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卷珠帘-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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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好,但秀儿还是担心一个问题:“老先生,这里好了以后会留疤吗?“
“会”
“啊,那怎么办?”秀儿快急哭了,她还想以后靠唱戏养家糊口呢,要是就这样砸了饭碗,多冤那。
老先生看着秀儿着急的样子,乐呵呵地说:“会是会,但过一段时间会消啊。”
秀儿的脸上这才云开雾散,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十一笑骂:“死老鬼,你看她急成那样,还不一口气把话说完,故意卖关子。”
老先生回骂:“臭小鬼,你家也开着医馆,干嘛把你的漂亮妹妹带到我这里来?小心回去你爹拿棍子抽你,说你吃里扒外。”
秀儿想申明“我不是他的漂亮妹妹“,但看十一就像没听见一样,也就没吱声。
十一摆弄着老先生屋里的各种摆设,摸摸这个翻翻那个,嘴里嘟嚷着:“我才不去,去了就等于送羊入虎口。一会儿要我坐在边上学着看脉,一会儿要我站在柜台里学着配药,一天都别想出来了。”
“臭小子,那本来就是你的医馆啊。你爹一把年纪了,将来那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你不学,谁学?你又没哥哥弟弟,孤家寡人一个,替都没人替,难道你想以后眼睁睁地看着它关门大吉?”
十一不以为然地反诘老先生:“我就不明白了,难道家里有一个人开了医馆,就子子孙孙、世世代代都只能开医馆,不能做别的了吗?所谓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没见做别的行当就养不活人吧。”
山羊胡老先生笑看着十一问:“那臭小子你想做哪行呢?”
秀儿忽然想到他曾说过“只会医一样,就是会医姑娘的相思病”,忍不住噗哧一笑。
老先生转过头问:“丫头,你又笑什么呢?”
秀儿乐不可支地说:“没笑什么,十一少爷的职业老先生您就别操心了,他那可是仁心仁术啊。就跟您老这治病救人一样,他同样也是在治病救人,只不过他比您更胜一筹,您用的是医术,用的是药,他通通不用,他只用人就够了。”
老先生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没错没错,仁心仁术。哈哈,不知关老先生听到这话作何感想,你们父子俩还真是同心同德啊。不过,显而易见,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父亲的仁心仁术还只是想拯救家里的那十几个女人,十一贤侄则想拯救普天下受苦受难的女人,父亲只是情癫,儿子方是情圣。”
第一折 (第二十五场)某药
听到山羊胡老先生和秀儿一搭一和的戏谑,十一怒了,捋袖攘臂道:“你个老不死的,居然敢取笑我们父子俩,看我今天不拆了你这破馆。”说着就拎起老头的医箱,举得高高的作势要砸。
老先生赶紧讨饶:“贤侄息怒,贤侄息怒,饶了那箱子吧。是老朽取笑你,那箱子可没得罪你。”
箱子还停在半空中,十一趁机“要挟”:“要我不砸也行,但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不然我十一岂是让人白白取笑的。”
“好好好,贤侄只管说。”老先生一面满口答应,一面伸手想去接住自己的宝贝箱子。十一却退后一步坐下,将那漆皮都快掉光了的老古董箱子搁在膝上,意思就是:先谈好条件再说,现在就想要?没门!
老先生只好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洗耳恭听,十一拥着医箱不紧不慢地说:“第一,今天的诊治不许收费。”
老先生手一摊,把一脸的老褶子笑成了沟沟壑壑的苦瓜皮模样:“哎哟贤侄,老朽本来就没打算收你什么费呀,你哪次来拿春药我收费了的?”
十一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你,老不死的,故意在姑娘面前败坏我的名声是不是?统共只在你这里拿了一颗药,还是好玩试试的,你就放在嘴边当口头禅。而且你那鬼药一点效果都没有,我爹炼制的哪一种不比你的强?”
