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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谁把流年暗偷换-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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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容波澜不惊的玉华眉一抖。

我也惊上一惊。

但此刻更惊的却是苗女,此刻歪软着身子,望着这一波被她误认为是洗手水的神池,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想必此时感慨颇多。

我叹上一叹。

兆曌上仙瞄了一眼我,再瞅了一眼正贼眉鼠眼左顾右看恨不能找东西净身净手的苗女后,朝玉华捻须问,“主公你看?”

“就依三殿下所言。”玉华低头漫不经心地摸了一把狐狸的柔软毛发,启唇微笑。

“唉,这年头甄试还要搞七搞八,平白无故地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兆曌上仙听完后,忿忿然地从蒲团上起身,躬身优哉游哉地踱到池边,闭目,捻了个手诀,也不晓得施展了个什么法术符咒,只见一道金光跃入池内,顿时涟漪一荡,朦朦胧胧柔和的金光便顺着水波罩在整个池面之中,弥漫在水上的雾气也全然散去了,碧波恢复平静后,竟像面镜子,清透极了。

兆曌上仙睁眼,扫向苗女,慢悠悠一屁股坐回蒲团。

我心下了然,推了一把苗女,示意她上前去“洗”上一“洗”。

苗女此刻难得地扭捏了起来,娇娇羞羞地跪依在池边,手探入金光里,往水中一触,闭目静候。

……米啥反应。

她干笑了一下,又怀揣着小期盼,搅着水,那架势恨不能把手上的皮都给搓没了,水浑浊些,但仍不见动静。

噗哧。

也不晓得是谁笑了一声。碧尘正色道:“小妹,该轮到你了。”

我迟疑片刻,有些犹豫了。

按道理这事儿是躲不的,我也不傻,前前后后梦做了不少,阿蛮这女子可不就是我前世么,只不晓得我与银魅那档子前世纠葛是否被算做上界范围内。倘若是的话……

唉,眼下么多双眼睛盯着,委实让我的老脸没处放。

我拿不定主意的同时,偷偷斜了眼银魅。

“魅君,你们三殿的弟子都是这么怯懦胆小的么?”碧尘低头托着茶碗,饮了口,拿话打趣。

“你忘了?我殿已经有许久没招新弟子了,如今这唯一的一个也是由你替我教着的。”银魅微微倾身,坐端正了,笑眯眯地回望他,“是生来就怯懦胆小还是被人栽培成样的,你应比我更清楚。”

碧尘哑然,无奈的摇了摇头,失笑,“银魅君的嘴巴还是这么毒,这下可怎么是好。小妹你长志气为本君洗刷冤屈,还愣在那干什么,快些上前试一试神池。”

我耷拉着脑袋,很不情愿地挪了过去,手触到池水,冷得一哆嗦。

镜面没啥反应。

我大喜,欢欢欣欣起来。

突然枕靠在玉华膝盖上的狐狸抬起脑袋,尖耳朵抖了抖,一双眼睛灵炯地望着我。玉华抬手安抚了它一把。

我大感不妙。

与此同时,池面的金光乍亮,白光一闪,腾出了不少雾气,聚拢起来竟幻化出景象。

一片荒芜之地,隐有个隆起的土坡,坡被雪地覆盖了,像是有人来过的迹象,旁边散落着酒坛碎片,被暖酒泼过的地方冒着热气,雪有化去的迹象,一截木渐渐显现出来。离得远了有些看不清楚,但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景象慢慢移动,换成了另一个场景。

一张桌子,一个案台,一个寒玉床。

兆曌上仙虎躯一震。

玉华目光灼灼地望向了我。

一只纯良孽畜

我心骤然紧缩,歪着脑袋大叹一声不好。不是说测前世么,这寒玉床案台分明就是玉华君房里的东西,莫不把我昨的事儿给抖出来了。当下有些惶恐不安,仔细盯着镜面一会儿,发现离案台,寒玉床越来越近,幻象却越来越模糊。

兆曌上仙咦了一声。

他这声过后,我只觉池里的温度却越来越高,水还往外冒着泡儿,隐有沸腾之象。

我受惊不小,杵在池边身子欲撤离,没料到池面上的金光却形成无形的拉扯力,将我死死拉住,连累得将整个手腕都被迫浸润在池内,闷痛袭来手只差没被烫熟,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感和着愈发滚烫的池水搅成一团力度就要往我体内钻去,我又是一个受惊不小,敛眉正想呼救,却没料原本被虫子咬过的脖颈处酥麻麻,一阵战栗过后,胸口涌出一股清凉之意,浸入四肢百骸,连带着游走于那只埋入正沸腾的池里的那只手上,与那往我体内冲的力度搅合在了一起。

