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武氏(雍正庶福晋)-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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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宁想,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先发话的好。
让自己处于被动,不是什么好主意。
四阿哥只是等待,一言不发,眼光也并不往武宁的脸上看过来,大约过了一会儿,武宁再也受不住这种压抑的气氛的煎熬,主动开了口道:“我不知道爷怎么想,总之……不是爷怀疑的那样。”,这话若是在外人听来,便觉莫名其妙,不知所云,但两人之间却是心知肚明。
武宁在那“怀疑”两字上吞吐了一下,用心观察着四阿哥的神情。
这一个小小的吞吐被四阿哥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把眼神移过来,似乎是想说话,但停顿了一下,重新又恢复成了黑暗中一尊线条畅顺的雕像。
“怀疑?”。四阿哥口中冷不丁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武宁有些窘迫了。
四阿哥没待她说话,眼光炯炯地直射在她脸上。
武宁暗暗埋怨自己的回答太蠢,另一方面也感觉到:想在四阿哥面前打太极,简直是自取其辱!
但是四阿哥好像立刻看透了武宁的心事,转过身盯着她,半晌,忽然暗暗叹了一口气,语气温和而平静地道:“你不想说便罢了,我总是信你的。”。
武宁一怔,心里问自己道:就这样?就这样通关了?
到底不是傻子,过了半天,她醒过味来。心里没由来的一热,眼圈也有些发红,睁大了眼,转头望着四阿哥,忽然不知从哪里生出的胆量,武宁大着胆子撑起身子,凑上去在四阿哥的下巴上轻轻啄了一口。心里松懈下来。
四阿哥嘴角微翘,伸手揽住武宁肩膀,又轻轻拍了拍,道:“水患赈灾,这阵子一股脑地都集中了来,皇阿玛那里又召唤得急,你家爷这几天都累得很,好好睡罢。”。
武宁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缩回被子里,小声道:“水患赈灾?”,心里有些奇怪。
这个季节怎么会是闹水患的时候?
四阿哥微微点头,将下巴搁在武宁头顶,在黑暗中低低道:“皇阿玛常说‘河涨河落维系皇冠顶戴,民心泰否关乎大清江山’,黄河河道不稳;溃决夺淮;淮河丧了入海口;亦是泛滥成灾。我大清百姓流离失所,农业受损,怎么不是皇阿玛心头一块石头?”。
武宁在黑暗中转了转眼珠子,没吭声。
四阿哥又道:“皇阿玛前些年南巡时,阅视河工。今年正月,丰县吴家庄南堤刚刚筑好,北坝又决。等到天气再热些,还不知道河水会暴涨成什么态势!”,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武宁口中喃喃念着:“百姓流离失所、农业受损……”,四阿哥听了,倒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冷了冷,道:“哼,更可恨的是,天灾之外,尚有人祸。前日皇阿玛才亲手处置了一个私吞灾银的家伙,这人原先可是很被赏识的!”。
武宁疑惑道:“既然很被赏识,何至于做出这等目光短浅之事?这人又好在哪里?”。
四阿哥道:“他办匪贼办得好,去了下面,也不过三年功夫,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武宁听了,忍不住道:“那是很好呀!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那正是德化感民。”,四阿哥淡笑一声道:“德化?光是去年一年死在他衙门里的人,就有四千人!”。
武宁吃了一惊,道:“四千人!”,手指默默数了数,心想这哪里是官员?根本是个活阎王啊!又道:“我就不信,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犯了死罪呢?况且一年十二月,若是平均下来,这每个月就要处理几百号人,哪里又来得及呢?这里面定然是有冤枉的。”。
四阿哥淡淡道:“冤枉是一定有的,酷吏办的事儿,总要求一个好看场面。”,武宁听了,惴惴地不再接话,四阿哥躺平了身子,不打算再和武宁继续这话题,闭上眼干脆地道:“睡罢。”。
