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卷珠帘-第6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过,在招徕观众上,马老板确实有一手。新招牌做来后,他让人把售票地桌子从里面搬出来,直接放在招牌下面,同时派两个人站在前面大声吆喝。这一招还真是效,比这边挂个招牌,那边窗口卖票更有号召力,很快正席卖完了,开始卖加座。当时戏班的人正坐在对面地酒楼上吃全鱼宴,有人上去禀报说:“老板,走廊也卖完了。”
马老板一边喝着鱼汤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那卖站票吧,最后一排地。”
小伙计挠着头问:“这个卖多少张呢马老板想了想:“五十张应该差不多了吧。”
小伙计走了,秦玉楼笑着说:“最后一排站五十个人,亏你也敢说出口,那人家不挤成人干了。”
马老板说:“你放心,说是最后一排,到时候他们肯定会见缝插针挤到前面去,走廊里再加凳,边边角角总还是有的,他们自己会想办法地。”
秦玉楼和戏班弟子们彻底无语了。
当晚的演出,可以说很成功,非常成功。为了配合观众的欣赏水平,他们上了一台普及度最高,很时行很讨巧的戏:《裴少俊墙头马上》。观众果然反响热烈,尤其秀儿又擅于调动现场情绪,在演出中会适时添加一些东西与观众交流。
秀儿发现,下面的观众比大都的更喜欢这些。大都有许多很专业的老戏迷,他们甚至自己就会哼唱绝大部分戏文,所以他看戏的时候挑剔的是你的唱腔是否字正腔圆,你的动作是否到位,是否从容洒落如行云流水。他们完全投入到戏本身的情景里面去了,倒不是那么在乎额外的花絮。下面的观众没那么“专业”,听戏的耳朵没那么“毒”,你哪怕唱错了一句两句他们也听不出来。耳朵的要求没那么高,眼睛的要求就会高些,你如果一直咿咿呀呀地唱,他们可能会觉得闷,这种时候,插科打诨的小动作就派上用场了。
戏演完后,有人在下面喊着问:“什么时候演《拜月亭》啊?”
“这个……”,秀儿尴尬地望了望后台的方向。秦玉楼在这里预备演三天,安排的三场戏中却并没有十一的《拜月亭》。秦玉楼大概觉得这戏太新了,虽然在大都演火了,但下面的人未必知道,还不如演那些成名已久的戏文保险一些。
没想到,这里的人最感兴趣的,居然也是这部戏。
这时秦玉楼从后台走出来说:“谢谢各位老少爷们儿捧场,秦某感激不尽。明天演《玉清庵错送鸳鸯被》,后天演《关云长千里走单骑》,大后天就演《闺怨佳人拜月亭》。老少爷们儿还想看什么尽管说,秦某一定满足。”
“真的呀,我想看《冻苏秦衣锦还乡》。”
“我想看《包待制智勘后庭花》。”
秦玉楼一一答应着:“好好好,那就一部一部接着演,直到老少爷们儿看腻了,把我们一顿板子扫帚赶出通州为止。”
“怎么会赶走呢,你们要留多久就留多久,最好是留下来不走了。”
“是啊是啊,昨天还听谁说,你们把名角都留在大都了,这回来的都是不入流的。可我今日看戏,明明演得很好嘛,可见谣言是信不得的。”
秀儿和出演丫环的解语花互相看了一眼,谣言流传的速度太惊人了!一夜之间,她们的几句玩笑话已经传得满城皆知了。看来以后哪怕躺在床上卧谈也要小心点,真真正正的隔墙有耳。
这时有人打趣:“贤弟,你连不人流的都喜欢,可见你也是不入流的。”
那人回道:“兄长刚才不是也看得津津有味吗?如果愚弟是,那兄长您也是了,嘿嘿。”
这人居然笑眯眯地承认:“还别说,我就爱看这不入流的戏。早两年我去大都,专门跑去看遏云班春都秀的戏,她那时候名气响着呢,可我看了,也就那样,比珠帘秀差远了。”
“那正说明你不入流啊,入流的你看不懂,哈哈哈哈。”
据说从那天以后,“不入流的”成了通州最新流行词汇。
当然这是后话了。
目送观众散场后,秦玉楼带着弟子回到后台,马老板早已领着一个神气活现的男人等在那儿了。
………………………………尴尬的分割线……………………………………………
看来我还是不适合半夜更新,头脑不清醒,连章节名也忘了写,这一章应该是:第四折(第二十场)初场。
第四折(第二十一场) 偶遇
马老板介绍那家伙姓胡。看马老板点头哈腰的样子,手乖乖地垂在身体两侧,连山羊胡都不敢捋了,想也知道这位“胡二先生”在通州是个人物。地头蛇呀,谁敢不尊,秦玉楼赶紧上去见礼,一番寒暄后,三个人坐在一起谈了一会儿。
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来请堂会的。因为请的是白天,跟这边也不冲突,秦玉楼满口答应了下来,日子定在后天。
这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事,可当胡二先生提出要听秀儿唱《拜月亭》时,马老板的脸色就有点僵了。
《拜月亭》大后天才在百汇戏院上演,后天就去胡府唱,那最起码,当天看过戏的人是不会再来戏院了。而且但凡有机会去胡府看戏的,本来打算订票的都不会订了。把马老板心疼的,他的潜在观众啊,也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一下子去了这么多。可马老板也没敢多放一个屁,依然打躬作揖地把胡二先生送出去了。
当然这事对芙蓉班来说绝对是好事,一来就有人请堂会,多有面子啊。而且对方一看就是大有来头的,封赏肯定不会少。
只是,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晚上戏班众人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秀儿忍不住问:“师傅,要是这样下去,我们不得在通州待很久?”
