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悠闲生活-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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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没听到,总会重复问上一遍。
方轻轻道个哦字,然每次问起有何心事,她却总有意绕开话题,如此几次,我便不再询问,事后,找寺姆徴来问,徴只对我道,怕是君父月余未来,阿母这才心神不蜀。
君父么?摸了摸膝下茵席,他的心终归还是放在正夫人身上,此次回来便听人道,自正夫人病后,君父很少入媵室,每日都歇在正夫人处。
果然,我说完,阿母又露出淡淡笑容,放下手中绣了一半的衣裳,倾前过来,揉揉我的头发,道,“娻确实长大了呢,往后阿母安心了。”
说到后面语气却似有些忧伤。
好吧,撒娇发嗲不是我的专长,但头顶一阵温暖却不由得让我放软身子,偎进阿母怀里,“娻早己长大,阿母旦请放一百二十颗心。”
“呵呵……稚子。”
正扯着话儿,寺姆徴端一盂水进来,室内四周温情让她一笑,“君主总算回来,庶夫人日夜盼望,那庭中老桑再过月旬便发新枝了。”
“倘若不是裌突生疾,我或许季秋己归鲁。”
“裌?”
“乃宋皋继子,此时就在长昊宾馆处,是他与宋皋送娻归鲁的。”
寺姆徴放下手中盂盆,“庶夫人,请先温温脚吧。”
阿母起身坐上床榻脱下素履,眼睛却是望着我,甚感兴趣,“娻此去王城可有看过宋皋,其人如何?”
这话,只怕阿母早就想问了罢,于是我将王城时的情景说得更祥细些,阿母不时插话,与君父问的相同,无外乎天子,王后对我如何。
摒退寺姆徴,我笑着要帮母亲搓脚,却被阿母拒绝。
“娻身为君主,且乃宋之未嫁小君,岂可为之?”
“阿母,你便让我做罢,往后,娻嫁去宋国,只怕再无机会如此侍奉母亲榻前。”
话落,水盆里,阿母白皙的双脚震了震……然后低低答了句,“有劳吾女。”
边轻轻帮阿母搓着脚,我边轻轻道着在王城的事,“……兄熙看中一方玉石,无奈未曾携贝,但又不甘就此离去,于是怀抱玉石,左右彷徨,死不撒手,娻甚感无奈,只得返回宾馆取贝,易下那玉石,几人这才得以离开……”
“呵呵……公子熙素来性痴,却单纯可信,往后有熙在,阿母十分放心。只是,阿母却忧心娻之婚事,昨日寺人稚道王城流言纷纷,吾女所为有违闺门之礼,与宋皋未婚而居,好在宋候来信,道不日便遣媒人议婚,如此虽能弥补汝之过失,但娻却需往公宫再习礼,直到出嫁……”
“……”母亲如此责我,宋候,此事定要算在你头上!
恭敬答诺,我便不再作声,垂头默默帮阿母洗脚,阿母体温偏低,每至冬时,便会全身寒凉,睡前总会泡上一泡,也不知,出嫁之前,我还能为母亲做些什么……
那日从母亲宫室出来,己是亥时,回到寝房,我洗洗便睡了,睡着之前,迷迷糊糊的想着母亲倒底是不是真的在为君父闷闷不乐。
按照媵妾制度,正夫人卒后,国君可以从媵者中选一人做继夫人,我倒底该不该为阿母争取那继夫人之位,若大宫室,没有君父,或许手中握些权力,操忙些,也不会感到如此空虚寂寞……
这一夜,我辗转反侧,直至寅时,方才真正睡去。
第二日起,我便开始亲手打理母亲汤药还有起居之事,尽可能的让母亲留下更多能回忆的东西。
凶礼过后不多久,从宋来的媒人到了。
君父在大殿中接见来者,听人说,宋候送上的采礼十分丰厚,毫无疑问的,君父受礼。
之后便是问期,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听阿母说,我的婚期定在来年三月,正是春暖花开之时,贵族嫁娶多在春季,定这样的期也算是在预料之内。
只是没想到,自宋皋送我归鲁后,直至出嫁前,我也再没见过他,而见到的,却是意想不到的一人,林修然。
彼时,我正从阿母宫室出来,她刚喝下汤药,正在室中小憩,闲着无事,我想起宫中有处囿园,此时寒冬腊月,红梅只怕己然怒放,便去观上一观,赏赏雪景也是不错。
才出闱门,便见他赤衣黑发立在重檐之下,长长冰凌,在他身后发出晶莹亮光。
见到我,他先是一愣,尔后行了过来,坏笑着低头看我,“公女,三月不见,别来无恙乎?”
