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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富妻盈门-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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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幼娘是聪明人,她应该知道娘家对于一个女子意味着什么。她如何敢肆意妄行,段氏就敢把她逐出洪家大门,哼,没了漕帮洪家做靠山,就是谢家也容不下她。

有了这些牵制,洪幼娘绝不敢做出有损洪元娘所出子女的事儿,非但不敢,她还要乖乖的护着这兄妹三个平安长大。

而袁氏就不一样了,人家有自己的娘家,还有个做都转运使的盛大人做亲戚,若是让她插手东苑,段氏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谢向荣兄妹几个的‘下场’。

不行,她必须赶紧跟老爷商量一下,尽快让洪幼娘进门!

想到这里,段氏的脚步加快,没用多长时间便消失在袁氏的视线中。

“什么?小少爷和奶娘被老祖宗接走了?”

袁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待她回神后,才发现段氏早就没了踪影。

咬了咬牙,袁氏有些气闷的扭着手里的帕子,心里暗道:这是怎么回事?老祖宗因着冯老姨娘的关系,有点儿不待见过继到谢利名下的洪氏,连带着对谢向荣这个嫡长曾孙也有些冷淡。洪氏死了,她老人家是最不可能为她出头的人呀。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自己白白演了一出戏,哭也哭了、演也演了,结果却没能达成目的,袁氏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眼角的余光扫到身后的李宝德家的,那份恼怒愈盛——都是这个该死的贱婢,这都出的什么馊主意,好处没捞到,反倒白白被人看了笑话。

感觉到袁氏森冷的目光,李宝德家的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她是从小服侍袁氏的,对自家小姐的品性最是清楚,袁氏最大的‘特点’便是心胸狭窄、喜欢迁怒,每每遇到什么事儿,她总会第一时间把责任推到旁人身上。

反正一切都是别人的错,这个世上只有她最无辜。

心里憋火,但李宝德家的却不敢表露,非但不能表露,她还要迅速开动脑筋再给袁氏支招,以转移袁氏的注意力,否则等她们回到西苑,袁氏定不会饶了她。

咬牙想了想,李宝德家的脑中灵光一闪,还真让她想出了个歪招,她凑到袁氏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袁氏双眼陡地一亮,旋即又有些担忧的说道:“冯老姨娘确实与老祖宗不和,可这些年来她一直被老祖宗死死的压着,让她出面,能把那孩子要出来吗?”

第027章 如鬼老妇

洪氏难产而死,是横死,且家中还有长辈,她的丧事不易大办。但谢嘉树并没有遵循这个旧例,一来是两人夫妻多年,二来是为了几个孩子,三来也是给漕帮洪家的体面,他竭尽所能的将洪氏的身后事办得隆重。

主人用心,下人们便会更加卖力,没用多久,灵堂便布置妥当,棺材也运了来。棺材木是洪氏的陪嫁,上好的楠木,虽不是极品金丝楠,但以平民的身份而言,用这种品相的楠木已是非常难得了。

一个月前,洪氏出了意外,她跟谢嘉树商量了一番,请了几个手艺极好的木匠,将那楠木解开做了棺材。

这棺材做得很是精致,雕工、款式都是上品,只是因为时间仓促,才刚刚上完三遍漆,洪氏便去了。

望着这崭新的棺材,谢嘉树心绪翻滚,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唉,他的娘子真的去了。拿袖子擦了擦泪,谢嘉树摆了摆手,示意下人们将棺材抬进灵堂。他看完了棺材,下达完指令,便立刻换上丧服赶往城中的城隍庙去设祭、哭祭。

另一边的产室里,洪氏已经被收拾妥当,因生产而凌乱的头发梳得整齐,发髻上插着洪氏最喜欢的整套赤金累丝首饰,脸上画了浓浓的妆,掩住了她惨白的面色和没有血色的唇瓣,双手微微叠放在身前,腕子上各套着几只她生平常带的赤金嵌红宝石的镯子,口中也按照丧仪给塞了一颗拇指头大小的珍珠。

重新装束完,洪氏看起来比方才好了许多,至少不是那么吓人了。

不多会儿,婆子们按照程序为洪氏小殓,即用绿绸将尸身自脚下开始包裹起来,连裹三层,最后再用白绸包裹。装殓完毕后,用门板抬着入了灵堂,停在正位,尸身下面铺上锦褥,上面覆着纸被,前侧安放香案,并在香案上点起一盏随身灯。随身灯又名‘引魂灯’,在古代的时候,但凡有丧事,人刚死的时候,都要点一盏引魂灯,用来帮助亡者魂灵往生转世。

