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满园-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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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不同意,“这可不行!断了奶难道叫娃吃包谷珍子?”
村里不是没有早早给娃儿断奶的,可娃儿断奶后身子长的慢不说,浑身摸起来都是骨头,王氏想也没想拒绝了。
陈铁贵又劝了劝,王氏坚决不同意,坚持要给宝珠喂着,奶水若充足了,她还想喂到八个月,奶水不足,也不能少过四个月,看着宝珠圆圆的小脸蛋,肉呼呼的小胳膊,她就不愿意让宝珠早早地跟着她喝苞谷珍,吃苞谷饼子。
陈铁贵原也不愿宝珠受苦,可王氏身子弱,又不想王氏太辛苦,既然王氏坚持,他也没再勉强妻子,只在心头暗暗决心要好好对待王氏。
夜里,稀稀拉拉下起了雨,王氏就着油灯的光亮做着针线活,几个孩子乖乖地在炕上玩,陈铁贵靠在炕头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事。
王氏叹了一声,“我看,咱润泽上学的事儿,指望不上咱娘,咱自己想想办法。”
陈铁贵脸儿一板,“咋就指望不上,不是说了等明年开春?”
王氏撇撇嘴儿,“我早打听过了,入学里要给三十个鸡蛋做学费。”瞥一眼丈夫,“你瞧咱娘,每日里收的鸡蛋,哪回攒够了不是拿去卖钱儿了?啥时候想过咱润泽?净惦记着你三兄弟呢!”
陈铁贵沉默了半晌,说:“现在不是家里紧巴么,入学是好事,娘哪有个不同意的?到时给娘再好好说说,这事儿准能成。”
“哎?”王氏忽然想起什么,直起身子,戳了戳丈夫,“要不咱拿出些钱儿来,也抱几只鸡娃子?”
“嗨!”陈铁贵咧一眼妻子,“那哪成?现在还没分家,给爹娘看见了,要怎么想咱们?”
又宽慰妻子,“咱手头里是有些余钱儿,可年后要是铁山能说上亲,怎么也得出个大头儿。这几年你和娃儿受苦了,再多忍些日子,养鸡的事儿,等分了家咱再好好合计。”
宝珠听见她爹这话儿,也跟着扁了扁小嘴儿,奶奶的脾性她也不喜欢,若是能早早分家,娘也能过的舒坦些,可爹就是迂腐。
王氏顺手扔了手里的鞋垫子,冷声说:“要出钱儿自然是和铁富他们出同份子的,哪有出大头的,你当我们攒几个钱儿容易?”
陈铁贵扯过王氏的手,攥在手中好言劝说:“我就这么一个小弟,我这个做大哥的,怎么也得出个大头儿,等他婚事办成了,日后再没啥好操心的,将来赡养爹娘也是一家一份子,钱儿的事你莫发愁,等铁山娶了亲,日后都是你说了算,我绝没啥二话!”
王氏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陈刘氏攒的钱好说歹说也给家里买了粮食来,况且比起铁富,丈夫向来和小弟感情亲厚,铁山性子又老实憨厚,不比铁富那没良心的,给了也就给了,又问陈铁贵:“我前些日子朝红玉打听了,听说是一文钱儿也拿不出来,到时难不成咱还全出了?”
陈铁贵重重叹口气,骂着:“铁富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要我说,爹娘再不管,咱家以后准得出啥大事!”
王氏也跟着叹气,“红玉是个苦命人,今儿个铁富打猎去没回来?”
陈铁贵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那可不,晚饭也没见人影儿。”
王氏脸儿登时又沉了下来,“这段儿时间可越发过分了,你爹娘不管,你也寻个空儿说说你兄弟,我可把话说前头儿,日后铁山说亲,咱家出大头也就罢了,再多的钱儿我是不出的。”
第16章 挨打
天刚蒙蒙亮,陈家院儿里已经炸开了锅,王氏隔着被子也捂不住外头吵闹声,睁开眼儿坐起身,发现丈夫已经出了房门,思忖着外头出啥事儿了,连忙爬起身,掀开布帘子往外头瞧。
就见外头十分热闹,陈二牛手里攥着一根木棍儿,一边骂一边追赶着铁富,“狗崧娃子,我打死你这个不成器的!”
陈铁富一边绕着各房跑,嘴里一边求饶:“爹,别打了我错了还不成!”
张红玉站在陈刘氏身旁嘤嘤摸着泪儿,几个娃娃都老老实实站在廊头上往院子里瞧,陈刘氏在旁火上浇油儿,“娃他爹,给狠狠打,不打不成材!”