听他问候,下阶的脚收回,对着他微微一颔首行礼,淡笑道,“娻尚好,不知虎贲过得如何?”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不过听说他与鱼的婚嫁因着正夫人忽然逝去,推迟至夏禘之后。
林修然脸上笑容忽地敛起,沉着声音问我,”阿妍以为什么样才算过得好?到现在你还在跟我装,难道我就那么让你避之唯恐不及?”
定定看他半刻,最后佯装无奈一叹,“抱歉,娻不知为何虎贲屡次唤娻阿妍,对娻态度也甚奇怪……”
“阿妍!”林修然刚刚还笑意盎然的脸,又忽地一变,愤怒了,“你别以为不承认我便不知是你,那日舆车之上的饺,我己问过所有人,只有你的宫室会做,这种食物,在西周不可能有吧?”
心底叹口气,我却是忘了那日请他吃饺来着,只是那日,为何不说?
但,我是谁?我是阿妍,是千般耍赖万般否认的阿妍,从不轻易许诺的人,自然也别期望她能轻易认栽。
“虎贲,那饺是娻从阿姐辟处学来,如若不信,你自可去问。”林修然如此在意饺,而她在意林修然,也定不会否认,这种食物,吃过一次便会做了,辟不是蠢人,我送上的大好机会,她当然会利用。
只是要给我争气些才好。
话音一落,手腕被人攫住。
“虎贲!”
整个人撞上宫墙一角,然后一道温热压了下来。
推推身上压着的身子,我生气了!很生气!
“虎贲!”
“怎么,生气了,恼怒了!是不是想杀了我,啧啧啧,你看看你那双眼,你去照照镜子!那就是活生生阿妍的眼!阿妍,你可以不认我!却绝不许将我推向别的人,上世如此,这世你又是如此!你从来……都没拿我的话当过真……”
刚抬起的手放下……那里确实藏着袖弩,只需轻轻一按,他的身子便会穿出个血洞来。
“阿妍……”林修然的声音忽尔变得低沉,带着压抑后的沙哑,“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阿妍……”
长长的手指,不停来回摩挲着我的唇,一双略显狭长的眼沉黑深邃……
暗流
梦里一双邪侫黑眸紧紧盯着我,“勿以为你己婚嫁我便再无奈何,既可婚嫁,亦可改嫁……”
“君主,君主。”
从稚的呼唤声中醒来,牖外天色大亮,淡白的光透过白绢照在窗下小几上,一时只觉亦真亦假,不清楚自己倒底身处何方……
“君主,可是梦魇?”抬眸对上稚关切的眼,我抹抹额角细汗,撩了帐幔下床,帐顶玉壁随之相撞,玉鸣轻脆,响彻居室。
我没有回答稚的问题,而是淡淡开口,“你且去备桶热汤。”
稚快速应诺下去准备。
这么些年来,跟在我身边就算是再笨的人也知道何问何不问,稚早己习惯我的脾性,或许是一根筋惯了,很多事,她虽疑惑,倘若我无意回答,她便不会再问。
菁己被我使去阿母处侍奉,我这里有稚和几名世妇便够了,多了反而显得拥挤。
不一会儿,世妇抬着木桶去了浴洗室,稚来请我。
“君主,汤沐己备妥。”
点点头,披散及地长发,进去,伸手试温,正是我想要的。
不像别的君主,沐浴之时会备上许多香料,我的只是纯温水……并不是说我不喜欢香气盈盈的东西,而是己经习惯。
一切有气味的东西都要求被摒弃,一切有特征的东西都会被扔掉,那时的要求便是尽可能的做到一入人群,便分辩不出,做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才能活得长久。
即使学富五车,各种兵器玩得熟稔也不能显摆,显摆得越多的,往往死的越快,最难学的不是如何杀人,而是如何不动声色的隐藏自己。
长久的优渥生活让我几乎忘记这点,稍重口腹便引来林修然。长吸口气,我潜进木桶之中。
他的威胁我放进脑子里,却没放在心底。
改嫁么?哼,他从来都是如此,威胁利诱,不择手段,我己经厌倦了如此纠缠下去,如有必要,要无声无息去杀一个人,我想我也不是做不到。
只是……本来纯净美好的生活,因为林修然多了一丝瑕疵。
正潜着,隐约传来稚的唤声。
“君主可己沐毕,太子来了。”
哗,水珠莹亮,溅落青砖地板。
从几上拿了燕居之服穿上,看看外面天色尚算较早,阿兄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随意拿了葛布擦擦头发,长发尚湿润懒懒披在肩头,初冬的风吹拂,有丝寒意袭来。
