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窗寒-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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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娘娘最近身子可好？”
“多谢德亲王爷挂念，我身子还好。”衣太妃笑道。
世祯陪笑的说：“以前母亲还在的时候与娘娘交情极好，就是到了晚辈们这里到显疏远了。还恳请娘娘海涵。”
衣太妃说：“王爷说这话太见外了。王爷是国家的栋梁之才，自然每天有忙不完的事。再者王妃倒每天进宫来问候老身。就犹如自己的女儿一样。老身已经很满足了。姐姐走了，我在宫里也少了一个姐妹。姐姐真是一个好人。”衣太妃一提到葛妃依旧满脸忧伤，眼里蓄满了泪水。
世祯听着提到了母亲也神伤起来。
嫣然和永安公主携手出来，见两人若有所思，不知为何事，笑道：“王爷和娘娘说什么事呢？”
世祯笑道：“也没什么。”
衣太妃也收了眼泪，命人摆饭。大家坐在一起吃了。回府之前世祯和嫣然又去太后的寝宫里看望了一回。太后也不大言语，两人也不敢多留。世祯骑了马，嫣然坐在轿里。到了半路的时候世祯下马过来对嫣然说：“娘子请先回去吧。我出去走走天黑前就回来。”
嫣然笑道：“好啊。一路小心，多叫几个人跟着。”
世祯答道：“放心吧。”于是又来到前面引路的宝砚跟前说：“宝砚，你先将王妃送回府去。有什么事要找我的话上祥和酒楼。”
宝砚答应着，便让跟在后面的一个小幺儿来牵马，世祯转身向另一条路走了。嫣然隔着凤轿的纱窗向外看了，只见街面繁荣，来来往往的人。可她始终没有机会下轿来走走看看，耳边不时来传来小贩的吆喝声，过往路人的说话声，真是热闹极了。不过这份热闹似乎不属于她。她每天只能呆在那座府里。女人的世界里只能有她仰望的丈夫，而男人的世界要大的多，有些区域是她一辈子也走不进去的。心中竟徒生出一股悲凉来。正胡乱想着的时候，轿子已经到府了。
依旧是仆妇们争着来揭轿帘，嫣然脚还未落地，巧珠上来挽住了她。仆妇们忙着请安。嫣然一言不发，低头自己走着。
且说世祯来到祥和酒楼后，酒保许久没见他来了，忙上前热情的招呼着：“哟，德亲王爷许久没来了。快请雅间里坐。”一面说一面上楼为世祯引路。
世祯坐下后，酒保笑嘻嘻的说：“王爷今天要点什么？”
“老规矩吧。”
“好勒，马上就来。”酒保愉快的答应着。
很快的就端上来一壶白干，一盘五香牛肉，一盘五香盐水花生，“王爷请慢用，有什么需要吩咐一声就来。”酒保恭恭敬敬的放下东西后就退下了。
世祯倚窗而坐。上午皇上对他说的那些话又回荡在脑子里，陈允，陈允到底是何许人也。当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了他。可这一切像一团乱麻似的缠绕在一起，如今人已死，更没处查起。
正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个歌女的声音，还有琵琶的音调。只听得她唱的是：“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馀情。伤心枕上三更雨，点滴霖霪；点滴霖霪，愁损北人、不惯起来听！”当他细细回味的时候才想起这是李易安的词。只是这歌女唱得尤为婉转，世祯不经听得入神了。正在心中赞叹的时候又听得她唱到了另一曲，字字传进了他的耳朵。
但听得：“黄昏时节，轻舟悠悠，与君惜别。离愁别恨，春风有意也难揭。堤岸杨柳青青，离人攀折。魂梦相萦，相思何曾绝。痴心难剪，堪待天上月。”
正是离情别恨唱得尤是凄凉，世祯心中颇有感触。正好酒保过来添酒，世祯趁机问道：“是谁家女子唱得出如此歌声？”
酒保笑答：“回王爷，这唱歌的是对面翠红馆里新来的姑娘，花名叫什么怜红。王爷是难得出门的人。所以不知道这个。据说这个怜红姑娘现在正是翠红馆的当家花魁。还说这个怜红不仅人漂亮，歌唱得好，琴棋书画更是无所不通。许多王孙公子每天排着队就是为了等着看怜红姑娘一眼，不惜花上重金。小的听别人说这个姑娘以前也是个官宦人家出来的，家里遭了难，可怜一个娇贵清洁的千金小姐被卖进了风月场所。过不了几天也是残花败柳任人蹂躏。”
