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错深宫玉颜碎:代罪囚妃-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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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枝应了声,我倒是吃惊了,芷楹郡主又道:“东西太多,我们带着也不便。都是好东西,各地进贡的贡品,我留下几盒胭脂给娘娘,娘娘自个儿不想用,送给宫里的主子也不会丢脸。”
皇后给的,自然都是好东西。她的东西,我本是不要的,听郡主如此说了,便也拒绝不得。
“郡马还好吧?”我本不想问安歧阳的,怕芷楹郡主听了会不高兴,只是偏偏忍不住就问了。
她点了头,略皱了眉:“前些天夜里受了凉,又吃不得药,我心里急,他倒是劝着我说没事。”
前些天……
可是来宫里的那一夜?
夜里,可冷着。是了,我似乎还想得起他咳嗽过,只是那,一晚,我的心思全在乾元宫的姐姐身上,竟没有注意到他。心里愧疚了,芷楹郡主显然是不知他入宫的事的,那么我便不能戳破了它。
低语道:“这几日天冷得厉害,郡主让他多穿些。”
她笑着:“这个我自然知道的,把他禁足在房内,不许出来吹风。他还抱怨我比他爹还厉害。”
见她笑了,我似被她感染了,嘴角不觉微扬。
“歧阳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娘娘,我比你运气好。”她忽然如此说着,倒是叫我吃了一惊。
“我一点都不嫉妒你,我们就要成亲了。”她说得很释然。
“郡主你会幸福的。”这,是我发自内心的话。
她点点头,又安慰我:“娘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几乎和姚妃一模一样的话,我想,我不信,也得信了。有希望,才会好,不是么?
芷楹郡主没有待很久,说是要回去见安歧阳。我让汀雨送了她,披了外衣下床,她给我的东西都搁在桌上。贡品,都还未曾开封。
唤了宫女进来,收入了柜子里。
傍晚的时候,听闻元承灏今儿歇息在乾元宫里。乘了轿子过乾元宫去,就惊讶地瞧见常公公守在门外。脚下的步子一滞,以为谁快了我一步,先来了乾元宫。
常公公已经见了我,忙迎上来,道:“奴才给昭仪娘娘请安。”
我叫了起,问他:“里头谁在?”
“回娘娘,就皇上一人。”
一个人?我倒是奇怪了,那为何常公公也不在里头伺候着?
公公已经识趣地开口:“奴才给娘娘去通报一声。”他转身进去,我也不拦着,我来,本就是见他的。
我想问一句,为何。
常公公很快出来了,朝我道:“皇上说,请娘娘进去吧。”命身后的宫女推开门,请我进去。
松开了汀雨的手,独自入内,一股暖暖的味道扑面而来,我不知他的寝宫之内究竟放置了多少个暖炉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灯光亮亮的,大门被人关上了,里头连一丝风都感受不到。
深吸了口气,快步入内,绕过那道长长的屏风,瞧见他端坐在棋盘面前,指缝间还夹着一枚棋子,目光直直地盯着面前的棋盘,似是冥想着。
我也不请安,就那么直直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仿若未睹,依旧只专注于眼前的残局上。
咬着牙,伸手打乱了他面前的残局。他似才猛地反应过来,欲拦着我,却早已经来不及了。我大口喘着气,等着他降罪。他都没有看我,只道:“观棋不语,你还真行,直接动手。”
听不出笑意,只平静如水。
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我开口道:“皇上到底什么意思?您不喜欢她,为何还逼着她入宫来?临幸了她,又为什么把她交给皇后娘娘?您心里最是清楚,皇后娘娘不会放过她!”
他依旧不看我,似乎是想凭着记忆将那副残局重现。摆弄着手中的棋子,一面道:“朕宠的是你,不是你姐姐,不该高兴。人家贤妃就很高兴。”
“我不是贤妃!”怒得叫了起来。
他果然将手中的“卒”退回了原位,这才道:“朕准你进来,不是允你来放肆的。”他的计算所,隐隐地透着不善。其实,我打乱棋局开始,我便在等着他动怒。
跪下了,开口:“那请皇上削了臣妾昭仪之位,让臣妾去替她。”见好就收吧,我不该再去触碰他的底线。
第四卷 凤栖铜雀台 代罪囚妃【04】
他仿佛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薄唇微扬,修筑的手指将夹着的棋子放下,才言:“你替她,凭什么?”
