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满园-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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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自个儿,自打做了生意起,依仗着自己前世学来的本事,便一门心思闭门造车,丝毫也没有将菜品与县里人的口味结合起来。新鲜感固然重要,若是考虑到古人的口味,也能加入时下惯有的菜式,对铺子的生意也大有助益。
又琢磨着,口福楼这样大的酒楼,每日光是采购的钱儿,便要用去上百两银子了吧,自己的小快餐店,一天买菜买肉也只花着几百文,尽管生意好,钱儿像滚雪球似地越赚越多,可扣去房租赋税,屋里用钱儿的地方还多着哩,目前为止,赚的钱儿大都送去了屋里,手头里只余了两三贯应急。
默默瞧一眼口福楼精致的桌椅摆设,连餐盘都是特制的陶瓷,碟边儿印有口福楼的字样。心里又是一叹,看来古往今来,不管在任何地方,钱儿都是不可或缺的好东西。若没有相当雄厚的财力,怎么能开得起这样大的酒楼?想想自个儿的生意,啥时候才能做大,做的更好呢?
吃了五分饱,她暂且停了筷子,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米酒去喝,瞧见贺兰锦诧异的眼神,笑着说:“一点点米酒,喝不醉的,我前……呃,我酒量好着哩!”
贺兰锦点点头,“吃了这半会儿,宝珠有什么想法么?”
宝珠一连喝了两杯,脸上起了薄薄的红晕,掏出帕子擦了一把汗,“想法自然是有的,现如今快餐铺子客流也稳定,我便想将铺面做得大些,想着年底寻个大些的铺面,却不知那时攒不攒的够钱儿,大哥明年三月还要成亲。”
贺兰锦不屑地嗤了一声儿,“县城里那些姑娘家,各个像吴氏一般矫揉造作,我是最瞧不上眼的。那吴氏嫁去你屋不过是多了张嘴。”他叹了一声儿,“你爹娘一年到头干活辛苦吧?”
他说话快人快语,当着对宝珠面儿对她未来大嫂的那一番评价算的上无理,宝珠却也不恼他,知道他是真性情。便只嗯了一声,对吴氏不多做评价。
“种地极累,一年四季的,无论外头酷暑严寒,爹娘一大早便起了,成日弯着腰干上一天的活,年年如此,遇上灾年,更是白忙活一场。”说起爹娘的辛苦劳累,她的眼睛微微红了,“我早早便起了做买卖的心思,就是想让家人过的好些,可惜现在爹娘还在屋里种着地。”
贺兰锦心中一动,忽然便对她生出一股莫名的敬意,轻轻拍她脑袋,“怪不得早早便要出门卖起糖葫芦,宝珠也是个懂事的。”又笑了笑,问她:“宝珠不是想寻个大铺面么,我倒能帮上些忙。”
宝珠朝他眨眨眼,他略一思索,说道:“做饭的事儿我自然是不懂的,钱儿却出的起,宝珠只管去瞧铺面,需要多少钱儿我出,便算是入了份子。日后生意上的事儿,宝珠做主便好,若有了盈余,按合约分成便是。”
宝珠直愣愣地瞧着他,这些话儿着实让她吃惊不小,一时不知该作何解答,半晌,才缓过神,细细想了想,若有他的加盟,新铺子自然能比预想的大出好些个规模,可他有那么些钱儿,完全能雇些个好厨子自己去经营,全投给自己,却只拿着分成,岂不是太亏了本?况且,其中又牵扯到经营权,分成等等细项,她一时有些理不清,知道他是好意,一时半晌的便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回他。
贺兰锦轻笑一声,“这事儿倒先不急,到了年底柳树巷子的铺面租约到了期,要是宝珠还有意,再细细商量。”
其实,方才提的事也是他一时冲动下做的决定,现在细想起来,倒也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宝珠娃儿做生意是个稳妥的,又吃得苦,若投了钱儿给她,未必会赔本。
宝珠笑嘻嘻回他,“我自然是愿意的,这样天大的好事,高兴还来不及哩!只是怎么瞧,贺兰哥哥也吃了大亏,若真要合伙,我总也要拿出一半钱儿来才是。”
贺兰锦笑的开怀,略带酒气的鼻息轻柔地扫在宝珠脸上,“宝珠这话儿便错了,若是经营的好,当个甩手掌柜的,坐等着收钱儿有什么不好?我倒懒得去管生意上那些事。成日要读书,哪有精力独自去开个酒楼?”