酒保的话语中很是惋惜，就是世祯听得也为她惋惜起来。如此佳人偏又如此下场。怎不可悲可叹。
欲寄彩笺兼尺素 第四十章 赏菊
且说世祯回京已经一年多的时间了，前阵子皇上点了他任了户部的一个闲职。每天不过上朝应班，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他才在小书房里写了两篇字，嫣然就带着巧珠来了。
“王爷，我想着明天我的生日。姐妹们要来聚聚，记得永安公主妹妹那里有一挂连珠帐子，想借来一挂。可否能去与我借借。”嫣然说。
“你找个年轻的媳妇去不也一样么，非得让我去。”世祯有些不愿意。
“好王爷，反正你也没事，就为我跑一次路吧。”嫣然撒娇着说。
“家里什么帐子，绡子没有，干嘛非得要这个呢。”世祯已经搁了笔。
“那帐子漂亮，挂在屋里看着也舒服。前次我和公主妹妹说了，她还说我喜欢尽管去要。那是父皇赏她的东西，我们借来一用，挂完了就还她。我一个女子不是很方便出门。再说今天又冷，就当王爷多疼了一回嫣儿吧。”
世祯没法，只得起身。
“好，我去帮你借借。只这一次，下次你还是自己去取的好。”
“是的，王爷。”嫣然叫了巧珠回房去取世祯的外出衣服。又叫了宝砚去牵马。
临走前世祯还对嫣然说：“你喜欢什么东西我去给你买来。算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嫣然笑道：“我什么也不缺。就缺那挂帐子了，你去借了来我就很高兴了。”
世祯见嫣然说得眉飞色舞，微笑了。一会儿巧珠捧了衣裳来，嫣然帮着他穿了。宝砚将马也牵了出来。世祯骑上了马。
嫣然说道：“早去早回。”
世祯笑道：“多日没见蓉妹了总要和她说说话。”
嫣然点头答应了。
等世祯走后，嫣然便回到自己房里。叫来了绣绫和几个管事的婆子分派了事物。又说，“这几日园里的ju花开得正好。我正想着要请姐妹们一起来逛逛，恰巧又遇上了这样的日子。虽然我们家里有服在身不能太过。但也得去请几个能吹会弹的几个女乐师来。席面上虽不能奢侈，但也叫厨房备得些精致小菜。”
下面的人都答应了。
等下人们都散去后，绣绫说：“奴婢知道明日是王妃的好日子，没备得什么礼物。只有昔日做的一双鞋子送与王妃。还请娘娘不要嫌粗糙。”
嫣然命巧珠收了，笑道：“谢谢你，每年都送我东西。正好我们两个又是同一天的生日。明天你也不要做着服侍的活儿了。让你回家一日和家里的人好好聚聚。横竖府里也有人。王爷也一定会答应的。还有我这里有一个宫制的荷包。是前儿皇后娘娘赏的，看在你对王爷尽心尽力的服侍的份上，就赏你吧。”嫣然又让巧珠去房里拿了荷包，并一封四两的银子，一并赏给了她。
绣绫跪下再三拜谢。
嫣然笑道：“我们都是服侍王爷的人，在我心中你和我们巧珠一样。”
绣绫说：“奴婢卑微，让娘娘抬举了。”
“好了，快起来吧。”嫣然笑道。
世祯让宝砚先将帐子送回来，自己却黄昏的时候才回来，喝得醉熏熏的。
“我的王爷，上哪儿喝了这么多的酒。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嫣然忙扶住了偏偏倒倒的他。但见世祯双颊通红。嫣然问他什么也不回答。
嫣然只得让他在床上睡了，又命拿了醒酒石，熬了酸汤来。世祯仰躺在床上。给个被子就盖，给个枕头就睡，给碗茶接过就喝，双眼一直呆呆的。这可急坏了嫣然。她从没见过这样失魂落魄的世祯。以为他是什么地方中了邪回来了。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王爷，您这是怎么呢？怎么出去一趟人就变憨呢。还是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世祯，含过醒酒石，喝了酸汤，人也清醒些了。见着了嫣然这样，只说：“我没事，让我躺躺吧。”
嫣然只得带了丫鬟出去。
世祯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是浮现的是在公主府中见到衣家姑娘的情形。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标致，如此不凡的女子。从看见的第一眼起就被深深的吸引着。那颗狂热的心现在都还在悸动着。天下到底有多少钟灵毓秀为什么全都聚集到了那衣家姑娘一人的身上。世祯不禁发起愣来。