我怔上一怔,

舒了口气。

再抬头望向幻象时,只见天旋地转,案台,桌椅一晃,视线里那些被雾气聚集的景象晃晃悠悠地,然后眼前一暗,待事物变得正常后,眼前是一个女人的脸,这个美人我见过,正是长年累月睡在寒玉床上的那位,只是她的脸稍嫌大了些,指也大了些,衣裳也大了些。然后一路从她头发丝儿,到手指到被褥,再往下爬到案台的桌腿儿,景物飞速地变换。

我敢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么快的速度。

当下想来自是我的前世轻功不错。

在一片眼花缭乱之际……幻境中景物飞速,来到了许多奇珍异草的地方,就不动了。因为眼前出现了一个人,一袭碧衫,眉目清俊又有些稚气,可不就是年少时的碧尘么,只是个碧尘的胚子也稍显大了些。

在座的几位殿下,都微微蹙起了眉头。

其中,一旁的兆曌上仙眉头拧得更深。

幻境中那个少年碧尘似乎在土里刨着什么,一旁放着硕大的锦囊。

许是方才“前世”奔滚得太过豪迈了,眼前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大团金灿灿的球状山体,在滚动之中,前方一抹碧衫忽隐又忽现。

景物移动。

带着点小心翼翼,以钻研又谨慎的态度,一点又一点缓慢地朝碧尘凑近了一些,如此看来想必“前世”对碧尘甚有兴趣,目光一直仰望盯在他身上,眼看愈来愈近了……

没料到碧尘猛然站起来往后退,“前世”来不及躲避便生生撞上了。

黑压压的令人窒息的一大片阴影罩下来。

也不晓得是谁由衷地赞了声,“好大一只脚。”

是啊,好大一只脚。

一时闪避已无望,只得呆呆的受了这灭顶之灾。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皆从幻境中清晰地听到咔嚓一声响,“前世“全身骨折断裂而亡。而那团被搂抱在怀里的金黄球也被踩得稀烂,耳旁尚听到碧尘幼嫩地说了句,“哎呀,踩了屎。”

闻者无一不悲催的。

原来,是一只屎壳郎。

让我忧心忡忡的前世竟然是一只屎壳郎。

生平第一次,我对人生提出了质疑。

“有趣。”银魅坐在榻上,屈单膝,手随意地搭在袍子上,长眉斜入鬓,说不出的风流倜傥,“碧尘君爱埋东西的习性竟是从小培养成的。你那会儿又是藏得什么?糖、炮竹还是凡间的银锭?”

碧尘眉宇间有些惆怅和羞怯,扭开脑袋,神色分明懊恼不已。

连带着趴在玉华膝头的狐狸也像听得懂人话似地,甩着蓬松的尾巴,龇着小尖牙笑了笑。

神殿内气氛一片祥和,可我却有些坐不住了,不晓得是不是可以走了。

“小儿莫乱动,手再放入池内。”兆曌上仙突然喝道。

我一惊,复又歪歪斜斜地往池边一坐,把手往水里浸上一浸。

心道莫不是上仙觉得我的“前生”委实有些脏,所以想为我净化一下?

玉华低头抚摸着小狐狸的毛发。

兆曌上仙闭眼,嘴边露出讥讽的笑意,“我倒想看看,除此之外还有何前世今生。”他手里变出了拂尘,嘴边念念有词也不晓得念叨些什么。一股无形的力量把我压在池边。

一时间我对这老头怎能突然爆发出如此大的威慑力感到很诧异,诧异之余我一个不留神,身子软得几欲滚入池,幸而有苗女见机行事扶住了我,关心道:“你觉着怎么样?”

“兆曌老头儿念的经好生厉害。”我咬牙切齿,手揉着太阳穴,只觉得脑子里金光乍现,人有些晕乎乎的,浸入水里的半条胳膊又湿又麻的。而原本极为严肃的殿下们竟一反常态地发出笑声,我好奇了些,眼睛睁成一条缝,池面的水波澜之后,镜面里显出了凡间的街道,然后便是宅子,后院棚内拱着无数猪,然后定格在一只瘦弱的猪崽子、紧接着水池的水剧烈晃动着,镜面一暗,随后依次出现的是一头羊、一条狗……

我怔愣之余,眼风里瞄到趴在玉华君膝头的小狐狸吓得耳朵抖了抖,哗地一下钻入玉华的袖袍内。

我嘴角抽了抽。

苗女也小声地在我耳旁感叹道:“这些就是你的那几次前世啊?”