洪幼娘没能找到新生的二少爷,很是沮丧,想了想还是去段氏跟前扮演孝女。

来到段氏暂时休息的厢房,洪幼娘并不敢多说话,她时刻牢记楚姨娘的话,深知段氏是个有手段的人,一般的小花样在她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与其跟段氏耍心眼儿,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装孙子,或许段氏看在她‘老实’的份儿上,不会苛责与她呢。

默默的站在段氏身边,洪幼娘不停的用沾了姜汁的帕子按眼睛,以时刻保证她的双眼红肿且充满泪水。

“……”静静流了好一会儿眼泪,段氏才似是刚看到洪幼娘一般,哑着嗓子问道:“你方才去哪儿了?你姐姐去了,谢家忙着丧事,咱们虽是挚亲,可也是谢家的客人,不可胡乱走动。”

说到后面,语气愈发严厉,已经隐隐有斥责的意味儿。

洪幼娘下意识的心里一颤,不过她还是乖乖的挪到段氏身前,低眉顺眼的回话:“回母亲的话,儿、儿刚才瞧着下人们有些慌乱,便想帮姐姐分担些什么,猛地记起二少爷身边只有一个奶娘照顾,唯恐下人们照顾不周,怠慢了二少爷,所以就去东厢房瞧了瞧——”

话还没说完,洪幼娘便被段氏狠戾的目光吓住了,紧张的咽了咽吐沫,她不敢与段氏对视,虚浮的目光四处漂移。

“哼,你真是‘有心’了,”段氏冷哼一声,心里忍不住暗骂:果然是个不安分的,竟然也打起了她那个可怜的小外孙的主意,真和她那个贱婢亲娘一个德行,贱婢生的小贱种,就是贱!

洪幼娘被这一记冷哼惊得心里直哆嗦,她用力咬着牙,才忍住了跪下的冲动。好一会儿,她才讷讷的说:“女儿、女儿只是时刻牢记姐姐的吩咐,前两日与姐姐说话的时候,姐姐、姐姐还反复叮嘱、叮嘱女儿,说以后、以后若是有机会,定要女儿保证好好伺候大少爷、大小姐和小少爷。”

洪幼娘越说越顺溜,反正那日她与洪氏闲聊的时候,屋里只有她们姐妹两个,洪氏到底说了什么,还不是她这个唯一当事人说了算?再者说,洪氏最后那一指太有说服力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默认她洪幼娘将嫁入谢家东苑做继室,就算此时她说些稍稍逾矩的话,段氏也不会真的太计较。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洪幼娘算是看清了,自己嫁入谢家,是洪氏的一厢情愿,可以说,在让洪幼娘进门这件事上,洪氏比任何人都积极。就算洪幼娘言语间有所疏漏,段氏也不会取消这个计划。

因为这件事是洪氏临终前唯一的心愿,段氏作为最疼爱女儿的母亲,断不会拂了女儿的心意。

想到这些,洪幼娘的底气愈发足了起来,腰杆子竟也不知不觉的挺了起来,目光拔高与段氏平视。殊不知她的这些表现,全都看在了段氏的眼中,只见段氏一双肿成桃子的眼睛微微眯着,掩住了眼底流动的精光。

“很好,既是你姐姐的吩咐,你就要牢记在心,”段氏拿帕子按了按鼻下,淡淡的说:“好了,我这里不必你伺候了,你下去吧。”

“是,女儿告退!”洪幼娘早就不想站在这里当丫鬟了,听到段氏的话,如蒙大赦,匆匆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去。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背地里,她还亲自动了点手脚,洪氏虽不是她亲手掐死的,但她的死总归与她有关,头一次弄死了人,她很是不安,如今被段氏那仿若探照灯一样的目光审视了一番后,她愈发心虚,急需有人开导一二。

而那个开导她的最佳人选自然是楚姨娘。

快步走出东厢房,洪幼娘想立刻寻找亲娘谈心,不想迎头便碰上一行人。走在头里的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妇,穿着绛紫色对襟立领缎褙子,花白的头发随便挽了个髻,只用一根赤金赤金寿字填青石簪簪着。这妇人的极为消瘦,个头也不高,远远看着就是个普通的老妇。

但洪幼娘却不这么想,洪元娘死了,谢家算是丧家,而这老妇却不换素服、顶着赤金的首饰就往里闯,单看这行头,就知道来者不善。

洪幼娘瞧着老妇一行人,脑中努力想着谢家的大小主子和来往频繁的亲戚,最后当她看清那人的面孔时,不由得吓了一跳——

“鬼呀~~”

