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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美人卷珠帘-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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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秦玉楼也沉凝起来:“昨晚黄花去打听了半天,没听到任何消息地时候,我就觉得蹊跷了。”

翠荷秀突然小声问了一句:“难道还是为了大师姐的事?”

俏枝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也这样想吧,其实我早就想到了这点,但我怕从我嘴里说出来,师傅又说我扯是非。”

“那你说说看,你是怎么想地吧。”秦玉楼地话语中倒没有多少生气的成分。秀儿发现,师傅虽然有时候很严厉,在戏班说一不二,但真遇到不驯地弟子,如整日噘嘴,时时生气,永远一肚子不满,总在说怪话的俏枝儿,倒不怎么跟她计较。再生她的气,顶多只是训训,从没说过让她滚蛋之类的话。

俏枝儿得了师傅的“旨意”,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洋洋洒洒地说:“上次的事起因为何,大家心知肚明,我就不说了。从那之后,表面上这两人是断了,实际上断没断,谁知道呢?那原配既然知道二人有前科,肯定还是不放心,想找人调查一下。我们班里,就只有秀儿跟大师姐住一个屋,又和她关系最好,她有什么事都瞒不了秀儿,所以,那府里自然想找秀儿打听了。可是直接跑来把秀儿找过去,目标太大,太招人眼目,请我们唱堂会,晚上再留她住下,假装对她很好,再慢慢套她的话,秀儿还小,容易哄。”

这样一分析,大家都觉得有道理,可还是有一个疑点,是秀儿自己提出来的:“就算是你说的这样,出场的夫人也应该是阿塔海的岳母吧,这关九夫人什么事啊。”

俏枝儿白了她一眼:“说你笨,你还不承认,要是那样,不就太明显了?就是要九夫人出面才不让人起疑心那,这位夫人因为肚皮争气,给窝阔台生了个儿子,在府里地位非比寻常,所以打她的名义请戏班要顺理成章得多。”

“枝儿,不要说了。”翠荷秀朝俏枝儿打了个眼色,俏枝儿没明白她的意思,还嚷着:“我又说错什么了?我这不是在帮你们分析问题吗?”

“枝儿!”黄花也出言制止,俏枝儿越发不耐烦了:“是师傅要我说的,不然你们当我喜欢说这些烂事呢。我劝你们,有些事,这里面没一个人不知道,没必要遮遮掩掩,搞得神神秘秘的,谈开了还好些,还可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再说了,不是我多一句嘴,怕人家说,就别做,自己做得,别人说不得,哼!”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个声音说:“谁做得,别人说不得了?”

背窗而坐的秀儿吓了一跳,这才明白翠荷秀和黄花给俏枝儿打眼色的原因,自己忙站起来给曹娥秀让坐。秦玉楼见曹娥秀面色不善,俏枝儿一脸别扭,发话道:“枝儿,你先回去吧,你这脾气呀,真要改改了。在班子里这样,师兄师姐们不会真跟你计较,要是你将来嫁了人也整天怨声载道,唧唧歪歪的,大房如何容得。”

俏枝儿忿忿地站起来,走到门口时回头发狠一样地说:“师傅你放心,我绝不会嫁给人家当妾的,我俏枝儿今天把话仍在这里,不是八抬大轿娶我去当正室,我鸟他?给我死一边去。”

说着一阵风似地走了,大伙儿哭笑不得,紫花摇着头说:“天生的脾气如此,没办法的。”

第三折(第二十四场) 猜测(二)

秀儿见曹娥秀坐在那儿闷闷不乐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故而拉着她说:“大师姐,他们在商量我的事呢,我这回可遇到大麻烦了。今日算是侥幸回来了,明日还不知怎样。”

“怎么啦?不会那府里真为了我的事,刻意留下你好跟你套话吧?”

秀儿张大了嘴巴,大师姐到底在门外听多久了?

曹娥秀冲她笑道:“没关系,刚才俏枝儿有一句话说对了,有些事,既然大家都知道,就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我承认,我以前是跟都总管大人,哦,对了,现在该叫他达鲁花赤大人,关系密切,但自从那件事后,是真的没来往了。秀儿也曾问我为什么每次唱完戏就闹失踪,这个我也不妨告诉你们,我又有相好的了。至于这个人的身份和姓名,适当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你们的。”

秦玉楼盯着她问:“这个人家里有正室吗?”