不得不说,委实有些不堪啊。

怎么翻来覆去都逃不出六畜轮回啊。

我脸黑。

许是我的经历太过让兆曌上仙震撼了,他精目一瞪,收了拂尘。金光一撤,笼罩在身上的压力顿然消失,我被苗女和侍从搀扶着起来,生生松了口气。

只听兆曌上仙道,“一个畜生几经轮回,转世投胎做人也不容易,善哉善哉。”

他一张老皮勉强被拉扯出了慈悲为怀的善脸,委实让我噎得慌,敛眉恨不能捶胸它几遭。

苗女目光虚无,“好家伙,我做梦都想与上界殿下搭上关系,孰料未果。只没想到你虽和他们沾了边,却有如此离奇曲折悲秋的身世。”她回神之后,叹了叹,人精神了不少,似乎从我身上重新提回了信心。

“你大可不必样,我虽是只孽畜,却也曾有一世是上界的孽畜,若不是死于非命,想必早已修道入仙籍。”说完还颇为漫不经心地朝碧尘瞟了一眼。

碧尘立马埋头,捻袍子上的灰,只不拿眼看我。

我忍俊不禁,舒了口气。

此事按道理就该么了结。

可是,

……没道理啊没道理。

苗女的魂迭香我也闻了几闻,当时梦到的前世并不是番景象。

兆曌上仙坐在蒲团上一脸悠哉。

我却愁了几愁,暗自揣测,难道方才探入我体内的金光避开魂儿测的是皇小妹这身躯壳的前世?可皇帝的儿委实也不会么凄惨啊,难不成……

选夫婿

在我将将要悟却没悟的要紧关头。一声叹息从兆曌上仙嘴里飘出。

“这两名弟子试完了。一位与上界无缘,另一位虽有缘却……总之这段前世不提也罢。”兆曌上仙皱了皱眉,“以上都不是玉华殿下要找之人。不晓得二位殿下有没有想要留下的,没的话,老夫就传剩下的那几位上殿。”

“别么急。看上个。”

我诧异,抬眉瞅了一眼大殿之上突然出声的银魅,只见他若有似无地望着我笑,笑得如此柔软,一手掸着袍子,懒洋洋道:“一只凡间的孽障能修成上界的屎壳郎,想来仙缘其佳。正所谓修行不易。姑娘的这份坚韧的毅力与顽强的精神委实令人钦佩。如今姑娘摆脱六畜道重新投胎做了人,还入了上界,成为我殿座下唯一的弟子,如此一来便是缘分。我想把这份缘无止尽的持续下去。”

我悟了。

瞪了他一眼,低头,恨得牙痒痒。

畜有畜道,人有人道。禽兽哪有么容易修成正果投胎做的人。我说他怎么往我体内塞一条虫,原来早就有预谋。

那蛊虫的前世今生可不就是畜牲么。

此障眼法施得真真是好,想来银魅是怕与我上一辈子的奸情暴露在众人眼里,坏了他维持好几千年的贞节牌坊,才做了这么下作的事情。

“魅君的意思是?”兆曌上仙探过身子,望了一眼他。

玉华默默地捻着狐狸身上的毛儿,神情略有些不解,探寻地瞅向银魅。

银魅还未来得及出声,便被碧尘君挡住插了话,“魅君的意思是想与小妹将那份师徒缘分永无止尽地持续下去。而本君想与小妹共结连理,不知在座各位意下如何?”

我傻了。

兆曌上仙愣了。

玉华怔了,怀里的狐狸闻言爪子乱刨,却被他按住,狐儿一双黑眸幽怨不止,扭头哼唧哼唧一口咬在旁人的指上。

银魅意外地望了碧尘一眼。

“难不成银魅君也想娶她?”碧尘诧异地望望他又将视线移到我身上。

“是。”银魅脸沉。

“那可怎么是好,本君已经把话给说了。但凡说出口的话就没有再收回的理儿。”碧尘摸了一把狐儿,抽走险些被小狐儿咬断的手指,吹了吹,却笑得很温徇。

“二殿下此番是想夺我妻?”银魅也开始笑了。

“大伙儿都在这儿选,何来有谁夺谁妻之说。”

“既然都看上了,不如问问小妹她想要跟谁?”银魅虽笑得阴柔,一双冷眸刀子一样唰唰地朝我扫射而来。

我脖子一凉,很没胆地缩成龟状。

“魅君一气又糊涂了。这上界之事,从日常吃喝到传宗接代,一向由阶品高的说了算。虽说你法力无边,但本君不才,比你高了那么一仙位。倘若玉华君看上了想要,你我二人也都得由着他先挑。如今你得让我,也是这个道理,玉华君你说是么?”

小狐狸仰着脖子,呜呜地也不知想要嚎什么,却被玉华一手给捂住。

玉华道:“没错。”

“胡闹。哪有这么说话的。当年若不是玉华君与银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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