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夜话-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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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人来请。我们家的太岁大人通告了全城的小酒铺,不准私自卖酒水与我,否则……”
林致远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低头看了看米烨刚重新拿上来的酒瓶,迟疑的问道:“这两瓶不会是你偷……”米烨嘿嘿一笑:“说偷不恰当,窃比较好听嘛,来来来,师兄贺你金榜题名,先干为敬。”说罢“滋溜”一口,白酒进肚了。
林致远一眨眼的功夫,米烨已经是痛饮三杯看,“好痛快,好痛快。瑾瑜啊,你知道吗,你嫂子现在是严格控制我,每天一小杯,”说完伸出小拇指,指给林致远瞧,“就这个一小点,哪里过瘾?唉,若不然,你和皇上商量商量,不去翰林院了,直接到我这济宁下面做个县令,到时候咱们俩天天见面,也免得我闹酒慌啊。”
林致远泰然自若的端起酒盅,抿了一口,夹起刚刚摆上的菜,说道:“师兄在这个位子上也呆了能有三个年头吧?”
“今年六月可不就整满三年?”滋溜又一口。
“师兄想不想调调位置?”
米烨听到这里,放下酒杯,无奈的说道:“新帝即位,忠顺王蠢蠢欲动,现在我不好妄动,免得站错队伍,今年考核若是没有意外,我应该仍旧留守。济宁虽然也是两方人马寸土相争的地界,但是你嫂子的娘家毕竟在这里根深蒂固,等闲人不敢轻举妄动。我背靠大树好乘凉,去了别的地方,反倒处处受制于人。”
第191章 师兄师弟船上小酌
米烨的妻子是济宁名门之后,祖上曾出过两位状元公,尚过一位驸马,她们家极重视子女的传承,若不然也不会找了米烨做女婿,看中的就是这小子大有前途。
米烨待百姓极好,三年的功夫在任上积累了不少的人气,远处不敢说,但是在济宁城里,米烨就是响当当的人物。他现在一切都好,所以听了林致远的话,自然不想轻举妄动。再加上老泰山时常教导自己的话,所以米烨劝道:“瑾瑜啊,我也说你两句,现在皇上和忠顺王交战正酣,你万不可贪功冒进,听师兄一句劝,在翰林院老老实实的呆上三年,差不多也就‘天晴云朗’了。实在不行,就真像师兄所说的,到我手下做个县令,三年后保你接替了我的位子。”
“师兄,”林致远叹道,“我若是想躲开这些纷争,何不三年后再考,先生教导我们,人不能一味的避让。”
米烨沉声道:“你是铁了心要汤这趟浑水?”
“是。”
米烨沉寂良久,抬头说道:“罢了,你自小便很有主意,若不然师傅也不会最疼爱你。师兄和你说实话,济宁城已经被忠顺王盯上了,半年前世子曾来找过我,想我支持他……我没正面回答,不过也没有完全拒绝。”
这种事早就在林致远的意料之中,济宁是什么地方,正好在大运河的当间儿,上可至聊城,下可抵徐州,正是南北交通的要塞,四通八达,战略位置极为重要,忠顺王要是不眼馋这块地方才怪呢,不过……“忠顺王世子亲自与你来谈,说明很重视师兄啊。”
米烨冷笑道:“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自古成王败寇,他们皇家斗得厉害,可怜了老百姓颠沛流离,过不上好日子。瑾瑜,你看着吧,这仗一打起来,指不定有多少人受害呢。说起来,那个忠顺王世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到济宁,连正事儿都没谈呢,先找当红的戏班子唱堂会,我估摸着他都忘记了自己是悄悄来的,哼。”
林致远听到这里心中一动,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师兄可是找了什么名角了不成?”
“呸,我倒是想找个野台子臊臊他,可惜你嫂子给拦下了,花了一大笔钱,请了全济宁最好的戏班子。”
一个念头在心里闪过,林致远赶紧抓住,于是笑着对米烨说道:“这位忠顺王世子还真是一位爱戏之人。”
米烨不耻的冷笑道:“什么爱戏,我看是爱那做扮相的人才是,济宁最好的角儿叫白香莲,穿上戏服,活脱脱的一个婵娟,看的忠顺王世子的眼睛都直了,后来我听你嫂子说,第二日,白香莲就被赎了身,抬进行馆去了。”
林致远前世的时候看原作,里面并未提到这位世子爷,上面只说忠顺王很疼爱一个叫蒋玉菡的小旦,甚至为了这个戏子派手下去贵妃娘娘家讨人,贾宝玉也因此被棒打了一顿。
但是现在看情形,真正喜欢听戏的不是忠顺王,而是他的儿子。
联想起那次在灵珊家听刘姥姥的话,林致远更加笃定,想要扳倒忠顺王,优伶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林致远之所以在此时出仕,牢牢的巴结住皇帝,就是因为忠顺王子嗣单薄,唯有世子还有点本事。《三国志》讲得好,任凭你刘备多么善用人,可惜留下个傻儿子刘禅,大好的江山不是也要拱手送人?