老先生连连点头:“是是是,若论炼制春药,普天之下,谁能强过你爹?十一房太太个个都要侍候得满意,没有这些神奇的药,那还不造反了。”
秀儿越听脸越红,终于气急败坏地喊:“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哎哟,我的头又痛起来了。”
真是的,就算要讨论什么药也要先清场吧,明明这里还有个清清白白地大姑娘,难道他们都是睁眼瞎吗?一个是老不修,一个是小色狼。一个都快老得入土了,一个还是刚冒出头的嫩芽,居然就当作一个姑娘的面堂而皇之地谈论起了那种药,这是什么世道嘛。
老不修和小色狼先一起看了秀儿一眼,再互相对看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朝门口走去。
才刚走到门外,老不修就用谄媚讨好的声音说:“贤侄,你爹最近又炼制了什么药?我不白要你的,我跟你换啊。我也新炼制了两种,效果不是盖的哦,不信我等会就拿给你试试。我们以后炼了药就互相交换秘方,好不好?哎呀贤侄,别那么小气,好东西就是要共享,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去,就你那些唬人的药,也好意思说什么跟我的爹的药换。上次你千求万求,又指天发誓说你绝对只是想制出来自己用,求我把秘方给你。结果呢,没几天你就照秘方炼制出一大堆,在你家的药铺里偷偷卖,抢了我爹的生意,气得我爹骂了我几天。”十一的声音兀自忿忿不已。
秀儿捂住耳朵,呻吟着说:“天那,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人家还是未出阁的大姑娘,就什么话都不避讳,叫人家怎么见人嘛。”
正准备出去,菊香又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秀儿大惊:“不是给我的吧?我已经喝了那么大一碗药了,怎么还要我喝呀,苦死了。”现在还满嘴苦味呢,一颗冰糖怎么压得下去。
菊香把药碗放在床头,一边搓着手嚷着“好烫好烫”一边解释道:“你先喝的是压惊的药,这才是治你头上的伤的。”
秀儿皱着眉头说:“又不是晚上出去撞到了什么,压什么惊啊。”
这时十一走了进来,端过碗,不由分说硬塞到秀儿手里:“叫你喝,你就喝,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啊?快趁热喝下,少啰嗦。”
秀儿朝他做了一个刮脸的动作:“你是大夫吗?不羞。除了会炼制那种药不会炼别的,除了会医姑娘的相思病不会医别的,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夫,别笑掉大牙了。”
“你还说!刚才要不是你提起这个,我会被那老不死的山羊胡取笑?看你绑得跟猪头一样,这次我就饶过你,等你伤好了,再慢慢收拾你!”
菊香笑道:“秀儿别怕,他天天说回去收拾我,可从没真的收拾过,他才舍不得呢,是不是啊少爷?”
“是你个头,还不快收拾东西去,你还想留下来吃中饭那。”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菊香的肚子就咕咕咕咕叫了起来。菊香不好意思地摸着肚子舔着嘴唇说:“哪有中饭,人家中饭早吃过了,都快吃晚饭了。”
十一也恍然道:“难怪我怎么觉得肚子这么空呢,腿都有点发软了,原来我们还没吃中饭。唉,美人就是秀色可餐那,跟美人在一起,饿都不知道饿了。”
说到这里向秀儿看了一眼:“别得意,我可不是说你。我说的是娥儿,我心爱的曹娥秀曹大美人啊。”
秀儿气得脖子一梗,忙撇清道:“多谢!你不认为我是美人是我的荣幸,被花花公子说成是美人有什么可喜的。”这么小的年纪,居然就开始炼制、使用春药,简直就是千古大淫贼。对,就是淫贼,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再贴切不过了。
此时菊香正听话地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把老先生给秀儿开的药分门别类地归置一下。菊香也真是个细心的人,竟然去让老先生写一张纸,把药的成分,使用方法全部记下来,被老先生好一顿臭骂:“别看你长得漂亮我就不骂你,消遣我是不是?你家主子自己开医馆的,这些药你家没有,这方子你家没开过?”
骂得起劲着呢,看见十一过去,立刻换成笑脸说:“贤侄,这些你明明都知道,干嘛还要老朽写。”
十一把那张已经扔到一边的纸“啪”地拍在他面前说:“要你写张纸也扭扭捏捏的,你是女人啊。我家是开医馆的,但这药又不是给我吃,是这位姑娘要带回家去的。她家的人都笨得很,你不写清楚她就会搞错,把药的份量搞错了后果很严重,你不知道吗?”
秀儿差点跑过去跟他吵了起来,时时刻刻都不忘打压她,什么她家的人都很笨哦。但看那边已经吵一团,不知怎么又想起了先前吵得翻车的事。唉,那对主仆走到哪儿,哪儿就是非不断,简直就是天生的是非精。
上次把勃勃引来,焉知不是这两个是非精那非比寻常的气场招来的?呃,这样想又似乎牵连范围过大,量刑过重了一点,而且后来帮忙搬家,还有现在住的房子也是人家的。算了,就当他们将功折罪了吧。(这是起点女频的签约小说,其他网站请勿转载,谢谢!)