第二日,四阿哥刚出了府门口,便听见街对面一人低声唤道:“四爷!”。
四阿哥抬头一看,是自己手下一名鲜少露脸的侍卫。那侍卫身形瘦高,脸色苍白,手背上青筋错落,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是个练家子。
四阿哥脚步顿了顿,对身边几人道:“你们先退下。”,那侍卫走过来,当街行了个礼,干脆利落地站起身,微微探头道:“四爷,上元节那件事,属下查过了……”,接下去便是耳语一般的音量。苏培盛在远处瞟了一眼,并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只见四阿哥眉心微动,苏培盛因着避忌讳,赶紧转开了眼去
转眼间,春去夏来。
四阿哥关于黄河水患的预言不幸地得到了证实。
夏阳炎炎,情况越发严重——黄河泛滥,千里成灾。康熙满腹烦忧、亲自南巡,四阿哥胤禛也在随行之列。福晋早在前几日就指挥着帮四阿哥打好了行装。府里女眷们送着胤禛出了府,四阿哥又向紫禁城行去,合上康熙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开始了此番南巡。
黄河水患闹得厉害,四阿哥府里却是另一番景象:福晋还是老样子抄经作画,因着书意一事的缘故,她很是安静了一阵子。宋格格一心一意地看护着小格格,恨不得她一天当成一个月地长,最好能在四阿哥回来之前就能说会跳,讨人欢心。李格格则是安心养着胎,因着宋格格生小格格时候遭了罪,她吸取教训,不敢多吃,身量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一张脸蛋越发浮肿,隐隐有凸显出双下巴的趋势。一时间府里风平浪静。
酷暑六月来临,卧室热得像蒸笼一样,虽然摆上了冰山,仍然没有多大用处。武宁十分庆幸——幸好前一阵子府里大修葺的时候,自己设计了图纸,把后院留了个小水塘,自己卧室的窗子边上又有一株大树,浓荫覆盖,人坐在窗边时,脸都被映绿了,古人说的“满室皆碧”的风雅场景大抵也不过如是。
水塘里养的荷花刚刚开放,武宁记起从前不知在哪本古书上看过的法子,吩咐珠棋将少量茶叶装在布口袋里,放在花心中,第二天早晨再取出,加上之前储存的雨水,一起来煮茶,味道清冽异常。想着等四爷回来,也请他喝一喝这别出心裁的茶。
四阿哥原本给了福晋家书,说是最近就要回来,谁知因着康熙延长了时间,他的行程亦是跟着改变。灾区传来的消息只道是情况越发严重,有些朝廷顾及不到的地方,居然出现易子而食的惨况。福晋带头要求大家都跟着抄经祈福,自己更是整天跪在佛前烧香。府里上上下下又减了用度:衣装、珠饰、膳食都有部分被节制裁止,李格格虽是有孕之人,一概不能省去,反倒是宋格格那里,福晋手上无意地松了几分。
康熙的这次南巡,终于在历经了足足五十二天后结束了,骄阳如火之时,四阿哥胤禛回到了京城。
这一日,武宁正在小池塘边上的“自制屏风”的阴影下打着盹,忽然觉得耳边嗡嗡之声,她抬手轰走了那只蚊子,只觉得嗓子有些渴,便睁开眼问珠棋道:“早前的酸梅汤还有吗?”。
珠棋本是在边上给她打着扇子,一听赶紧道:“酸梅汤这会子没有,杨梅倒是有不少!还冰着呢!奴才去拿。”,说着将扇子放下起身,不一会儿,便端来了一个木质托盘,中间放着两只青花碗,一只碗里只有杨梅,另一只却是冻了不少冰块,殷红的杨梅浮动在晶莹剔透的冰块中,冰块被杨梅果汁染上了红色,还没拿近,就闻到了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
珠棋递上小勺,又道:“主子,凉的那碗不能多吃,少用点,解解渴也就行了。”。武宁接了勺子,挑了一个杨梅送进嘴里,点头夸奖道:“真甜!”。珠棋捧着那木托盘,正伺候着武宁用食,忽然清明打起柳枝儿,满面兴奋地快步走了过来,道:“主子!四爷回府了!”。
第47章 朝堂宫闱
武宁含着一颗杨梅;听了这话倒是愣了愣;下意识道:“回来了?”。
清明点点头;急忙道:“主子;可不是!四爷现在正在福晋正院里,其他各位格格也都在;请主子赶快过去吧。”。
珠棋在一边皱了眉道:“怎么别的院子里主子们都知道了;咱们主子却到现在才听你说?现在人都去齐了,咱们主子倒是最后一个!”。
清明低了头,不敢言语;武宁摇了摇手,扯了扯珠棋袖子——她要吐杨梅核。珠棋连忙窝着手心用白帕子接了;又递上手巾卷儿,武宁接过来,将唇上染的果汁红色擦了擦,起身进了寝室里,对着镜子将头发整了整,整套钗环地插上,又匆匆换了衣装,对着镜子照了照,见在外面待的时间久了,脸上有些红扑扑地出汗,便让珠棋帮着扑了些粉。