“她是臣妾的姐姐。”这个他不会不知。
“啪”地一声,这一枚棋子他是用了力才放下去的。接着,那冰冷的声音传下来:“那元氏子孙还有很多呢,他们是不是该替朕来坐这个位子!”
怔了怔,两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他说的什么意思?
心里恨着,抬眸朝他道:“臣妾只问皇上一句话,为何要那样对我姐姐?”声势浩大地过雏璟院特地接了宫倾月过乾元宫来,一夜恩宠过后,只是让她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么?
连日来,我每次问自己,都觉得不能相信。
他忽然笑起来:“朕对她已经够仁慈了,不贞之人也敢入宫选秀?朕本该将宫府满门治罪!”
我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他说什么?不贞?
他说我姐姐不贞?
咬着牙反驳:“皇上血口喷人!”即便我知道姐姐心中有人,可我相信她,她断然不是那种糊涂之人!没有名正言顺在成为他人妻子之前,她绝不会做出这等淫乱之事出来!她是大家闺秀,从小受的教育,她不会的。
他开始不耐烦了:“朕有没有血口喷人你就去问她,别在这里打扰朕下棋,滚。”生气了,开始骂人了。
可是我不怕,我都敢来这里,还怕他骂一声么?
依旧跪着:“皇上能处处为小王爷着想,就不能体谅臣妾与姐姐么?”一样的骨肉亲情,他为何就不能理解我们?
“不能。”他的声音骤冷。
“为何?”
“朕还能杀了她。”
心头一震,颤声道:“就因为姐姐另有所爱?”如是这样,他该下令将那男子也一并治罪的。
他嗤笑着:“朕从未说过朕喜欢你姐姐。”
一句话,叫我怔住了。是的,他从未开口说过他喜欢姐姐,这一切不过是我自个儿以为的。久而久之,这个想法在我的脑海里开始根深蒂固起来。就仿佛是一个不可磨灭的事实。
可,现实却告诉我,根本不是这样。多可笑?
紧紧地握着双拳,胸中的愤怒越来越甚:“不喜欢,何其逼她入宫来?”我求了他多次,他都不愿放手,就为了逼一个他根本不喜欢的人进来么?
元承灏,其实,我怀疑。
“她是丞相的人。”他只此一句。
我还记得那时候,他问我是不是丞相的人,我否认了,他是信我的。
“她不是。”我再次否认了。宫倾月只是丞相的外甥女,这种身份不是刀子的错,她也没得选择,可他不能因为这样,就认定姐姐是丞相的人。
他浅笑一声,骂我:“幼稚。”
“不是幼稚,因为相信。”她是我的姐姐,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姐姐,我相信她,就和元承灏相信小王爷一样。否则,他断然不会放他离京的。
手中的棋子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片刻,他突然狠狠地掷在棋盘上。响亮的声音激起来,将那枚“卒”直直地打落在地上,他的声音有些阴冷:“滚出去。”
“皇上为什么冤枉她?”我要一个答案。
真正的答案。
宫倾月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他根本不必如此。
“出去。”他的声音不大,而我,却隐隐地听出了一抹沉重的味道。
可我不想出去,他若是生气了,就连我一并处置吧。
“皇上……”
“常渠!”他突然叫着常公公,我以为他是想要常公公叫了人带我出去,却不想,等常公公进来了,他却道,“去给朕富年嫔来,一人下棋无趣。”
常公公称了“是”,忙下去了。
他找年嫔来下棋……
恍惚中,还能记得起他说要杀我个片甲不留的话。自那一次,我不愿下棋之后,他真的没有再来找下过,而在那之后,我将汀雨给我带来的棋谱里里外外看了个透。
不敢说我棋艺有多精湛,也绝对可以叫他对我刮目相看。
他刻意不看我,弯腰去捡方才掉在地上的棋子。不知是他没有站稳,还是如何,我见他身子一晃,竟跌倒在地上。我跪着,有些本能地伸手,却终只是空垂了手。
他也不看我,自己扶着凳子站了起来,迟疑了下,却是背过身去。
我张了口,那一刻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子站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宫倾月帮着丞相刺杀朕。”
置于膝盖的手猛地收紧,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面前的男子。他说什么?姐姐她……帮着丞相刺杀他?