第一折 (第二十六场)兜肚
走出医馆,春阳和煦,柳枝袅娜,大都的春天还是很美的。可惜,秀儿很快就眼前一黑……
看官别急,不是天狗食日,也不是秀儿又昏死过去了,而是,“哎呀你干嘛啦,这是在大街上,你这样包着我的头,我还怎么走路嘛。”
纤细小手立刻被握进一双同样修长的男性大手里,小手轻微挣扎了一下,但被男人握着总比当街跌个四仰八叉强吧——更正,不是陌生男人,只是邻家男孩。所以只是轻微挣扎,没有剧烈反抗。
接着是菊香的声音传来:“啧啧,少爷,你今天吃了多少豆腐了。秀儿昏过去的时候是你抱她到医馆的,这会儿又包住人家的头,趁机牵人家的手,可怜的秀儿,豆腐被吃光光了。”
“叮!”某人的头上立刻挨了一颗爆炒栗子:“你就不能说一句像人话的话?我是怕她被那个禽兽姐夫看到了麻烦,你脑子里现在整天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菊香躲闪着,招架着,嘀咕着:“那个,少爷,小菊一向惟少爷的马首是瞻,小菊无论做事还是说话都是跟少爷您学的,有一句叫什么来着?哦,‘上梁不正下梁歪’……少爷别敲我的头嘛,会敲傻的。聪明的少爷后面跟个傻书童,少爷也很没面子是不是?”
少爷应付贫嘴的书童去了,秀儿趁机抽出自己的手,一把拉开罩头的东西。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没气死:“你用什么东西包在我头上的?”天那,丢死人了,姑娘家,大街上用兜肚包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就是秀儿自己的兜肚呢。
“哈哈”,菊香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猴在那里直喘气。他早就看出这“盖头”不对劲了,也不是故意不说,只是忙着跟少爷斗嘴,没仔细察看。
十一也懵了,等回过味后,一把抢过秀儿手里的东西,脸红红地塞进袖子里,嘴里含混地解释着:“我一下子没注意看嘛,还以为是汗巾。”又气恼地问菊香:“我明明揣的是汗巾,怎么变成这玩意了?”
这样一问,菊香也纳闷起来:“早上出门的时候,的确是塞的一条汗巾啊。少爷今天也没去哪儿玩耍,那这是打哪儿来的呢?”
秀儿“哼”了一声,表示一点都不相信他们的说词。小色狼就是小色狼,竟然随身带着女人的内衣,才十六岁呀,就色到这个等级了,将来还得了?
“啊,想起来了”,菊香突然恍然大悟道:“少爷,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翻车的时候,当时旁边的倚红楼里有好几位姑娘跑出来扶你,连我们带秀儿上医馆坐的车子,都是她们帮忙叫的。”
十一猛点头,然后得意地笑道:“喜欢我就直接跟我表白嘛,干嘛偷换我身上的东西。幸亏只是给秀儿包头,要是跟娥儿在一起,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件别的女人的兜肚,那娥儿对我是什么印象?”
秀儿已经气得眼冒金星了,但大街上,也懒得再跟他说什么,伸手就拦了一辆车子,准备自己一个人回去。可是,真的伸出了手,车子也过来了,又慌张起来,因为,身上根本就没带钱啊。
还好十一和菊香也很自然地跟着上了车。如果秀儿有车钱,就会叫他们下去,可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没钱的人,只好忍气吞声地搭别人的便车。
车夫回头问:“少爷小姐,去哪儿呀?”
“和宁坊。”秀儿答。
“四海楼。”十一答。
车夫笑了:“少爷小姐,到底要去哪儿?”
十一重复了一遍“四海楼”,然后对秀儿说:“我饿了,要先去吃饭,吃完饭再送你回去。”
听见“吃饭”二字,菊香的肚子又咕咕叫起来,秀儿也就不好再坚持了。
虽然秀儿一直板着脸,十一还是打点起迷人的笑容,很温柔地问她:“你想吃点什么?”
“随便。”是淡淡的,爱搭不理的语调。明明是你们自己要去吃,又不是我,我管你们吃什么呢。
如果是一般的人,听到“随便”二字,也就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