陈铁富撒鸭子腿跑,他爹追了个够呛,王氏看的来气,也在心里给他爹鼓着劲儿。
陈铁富踩了满脚泥,一个狗爬栽倒在地,倒下的空当就挨了他爹几大棍子,陈铁富挣扎着连滚带爬钻进鸡舍,几只公鸡顿时上下翻飞,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陈铁牛冲到鸡窝门口堵住陈铁富,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指着陈铁富怒骂:“今儿个非收拾你不可,叫你成日往外跑,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陈铁富又急又怕,不停求饶着:“爹,我昨个喝多了,以后再不敢了,你快把棍子放下,别动那大火气。”
陈二牛将木棍在地上杵的“砰砰”作响,“多少日子不见人儿,田里的活也不干,丢下媳妇娃娃也不管,家也不回,你这是想咋?想气死我跟你老娘不成!”
陈刘氏赶了来,两手叉着腰,气呼呼起说:“娃他爹!别听他胡诌,今个这顿家法怎么也得请了。”
又扯着嗓子喊,“铁山,铁贵,去拿绳子来!”
陈铁贵半晌没挪步子,站在廊子下头看他爹,陈二牛怒不可遏,使劲跺着脚,“还愣着干啥,去拿绳子!”
陈铁山一听,就要往墙根儿跑。
王红玉急了,“爹——!快别!”冲着陈二牛喊了一嗓子,“铁富说他以后再不敢了,家法还是别请了吧。”
就听陈铁富在鸡舍里“呸”了一声,“你个多嘴婆娘,这会子装啥好人?不是你跑去嚼舌根,爹娘哪来那么大火气!”
张红玉愣了愣,干脆两手捂着脸哽咽起来,泪珠儿顺着脸颊往外淌。
陈铁贵看不过眼了,“你说的还是人话不!燕山上有猛兽,你去打猎,你媳妇为你操心了一整晚儿,才跑来找咱娘商量。”
陈二牛气的手直哆嗦,“好!好的很!你个狗东西,今儿个不扒了你的皮看我姓不姓陈!”一撂棍子,跑到墙根顺手扒了一条绳儿就往鸡窝里冲。
嘴里叫骂着:“你这个不孝儿,老子一手把你养活大,就不信还治不了你!”
陈刘氏瞧见陈二牛这会子火气已经达到了顶点,忍不住为儿子捏了把汗,有心上前劝说劝说老头子,又思忖着这会子劝啥也没用,儿子不踏实,是该教训教训,因此也就硬了心肠没吱声。
陈二牛三两下将铁富从鸡窝里揪了出来,拽到北边给鸡剁草的树桩跟前儿,一只手挽着绳儿,另一只手死命往铁富身上套绳子,陈铁富起初还不动弹,听着陈二牛嘴里说的气话儿,干脆挣扎起来:“别捆我,要打赶紧打!”
身子猛地一挣,轻松搡开他爹,索性往树桩下头一蹲,冷笑一声,“要打就往死里打,反正我这个儿子你们也不重视!还叫我活着干啥?打死算了!”
陈二牛阴沉着一张脸,三步并两步到院儿中间捡起木棍,一阵风似地冲向陈铁富,抬手就是几下子。
陈铁富也不叫唤,硬生生忍着,陈二牛又照着铁富屁股上美美一脚,整个人颤抖着,“这些年爹不发火,真当我要撒手了?我告诉你,我活一天,就不准你胡来!”
陈铁富耷拉着脑袋不吭声,陈二牛又说:“成日给你说,叫你踏踏实实过日子,就是不爱听,从今个起,我再不纵着你,这个家你若呆下便呆,呆不下就滚!”
“唉哟,老头子,犯的着和他置这么大气!”陈刘氏听出自家男人不对劲,赶忙上来劝说着:“打也打了,叫他自己再好好想想做的那些事是对是不对,咱先回房歇着去。”
王氏正在窗头看的津津有味,巴不得她爹再多来几下子,瞧见陈二牛也就打了那么两下子便停了手,心想着:“也就嘴巴子说说,真动起手来,还不是心疼儿子,不舍得打?”
陈二牛深深叹口气,丢了木棍,陈刘氏搀扶着转过身时,脸上俨然已是老泪纵横,这一幕正被王氏收入眼底,也跟着叹了口气,往日里公公很少发火,虽然如此,在村人眼里却从来是个硬气汉子,虽年过半百,身体硬朗,下地干活仍旧不输给年轻人,今儿个被铁富气成这样,王氏才蓦然发觉,公公婆婆真的老了。
因着早上这么一出儿,陈家也省了往日集体在院儿里吃饭的规矩,翠芬和红玉两个进了灶房,又将饭菜热了热,给陈二牛两口子送进房,陈铁贵也端着饭菜招呼两个小的进了屋。
“娃他爹,咱爹刚才看着倒伤心的很,要不一会儿让润泽去东边儿去陪着老两口?”几个孙子里头,陈二牛最爱大孙子润泽。
陈铁贵点了点头,“也成,爹今儿个着实动了怒,我瞧着都揪心。”
王氏看出陈铁贵不高兴,也没心思和他聊闲话子,招呼几个小的吃好,又哄着宝珠上炕做针线活。
王氏合计着:趁着休息几日多做些活,等到八月十五前后拿到乡里卖卖看,听双喜说,一双鞋垫子能卖到两文钱儿,自己缝的这些布鞋和鞋垫子,样子虽说一般,可手工是顶好的,穿着也结实,耐穿。这样一来,家里还能多几十文钱的进项。
顺便再给宝珠买些棉花,做几件冬衣,正合计着,院外有人喊着:“秀儿在家不?”