只要忠顺王世子没了,他爹还能有几天的蹦头儿?
“瑾瑜……瑾瑜?想什么呢?”米烨的手在我的眼前比比划划,“我还没说完呢。”
米烨故意买了个关子,捏起酒盅笑道:“你猜猜,忠顺王世子走了之后,谁又来找我了?”
本以为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必定是要难为住瑾瑜,米烨正为扳倒对方一次而感到自得。就听林致远不紧不慢的说道:“是他们家的老几啊?老大?不是……不过是个武夫,还没那么多心眼儿。老三嘛,太精明,不会犯傻,在这个紧要关头冒险。只剩下老四……看来守陵的日子不好过,要开始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了。”
米烨听的是目瞪口呆:“服了服了,我是彻底服气你了,瑾瑜,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啊?怎么好像事事就在你眼前似的呢?”
林致远忙道:“先说我猜的对不对。”
“对……还真就是老四。”米烨将大致的情况说了一边,原来忠顺王世子走后不到半个月,打北面来了一群人,没进衙门,也没上米府,反倒在济宁城最好的地界租了一间商铺,专门买南北各地的知名烈酒。米烨听了如何能忍住,不顾被米夫人发现的后果,开张的第一日就带着随从去了那里。
酒没有买到,但是见到了四皇子的贴身侍卫,四皇子在北面守陵,皇上的探子就在周边把守,他是出不来的,所以叫了手下的精英们带了自己的亲笔信来找米烨。
林致远问道:“信上面写什么了?”
船舱上安静极了,只有外面哗哗的水声。
“四皇子许诺,若是助他登上大位,他会任命我为吏部尚书。”老实讲,米烨第一次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的的确确是动心了。
动心是动心,可米烨非常又自知之明,四皇子怎么会在意自己这个小小的知府呢?他要的是米夫人整个娘家的鼎力援助。
林致远问道:“师兄知不知道,现在皇上最信任的儿子是谁?而谁又最有希望问鼎宝座?”
“我以前一直以为三皇子并无敌手,将来的太子必定是他。可是现在根据朝廷上的任命走向,我忽然有种不确定的感觉。大皇子重兵在握,西北中的好多名将都点名要领着大皇子打仗,四皇子一回来就被安排在朝堂之上,实力更加不容小觑,反倒是三皇子……近来有些过于低调。”
林致远补充道:“师兄还落下一个人,皇后娘娘,她肚子里的龙种才是最大的变数,好在我们两个尚且年轻,有这个能力辅佐未来新君。”
第192章 一曲凤求凰引知己
四月早春,天尚冷,雁蓉几个根本不敢开窗户,生怕冷风刮的人肉疼。雪雁和香卉颤颤巍巍的抬着一个黑檀的盒子,雁蓉见了,忙问:“从什么地方找出来的?我怎么不记得姑娘出来的时候带着这琴匣子?”
雪雁二人合力才将东西举到案台上,用小白帕子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喝灵珊递过来的茶水,一边说道:“是大爷刚叫人送上来的,说给姑娘一路上做个伴。可是就现在的这个天,手指头都僵冷僵冷的,怎么好弄琴?不如我们团团的坐在一起,玩个击鼓传花的游戏岂不好?”
“要我说,占花名才好。”“不好不好,咱们人少,不如一人出个字谜猜一猜,未中者要罚。”
丫头们笑闹在一起,无人再去理会案台上的琴盒,反倒是黛玉,兴致勃勃的叫灵珊将琴抱出来。
灵珊见姑娘小心的抚摸着琴身,不禁问道:“姑娘,我瞧着它没咱们家里的那架唐代的‘春雷’好。”
黛玉睨了她一眼,轻笑道:“你这小丫头哪里就懂了?亏得刚雪雁和香卉没把它磕着碰着,若不然我倒要为司马相如悲鸣不已了。”
灵珊惊喜的说道:“难不成……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绿绮’?”雪雁等人早就支起耳朵在那里专心致志的听着呢,立刻问道:“什么绿绮?”