宝珠想了想,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跟他商定合伙儿的事暂且不提,待年底再细谈。
贺兰锦早早便放下筷子,待到宝珠肚皮撑的滚圆时,外头天儿已经擦了个黑,她笑着起了身,“今个有些晚了,我姑这会儿怕是惦记着我哩,这便要回屋去了,今个很高兴,谢谢贺兰哥哥。”
出了门,他招手从街边叫来一辆驴车,宝珠笑着说不必那样仔细,他却极为坚持,“女娃儿家夜里还是有个人送着保险些。”
驴车驶进巷子口便停了,宝珠笑着下车跟他道别:“贺兰哥哥好走,今个吃去你那么多银子,日后得闲了便来我铺子吃白食儿!家常菜也有家常菜的好!”
目送着驴车驶远了,她才转过身。毫无防备的,阴暗处一个狭长的黑影撞入眼帘,伴随着怒气冲冲的声音,“好哇你!今个为了给你庆生,娘下午早早回来准备了一桌子菜,你倒好,跑去跟别个吃!”
月色中,那张脸上带着浓浓的怨气,“哼,亏我在巷子口等了你一个时辰,生怕巷子黑了你瞧不清路。没成想,还有人专程雇车送你!算我白操心!”
第109章 中秋回屋
宝珠挎着一张脸儿,苦哈哈地朝积德咧个嘴儿,“表哥别生我的气成不?今个原本也是个巧合,却没想到你跟姑还特意准备了……我这就回去跟姑解释一番。”
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断,“哼!你自己去跟我娘说!”也不等宝珠,一转身,迈着大步子往屋里去。
宝珠苦着一张脸儿,急匆匆跟在他身后往屋里去,他进了门,回头瞧一眼宝珠,重重跺几下脚,叹了一声,径直进了厢房,“砰”地一声儿合了门。
陈翠喜只当宝珠今个陪着大头叙话儿叙的晚了,便也没去问,只笑着叹气,“别理他的,不知他又生的哪门子气!”
宝珠耷拉着脑袋,抿着嘴朝她姑认着错儿,“三姑,今个叫你们担心了,今后再有事,一定提前跟姑知会一声儿,再不让表哥担心了!”
她故意将“不让表哥担心”几个字儿说的重重的,厢房里却也没传来什么动静。
陈翠喜笑着嗔她,“这娃儿,亏得姑今个精心准备了这一遭,耽误了一个半时辰不见人,这会儿菜也凉了,可好赖也得吃两口的。”
宝珠嗯了一声,想起她姑跟积德还没吃上,更不敢提起自个先前大鱼大肉的吃过了一回,麻溜跑去端菜进灶房,“姑歇着,我去热菜。”
出门时,不死心地瞅一眼厢房紧闭的门,小声又喊了一句,“表哥,我去热菜,一会儿咱们吃饭喽!”
顿了半晌,里头还没个动静,宝珠这才抿着嘴儿出了门,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对积德倒算是有了十分的了解,说来积德的脾性跟她娘倒有些相像,有时瞧着他真的生气了,可回过头自个儿就缓过劲了,乍看脾气不小,实则内里却是个通达性子。
因此,在三姑家这一半年里,她总能跟表哥相处的极好,就是有时惹了他不痛快,他也只嚷嚷着几句,事后别看他黑着个脸儿,其实早就没了气,便照常去跟他说话。摸准了他的脾性,只觉得比自己两个亲哥还要好相处,就是润泽生一回气,那没个几日也是好不了的。
可这一回,她莫名却有些理亏心虚起来,她头一回在县里过生辰,今个这日子,若是没人提醒,自个都是不记得的,哪里又料到她姑那样郑重其事地记挂着,下午还专门推说累了,也是要提早回屋为她准备庆生。
叹一口气,暗恼今个出门没给她姑打个招呼,实在做的不妥。
心里思索着一会儿怎么去劝劝积德比较好。殊不知她方才刚出了门,陈翠喜便将积德唤了出来,叉着腰训斥他:“你妹子今个过生辰,不就回晚了些,你闹个什么别扭?噢,娘前头咋说的!?刚说让你对宝珠好些,你就那副德行?”
积德梗着脖子半晌不吱声,又挨了陈翠喜一顿好骂,这才黑着一张脸儿,被他娘按坐在饭桌旁。
一会儿,陈翠喜又进灶房帮忙,俩人一块将满桌菜逐个热了一遍,宝珠端着菜碟子进门时,一眼便瞧见了积德,朝他嘿嘿笑一笑,他却转过头,重重哼一声儿。气的陈翠喜一个巴掌朝他脑门拍去,板着脸训他:“越活越倒退了,还跟你妹子置气!?前头每回玩儿的晚了,是哪个进灶房给你热菜热饭的?噢,就不许你妹子晚一回?”