曹娥秀很快回答:“没有,没有,当然没有。吃一堑就要长一智,我怎么会再找个有老婆的呢,肯定不会了,呵呵。”

秦玉楼犀利的眼睛看了她老半天,连秀儿都觉得她后来的话说得太快,有点口齿不清的感觉,就像要急着掩饰什么似的,笑得也很假。本来,她还觉得曹娥秀可能真的想开了,继续跟阿塔海鬼混,不仅没前途,还很危险。但,如果真找了一个未婚男人,为什么后来的话说得那么没底气?

话谈到这会儿。秀儿觉得实在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一切都只是猜测,对解决问题根本没多大帮助。而且。就算你事先能把一切都设想到,对方还可以来个先礼后兵。不行就彻底翻脸。那样的人家,他跟你讲道理是开恩,不讲是本等。一方是蒙古贵族中的贵族,一方是汉人中最底层最低贱的戏子,有什么道理好讲地?一旦惹毛了。他家扯破面皮,直接要你怎样怎样,你还敢抗拒不成?

秦玉楼心里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叫大家来坐坐,不过是因为心里不安,想要弟子们陪陪,大家坐在一起说说话,互相安慰一下。他是老江湖了,自然知道对手是什么人。不可能还抱着谈谈就能解决问题的想法。

把头绪理清楚了,秀儿站起来说:“师傅,您早点歇着吧。师兄师姐们也回去休息,为我的事。让你们操心了。其实认真想来。九夫人一直对我挺好了,尤其夹菜地时候。要不是我跟我娘长得很像,我甚至会怀疑我其实是她早年失散的女儿,现在好不容易才找到,所以对我好得不得了。大家也不要老往坏地方面想了,就比如说今天去唱堂会,大家吃香喝辣,临走还打发了一大包赏钱,我们到底损失了什么呢?最后她也不过想留我住下,并没有其他过分的要求。”

翠荷秀说:“就是留你住下才可怕呀,要是平常人家的姑娘,晚上随便在外面留宿,传到婆家耳朵里,有些甚至会退婚的。”

“我没有婆家,而且我也不是平常人家的姑娘,我现在地身份是戏子!”说出戏子这个词时,秀儿不仅没有卑怯,反而感觉很好,因为这是她自己选定的职业,所谓求仁得仁。

认真想想,宋末那些为国捐躯的人,如文天祥大人,难道他不恋生,不怕死吗?他舍生求死,不过是因为觉得在那种情况下,死比生更有意义。秀儿自愿舍弃良家女儿的身份,去当被世人称为贱业的戏子,也是因为她觉得,这样更有意义。

在起初最原始的想法里,她只想要养活家人,当他们都过上好日子。让父母晚年能回归祖宅,在那里度过幸福的晚年。可是现在,秀儿又发现了新的目标,或者说,在原有的目标基础上,她又加上了新地期许。

这会儿她就在想,如果,她能跟左相府的九夫人拉上关系的话,也许就可以帮柳儿想想办法。就算没能力把她弄出宫,起码可以靠着九夫人地关系,帮她换个环境,离开那些伤害她,把她逼上死路的人。皇宫那么大,比如她以前在后宫服役,现在求人把她弄到前面去,前面虽然是皇帝上朝地地方,也需要宫女服侍地吧。

秦玉楼突然问:“秀儿,要不要我明天清早派人把你送回家一趟,让你把这事跟你爹说一说?”

“不用了,师傅,我早上还想多睡儿呢。”秦玉楼怕担责任的心理秀儿明白,也能理解。她跟曹娥秀不同,她是本地人,所谓地地头蛇,家里虽然没落了,可还有亲戚朋友,比如关伯父那样的。一旦她出了事,那些人是会找秦玉楼兴师问罪的。但,告诉爹娘有什么用呢?平白地让他们担心,又于事无补。

秦玉楼点头道:“那好吧,秀儿说得对,我们不该总往坏处想,也许九夫人真的是因为太喜欢秀儿了,所以才想留下她的。”

“那她后来出去一趟后,回来就马上改变主意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紫花又提出了一个疑点。

“这个……”秦玉楼也答不上来了。

秀儿忙笑道:“算了,师傅,紫花师兄,不要再为这件事伤脑筋了,我们在这里想破脑袋也没用。不如大家都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到那边去吃一天山珍海味,至于那边有什么企图什么打算,都随它去吧。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一没犯王法,二没得罪她府里的哪个,没有砍头的道理。”