珠棋一边扑粉一边埋怨道:“主子,这大日头下可真不能坐了,房里虽是闷,把窗子打开通通风也就是了。”,她说着,轻轻拍了拍手上的香粉,望向镜子里,撅了撅嘴,道:“主子您看看,就这么几天,脸都没原来白了!”。
武宁对着镜子瞅了瞅,道:“我那屏风浓荫密布,遮阳得很,哪里会晒黑?好罢,明儿个让他们再送些遮阳棚架来搭在外面便是了。”,两人嘴里说着,手上动作却是极麻利地收拾利索了,起身刚要出院子,苏培盛带了两个小太监,却是迎头来了。两方人马在院子里刚好打了个照面。
苏培盛就着在院子里打下千儿去。武宁连忙让他起身,笑道:“四爷这一路,还顺利吗?”。
苏培盛站起身,微微躬着腰,满头大汗地道:“托各位主子的福,很是顺利,行程虽有改变,也是爷意料中事。”,他刚从外面回到府中,兴头也有些高,话不由得多了一些。
武宁点头道:“你辛苦了。”,苏培盛连忙道:“那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武宁又让珠棋赐坐,苏培盛连称不敢,稍稍让开身子,那身后两个小太监各捧着些首饰绸料、琳琅特产上前来。”。
苏培盛笑道:“四爷让奴才前来知会格格一声:爷今晚上会歇在格格这里,但晚膳是在正院里用,四爷说了……”,苏培盛说到这里,腰身越发地低,声音也小了一些:“格格哪里也不用去,就请格格就在院子里等着他。”。
武宁脸上微微泛红,转头想要问珠棋拿了荷包赏赐苏培盛,想了想自个儿的庶福晋身份,还是没敢。
珠棋方才还在憋闷为什么四爷回了府里,其他格格们都知道了,唯独自家主子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这会子听了苏培盛的一番话,满脸不平之色褪去,却是脸色越加兴奋。
苏培盛前脚刚走,她后脚便伺候着武宁进屋沐浴,又特意往木桶里撒了比平时多了一倍的花瓣,一层又一层地叠加下去,在水面上下了一层漫天花雨。又因着赶时间,没敢让武宁多泡,完成了沐浴的程序,便催着自家主子起身了。
武宁摇头看了看满木桶热气腾腾中,姹紫嫣红的花瓣,摇了摇头,颇为小农地道:“倒是可惜了。”。
珠棋:“……”。
几个宫女伺候着武宁换上一身新做的旗装,那多了一倍的花瓣果然不是白加的——武宁浑身香气袭人,上妆时,香粉、发油、胭脂又无一样不是暗香萦绕,她被刺激得连连打了几个喷嚏,赶紧抬手架住还要给自己上粉的珠棋,道:“好了好了!太浓的香味,爷也不喜欢。”,话音刚落,却听见一阵嗡嗡声,一个黑影倏忽从面前一掠而过,在窗户面前盘桓了几圈,又重新飞回来,绕着武宁直打转。
蜜蜂!
武宁下意识地起身就想躲,珠棋连忙低声叫道:“主子别动!人带起了风,蜂儿是要跟着跑的!”。武宁也有这个常识,起了一半的身子又僵在半空中,她慢慢坐下来,眼珠子骨碌碌地盯着那蜜蜂。
蜜蜂嗡嗡地飞了几圈,大抵是武宁太过香气袭人,它完全把武宁当成了一朵大型花朵,正不知从何下手采集,最后,它终于被武宁发油的香味所吸引,停在了武宁头上那一朵桃花形态的珠花上。
武宁人坐在镜子前,头顶的情形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刚要让珠棋帮忙,却听身后一人微笑品评道:“可见这珠花形态极美,蜂虫都错以为真了。”,武宁自镜中看见四阿哥胤禛正从自己卧房门口跨进来,不由得内心内牛满面——四爷您怎么这么喜欢突击!每次都是悄无声息地进来,吓死人不偿命!
珠棋见四阿哥前来,连忙上前几步行礼道:“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她走动时,气流一带,那蜜蜂顺着风擦过胤禛身畔,从卧房门口直接飞向了外面。
武宁也要起身,四阿哥上前按住她肩膀,见她发髻上那朵珠花有些松了,便对着镜子帮着往里推了推。
发上桃花、人面桃花。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
武宁凝眸看着镜子里四阿哥和她的影子,无端端就想到了一句:“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四阿哥扶住她的肩膀,语气轻松地道:“这珠花看着却是眼熟,是上次我让他们开库房给你拿了四盒里的么?”。
武宁见四阿哥一进来,不说别的,倒是一直在这些小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