宝珠忙拉着她的胳膊笑嘻嘻劝她,“三姑别去骂表哥,今个是我回的晚了,三姑做了这样好的菜,都这个时候了,表哥约摸也饿了,咱们快些吃。”
陈翠喜这才笑着端起碗筷,张罗着:“今个宝珠生辰,一年才一回,咱们三个尽兴吃!”又笑眯眯去问宝珠,“咋样,就算你娘不在跟前儿,我娃儿在姑家也没委屈着吧?”
宝珠重重点着头,一本正经去说:“姑对我可好了,将来一定好好孝顺姑!”
陈翠喜呵呵笑着,瞪一眼积德,“你妹子生辰,你就不说两句?”
积德闷声夹着菜,小声咕哝一句,“有啥好说的,多我一个也不多!”
陈翠喜“嘶”地一声儿放下筷子,又去拍他脑袋,“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宝珠听出他话里有所指,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去劝陈翠喜,“姑别生那样大的气,原也不怪积德表哥,他今个在外头等了我许久,气我也是应该的。”
陈翠喜无奈地叹一声气,又叮嘱宝珠,“你表哥就是那臭德行,其实心里还是挂着你的。我娃儿心大,不跟他计较,咱姑侄俩且好吃好聊着,谁也甭理会他,让他自个儿吊着脸子去吃!”
话音刚停,积德便不满地哼出一声,抬着下巴说,“凭啥不待见我?又不是我回的晚了!你们聊你们的,我偏要插一句嘴!”
宝珠跟她三姑对视一眼,齐齐呵呵笑开,一屋三人气氛这才欢腾着,有说有笑起来。
第二日宝珠将进铺子,唐宝便大呼小叫地嚷嚷起来,“宝珠老板,你猜今个怎的?我早上方一来,便瞧见水缸接满了,还有,咱那一满桶子恶水也给清理了,天哪,那大桶子,足有四五十斤重,大头哥是咋办到的?”
宝珠笑笑,他却急的直跺脚,拉着她进灶房瞧,“老板快看,那灶台,刷的像新的,煤堆也理的整整齐齐!”他本就年纪小,跟宝珠处的熟了,知道她们屋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人,私下里行事说话便也没什么顾忌。
陈翠喜跟了进来,“哟”了一声儿,眼睁得老大,“还别说,整的真利索,也不知道大头把那恶水倒去了哪儿?县里隔段时间就有人专程收走,花费也不多,何必费那大力气。啧啧,几十斤重咧!”
宝珠笑着摇头叹气,“由着大头哥去吧,他一准是觉着在咱这儿吃了住了,心头过意不去着哩。”
陈翠喜也笑着说:“双喜家这娃儿就是心实!”
等到晚上大头再回来的时候,唐宝看他的眼神已经由最初的友善变成了崇拜,他特意跟宝珠知会了,说是晚些下工,要叫大头哥到自个儿屋去吃一回饭。
宝珠心里正乐意着,大头哥初来县里,没个能说的话儿的朋友,自己又是女娃子,大头哥老实憨厚,唐宝也是个不错的娃儿,又勤快又机灵,难得的是心地也善良,又都识得些字儿,他们两个打交道,她放心!
一晃眼,日子到了七月底,宝珠三姑夫回来了一回,在县里呆了十来天儿,等那批货批发了出去,便又赶着跟着雇主上了西北,他这回去了小半年,带回来五两银子,陈翠喜乐的又去给宝珠和积德扯布料做衣裳。
宝珠自打来了县里,她姑前后连做带买的已经置办了六身衣裳,春冬三身,夏秋三身。宝珠时常想着,三姑待自己不比亲娘待自个亲闺女差,姥姥家那边的几个舅舅妗子虽然也都待自己好,却没有一个人像三姑那样将自己当成亲闺女般,就冲三姑待她那份好,她暗自决心着,将来铺面大了,赚钱儿多了,年底结余时怎么也要给三姑一份子。
她生辰那日之后,积德果然也不再生她的气,只是从那日起,他每天傍晚都要来铺子里呆不大会儿,等铺子打了烊便跟宝珠和她姑一块回屋去。
中间贺兰锦只来了一回,他便像个炸了毛的猫一般,从头到尾不给他一张好脸儿,连讽带刺地刮他,饶是贺兰锦修养风度良好,也被他气了个够呛,呆了不大会儿便沉着脸儿告辞了。
宝珠气的去找三姑理论,她却一反常态的没有训斥积德,只笑的开怀,说是积德耍脾气着哩,不必去理他。
到了八月十四这一天,宝珠便早早打了烊,准备明个歇业一天,回屋跟她爹娘一块过个中秋节,前头她娘托同乡传来信儿,说是她二婶子今夏个身子越发不好,身边一刻也离不得人。
宝珠掐指算算,她也有大半年没见着二婶子,她娘为了照顾二婶,也好几个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