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夜话-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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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妈?”春纤瞪大了眼睛,“姑娘说这人是我的姑妈?”
那婆子忙道:“春纤,你怎么不记得我了,我是……”婆子尚未说完,忽然有碧蝶走了进来:“姑娘,东平侯世子到了,侯爷家的几个管家婆子在二门外候着呢?姑娘可是要见一见?”
黛玉如那陀螺般,连个休息的时辰都没有,但这来的是哥哥的挚友,与别家不同,自己可不能怠慢了,道:“自然是叫妈妈们进来。春纤,”黛玉转而对春纤说道:“你便领着你表姑妈去了外院坐吧。我这里有事,不能亲自招呼了,还请妈妈见谅。妈妈回到府中,替我向老太太转告,说我会亲自派人与老太太回话。”
春纤领着不情不愿的“表姑妈”出了繁花坞。
黛玉在这边招呼东平侯府的管事婆子,又请了严嬷嬷作陪。
那厢林致远见了老友也是喜不自禁。
“好小子,看样儿,事情竟是成了?”沈修杰使劲儿捶了捶林致远的左肩,语气中浓浓的兴奋。
林致远故意哀叹道:“别提了,你给我弄来的那个秘药也不好使啊,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机会。”
沈修杰辩解道:“不可能,唐欣亲自做出来的,你知道那里面都有什么珍贵的药材吗?连她爷爷珍藏的三百年的雪金乌都给偷偷弄出来了,这药若是不好使,我情愿把任你差遣十年。”
林致远看了他气坏的样子,笑道:“你还是这么个脾气,一说到唐姑娘就着急。好好好,不骗你了,那秘药的确是起了大作用,皇上见了百年大鼋别提有多么的欢喜。”继而又叹气道:“可惜,你替我欠下唐姑娘如此大的人情,叫我情何以堪。”
林致远的话正戳中了沈修杰的心事,他见好友沉默不语,问道:“可是和公主殿下说了唐姑娘的事情?”
“说了,但是我母亲大发雷霆,叫我断了退婚的念头。我也知道,郡主乃是金枝玉叶,这件婚事又是皇帝舅舅亲自应允的,致远,”沈修杰叹道:“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皇帝舅舅怕是更心疼郡主,若是我们两家因为退婚而闹出了事儿,他一定是站在姨妈那边的。”
林致远明白修杰的无奈。
两个人都快要成了亲,可还是一口一个“郡主”,半点的亲切之意也没有。“唐姑娘那边是什么意思?”
沈修杰一提起心仪女子的名字就是满脸的幸福,但是因为自己不能给予她任何承诺,又是满心的苦涩:“唐欣是个好姑娘,我不愿意耽搁她。她也明白我的处境,说是要回四川老家。致远,你是我的好兄弟,这事儿我也就不瞒着你了。”
“你说。”
沈修杰提提气,道:“我决定这次去长公主府,便和郡主说明这件事,郡主若是同意退婚,我将来自然报答她的恩情,若是不肯接受,我也断了和唐欣往来的念头,以后只有一个妻子。”
林致远看着好友决绝的神色,心里有些不大好受。
当初要不是自己拽着修杰去看钱塘看潮,也不会碰上险些落水的唐姑娘,更不会造就这两段孽缘。真是世事难料,情字如刀啊。
林致远长叹一声,“我来问你,若郡主同意你纳唐姑娘为侧室,你可应允?”
“不,我不会的。”沈修杰信誓旦旦的说道:“你是我的好朋友,该知道我的性子。我自来就羡慕父母之间的那种深情,将来也要找个一生一世对待的好姑娘。妻妾成群又有什么意思,反倒是祸害的根源。你看忠顺王,先帝可不就因为他吃了大亏连累的现在的皇上也是将其当做心腹大患一般。”
林致远重重的拍了拍沈修杰的肩膀,劝慰道:“你能如此想就好。”
“对了,刚刚你还没说清楚,那计划怎么样了?皇上舅舅可是见着你了?又是如何说的?”
