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窗寒-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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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霞道:“若她命运相济,说不定能遇着一位为她赎身的人,脱离了这个苦海不就好了么。”
坐在角落里的不怎么说话的蓝衣服说:“春霞姐姐不知道,早就有人愿意为她赎身了,可她妈妈怎么舍得这棵摇钱树。”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大家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春霞的身上。
紫衣服说:“春霞妹妹要在这里住一辈子么,我们桐爷答应什么时候将你正式娶进门,不是说他那正房不能生育了么,纳房小妾也是应该的。”
春霞低眉说:“哎,为了这个事我和他也闹过吵过,可就是没用,只说让我等让我等,谁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粉衣服说:“老实这样等也不是办法,应该主动出击。”
蓝衣服说:“有一句话叫做嚼得菜根,百事可做。依我之间到也不必那么心急。心中也要个谋划,贸然行动只会取得反效果。”
紫衣服说:“谁不知道我们知儿是个女诸葛,哎,你也可惜了。若生为男子说不定还有一番作为。”
春霞想到啸桐心中不爽,也不好十分招呼姐妹们了。大家散了后,春霞来到里屋。见啸桐已经熟睡了。自己又走到外间,丫鬟婆子们正在收拾席面。春霞想到了姐妹们的那些话,心中有所动。
啸桐已经走了出来,春霞道:“爷不是睡熟了,怎么醒了?”
啸桐有些不悦,“你的姐妹都回去呢?”
春霞说:“爷为什么不开心呢。你又不常来看我,怪闷的。”
“你就这么不甘寂寞么,给我听着,以后不许你和她们来往了,弄得这样显眼,让别人知道了怎么办?”啸桐说着。
春霞冷笑道:“我是你养在笼中的雀儿么?”
“不是雀儿,是禁脔。你给我好好的在这里呆着将来总少不了你的好处,若非要闹到这街邻尽知的话,别怪我没提醒你。”
春霞说:“我看是爷心疼那几两银子,自从跟了爷以后吃穿都是我自己的,爷什么时候拿出过多余的银两来。”
“我没出银子,赎你的钱,这房子,这下人。哪样用的不我的。”啸桐反问道。
“从没见过这么抠门的爷,我几时向你要过一套新衣裳,一件首饰,就是这些脂粉钱也是我自己出的。好在我旧年有些积蓄,不然守着什么过日子。”春霞忍不住数落起来。
啸桐听得一肚子的怨气,“现在就开始后悔跟了我吗?”
春霞冷笑着:“后悔,后悔跟错了郎吗?”
啸桐耻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窑子里出来的姐儿,你果真把自己当个人才了么。赎你出来是抬举你,告诉你不要不识抬举。”
“哟,我说的哪句是假话,爷在家里受了气来我这里发泄。我真真是个好欺负么。衣啸桐,你给我记住,若是不好,索性就豁出去了,我知道你爱面子,但我也是不好惹的,若闹了出去看你还要不要面子。”春霞冷笑道。
啸桐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态度马上就和缓了,“乖乖,何必生气呀。是我不好,惹你生气了,难道你不想以后的荣华富贵了么?”
春霞听见此说,双眼亮了起来,“你答应带我进府了么?”
啸桐说:“看你急得,怎么得也要过几个月再说。今天我恐怕不能在这里过夜了,明天一早就来,我们算过个早年。你吩咐下人办些酒席。”
春霞手一伸,“银子呢?”