黛玉回答道:“过年时听的曲子难道都忘记了?亏得雪雁你还称赞那出《凤求凰》唱的好呢,这绿绮是汉武帝时,大学士司马相如的爱琴,当年一曲凤求凰,成全了卓文君和他的千古佳话。司马相如少年得意,梁王便赠与他这把传世名琴。你们看,琴内有铭文‘桐梓合精’四个字,相如得‘绿绮’,如获珍宝,他精湛的琴艺配上‘绿绮’绝妙的音色,使此琴名噪一时。”
众人听得是心驰神往,“姑娘,不如你弹上一曲,叫我们也大饱耳福吧。”
黛玉啐道:“刚是谁说大冷的天,弹不动的?现在又巴巴的叫我来卖力气。”
六七个小丫鬟拧麻花似的围在了黛玉的身边,只求听一曲。一时间,船舱里是欢声笑语不断,黛玉被她们摸得痒痒,忙说道:“好好好,我弹就是,你们快些坐好,叫外面的人听见笑话咱们家。”
众丫鬟相视一笑,搬了小板凳团坐在黛玉的身边,黛玉接过雪雁递来的热帕子,温着手。别看“绿绮”传承至今已有千百年,可是保存的极为妥当,琴身上连道伤痕都没有,更被打上了一层蜡。
黛玉双手抚琴,左手处一只甜白瓷的长颈瓶,里面插着两朵绢花,右侧一小小香炉,焚着百合香,矮榻上坐着雪雁,正笑眯眯的看着黛玉。
船外……江雾渐浓,偶有往岸边停靠的小船,忽的,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施弦高急,绿绮筝筝。初时,声音轻缓,如潺潺的溪水在流淌;不多时,琴声忽然一转,犹如嘈嘈的急雨,错杂相弹,珠玉落盘一般震彻人心……
雪雁等人听的呆住了一般,往日不是没听过黛玉弹琴,可是却没有此情此景。
绿绮乃是名琴,出手便是不同凡响,黛玉越弹越喜欢,逐渐融入佳境,人声合一。
另一艘船里的林致远和米烨正举杯共饮,忽听得黛玉的琴声,皆放下手中的佳酿细细倾听。米烨笑道:“你这妹子好厉害,一出手便知道是名师所教,琴也好,想必来历不必寻常吧。”
林致远正要回话,却有一阵箫声从外面传来,正是《凤求凰》,丝竹咽咽,行云流水间透着大家的风范。林致远是学武之人,当即听出此吹萧者内力不凡,他们靠岸的时候曾细细的打探过,临近处的码头并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停靠,那么这人又是谁呢?
再说黛玉,琴音转浓的时候,忽然来了一阵萧声的加入,黛玉脸微红,手上的动作却未停。她刚才有感于此琴名贵,又有那么一段传奇动人的故事,所以当时未多想便起手弹了当年司马相如追求卓文君时的这曲《凤求凰》,现在一看,却是自己孟浪了。
黛玉暗想,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子弟,曲子吹的这样好。
一旁有调皮的小丫头们早就按耐不住,噔噔噔的跑到船舱外去探看,雪雁不敢大声呵斥,免得惊扰的黛玉的琴声,只能按耐住怒气。
随着一阵如泣如诉的低吟……曲终人方醒。黛玉用手背贴贴面颊,一片火热。小丫头跑回来笑道:“姑娘,江面雾浓,也看不清是谁家的船。”
雪雁看出了黛玉的窘迫,忙喝道:“乱了规矩,姑娘什么时候叫你去了?让外面不三不四的人看见,还以为咱们家是没有家教似的。”那小丫鬟被雪雁一喝,立即吓得低头瑟缩,她们平日里见姑娘好说话,从不打骂丫头,如今就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雪雁,将琴好生的收起来。我累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黛玉要转身回内舱看过荣泽、雪琪之后便休息。外面传来管事妈妈的声音:“姑娘,外面有位小娘子来求见,说是要给姑娘送东西。”
黛玉递给雪雁一个眼神,雪雁会意,忙掀了帘子出去,站在船舱外张望:“是哪一个?咱们家在本地并无亲戚,妈妈问清楚了吗?”
虽然是在问林家的管事妈妈,可眼睛却盯着不远处站着的一个小娘子。那小媳妇二十出头,生的眉清目秀,梳着惊鹄髻,穿着上好的南缎夹袄绣群,零零碎碎也戴着五六件的饰物,一瞧就不是出自什么寻常人家。
小娘子忙紧走两步,上前笑道:“姑娘不认得我,我夫家姓荀,叫我荀娘子吧。我家爷刚听的贵主人在此弹琴,心生感慨,特命小妇人送来一点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