林致远说道:“皇上倒是没说什么,但是听了我姓林,又是二伯的亲人,心里怕也犯了嘀咕,不过,这次是他们先搭了话题,应该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林致远一乐,“你还别说,我们家和佟家的三个小东西还真是争气,叫皇后娘娘喜欢的不得了,晚间就送去了玉坠做礼。”
沈修杰点点头:“你这招棋走的稳妥,也正中皇后娘娘的软肋。我可听说了一件事儿啊,昭武侯见皇后娘娘三年未孕,打算送了同宗的一个女儿进宫代孕,皇后娘娘能不急嘛?叫我说,昭武侯还真是你命中的福星,若不是他张罗送人来,娘娘也未必这样心急。”
林致远啧啧称奇:“忠顺王还没解决呢,这些人就开始想这些没用的,唉,皇家的辛秘啊。”
他想起了后世的时候看的那些八卦杂志,皇家什么的连个小小的隐私都没有,哪像是现在只不过一样的腌赞、龌龊罢了。
第117章 兰哥儿应考众人忙
九月一过,林家就忙着收拾起了幔帐,又将家中库房里的锦被拿出来曝晒。
初一这一日正是童试比拼之日,紧接着就是秋闱,学子们日日捧着书苦读,连日常的交际也仍在了一边,各大酒楼里的生意顿时冷清了不少,有那些知道致远学识的人,莫不挣破了头往林家挤。罗管家每日守在外门,笑呵呵的对来者说,大爷现如今在东平侯家的老宅与朋友相会,若是众位秀才老爷们着急,只管往那边寻去便是。
林家也不说不见,只耍了个花枪,胡晃一招。
有些脸皮薄的自然歇了登门的念头,只有些私心过剩的人还是频频登门拜访。
贾府中,李纨打点了一应行囊,一个四四方方的竹编书匣,两根牛皮带子可以将其背起,里面整齐有序的放着笔墨砚台,外面绑着一张竹席子,再有喝水的碗,便无其他之物。
李纨将厚厚的衣衫给儿子兰哥儿穿戴好,“还是你林叔叔想的心细,弄来的这松江的厚棉布,穿在身上怎么说也比单衣要强得多。朝廷偏偏选了这个日子开考,还只能穿单衣,实在是叫人遭罪。”
贾兰背起书匣子,乍一看还就是个贫家的小儿郎,哪有贾府嫡孙的气派,只他不在乎这些,安慰着李纨:“娘,你且放心吧,我去去就回。好在童试只有一日,等林叔叔应考的时候不是更难熬?”李纨叹道:“你林叔叔是个有真知灼见的人,请了韩师傅教导你们武艺,我儿的身子骨照以往大有长进。若是你爹爹当年能有你这般的福气,遇上了林家表弟,咱们娘俩也不至于这么孤苦伶仃的。”
李纨说到这里越发的伤心,她见儿子越长越像丈夫贾珠,越像就越不得婆婆王氏的喜爱。
贾兰以为母亲是想起了父亲,忙道:“母亲莫伤心,儿子这次必定是金榜题名,况且此去有林叔叔陪着,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等儿子的好消息就是了。”
李纨强忍泪水,勉笑道:“是,娘在家盼着。时辰也不早了,先去老太太那里请个安,再叫老爷、太太瞧瞧去。”
贾兰冷笑一声:“要我说,也不用去祖母那里了,免得去了也是一肚子的气。二叔今日也要应试,偏不知什么原因,说是闹疼了肚子,怎么也起不来床,如今老太太那里闹翻了天,老爷和太太干着急,我去了岂不是自找没趣?”
李纨不吱声,儿子说的不无道理。老太太、太太那边还当个宝贝似的哄着,李纨心里明镜的,什么闹肚子,不过是怕自己不中,叫老爷一顿责罚才不肯进场罢了。
“虽说如此,到底出门前去看一看也是好的。”
贾兰拗不过自己的娘亲,只能跟了去贾母处。贾母的院子果然是乱哄哄的一片,有擦汗的,有递水的,有喂药的,人人将宝玉夜明珠般供了起来。贾兰叫丫鬟琥珀进去回禀,不多时,琥珀满脸笑意的出来:“兰少爷,老太太说了,你自去应试便好,她年岁大,今日身子乏得很,便不与你相送了。只叫兰少爷好好的答,给咱们家挣个‘状元魁首’回来。二太太正忙着哄宝玉吃药,说是等你回来再摆庆功宴席。”
贾兰早就料到这一出,心里虽然还是有些失望,但脸上不显郁色。
贾兰见时辰尚早,又去了贾政的外书房,卜固修等清客站在廊下说笑,一见贾兰忙上来请安:“兰少爷这是去应考吧?怎么样?必定是要一鸣惊人了。”
贾兰但笑不语,只要往书房去,一清客忙拦到:“兰少爷进不得,老爷今日正与贾雨村家老爷说话,没见我们都在外面守着嘛。”
“老爷虽在见客,若我不通禀一声就离去,确是大为不敬。”
卜固修见贾兰意志坚决,便替他进去回话,不多时,卜固修出了书房:“兰少爷,你瞧,老爷实在是忙得很,我回了话,老爷说知道了,交代着明日再与兰少爷问话。”
贾兰年纪小,拦不住脾气,听了卜固修的话,气的浑身直哆嗦,一旁的清客们见了不再敢出声,贾兰的小厮见状忙将贾兰拉走。
出了贾府的角门,林家的车马已经侯在了那边,林致远骑着白马,身着墨紫的锦袍,犹如天神降世般,他见贾兰面色不好,精神有些萎靡,便问小厮道:“你家少爷出了什么事儿?难道不知道今日是什么大日子?这个样子进场,谁能自信必过?”