“秀儿,你小小年纪,难得这么镇定,这么明理。放心,明天去了,要是发现形势不对,师傅舍了这条命也会保护你的。”秦玉楼的样子,很是感佩。

“谢谢师傅,谢谢大家,今日你们为了我,头都快磕肿了,是秀儿连累大家了。”秀儿弯腰对师傅道了一个万福。

秦玉楼笑了起来:“头磕肿了,可是有实惠呀,他们也不亏。”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掏出左相府赏的那个大红包搁在桌上说:“也有好久没给你们发过零用钱了,这次的赏钱就发给你们吧,就当给你们压惊了。明后天如果还打赏的话,照样发给你们,这次师傅一厘都不留,也免得俏枝儿抱怨。”

“师傅,你别听她的,我们可没那个意思。”

“是啊师傅,钱你留着吧,班子里几十号人,就如师傅说的,每天光吃米烧柴都得不少钱。”

弟子们纷纷婉拒,虽然眼睛都盯在那些钱上不舍得放开。

秦玉楼很豪气地说:“师傅说话算话,说给你们,就一定给!”他把赏钱在桌上摊开,先数了一遍,再掐指一算,然后报出了每个人该分得的钱。

弟子们个个脸喜形于色,整个房间笼罩在幸福的光晕里,秀儿也十分开心,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师傅:真是用心良苦,这样一来,大家的惊吓就没有白挨了,明天说不定有人要抢着去的。

接下来的两天堂会,酒席照样丰盛,赏钱照样丰厚,完了管家亲自送出门。

一点意外都没发生。三天堂会唱完,晚上回到寓所,洗好澡躺在床上,秀儿摸着枕头下的那个硬硬的包,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是的,她不仅毫发无伤地回来了,还得到了一笔很可观的赏钱。给的时候那府里的管家说,这是九夫人单独赏给秀儿的,她还没来得及数那是多少钱,不过凭手感,也知道不少了。

第三折(第二十五场) 失踪

左相府之行居然有惊无险,大伙儿疑惑之余,也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坐在一起吃早点时,有人还感叹,猛吃了几天大鱼大肉,现在也只想吃稀饭馒头了。当然,这话立刻遭到了继续留在戏院唱戏的那批人的集体鄙视。

秦玉楼连顶了三天的黑眼圈也明显淡多了,他一边啃着窝头一边做深刻的自我检讨:“这人啊,自认为上了点年纪,又跑了很多年江湖,就比别人老成了,别人想不到的他都想得到。结果,就容易把本来很简单的事情想得复杂。其实,这次的事,很可能真的就像秀儿最开始说的那样,九夫人突然心血来潮,想请戏班进府唱几天了,其他的姨太太也巴不得一声儿,都举手赞成,左相一高兴,就吩咐管家给咱们下帖子了。”

这时,梁婶端来一小碟油泼辣子,放在秦玉楼面前说:“你哪里老了,四十岁都不到,就总嚷嚷自己老了。我今年三十五岁,还认为自己年轻着呢。”

弟子们忍不住偷笑,因为都知道梁婶的那点儿心事。她本是大都郊区的一个寡妇,死了丈夫后,因为没儿子,房子给大伯子占了,把她赶出来沿街乞讨,是秦玉楼好心收留了她。

如今几年过去了,梁婶儿早已不再是当初那种面黄肌瘦的模样,好好打扮起来,还有几分姿色呢。曹娥秀把自己不穿的几件衣服给了她,她穿在身上,戏班的弟子打趣说她是烧火美人,这话给了她莫大的信心!从那以后,她就开始有意无意向秦玉楼献殷勤。

对这件事。戏班弟子们是乐观其成的。秦玉楼一辈子没结过婚,老光棍一个,总是形单影只地。看着也凄惶。门下弟子再多,再孝顺。毕竟代替不了枕边人。

不过,他的年纪竟然还不到四十岁,秀儿倒是真没想到。因为秦玉楼的面相,看起来比自己四十岁还是书生型美男地爹起码老了十岁。最让人叹惋的是,据说他以前还是有名地俊俏郎君。不知多少有龙阳之癖的男人为他流干了口水。

秀儿忍不住悄悄问一旁的翠荷秀:“师傅今年到底多少岁了?”

翠荷秀告诉她:“三十八岁,就是这月二十五的生日,有些弟子们已经在准备礼物了,要不你也准备一个吧,下乡之前先送给他。”

“多谢翠荷师姐。”秀儿感激地说。来戏班后师傅的第一个生日,这个礼是一定要送地。

但“生日”这个词也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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