啸桐从怀里掏了半天方拿出三两银子来。
春霞撇着嘴说:“爷这是在打发叫花子么,这点银子好做什么,要打酒买肉,又要备糕点,哪里就够了。”
“随便准备些吧。不用太丰盛,我也没多少钱,这年下的办那样事不得花钱,省着花才是过日子的理。”啸桐只得又添了二两,凑够了五两给春霞。
春霞说:“一点都没做爷的气派,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穷酸了,哄我哩还是舍不得。”春霞嘴上虽这样说,但也叫了人来吩咐,让他们去准备。
啸桐淫笑着:“好人,我等了半天,先办事吧。”
春霞嫣然一笑。
啸桐心中害怕春霞真的有那个胆子将事情闹大,因此将那些温言细语的话说了一大堆,又许了很多好处,将房里服侍的下人俱叫来吩咐过。才稍稍的安心。
傍晚的时候啸桐就得告辞,忍不住多嘱咐了几句。
第二日早早的就来了,院里皆上下妆新。下人们也换了鲜艳的衣服,春霞也仔细打扮了,穿了一套嫩红色的苏绣袄儿,玉色的罗裙。梳了一个如意髻,插了几支金钗,与往日更是不同的丰姿,啸桐越看越爱,恨不得与其日日燕好。
啸桐拉着春霞的手不住的赞叹,“人人都说我那媳妇长得俏,要让她见见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敢保证她连头也抬不起来了,就是给你提鞋,怕也不配。”
春霞扑哧笑道“惯是爷说的话,我也知道了,若遇上爷心情好,什么好听的话也说得出来,若是不开心,看什么都不入您的眼,也是不认人的。以后做了大官,见了更多的场面,怕也瞧不上我了。”
“你愁这个做什么,横竖还有先来后到的理。”啸桐笑道。
“看吧,我不过白提了一句,就惹出你这么句话来。我是自己找气受。”春霞幽怨的说。
啸桐依旧细细的打量着春霞,真是百看不厌。
欲寄彩笺兼尺素 第五十七章 除夕
转眼就到腊月二十九这日,已是除夕。衣府新漆了门匾,对牌,新挑了桃符。各处房外,亭子回廊各处都挂了灯具,或绢,或纸,或羊角,或玻璃或绣……窗上也贴了剪裁的各式窗花。吴夫人的正房处供着佛像,地上铺了红毯,炕上是新设的大红毡子。
府里的各扇门大开,下人们来回跑着传话办事。清晨一早,族中的各房男女皆到衣家的祠堂祭拜。祠堂正在挂着衣家当初立下赫赫战功的定山侯画像,设着香案,平时这里只派一两个人打扫看管,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关着门的。今日这样的重大日子也早就收拾出来了,男左女右,各房排序下去,静站成两排,一直排到了外面的丹墀之上,每人面前皆是一个五彩的蒲团。由长房衣伯青主祭,衣仲青陪祭。下面的啸字辈由衣啸桐为长,捧香的捧香,捧酒的捧酒,皆有执事。
大家随着衣伯青和衣仲青一跪一拜,场面极其安静,只有身上的环佩之声。
接着进了香,献过酒,接着又进各种供品,一个时辰才算结束。仪式结束后,吴夫人又亲自看着下人收拾完毕,仍命人锁了。
宛心忙了半日好不容易才有看刻的休息时间,于是先回房歇歇。
侍琴捧了茶来,宛心接了,“年年都是如此,虽说祖宗之法不可违背,但也太耗费人力了。我还是上chuang上躺躺吧。”
“姑娘身子娇贵当然经不起折腾。”侍琴笑道。
宛心说:“不说我一个姑娘家,我想就是大哥那般男儿跪上将近一个时辰也是难受的。”
“姑娘还是别睡吧,若突然太太叫,不怕着了凉么。”
宛心点头,“你说的也是。”于是起身到书架边取了一本书来看。
程氏忙得晕头转向没有休息的片刻。
啸槐最是无聊的,拿了把剑在自己房里舞着。他再也不敢上花园里去舞了,若是让老爷看见定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吴夫人上房里要守着香火,也走不开。
啸桐在衣伯青房里商量请吃年酒的事情,管家突然跑了来说:“回老爷,大爷。耀华班今晚来不了了。”
“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请不来唱戏的。”衣伯青也些气愤。
“说是被丰侍郎家定去了。我也纳闷,明明说好的事,连银子都付了,结果说不来就不来。”管家觉得也委屈,毕竟也不能怪他。
“江管家,你是我们衣府也做了几十年的管家了。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这点子还来问老爷,自己还不看着办,晚上没有戏班子怎么得行,无论请那个班子,都得请来,要银子去账房上支吧。”啸桐说。
江管家见桐大爷已经开了口也不好再厚着脸皮杵在这里等命令,他对着二人做了一揖就退了下去。立刻叫人去办。