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提醒她,洪幼娘险些将心底的惊呼喊出来。

说实话,作为一个从无神论的过度穿来的人,她不应该在大白天就生出这样的怀疑,实在是、实在是面前这老妇的面容太可怕了。

一张巴掌大的脸上,不见半点儿肉,仿若一粒风干多年的核桃皮,岁月留下的痕迹沟壑纵横,一双细长的眼睛没有半分生气,空洞而无神,若不是看到她还能走路,人们定会以为她是一具尸体。

然而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这张满是褶子的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刀疤,刀疤非常多,形状各异,连鼻子上都有。看着刀疤的形状和颜色,估计受伤足足有三四十年之久……

第028章 又学一招

“你是洪氏的妹妹?”就在洪幼娘被吓得心肝儿乱跳的时候,那个如鬼般的老妇忽然开口,用一种极沙哑的声音冷冷的说道:“……听说洪氏死了?”

且不说老妇说话的内容是怎样的不客气,单是她这‘独特’的嗓音就够惹人胆颤了,怎么形容呢,这声音仿佛是砂纸用力摩擦玻璃而发出的声响,虽然不是非常尖利,却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洪幼娘忍着捂耳朵的冲动,微微欠身,“回冯老姨奶奶的话,我确实是洪家二娘,姐姐也于一个时辰前去了。”她终于想起来了,眼前这个面容枯槁如厉鬼、浑身都没有半分人气儿的老太婆不是旁人,正是曾经在谢家风光一时、险些逼得正妻谢家老祖宗下堂的冯姨娘。

说起这位冯老姨娘也确实是个人物,未嫁入谢家前,曾是金陵最大一家**有名的清倌儿,人长得美艳绝伦,琴棋书画等才艺更是信手拈来,堪称金陵的第一花魁,谢家老太爷行商路过金陵时,对她一见钟情,直接砸下几十万两银子才把美人娶进门做了妾。

冯老姨娘不止才貌双绝,心机也非常厉害,进门没多久,便压得谢家正头娘子万氏喘不过气来,更是暗地动手害得万氏怀了四五个月的身孕给流掉了。万氏虽侥幸逃过难产这一劫,却也因此伤了身子,眼睁睁看着冯老姨娘抢先给谢老太爷生下了庶长女。

幸而万氏也不是个真正软弱的女子,吃了冯氏的大亏后,她关紧门户,除了自己院中的事务,什么都不管,只一心调理身子。

足足调理了三年,才又怀上了身孕,巧的是,冯氏也紧跟万氏之后有了身孕。也正是冯氏有了孩子,她担心万氏伺机报复,暂时收敛了性子,学着万氏的模样闭门养胎,谢家的内宅才有了暂时的安宁。

几个月后,万氏终于生下嫡长子谢亨,谢老太爷虽偏宠冯氏,但对于第一个儿子他还是非常喜爱的,连带着,对发妻也好了几分。

万氏抓住时机,趁着夫妻关系有所缓和、冯氏又即将临盆的当儿,重新将谢家内宅的大权夺了回来,因为重新掌握了谢家大宅,万氏很轻松的在冯氏生产的时候动了点儿手脚。

只是冯氏母子命大,硬是撑了过来,饶是如此,冯氏所出的儿子谢利还是身体先天虚弱,养到十四岁的时候便因着一场风寒就死了。

而冯氏也落入了万氏手中,任由万氏磋磨。

谢家大宅内的妻妾相争足足进行了十几年,最后以万氏母子的胜利而告终。

自谢利早逝之后,冯氏便有些消沉,如今更变得有些孤僻怪异。对于万氏所出的子女,冯氏从骨子里憎恨,哪怕洪氏母子承继到谢利名下,她依然瞧他们不顺眼。

所以,提及刚刚咽气的洪氏时,冯氏才会如此的不客气,甚至还带来几分幸灾乐祸,听她那语气,仿佛等这一天许久了。

“哦,是吗,真是不容易呀,从一个月前就吵吵着不好了,直到现在才死,哼,你姐姐这命也够硬的,你说是也不是!”冯氏眼中满是怨毒,阴阳怪气的对洪幼娘说道。

“……”洪幼娘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借口,双手不安的揉搓着帕子,傻傻的站在那里不说话。

“哼,又是个没用的,”冯氏撩起松弛的眼皮瞪了洪幼娘一眼,那目光带着几分不怀好意,且洪幼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冯氏看她的眼神很古怪,就想、嗯,就像是打量一件商品。

等等,难道这个鬼脸老太婆听说了洪氏的计划,知道她洪幼娘要嫁入谢家做继室?一想到这个可能,洪幼娘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谢家东苑是过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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