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贵妻荣只是传说-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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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姑又不明白,只是看着他,陈知隆却觉得,桃姑若心里有自己,怎会不明白自己的心,她现在还念念不忘裘家,定是心里还是没有自己,难道自己生平头一遭动心,就这样暗付了吗?
桃姑看着他的神色变化,心也开始冷了下去,难道说自己要从这个美梦中醒过来了吗?他当日还口口声声只要自己愿意,裘家的事不过小事一桩,现在就开始反口不让自己去寻裘家。
想起当日张大叔说的,和江家也有来往的说法,桃姑下了结论,定是他怕得罪江家,才不肯让自己去寻裘家报仇的,主意一定,桃姑看着陈知隆,轻声但坚决的说:“裘家之仇,我定不会假手他人,陈爷好意,在下心领。”
说着行了一礼,进舱去了,陈知隆看着她的背影,手重重的敲在船舷上,女人的心怎么这么不明白呢?
上海龙寨却没有林大爷想的那么轻易,当第二日到了海龙寨的时候,海面上是一片乌压压的船只,领头的那艘船上站着的是月娘,她一身素装,头上插了一支银簪,面沉如水的在那里,看着渐渐驶近的林家船只。
林大爷本在舱里和陈知隆谈着话,陈知隆昨日和桃姑谈过之后,桃姑进了舱就把门紧紧关住,连饭都是送进去吃的,这下更坐实了陈知隆的猜测,自那时到现在,陈知隆只觉得心里又酸又苦又麻,面上还要装出镇定来,此时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半点没有已经拿回自家那艘船,今日还能拿到那些货物的喜悦。
听到伙计来报外面情形,林大爷不由抽了口冷气,陈知隆也把那些思绪放在一边,随着他起身出去,看见外面情形和伙计说的一模一样,两人对看一眼,怎么漏算了月娘?
船在离月娘所在船只一箭之处停下,月娘的打扮更看的分明,她连脂粉都没施,这竟是带孝的打扮,难道说在月娘心中,秋老大已经是个死人了?
林大爷的眼一凛,抱拳行礼:“对面是秋夫人吧,尊夫安然无恙,只是他已和在下说好,日后海龙寨就和黑龙帮是一家人。”
一家人?月娘冷笑一声:“林爷说的话可真好听,只是当海龙寨没有人了吗?身为寨主,被人擒住已是不该,更何况还和敌人联手,要把自家基业全盘托于敌人,这等事体,岂是男子家能做的,从今日起,我只当他是死人,我是寡妇,把这基业守下去。”
这话说的林大爷和陈知隆都是一惊,月娘说话时候,那脸上的神色更加飞扬,她的话音刚落,那些船上的人都发出欢呼,这欢呼声林大爷这个闯荡惯了的并不陌生,但为一个女子响起还是头一次,看样子,海龙寨是要把秋老大放弃,以月娘为主,绝不投降了。
权衡一下局势,虽说自家有六艘船,但其中两艘是昨日从海龙寨那里夺来的,上面还是海龙寨的人占多,实际能打的只有四艘。海龙寨的船虽比这六艘船都小,但人数多,只要一爬上船,近身搏斗,再加上原来海龙寨的人,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
陈知隆也想到了这点,只是示弱不是林大爷的性子,更不是自己的,环视四周,已经有小船慢慢的划向其它几艘船。上面的伙计都开始戒备,竟是自己托大了,林大爷的那口渐渐暖上来的气又开始凉下去,这世间男子弃了女子的听的尽多,但这女子弃丈夫的听的极少;更何况他们吃的是刀口上舔血的饭,寨中三个头目投了自己一个,抓了一个,杀了一个,本当海龙寨已是自己囊中之物,谁知道月娘竟来这样一手。
权衡半日,林大爷看向陈知隆,陈知隆微微点头,林大爷这才沉下脸,示意自家的几艘船后退,自己船上有炮,船行也快速,这边是决计追不上的。但塌了台也不能丢了面子,林大爷对月娘一拱手:“秋夫人风采,在下领略了,今日匆忙,后日定当再来岛上讨教。”
月娘见林家的船往后退了,手心里那把冷汗这才渐渐消失,冲着林家的船说了一声:“妾定当恭候。”榛儿一直站在她身边,看她这个样子,叹气问道:“婶婶,是不是秋大叔就不能回来了?”
