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田缘-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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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夏湘,又变回四年前的痴傻模样,最开心莫过杜鹃了。想想当初被夏湘整治的四肢酸痛,杜鹃便气不打一处来,憋得慌。
可是,夏湘即便成了傻子,她也没什么理由去夏湘的院子挑事儿。
今儿这痴傻大小姐主动送上门,自己哪有不闻不问、有仇不报的道理?
夏湘装成害怕的模样,向后退了几步,扭头就跑。
不跑还好,这一跑便是往屋里跑。杜鹃吓一跳,随后越发高兴了。惹恼了赵姨奶奶,这小贱人就等着吃大亏罢。
四喜却心里着急,碧巧和采莲也真是的,怎么让疯疯癫癫的大小姐到处乱跑呢?四喜急得团团转,想来想去还是扭着手帕,快步朝夏湘住处跑去搬救兵了。
周玉年轻手轻脚地掀起足下一片黑色瓦片,继而俯下身,时刻注意着屋子里的动静。
日头渐渐热了起来,大片刺眼的白色光线让人没来由感到一阵烦闷焦躁。
唐妈妈正站在赵姨娘的身后,小意为她打扇。赵姨娘半眯着眼睛,不知跟唐妈妈说着什么,嘴角越翘越高,只差没笑出声儿了。
然后,夏湘便闯了进来,径直跑到赵姨娘跟前,伸出小手……对准赵姨娘的美丽脸蛋儿啪啪就是两巴掌!
眨眼间,赵姨娘的脸上浮现出两个红红的手掌印。
两声清脆响过后,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
过了半晌,赵姨娘和她身后的唐妈妈似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尖声叫着喊四喜和杜鹃。
夏湘却早已跑到了门口。
“给我抓住这个发了疯的小贱人!”赵姨娘恼羞成怒,一壁捂着脸一壁大声咒骂:“发疯发到我的院儿里来,今儿不让你吃些苦头,真当没人敢动你呢!”
夏湘停住脚步,站在门口痴痴地笑,盯死了门口的大水桶,微微勾动手指,那桶里的水蓦地冲了出来,直泼上唐妈妈和赵姨娘的脸。
周玉年盯着屋子里的情况,并没瞧见夏湘的动作。房檐刚巧遮住了夏湘的身子和那个大水桶,所以,他并不知道那水是如何泼出来的,只是紧绷着身子,随时等待着将夏湘从赵姨娘的手上救出来。
赵姨娘和唐妈妈被冷水泼了个透心凉儿。尤其赵姨娘,最是可怜,嘴巴张的最大骂的最欢,所以吃了一嘴的水,正噗噗噗噗喷个没完。
杜鹃听到赵姨娘的喊声咒骂声,顿时喜笑颜开,却连忙换上一副紧张的模样儿,一惊一乍地喊道:“姨奶奶,姨奶奶,大小姐发了疯……”
近了一看,夏湘已经站在了门口,赵姨娘和屋里的唐妈妈狼狈不堪。
杜鹃心里更高兴了,心道夏湘这下可没好果子吃了。她转过身,一把抓住夏湘的手,夏湘依旧盯着身后的水桶,驱动手指。
一股冰凉的清水,如长蛇一般,径直钻入杜鹃的衣领。
“啊!”杜鹃一声尖叫,伸手拍向自己的后背,触手却是一片冰冷濡湿。夏湘依然痴痴地笑着,落入杜鹃眼中,却这般骇人。
她脸色苍白,向后退了几步,险些踩翻了门口的几株盆景。
第六十章 鸡飞狗跳
院子里鸡飞蛋打,乱作一团。
夏湘跑到院门口,发现几个丫鬟把去路堵死了,该打的都打了,是时候撤退了。所以,她不由将目光投向房檐处的周玉年。
这一看不打紧,气的夏湘想骂娘。
周玉年正坐在房檐上抄手看热闹,一双小眼睛笑眯眯的,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模样,优哉游哉,不亦乐乎。
夏湘不敢明目张胆地凭借御水的本事脱困。
她可不想被当成妖怪,活活烧死,所以,绝不会到处嚷嚷自己会御水,更不会在很多人面前明目张胆动用御水术。
至于赵姨娘,让她知道却无妨,反正三人成虎这种事,一个人是做不来的。故而,夏湘从不吝于在赵姨娘面前展露出“妖化”的一面。
她觑了个空儿,从唐妈妈胳膊底下钻过去,径直跑到赵姨娘面前,低声说道:“疼么?凉快么?”