王氏听出是李双喜的声音,急忙开了一扇窗,伸出头招呼着:“在呢,快进来!”
第17章 采蘑菇
李双喜进了门,吆喝润生润泽,王氏笑了笑,“正说一会儿去你那串个门子,你可就来了!”朝门外喊,“润生,你牛婶子来了,快出来叫人。”
润生从西厢出来,见着李双喜也不认生,仰着小脸儿叫:“婶子好!哥哥去了东头爷爷屋。”
李双喜顺手从怀里摸出俩煮鸡蛋给了润生,润生瞧见鸡蛋,咽了几下口水,又瞅着他娘。
王氏脸上带了笑,一抿嘴,“你看你,来就来,还带啥鸡蛋?”
李双喜咧一眼王氏,“就俩鸡蛋么,跟我还客气啥,我又不像你,家里婆婆做着主,家里的事好歹我和娃他爹说了算。”
“来,别跟婶子客气,拿去吧,和你哥一人一个啊。”李双喜将鸡蛋塞进润生手里,放下篮子脱鞋上了炕。
王氏对润生的表现十分满意,笑着说,“婶子叫你拿就拿着吧,快谢谢你婶子。”
润生拿着鸡蛋高高兴兴地对李双喜说,“谢谢婶子!”
王氏怕润生拿着鸡蛋到外头跑,便早早打发了润生回了屋,见李双喜带着篮子,问:“嫂子这是要干啥去呀?”
“不是去乡里,”李双喜笑了笑,“昨儿晚上老天爷下了一夜,今儿个一早大头说想吃蘑菇了,我寻思着叫上你,咱俩一会儿上燕山上采些蘑菇去!”
王氏感觉精神头还不错,就应了下来,“那成,正好几个娃儿也爱吃,好一段儿时间没吃过蘑菇了。”
李双喜顺着窗帘缝儿瞧见翠芬在水井旁刷碗,压低声音打趣王氏,“小姑子勤快,你这媳妇当的可真舒心!”
王氏撇撇嘴儿,“这话正经说错了,她就是面儿上爱做个样子,喜欢顾个周全,私下里没少在她娘跟前儿告黑状,今儿要不是铁富两口子生了些事,还不得我和红玉洗?”
李双喜捂着嘴吃吃笑起来,“要我说,你也多学着些,光出力顶啥呀?那明面儿工夫做得好才吃香。”又问:“铁富出啥事儿了?”
王氏摇头,“咱们实在人可不兴这个!”将手里活儿放下,下炕擦了把脸儿,从小堂屋取了竹篓子进来,叹了口气,“说来可话长,还不是铁富老在外头野,一会儿再慢慢和你说。”
宝珠见她娘就要出门,心里也跟着痒痒,来到这里几个月,还没出过一回门儿呢,在炕上不老实地翻滚着,心想着:娘可要带着我一起去呀。
王氏见了,笑着摇摇头,“这臭女娃子一会子都离不了我!”
“嘿?”李双喜抱起宝珠,“知道你娘要走了呀?娃儿真聪明!”又对王氏说:“不敢带娃儿上山,才下了雨,山上路滑,毒虫毒草多,万一伤着了可不好弄。”
宝珠心里发急,绷着小脸儿在李双喜怀中伊呀呀呀地朝她娘伸出小手,王氏忙从李双喜手中接过宝珠,美美亲了几口,对李双喜说:“自从有了宝珠,我这整日里出个门也挂心,以前生润泽和润生时心宽,倒还没这样挂心过。”
李双喜也跟着下了炕,“你家宝珠原也听话,不哭不闹的,将来长大也是老实娃!”
这话王氏爱听,咧着嘴儿唤来了润生,叮嘱着照看好宝珠,丈夫就在陈家门外的菜地里施肥,有啥事也好知会,便背着篓子跟李双喜出了门。
燕山离村儿里不远,步行十来里,再越过几个小山包子就到燕山脚下了,往返也要不了两个时辰,两边儿都是一望无际的农田,此时正值农忙,补沟渠的补沟渠,下种的下种,上肥的上肥,一路上倒也碰上不少熟人。
刚出村儿,两人说话便放开了许多,李双喜就着先前的话题说:“你方才你说起铁富,我这正巧有个事要给你说呢。”
王氏心情好,嘿嘿一笑,“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