逸温暖的怀抱围住,一种幸福感压抑着她的心脏,很疼,让她忍不住想哭,感叹道:“呵,同你在一起,这人生才不算白走这一遭。”她是个老实人,说的是心坎里的话。
峙逸呆愣半晌,他心里头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却被她的嘴说了出来。
云凤两只手紧紧巴住他的背脊,只是不动弹。
峙逸不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沉了,笑起来,要扳开她的手,云凤不依。
峙逸笑嘻嘻的把玩着云凤鬓边的碎发,慢悠悠的道“他问你要簪子了吗?”
云凤险些就要回答:“你怎么知道?”却陡然警醒起来,整个人背心都冒了汗,转念一想若他真的知道了,又何必在这儿套她话呢。
云凤又怕又心虚,低着头喃喃:“你说些什么,我不明白。”
峙逸看着云凤,眼神别有深意,却到底没有说什么了。
云凤内心颇为忐忑,却又要装得漫不经心,两个人刚刚心贴着心的距离忽而一下子就拉远了。
俗话说的好:有人漏液赶科场,有人辞官归故乡。
九王爷府邸正在大办喜事,说是九王爷新娶了一个美如天仙的侧妃娘娘,还是状元爷失散多年的妹子,一时间好不热闹,隔了几条街的艾府门口都听得到唢呐声声鞭炮响。
隐约的乐声映衬下,艾府显得静谧极了。
灰白的围墙上冒出来三两枝樱花花枝,三两个常年在这儿等生意的脚夫正和一个挑担子的脸上有疤癞的货郎拉着家常,忽而一顶宝蓝顶子的八台大轿就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艾府侧门,后面还跟着辆马车。
一个婆子面色阴沉的嘱咐了轿夫,就进门去了。
未几,艾府的家丁送出几个沉沉的红木箱子,一个略显憔悴的青衣美人在那婆子的搀扶下上了轿,那婆子点了点箱子的数量,扬了扬手中绢帕,那轿子起了,众人一并向前方去了。
脚夫们常年在艾府门口拉生意,也极懂规矩,怕冲突了女眷,一直低着头,只有那货郎看那女郎看得呆住,心想着这般婉转风流的模样,倒是不曾见过的。
“都说艾府里头是美人窝,这也不知是哪一家的小娘子,生得这般貌美。”那货郎自说自话。
旁边脚夫嬉笑道:“你这蟾蜍一般的模样,也知道什么叫美。”
货郎也不恼:“几位哥哥似是知道内情,不妨透露一下。”
一个脚夫原是知道些内情,忍不住就想显摆出来,嗤一笑:“这位可不一般啊,喻尚书的掌珠啊,可惜命薄了些,被艾大人给休了。”那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