说完,她向后退两步,依旧痴痴地笑。
没有人听到她的话,没有人看到她阴险诡异的表情,只有赵姨娘听得清楚,看得清楚。赵姨娘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变得十分难看。
原本以为夏湘是妖怪,可妖怪怎么会变成傻子?故而,在夏湘装傻这段日子里,赵姨娘格外舒心,以为往日里只是自己多心了。可就在方才,夏湘再一次不辞辛劳地恐吓了赵姨娘一通,将赵姨娘刚刚建立起的安宁心境摧毁的彻彻底底。
“你……你……”赵姨娘指着夏湘的脸,眼中流露出莫大的惊恐,一时说不出话来,竟俩眼儿一翻,晕了过去。
几个丫鬟不明状况,以为赵姨娘是气的急火攻心,菜昏死了过去,一时没了主意。偌大个院子里,喊人的喊人,抓夏湘的抓夏湘,拍大腿的拍大腿,总之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眼看着夏湘就要被几个丫鬟抓住了,周玉年终于动了起来,悄无声息地跃下房檐,绕到院门外,一脚踹开院门,大吼一声:“放肆!”
周玉年是有武道修为之人,这一声怒吼气势十足,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夏湘趁乱蹲下身子,往脸上抹了几把土,把头发揉的更乱了些,这才站直了身子,继续痴痴地笑。
正此时,四喜带着碧巧、采莲和乳娘,也匆匆赶了来。
日贯中天,洒下一片灼热的白光,曜的人睁不开眼。
周玉年站在门口,负手而立,装模作样,摆出一副替天行道的高手模样。
四喜并着乳娘、碧巧和采莲站在周玉年身后,目瞪口呆,变成了四只呆头鹅。
院儿里的丫头蓬头乱发,还有几个不知怎么闹的,满身是水。
赵姨娘直不楞登地倒在地上,没了意识,任由几个丫鬟抱着她的脑袋坐在地上嚎丧。
夏湘满脸是土,脑袋上顶着鸡窝似的乱发,挺直了腰板儿站在院子中央,痴痴地笑。笑的傻气十足,却又偶尔流露出一丝得意。
“大小姐!”乳娘最先回过神来,冲到夏湘跟前,一把抓住夏湘的肩膀上下打量,眼泪汪汪地问道:“谁打了你?谁欺负你了?”
幸好赵姨娘晕过去了,否则听了这话还不气死?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杜鹃这个泼辣货站了出来:“谁敢打你们家大小姐?倒是你家大小姐,平白无故跑到这里发疯,伸手就打人!姨奶奶都被吓晕了!”说着,还乔模乔样揉了揉眼,却没见挤出半点儿泪珠子来。
周玉年闷哼一声,厉声训斥:“睁眼说瞎话,谁教的规矩?周某站在门口看得清清楚楚,赵姨奶奶晕倒,你们不去扶着,反而站在门口围堵大小姐!赵姨奶奶是个心肠儿软的,怎可能歹毒地想要整治个痴傻的大小姐?你们这帮奴婢哪借的胆子,真是翻了天了!”
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也太霸道了些!
丫鬟们都傻了,却说不出个四五六。
这会儿,赵姨娘才悠悠转醒,胸口剧烈起伏着,脸上两个巴掌印格外清晰刺目。
到了收官的时候,夏湘没有半点儿迟疑,她……晕倒了。
周玉年依着夏湘事先吩咐过的,大声喊道:“大小姐晕倒了,被赵姨奶奶院儿里的丫鬟打晕了!”
碧巧、采莲和乳娘一壁嚎着,一壁抱起夏湘,哭天抹泪地出了院子,周玉年一转身,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傻又如何?我便傻给你看!
夏湘白着一张小脸儿躺在自己的床上,死死闭着眼睛,假装昏迷。直到父亲的脚步声和问话声响起,夏湘才微微抖动着睫毛,依然没有醒过来,泪水却潸潸而落。
怎么会哭呢?当然是受了委屈。一个傻子都会觉得委屈,那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再看女儿微微发白的小脸儿,一头乱发,满脸灰土,父亲顿时沉下脸,心里生出一丝恼怒和担忧。
至于夏湘,怎么会委屈呢?这会儿她正开心的要命,只是她总要当着父亲的面儿,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父亲才会心疼。所以,夏湘虽然身子正虚弱,却依然动用了御水的能耐,掉了几个眼泪。
这一番闹腾,控水的次数多了,夏湘身子虚弱,脸色自然不大好看。
大夫来扶过脉,开了药,言说无妨,父亲才静下心来,细细询问了事情始末。
周玉年依着夏湘的嘱咐,很诚恳地说道:“实属在下的过失,未能看顾好大小姐,让她只身跑出了院子,去到赵姨奶奶院里。在下追过去之时,见几个丫鬟堵在门口,大小姐被几个丫鬟堵在院子当间儿,好不狼狈。”
他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在下实在着急,忧心大小姐安危,故而推门而入。结果,一时冲动,与院里丫鬟争执了几句,大小姐便晕倒了。在下做事鲁莽,不合规矩,还请大人责罚。”
夏安一巴掌拍在桌上,周玉年却只是淡淡瞟了一眼夏湘,似乎生怕这一巴掌扰了夏湘的美梦。嘴上告罪,可那表情,却无比坦然。
第六十一章 不疯不魔不成活
这一巴掌的怒气,并不是针对周玉年。
夏安蓦地起身,拂袖而去,一句话也没有留下,似乎也没有将周玉年的告罪听到心里去,就这样沉默着离开了,没有交代什么。
可夏湘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父亲又去赵姨娘那儿为自己伸张正义去了!