秦玉楼笑着说:“在一个地方待很久不好啊,难道你喜欢到处奔波?”
“那倒不是”,到处奔波是不喜欢,但稍微多走两个地方还是喜欢的,不然。出了一趟大都,结果就在通州窝两月,等于连京城都没走出。下面的人。可是把通州也当“京畿之地”的。
秦玉楼放下筷子道:“别傻了,我巴不得在一个地方演它两个月。然后直接打道回府,这样多省事啊。而且通州离大都近,我来来往往也方便。”
是方便,可那也意味着要在这个破教室里再住上两个月,秀儿回头看了看身后灰灰的土墙。生了青苔地瓦楞,风雨剥蚀的门窗,还不知道下雨的时候漏不漏呢。其他地姐妹也在看,大家心里估计都有同样的想法吧,只是不敢明说而已。
在通州地第二场戏《鸳鸯被》是俏枝儿主演的,俏枝儿一向怎么看秀儿怎么不顺眼,这场戏中便没有安排秀儿。秦玉楼大概也有意让主演们轮流休息,秀儿的戏中也没有俏枝儿的戏份。
也就是说,接下来。秀儿总算有了半天自由活动时间。其他时间是早就排满了的,下午雷打不动要彩排,中午和晚上要烧火做饭打杂。
主演还要烧火做饭?没搞错吧?对不起。没搞错。在外人眼里秀儿是主演,是名角。在秦玉楼眼里。她就只是他地小徒弟一个。能少请人手多使唤现成的免费劳力,他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所以不上戏的时候。秀儿不仅要和其他姐妹一起烧火做饭,还要侍候秦玉楼的个人需要…………看官别想多了,我指的是,给他洗衣、泡茶之类的杂事。
怪只怪秀儿跟了一个超级抠门的班主,偌大的芙蓉班,平时真正地专职打杂只有两个,就是车夫兼门房兼花匠兼其他的老周,和厨子兼洒扫兼洗衣兼其他的张婶。戏班四十多口人,一座大院子,时不时还人来客往地,两个人要包圆全部的活,肯定是不够地。这个时候免费劳力就派上用场了,所有采买跑腿之类地事基本上都是黄花他们在做。
现在戏班分出一半人手下乡,老周倒是跟来了,但梁婶不可能来,那边还有一摊子人要吃饭呢。所以烧火做饭什么的,就只能让戏班地女弟子们轮番上阵了,会的带不会的,管它好不好吃,有得吃就不错了。
虽然可以玩半天,但因为中午要早早赶回来做饭,秀儿很早就起了床。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出门时,秀儿戴上了一顶有垂纱的帽子,和翠荷秀,解语花约着一起去看风景。
在通州,最有名的当然就是燃灯塔了。有句名言叫“一支塔影认通州”,到了通州,不去瞻仰燃灯塔,等于白来了。秀儿可不想到哪里都只是唱戏,再忙再累,也要抽空看看当地景致,最好能买些易藏经放的东西,或吃的,或用的,回去带给家人,也不枉出门一趟。
打着买菜的名义,秀儿她们理所当然地叫上老周,准备先到菜场买好菜,再一起去看燃灯塔。老周笑着说:“要我送你们去可以,但我只在下面等着就好,你们上塔吧,我老胳膊老腿儿的,就算了。”
“这当然由你了。”三个女孩高兴地说。
她们刚要出们,紫花又凑上来了,于是变成了五人行。
燃灯塔始建于北周,唐代予以大规模维修,但历经几百年风雨和数次战乱之后,现在已经很破败了。
站在塔下,秀儿取下头纱,望着高耸的莲花顶,一面赞叹一面伸出手指数了数,然后惊呼道:“天那,有十三层,再加上莲花顶座,一共有多高啊?”