嫣然始终不放心，叫了宝砚来问：“王爷今天都去什么地方呢？”
“回娘娘的话，王爷今天只在公主府里坐了一个时辰，随后就去祥和酒楼了。王爷不让奴才跟着，所以奴才也不清楚。只知道王爷今天喝了不少的酒。”
“好了，我都知道了。你下去吧。”嫣然一脸的不解心中甚是不安。
世祯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日大天亮。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嫣然已经在梳洗了。世祯忙问：“什么时候呢？”
嫣然笑道：“都快申时了。”
“可不得了，把早朝也要误了，你怎么不叫醒我。”世祯忙从床上起来。
“见你一直睡得很沉。实在不忍心将你叫醒。别急，我已经让宝砚去给你告了病假了。在家里休息一天也好。”嫣然说。
“今天有两件事要去办。一定得去。”世祯急急忙忙的起来了。
嫣然只得上来服侍。接着丫鬟捧了铜盆，茶水之物进来。慌慌忙忙的为他准备好了。世祯走了几步后才记得今天是嫣然的生日，又折回来对她说：“那十锦槅的红匣子里是我给你买的礼物。今天你就好好的享用一天。我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嫣然点头。好不容易伺候他出了门。接着来拜寿的就来了。
永安公主府里只来了四个婆子，先是给嫣然请了安，接着道：“王妃娘娘。我们公主今天不能过来了。府里有客人走不开。特让奴婢们送来贺礼。希望娘娘喜欢。”
嫣然命收了，又让给了她们些赏钱，留她们吃果点。婆子们再三道了谢。
接着孟家的卢夫人和温氏婆媳也来了，嫣然上前接了轿。接着一些命妇诰命也来了，还有宫中一些交好的姐妹也赶到了。皇后娘娘也命宫女送来了四样贺礼，嫣然直说：“明日定亲自去给皇后娘娘道谢。”
一时间莺莺燕燕好不热闹。酒席就设在菊园里。嫣然做为女主人要前后招呼着，根本没什么时间陪客人。温氏果然为孟家生了儿子，而且一生就是两个。如今也会跑了。好在奶娘也跟了来，早就带了下去玩。
请来的女乐师全在悠然亭里吹弹。酒席摆在待月轩。温氏见嫣然忙不过来也来为她招呼着。
“嫂子快歇着，你是客人，怎么好劳你动手。”嫣然笑道。
温氏说：“王妃说这话也见外了。你哥哥还说我昨天就该过来帮忙。”
嫣然说：“嫂子现在有了若尘和若凡怎么走得开。”
“说起这两个小子也够折磨人的。”温氏说。
“嫂子还真是我们孟家的大功臣，一下子就生了两个小公子。这下老太太和太太就该放心了。”嫣然笑道。
温氏见旁边没什么人，低声说：“你和王爷已经成亲两年了怎么肚里一点消息也没有。要不找个太医来好好看看。或是在送子娘娘面前发个愿。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难道王爷对你不好么？”
嫣然低头说：“生不出孩子来我能有什么办法。或许注定我命中没有子息吧。”
温氏说：“听说白水庵里的签灵验。哪天我陪你去求一支可好？”
嫣然叹口气，也没说什么就出去了。温氏当然也明白嫣然心中的苦楚。
这边已经行起酒令来了，只听得她们在说着关于ju花的诗。
五公主说了句杜甫的：“寒花开已尽，菊蕊独盈枝”
接着彭尚书的夫人接了一句元稹的“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嫣然就站在柱子的后面，想起温氏刚才的那些话怎么不叫人神伤。
五公主眼尖看见了她，笑道：“德王妃怎么不过来。你可是女主人，怎么有溜席的。再不过来可要罚酒了。”
嫣然强颜欢笑的过去了，端起席上的一杯酒仰头就喝了。
卢夫人在旁边看了，忙过来劝阻道：“还是少喝些吧。仔细你心里又难受了。”
嫣然回头看了下母亲，心中有许多话只是说不出来。
又听得五公主说：“我们正行酒令呢，德王妃也要接一句关于ju花的诗来。”
嫣然忙告饶：“饶了我吧，这诗词上的功夫本来就很勉强。让我嫂子代说可好？”
温氏上前抿了一口酒，笑着说道：“我独喜爱朱淑真的那首‘ju花如志士，过时有余香。粲粲滋夕合，英英傲晨霜。’”
五公主拍手道：“果然是好句。”
园中的ju花开得正好，大而纯白的美容菊，艳丽的桃花菊，黄灿灿的金丝菊，翡翠般的绿菊，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