月娘叹气,低头看着榛儿:“做男子的,连庇护妻子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回不回来?”榛儿再没说话,婶婶的心思她是不明白的。
桃姑虽没出舱,但一直注意听着外面的动静,本以为会有一场大战,但船停下后不久就又重新开始行走,而且外面一直很安静,心里感到奇怪?打开舱门走出去,来到中间舱里,见陈知隆和林大爷坐在那里,对面坐着的是垂头丧气的秋老大。
这下桃姑更奇怪了,秋老大垂头丧气很正常,但陈知隆他们为何脸色也如此难看?陈知隆抬头看着她,想起月娘方才所为,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可笑自己还当桃姑不是这样想的,结果她也如此,不让她做的事偏要做。
桃姑在外徘徊很久,终于还是没有进去,往船头走去,此时离海龙寨已经很远,那些小船也消失不见,似乎方才那些事情并没有发生。桃姑站了许久,觉得腿都快站酸了,正预备回去,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是陈知隆站在那里,他看着桃姑:“你答应我,不要再去找裘家。”
话题怎么又绕到这个上面?桃姑的倔性子也上来了,沉声答道:“陈爷好意,在下不能领。”陈知隆被她堵了回来,又想在甲板上兜圈子,为什么自己的心桃姑就是不明白呢?
定一定心,陈知隆继续问道:“我们成亲之后,就不要去寻裘家报仇,你肯不肯?”这根本就是两回事,桃姑的眉皱的紧紧的看着陈知隆,为什么他非要把这两回事放到一起呢?
陈知隆在等她回答的时候,觉得心上的酸涩已经越漫越多,自己这样放下身段对一个女子,为什么她还是不珍惜?桃姑过了许久才摇头道:“我不肯。”
这三个字很轻,陈知隆却在这三个字吐出后觉得整个心都被酸涩充满,他的拳头又捶到了船舷上:“既如此,如你所愿。”说完转身就走,桃姑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男子原来真的不可信,自己的这个美梦终于醒了,彻底醒了,有海风吹过,桃姑觉得有眼泪流了出来,轻轻摸一把,桃姑又笑了,早知道的事情此时又有什么好哭的呢?
道理
海龙寨既换了当家,这秋老大再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林大爷索性做个顺水人情,在第二天遣人驾了船送秋老大回去。
秋老大此时哪有半点骄傲,做俘虏不丢人,丢人的是做了俘虏之后投降才最丢人,他心里把王老三骂了千遍万遍,却也知道这事错在自己更多一些,林大爷虽送他回去,他却一直垂头丧气,也不知回去见了月娘该怎么说,更不知道月娘会不会收留自己?
林大爷送走秋老大,只对陈知隆叹道:“没想到那秋大嫂竟是这样刚烈的女子,倒是我算漏了。”陈知隆心里没什么痛快,自昨日谈过后,桃姑又把自己关在舱中再不出来,此时那十多万两银子倒放在一边去了,听了林大爷这话只是微一笑:“凡事都有定数,说不定我这十多万两银子就该这样折了。”
林大爷点头,想起昨日曾见过陈知隆和桃姑谈话之后两人都面有不悦之色散开,不由碰一下他笑道:“陈兄也不过是为了博美人一笑罢了,只是那位美人想来不领你的情,从昨日到现时都没出来,我说陈兄,那银子你又不是拿不出来,他折了多少,你尽数还了他就是。”
林大爷这番话说的却是牛头不对马嘴,要是桃姑肯拿银子,这事早完了,这事说来还真是拿银子也不行的事,陈知隆只是苦笑一下,并没接话。林大爷见他这样,心里摇头不止,没想到陈兄也算纵横花丛十多年,谁知竟栽到这棵草上面,要是颗仙草也就罢了,偏生还是那路边毫不起眼的野草。
桃姑在舱里关了几日,细细想陈知隆那日说的话,开头还为陈知隆想想,慢慢却心头有股气涌上来。他当日说的是恩怨分明,为什么那日又来一句恶人自有恶人磨,如人人被人逼到无退路的地步,都想着等恶人遭到天谴,那要是天谴来不及的时候,岂不变成做了亏心事的人没报应了吗?