回过神,我忙摇头:“皇上,此事定是弄错了……”
“呵,有空,你大可以亲口去问问她。听听她亲口承认的滋味。”他没有回身,言语轻蔑。
我还是不信,我不会相信的……
有些慌乱地站起来,跪得久了,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痛,我咬牙扶着桌沿,脱口道:“皇上既然认定是丞相,为何不指出来?”
他轻笑起来:“原来你也有犯傻的时候,宫倾月也有份,你以为丞相会不全部推在宫府之人的身上么?”他顿了下,才又道,“况且,丞相和景王要联姻了。”那最后一句,他似乎是叹息着说的。
我忽然想起芷楹郡主的话,联姻,是景王希望的,却不是太皇太后希望的。那么元承灏呢?他也是不希望的。他们联姻,元承灏越发地忌惮丞相在朝中的势力。
那么,究竟说是宫府谋反有人信,还是说丞相谋反有人敢信?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那皇上为何不杀她?”此话问出来的时候,浑身颤抖不已。
“她死上百次都不够。”他说得有些愤恨。
“所以你把她交给皇后?”
他说得不以为然:“皇后开了口,朕不好拒绝。”
他不是不好拒绝,他是不想拒绝。
忙上前了几步,道:“皇上把她交给臣妾。”
“你休想!”他狠狠地拒绝。
“皇上!”我不禁上前,拉住他的身子。不经意间,触及他的手背,才惊诧地发觉他的手冰冷得厉害。可,他是寝宫之内明明摆放了好多的暖炉啊。
就算坐着不动,我都觉得浑身有细细的汗珠渗出来。他怎会……
想起方才我进来,他一直是坐着说话,赶到俯身去捡地上的棋子之时,才站了起来。我以为他是没有站稳,竟不是么?
本能地扶住他,他就着我的身子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他的脸色沉了下去:“若不是你姐姐,朕怎会三年动不得真气。”
月夕那一夜,元非锦兴奋地嘲笑他三脚独苗的功夫,还有在将军府的时候,杨将军突然说想在今冬狩猎之时,和他切磋弓箭。想来是杨将军怀疑他龙体有异,而他与杨将军心存芥蒂,他不愿告诉他。
心乱起来,他在我的面前,明明动过真气的。帮我减缓腹痛的时候,他动过。
所以,那个时候他的脸色才会忽而苍白。所以,他服了安歧阳给的药会吐血……
“皇上……什么时候见过我姐姐?”颤声问着。
这才是他说她不会忘了他的原因,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冷冷地扫视了我一眼,他低声开口:“三年前,渝州辛王府上。”他说的时候,一手缓缓地扶上肩膀,眸中闪过一丝痛楚。
隔着衣衫,我分明已经瞧见那道留在他肩头的丑陋的伤疤,那道,差点要了他命的伤疤。我怎么会想得到,居然和宫倾月有关!
再欲开口,外头传来常公公的声音:“皇上,年嫔小主来了。”
我朝他看了一眼,他已经拂开了我的手,开口道:“朕正等着。”
门开了,年嫔轻声入内,瞧见我也在,她显然吃了一惊。忙过来朝我们行礼:“参见皇上,昭仪娘娘。”头低下去,我看她局促地攥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
他点了头:“过来。”
年嫔又瞧我一眼,迟疑了下,才上前。
他不再看我,只说着让年嫔摆着棋子。年嫔边摆着,边看了看我,终是小声道:“娘娘要下么?”
未待我说话,只听他道:“朕今日只和你下,朕那么多嫔妃,也独你棋艺最好。”半夸着她,他修筑的手指缠上女子白皙的手。
我微微别开脸,只听年嫔惊道:“皇上觉得冷么?”
他倒是“唔”了声,道:“有点,过来给朕暖暖。”他说着,将女子拉过去,抱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轻笑着,“这样,朕就觉得暖了。”
年嫔整张脸红到了脖子根,伏在他的胸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咬着唇,他是在赶我走了,这样的意思,我还不明白么?
告了退出来,常公公忙上前来问:“娘娘可是要回去了?”
我点了头。
汀雨也过来了,替我穿上了裘貉,扶了我走下台阶去。
我不禁再次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乾元宫,里头传出的笑声已经渐渐地掩没下去了,直至那些声音被吞噬在风里。
过乾元宫来,原本不过是想要一个答案。
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