“塔高五丈,围四丈,里面除供奉舍利外,还有相轮一,圆光二、仰月三、宝珠四,各层塔檐共有金漆铜铃二十六个。你还想知道什么?”
“帖木儿?”秀儿惊喜地回头。
这时,戏班同行几位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紫花郎是男人,所以格外具有警戒意识,语气有点不友好地问:“秀儿,这是谁?”
“他是帖木儿,呵呵……”这不是废话吗?这名字刚刚喊也喊了,这么耳熟能详的蒙古通用名,只要喊一遍谁都记住了吧。
“我是秀儿的朋友。”帖木儿自我介绍。
“秀儿的朋友真高贵呢,公子想必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吧?”紫花郎的口气虽然敬重,目光却有点冷。
翠荷秀看了紫花一眼,过来给帖木儿行礼道:“见过公子。”解语花也忙过来道了个万福,见紫花迟迟不过来,翠荷秀再次目视他,紫花只得上前一步打了一个躬。
桑哈目露凶光,待要上前去教训那有眼不识泰山的狂妄小子,但看自家公子毫不在乎的神色,只得悻悻作罢。
这时秀儿提议:“既然碰到一块儿了,我们一起上去吧。”
正抬腿要走,帖木儿很自然地拉住她的手说:“上不去啦,这塔是实心的。”
秀儿不解地问:“为什么建成实心?建了塔,不就是让人爬的吗?”
帖木儿笑了起来,“人家建塔就是为了给你爬的呀。你没听一句话,叫宝塔镇河妖?一般建在河边的塔,至少最初的本意,是为了镇妖的。”
紫花郎冷哼一声,奚落道:我听来的可不是这样。这燃灯塔下据说有个海眼,有龙从此升腾飞天,但每飞升一次,就会给这里带来大水灾,固建塔以镇之。初建的时候,为了镇妖,还点上了长明灯,所以叫燃灯塔。”
帖木儿听了,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他身边的人可忍不住了。但桑哈和乌恩其都是蒙古人,他们信的是萨满教,对佛教的东西一窍不通,只会干着急。最后还是做素菜的陈师傅站出来说:“小的也冒昧说几句,据小的所知,燃灯之意似乎不是这样解释的。这塔全名叫燃灯舍利塔,燃灯是佛名。燃灯佛又称过去佛,为释迦牟尼佛之前的佛因其出生时身边一切光明如灯,故称为燃灯佛,是过去佛中之最著名的一位。”
陈师傅既然是素菜师傅,跟和尚们打交道多,在几家著名的庙宇开大法会时也曾被请去帮忙,所以,在这方面还多少知道一些。
紫花面皮紫涨起来,真成“紫”花郎了,但很快,他不甘示弱地辩驳道:“你这话显然不通,既是古佛,那就是多少万年以前的事了,哪里有舍利?我虽不是佛门中人,这点常识还是有的,舍利就是高僧烧化后的遗留物吧。”
陈师傅答不上来了,尴尬地看了主子一眼。帖木儿继续云淡风轻地笑着,一副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只有桑哈,牛眼都快瞪裂了,终于忍无可忍,刷地一声,把腰里的宝刀拔了出来。
秀儿忙上前打哈哈:“大家都是来玩的啦,不过说得好玩而已,和为贵,和为贵。”
帖木儿这才开口道说:“桑哈,你这是干什么,小心吓到人家了。”
桑哈收回刀子,帖木儿拉着秀儿转身,告诉她说:“我就住在河对岸的客栈”,他手指着那个大致方位说:“就在那个地方,叫塔影客栈,你们住哪家客栈?”
“我们住在……”秀儿嗫嚅着,小脸儿红红的,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
死抠门的小气鬼师傅,你让弟子们跟丐帮抢地方住,教弟子们怎么跟人说嘛,真是丢脸死了。
第四折(第二十二场) 燃灯
帖木儿问戏班下榻何处,只是因为关切,见秀儿犹豫着不肯明说,还以为是不方便探访之类的原因了,忙笑着问:“那你记得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