想到此处,夏湘险些笑出声儿来。
谁也想不到,赵姨娘挨的两巴掌,只因某天晚上,采莲和乳娘被赵姨娘叫去做针线活了。
周玉年心情并不美丽,被夏湘拉入后宅之争,周玉年总有一种成了宫人的感觉,一时郁闷,皱起了眉头。
乳娘和采莲出去熬药了,碧巧去找扇子给夏湘祛暑,屋子难得安静下来,周玉年走到夏湘床边,有些不悦地低声说道:“我走了,你歇着。”
夏湘蓦地睁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怔怔望着周玉年咧嘴一笑,压低了声音说:“先生,我给你加月俸。”
周玉年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说的好听,月俸在哪儿呢?我怎从未见过半个铜子儿?”
“先生,目光要长远些,长远些……”夏湘抿着嘴笑,瞥见碧巧从门口走进来,连忙倒下身子,闭上眼睛,继续装死。
周玉年摇摇头,转身出门,跟乳娘打个招呼,便回家去了。
这先生当的,真是越来越像太监了!
赵姨娘受了惊吓,再次病倒了。在父亲的强力压制下,赵姨娘挨的两个小嘴巴算是白挨了,她总不能跑到个傻子面前去质问罢?虽然,这傻子并不是真的傻,这哑巴也不是真的哑。只是,她的话谁信?
一旦她去质问了,便会被冠上一个欺辱痴傻大小姐的罪名,她当不起。
除了四喜,赵姨娘院里那几个彪悍尖酸的丫鬟,均被降为粗使丫鬟,再没了往日的光鲜,再不敢放肆。
夏安十分严厉地责罚了几个大丫鬟,顺带着将大管家也训斥了一顿,责其御下不严,将几个丫鬟教成这副嚣张模样。至于赵姨娘,夏安本想说道几句,然见了她脸上的巴掌印,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
虽说出嫁前赵姨娘的家世并不如何显赫,父亲也并未做官,可在家里依然备受宠爱,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将头埋在枕头里哭的呜呜咽咽,心道我挨了两巴掌,被泼了一身水,吓得晕了过去,闹得灰头土脸,结果没得到半点儿安慰的话语,却得了这么一句不冷不热的责备话。还有天理了没有?
只是,她忽然想到夏湘的话,想到夏湘诡异的表情,还有泼面而来那一捧水,顿时止了哭声,心底生出一丝一丝的寒意,渐渐有了弥漫之势。
夏湘是个妖怪,赵姨娘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于是,她没来由开始颤抖。
夏姝坐在旁边,怔怔望着自己的母亲,一语不发,不再如往常一般,抓着母亲的袖子说着长姐的坏话。
赵姨娘顾不得脸上的眼泪鼻涕,蓦地将夏姝搂在了怀里,显得十分凄苦。
夏姝垂着手,任由赵姨娘抱着,转而将脸扭向一边,躲过赵姨娘的鼻涕眼泪,皱着眉头有些嫌恶地说道:“弄疼我了。”
空荡荡的院子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小丫头,顶替了原来的大丫鬟。夏姝望着这些陌生的脸孔,没来由一阵恶心,很想唾她们一脸口水。
长姐真是欺人太甚!
可长姐是个傻子,便是自己生气,心里存了主意,又有什么办法?
即便赵姨娘神神叨叨,整日说夏湘是个妖怪,夏姝也无法相信,虽然她处在一个很好糊弄的年龄段。
长姐怎么可能是妖怪,长姐只是个傻子!
她瞥了眼自己的母亲,表情透着一丝轻蔑。母亲大人,您只是被打破胆了,妖怪?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怪?
祖父没有去探望夏湘,却依然吩咐了二管家来请夏湘去正房吃晚饭。
夏湘自然知道祖父十分担心,所以,放弃了西子捧心的戏码,很麻利地跳下床,跟着二管家出了月门。
甫一见到夏湘,祖父便做大鸟状儿扑了过来,二管家知道老太爷的习惯,很自然地退了出去,并悄无声息地带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