衣伯青有些烦恼,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衣啸桐陪笑道:“大节下的,老爷不要为了这点子小事伤了身子。”
衣伯青说:“家境不如从前了。这些戏子也都是趋炎附势的人。我们衣家没有以前的风光了,他们也会看人下菜。”
啸桐觉得有些惭愧,“都是儿子丢了官,让老爷操心了。”
衣伯青以前说啸桐说多了也不开口了。
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府中各处的灯都挑上了。
吴夫人的正房里炕上新铺了大狼皮的褥子,大红的条毡。摆着一架刻丝的炕屏。炕桌上设着青铜质的三脚香炉,炉身镂刻着仙山灵兽,炉盖凿着牡丹花样。炉内焚着龙脑香。炕上正中的位置上坐着衣伯青和衣仲青兄弟。吴夫人和戚夫人在侧面相陪。还有隔房的妯娌们也都侧坐了,下面是两排椅子,椅子上铺着灰鼠椅搭,脚下设着脚炉。啸桐一辈的坐在左面的椅上,宛心一辈的姐妹媳妇皆坐在右面的椅子。其他房里的哥儿皆在廊上候着。
衣伯青说:“难得一年到头的,大家也辛苦。”
坐了没多久,就有婆子来传饭。
年夜饭设在翠泉堂。内室都是女眷,外面的几间房里是爷们儿的席。上面一席是吴戚两位夫人,并宛心、宛灵。东边一席是其他房里的妯娌们,西边一席也些年轻小媳妇并几个未出阁的姑娘。程氏虽在西席上也设也位置但也不敢十分坐。来回到两桌上服侍。
戚夫人笑道:“桐儿媳妇不用来回的跑,你身子才好些。我们也不用你伺候哩。”
“知道二太太疼我,可我服侍惯了,坐也坐不住。”程氏笑道。
宛心今天打扮得也如月宫仙娥一般,玫瑰灰的云锦吉祥暗花的袄儿,蜜合色的镶边皮裙。她静静的坐在哪里,吃自己的饭,也很少开口。今年席上少了宛玉,宛冰两位姐姐,虽说宛灵还在府,可宛灵只有八岁。那些隔房的姐妹们更是很少往来。
只听得外面的爷们高声说笑,行酒令的行酒令,吆喝的吆喝。
程氏说:“惯是他们爷们吃得那么热闹,我们也来行个令如何?”
东席上的柳夫人说:“我们桐大奶奶果然是有法子来找乐的。”
吴夫人笑道:“猴儿,你就安静点吧。”
“太太不慌,我本来也是鼠猴的,光是这样坐着喝酒吃饭也没意思,还是寻点花样好。”
“桐儿媳妇有什么好注意就说来吧。”
程氏说:“我们也来个击鼓传花吧。让个婆子在屏风后面击鼓,我们席上传花,鼓声止,花到谁的手里,就罚谁喝酒一杯,说笑话一个。”
程氏话音刚落,宛灵就抗议道:“桐大嫂子欺负人,我这么小会说什么笑话呢。”
下面的一些小媳妇也说:“是啊,我们不像大奶奶肚里有那么多的笑话,我们是说不来的,饶了这一遭吧。”
程氏说:“一年就这么一回,怕什么。我也不懂,不过胡掰呗。”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程氏叫了听命的丫头去准备。
于是一个婆子在屏风后面击鼓,传花就开始了,大家玩得也高兴,不巧第一轮到程氏的手里就停住了,大家都拼命忍着笑,纷纷放下了筷子,想听听程氏说出什么样的笑话来。
程氏想了想就说,“我要说的这个笑话是说以前有两兄弟要合伙种田,眼看着庄家就成熟了。兄弟俩正商量着要怎么来分配,其中哥哥对弟弟说,‘我要上半截,你要下半截。’弟弟听了十分的吃惊,认为很不公平,哥哥回答说,‘这好办,到了明年的时候,你要上半截,我要下半截怎样?’那做弟弟的就答应了。可到了第二年春天的时候,弟弟催促着哥哥快种粮食,哥哥却说,‘我今年打算要种芋头哩。’”
程氏话音刚落,座上的人都笑了,柳夫人指着说:“桐大奶奶这是在骂人吝啬了。”
程氏只是抿着嘴儿笑,一仰头就喝了一杯酒。
吴夫人说:“你少喝点,当心身子。”
程氏笑道:“太太放心,就这一杯哩。”
接着第二轮开始了,偏巧花就落到了宛心的手里。宛心几时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前说过笑话,少不得说:“我没嫂子的口才,笑话就算了。还是念一首诗吧,横竖太太婶婶,各位嫂子姐妹饶了这一次。”
宛心端起酒杯先抿了一口,她方吟道:“日脚淡光红洒洒,薄霜不销桂枝下。依稀和气排冬严,已就长日辞长夜。”
宛灵马上就说:“我知道心姐姐背的是李贺的诗,叫做什么《十二月》的。可是不是呢?”
宛心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众人也不议论,又开始了游戏,这次没有传多久鼓声就停下来了,而花正好在吴夫人的手里,吴夫人起身到:“那我也只好胡遍一个了。”吴夫人喝了一口酒,润润嗓子,接着说:“说这么有一个当官的,他很怕老婆。一天被他的媳妇抓破了脸皮。第二天带着脸上的伤就去上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