不过不想让阿兄久等,便打算如此去会,阿兄不是外人,定不会责怪我不懂礼数,蓬头见他。
出了洗浴室,穿过长廊,登阶上堂,便见堂上,阿兄随意坐在席上,素服高冠。
自识得他后便从未去身的璌佩己经不再,身上空空,双眼微垂着正凝着我昨夜拉在案几上的简牍愣神,宽广云袖随风微荡。
以往如天神般不可侵犯的气势敛起,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隐现出来,一下子让人感觉真实了许多。
淡淡日光从侧面射进来,长长的黑睫化作一道弯月映在鼻梁处,越发显得鼻骨挺直。
第一次发现,阿兄原来除了会如清月般温润微笑,给人以淡淡的距离感外,还会有如此安然随和的时候。
当然这是对外人来说,对我阿兄倒似很易接近,只是……我也有许久不曾见到这般的他了……
“阿兄。”
第一次我来了如此之久,阿兄还未发现,只好出声唤他。
听见唤声,阿兄抬首看我,见我一头湿发,怔住,眸中有我看不懂的东西慢慢漾起。
“阿兄?”见他只是坐着愣愣看我,却不作声,我复出声提醒。
这一唤,阿兄却似打了个激灵,身子微颤,醒了过来般,清了清心神。
“阿妹,是为兄唐突,不知阿妹此时正洗沐。”阿兄边道边缓缓起身行礼。
皱眉,阿兄何时与我如此客气了,心上微微有些堵闷。
阿兄曾说是他拖累我,可说到底,我与他终究因为正夫人生出间隙来了……
自那日于皋室内,我拒他相助之后,他似乎变了,如果是以往他定不会随意将我留给宋皋独自归鲁,就算返鲁也必会亲身与我招呼,何需宋皋传话。
彼时我虽熟睡,以他对我的了解,定知我不会在意,又何必拿我己熟睡不好相唤当作借口。
此次正夫人去后,他的态度似乎更加冷淡了些。
微微挥手,我微笑道,“无妨,阿兄请坐,可是有何事?”以他这些时日的态度定是有事才来寻我。
阿兄没再看我,而是看向堂外,“君父让我知会于你,明日随其余姊妹,贵妇姪娣同往汶水祭祀八神六宗……”
摆鲜果的手一顿,八神六宗……这几乎揽括了西周祭祀各路神祇,不仅有四时之神,还有谷物之神,如此规模,是从未有过如此大的祭祀了,为何?
阿兄似知我在想何,“阿妹定有不知,君父己同卿士筹过年成,因之夏旱秋涝,稼穑艰难,所缴之彻比之前年十去其三,加之……母亲病逝,庶母患疾。如此种种,太祝贞卜,当祭六宗八神。”
轻点个头,原来如此。
阿兄酋离去后,我又坐在席上出神许多,方才懒懒起身。
眼角斜光里,见稚站我身侧,身子似微动,一脸欲言又止。
“稚有何话说?”
稚踌躇一下,“君主,可是在为太子不乐?”
“嗯?”漫不经心转头看她,“稚何出此言?”
“适才太子刚至堂上,看见案几之上的简牍,神情便似有些不对,抚摸许久,又长叹口气,方才出神。而君主……也凝着那简牍出神……”
呃……我倒是没注意自己凝着简牍出神的,经稚这么一提,我倒想起来了,这简牍是我与阿兄共同抄刻的,共有两份,兄酋一份,我一份。
这己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兄酋刚刚是在回忆少时的情景罢。
“稚所说倒也有些道理,我确实为兄不乐,心中不明何以阿兄变了。”
每次我心有所思时,稚总能第一时间发现,想来越简单的,反而越敏锐罢。人长大了,会生出各种复杂之事和别种烦恼来,心也会被其蒙蔽,反倒看不清了。
阿兄酋虽看似冷清,心无旁鹜专心国务,却也不例外。
稚撇了撇嘴,似对何不满,边收拾桌上佳果,边与我道,“小人从宫人处听闻,正夫人去时,唤太子进室,遗命太子远离君主,恐君主折其贤名。”
执小盂的手顿住,这个倒没想到,目前我的名声确实不太好,以正夫人的脾性,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呵呵,确实像她说出来的话,倒底是嫡庶的区别了。
吩咐稚去将藏在柜底的上好玉石拿了出来,玉白如羊脂,清澈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