小厮来不及说话,贾兰哽咽道:“林叔叔,为什么他们都不待见我?我也是贾家的子嗣啊,难道他们就这样的狠心?”
林致远见荣宁府门前人来人往,十一岁的贾兰哭起来实在不像话,忙翻身下马,将贾兰搀进了马车上,林家的这一队人方往贡院方向而去。
林致远坐在车里不出声,等贾兰不再好意思哭,才道:“古人云: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在家中受了点委屈,难道你祖父祖母不见你,你便不去考了不成?倪老是如何教导你的?”
贾兰也顾不得擦泪,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呆愣愣的看着林致远,迟疑说道:“叔叔怎知我为何难受?真是神了?”
林致远笑着有拿拳头轻敲贾兰的小脑袋,说道:“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必定是你祖父、祖母忙着没见你,你才这样我说的可对?”
“那叔叔可知道这里面的缘由?”
林致远故意缓解贾兰的压力,装作一副算命先生的样子掐指,贾兰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死盯着。林致远扑哧乐道:“你这小子还真以为叔叔是庙里的大师傅啊?我不过看你那宝二叔没跟着一起出来,便猜定是弄了什么幺蛾子罢了,你祖母那么心疼宝玉,怎还有功夫管你?至于你祖父嘛,我虽猜不到缘由,但是也能想到,他或是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严厉了些,或是根本没见你。我刚刚的话有一半是在碰运气。”
贾兰总觉得自己这个叔叔与寻常人不同,有点儿……多智而近妖的感觉。贾兰强阖上了嘴巴,说道:“真叫叔叔说着了,宝二叔昨晚说肚子疼,闹腾了整整一宿,祖母自然没空搭理我。祖父那边却是因了一个叫贾雨村的人来我们家,林叔叔,我就不明白了,我也是他们嫡亲的孙子,为了宝二叔,我也不计较了,可是那个贾雨村是什么阿物,祖父为了他,连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见见我,林叔叔,你说,我在这个家还有什么意思?”
贾兰正要流泪,林致远正色道:“糊涂,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哭,你母亲在家苦苦守着,难道就等来你这么个丧气劲儿?要是这样,我直接叫马车回了荣国府,咱们也不用往贡院去,免得丢尽你父亲的脸面。”林致远见贾兰低下头,继而说道:“兰小子,我问你,你读书为了什么?”
“为了母亲。”贾兰嗫嚅的说道。
“这便是了,既是为你母亲,难道还偏要在乎那些人的感受,谁对你好,你要记得分明,谁漠视你,将来便依同样的方式来对待,这有何难?须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母亲含辛茹苦的守着你,不是叫你如此脆弱,更不是叫你在这里哭鼻子。”
林致远的一番话叫贾兰再没了脾气,乖乖的听叔叔的训导。
马车临近贡院,街面上许多人家赶了车马送孩子,林致远掀起竹帘,指给贾兰看:“那边的就是文泰居,叔叔就在里面赁了茶室等你出来,切忌,考场上查巡极严,万不能存了投机取巧的心思,倪老也与我说了,你今科只要用心便能高中,叔叔等你出来的好消息。”
贾兰用力的点头。
车子到了贡院外的三四百米远便寸步难行,韩胜只得叫林致远等人下马。
“大爷,前面尽是车马,我们到的迟了些,已然进不去了,我看贡院的官兵们好像已经开始检查了,莫不如快步走去,还能节省些时间。”
林致远与背着书匣子的贾兰一溜烟儿到了贡院,果然是人山人海,竟让林致远有些前世高考的感觉,贾兰眼神不错,一下子就见到了排在前面的璟哥儿,大叫道:“佟璟。”
佟璟回头,看到了这二人,将书匣子交给身边的管家,走了过来,先给林致远见了礼,又问道:“兰哥儿怎么来的这样的迟?我还以为你们早就进去了。”
贾兰笑道:“都是因为我,一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