这样想来,有能力时当自己去报,这才叫天理昭彰,否则就成纵着恶人欺负好人,一经相通,桃姑就想出舱寻陈知隆去说这个道理,舱门就被人瞧响:“楚爷,已到岛上,还请楚爷下船。”已到了岛上?这船倒真的挺快。
桃姑收拾一下走出舱门,伙计们已经在陆续下船,走到船头,呼吸着这许久没闻到的新鲜气息,还是船头的比舱内的好闻,桃姑定定神,开始往下走,刚走了几步就感觉好像有人看她,桃姑抬眼去看,正是陈知隆。
一看见他,桃姑想的好好的话顿时都没了勇气说出,还在思索时候,已经到了他们眼前,林大爷还是笑的那么有礼:“船上狭小,楚爷受委屈了。”
桃姑依礼回答,那眼都不去望陈知隆,但总觉得陈知隆的眼没有一瞬不望着自己,桃姑觉得耳根都已烧红,还是强装镇定和林大爷叙了几句,林大爷一双眼可没漏过这些,心里越发奇怪,却也没说什么,三人往大宅走去。
虽离了这里几月,但这里也没甚变化,桃姑跟在陈知隆和林大爷身后,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等会该怎么寻了陈知隆和他把这个道理说清楚明白时候,突然听到林大爷道:“陈兄,你也该好好寻房妻室,你大嫂有个表妹,今年十七,生的花一样的,又兼性子爽快,绝不是那种闺中娇滴滴的女子,你若有意,等我写封书,你带了去,他家定不会推脱的。”
桃姑竖着耳朵听完这番话,只提着一颗心等着陈知隆的回答,陈知隆却许久都没说话,桃姑一颗心就在这种沉默里面,一时往好处想,一时往坏处想。
直到走进大宅门口,林大奶奶迎上来,陈知隆都一语不发,林大爷是一直看着他们两的神情,到这地步,该怎么说,好像与自己这个外人无干了。
林大奶奶是早知道艾丽莎已经寻到亲人,回转她本国去了,本来手心里还捏着把汗,担心林大爷趁势发火,接到林大爷见他神色如常,这才放了心。
循例嘘寒问暖过,各自回到各自的院子,还是上次住的院子,打扫的依然干干净净,只是服侍的丫鬟换了人,桃姑问起春花,那丫鬟说春花上个月已由林大奶奶做主,许配给了下面一个小头目。
没想到才几个月时间,这变化就挺快的,桃姑浸在浴桶里面,漫无边际的在想,突然耳边响起一阵丝竹声音,接着是歌女的歌声,难道又是陈知隆寻了歌女在那里唱曲取乐?他可一点也不耽误这些事。
奇~桃姑觉得心头有火开始漫上来,当日他是怎么说的,若要纳妾,就容自己寻十个面首,可是现在连自己报仇都不许,日后他说的这话还能算数吗?桃姑的唇抿了又抿,恨不得立时跳到陈知隆跟前去骂,骂他怎么说话不算话?
书~想着想着,觉得脸上又有湿湿凉凉的东西,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又流泪了,她把眼泪抹掉,怕什么,就去说说又有何干?大不了从此再不见面,一拍两散,到时候自己去裘家寻了仇,找个尼姑庵也好,继续出海也好,不都和他不相干吗?
网~桃姑呼出一口气,觉得这水也开始冷了,这才出来穿好衣衫,丫鬟听见忙进来替她梳头整衣,照照镜子,桃姑觉得自己现时就是一个翩翩贵公子样,这才往陈知隆那边去。
顺着歌声,走到当日那个水池边,陈知隆果然在亭中,手里握着酒杯在喝酒,身边斟酒的是个嫩的能掐的出水的十五六丫鬟,那双秋水眼不时往陈知隆身上看,若不是下面还有唱曲的,只怕就要倒到陈知隆身上求他爱怜了。
歌女站在水池边,那歌声也是欺金裂玉,那眼可没有一瞬离开陈知隆身上,旁边弹筝的,琵琶的,吹箫的,虽一个个各司其职,但那眼科没有一个离开过陈知隆。
一看他这众星拱月,自得其乐的样子,桃姑心里的火烧的更厉害了,她站在那里,想等着陈知隆什么时候能发现她,陈知隆却似被那唱曲的迷了心窍,眼只盯着那唱曲的看。
桃姑那火若是能发出来,只怕都能烧完这个宅子,罢了,本就是自己要找他说话的,还是上前吧,桃姑走上前:“陈爷请了。”
桃姑刚一进来,陈知隆就看见她了,不过想起当时在船上的事情,故意要冷一冷她,并不出声招呼,只是坐在那里,装作专心致志的听曲,那余光可没离了桃姑身上半点,见桃姑走上前,心里大喜面上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起身:“楚爷也来听曲,这里坐下。”
桃姑并不坐下,只是看着陈知隆:“陈爷高乐,只是在下有几句话想寻陈爷说。”想寻自己说话,是要说什么样的话呢?陈知隆在心里踌躇,桃姑的眉已经挑起:“若陈爷没空,在下先行告辞,只是这话若不现时说出来,只怕日后就更难了。”
见桃姑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