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灯-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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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兰忽地站起来道:“我倒知道你是何时离去的!”
文抄侯望了她一眼道:“姑娘请说!”
朱兰道:“当胡子玉在场中故作从容,装摸作样假神气之时,你趁大家都在注意他,你就悄悄地出去了,更上黑衣,使用‘千幻身法’,缩小了体形,然后你们假扮的韦明远突然出现,你再回来用掌将他杀死,为什么一定耍将头颅打碎呢!当然是希望面目全非,不致露出破绽,这一切都是你所为,却是那位胡大军师的腹内妙计,梦里乾坤,只可借我们的梦醒得太早!”
她侃侃而谈,一番话不但使其他人恍然大悟,也使文抄侯、胡子玉、任共弃三人面色大变,汗落如雨。
胡子玉犹图狡赖道:“姑娘的想象力真丰富,只是我们没理由要这样做呀?”
朱兰道:“你不是说过要两虎相争鸣?当然是希望我们山主替韦明远报仇,找上萧循狠拼,你们就可坐山观虎斗了……”
胡子玉睑色死灰,一语不发,颓然坐下。文抄候却道:“姑娘的话,全凭想象,毫无事实根据!”
杜素琼接口道:“那你不妨看看,你的手血腥犹在!”
文抄侯将双手一伸道:“我这手上干干净净……”
杜素琼道:“你倒擦得快,可是我与你对过一掌,手上还染有数点鲜血,不知又将作何解释?”
说将手伸出,上面果然染几点血污,而且还有四五根断发,沾在血污上:分外刺目!
文抄侯抽了一口气道:“这……我怎知道你是从哪儿沾上的?”
杜素琼脸色一沉,骂道:“混蛋!难道我还需要故意找些证据来诬陷你不成!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证据凿然,你还有什么话说!”
文抄侯愕了半晌,才作了一个大揖道:“山主明察秋毫,文某再无话说!”
杜素琼见他坦然地承认了,遂浅浅一笑道:“你们设计之密,不能说不佳,只是用这种方法来将事情硬套在萧湄头上,却是极为不智之举!”
涤尘诧异道:“莫非山主已看淡世情,对于……生死之事已不在乎了?”
他本想说对于韦明远之事已不再放在心上,然而想到当这么多人,这些话实在不便出口,所以换了胜。
不意杜素琼却大方地道:“不!若是真有人杀了韦明远,我还是要替他报仇的,从前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将来亦不会改变!”
她说得斩钉截铁,坚定异常,因此虽是涉及儿女之情,却没有人敢露出一点不齿的表示!
涤尘庄容再问道:“山主之意究竟如何?老袖仍不了解!”
杜索琼道:“想杀韦明远之人甚多,然绝不会是萧湄!”
涤尘奇道:“这是为何?”
杜素琼道:“这是女人的心,她也许恨死了他,也许会令他受尽痛苦,然绝不会去杀死他,甚至于谁杀了他,她还会替他报仇!爱到极点之时,恨也到了极点,这种女人爱恨的发泄,不是你们男人能了解的!”
这一席话可谓从所末闻,大家不禁悚然动容。
杜索琼又接着道:“女人对于深爱而又得不到的男人,有两种方法,一种是自首受一切苦痛,希望他能幸福;一种是刻意地报复,令他受尽痛苦折磨,然而绝不会杀死他的……你们实在不了
解萧湄……更不了解女人……”
胡子玉废然长叹一声道:“老朽虽放心计,对人情却极蒙蔽,此一石二鸟之策既为山主识破,该当如何处置,全凭山主之意
杜素琼淡淡地道:“我对江湖之事早就失去兴趣了,因此我也懒得再来处分你了,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迟早会有人收拾你的!”
胡子玉的脸上才有着干笑,不知他心中是作何打算。
杜素琼抬眼一望四周,徐徐地道:“我虽不问世事,但今天之事,我既遇上了,自不能抽身,你们双方到底作何打算,是打?还是作罢?”
“少林”掌门涤镜大师起身合什道:“敝派从无寻衅之意,但求能和平解决!”
“峨媚”明心师太亦起立道:“敝派与‘少林’之意相同!”
杜素琼转脸对水道群雄问道:“你们的意见呢?”
文抄侯何等人物,如何会看不出杜素琼之意。
他笑了一阵道:“既由山主出面,敝帮当然听候吩咐!”
杜索琼轻声一笑道:“你的确是块好材料,处处见机而行,若能好自为之,何愁天下霸主不为你所得,何必一定要强取豪夺呢?”
文抄侯一揖道:“山主过奖!敝人并无此等雄心!”
杜素琼道:“不管你有没有,我谈的是目前,既然你要我作主,我就不客气了,今天之会,至此为止,所有的过节,在此一笔勾销,以后无论那一方,都不得轻启祸端,否则就是存心给梵净山过不去!各位意见如何?”
涤镜与明心同声道:“愿听山主裁决!”
文抄侯呆了一下才道:“水道接受山主调处!”
杜素琼回头道:“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咱们该可以走了!”
说完领朱兰、赵大、费姥姥、杜念远等人出殿离身而去。
“少林”及“峨媚”两派之人,一齐起身恭送!
文抄侯与胡子玉亦不由主的站了起来!
只有任共弃依然呆坐,望杜素琼与杖念远的背影,目中流露出无限的眷恋!
阳春三月。韦明远踯躅在江南的一个小村中。
望着草长莺飞,他心中有无限的调恢。
五年来,他一直在追萧湄,用尽一切方法,可是萧湄藏得很好,防佛整个地从世界上失去了踪迹。
在一个偶然的机缘中,他听说有人曾经在江南见过萧湄,他立刻就赶来了,不过还是没找到。
在灰心中有着焦灼,可是他并没有放弃希望。
然而,有一件事情的发生,引起他的怀疑。
那就是开封大觉寺中,水道与“少林”、“峨媚”两源约会的结果,那件事在江湖上流传很快,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雄霸武林数年的水道偃旗息鼓而回,这该是大新闻。
但是水道盟主文抄侯乔装萧循的事,也使韦明远有所警惕,萧湄也许是冤枉的,不过……
“任共弃会弑祖吗?会掳劫他亲生妹妹吗?”
他在心中自问,立刻又替自己找到答案:“在仇恨的驱使下,人会做任何的事,任共弃对我的仇恨太深了,深得即使杀死了我,他也不会满足的。”
“不管如何,先找到萧循吧!假如果真不是她做的,我该对她很抱歉,那天我离去得太决绝了一点……”
他又在心中自语着。面对着一道清流,他陷入沉思,溪水反映他的面庞,岁月并未令他苍老,只是境遇使他深沉了。
“频满溪,柳绕堤,相送行人溪水西,胧目窃人低……”
忽然他轻吟起这困长相思,他开始怀念了。
他怀念着湘儿,怀念中有歉咎,虽然她已成为他的妻子,然而他却未能尽一尽做丈夫的责任一一好好地保护她。
“早知潮有讯,嫁与弄潮儿。湘儿,你不该嫁我的……”
他怀念着杜素琼,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爱。
“天长地久情难尽,他生未卜此生休。琼妹,若人生真有来世,我宁愿与你俱变为水上鸳鸯,免得再受人世的颠沛,命运的捉弄!”
他怀念着朱兰,以一种莫知名的情愫怀念着。
“此情可待成追意,只是当时已悯然……”
最后,他怀念起萧猖,有爱,也有恨……“天涯海角,我仍想找到你,若是你没有杀死爷爷,我会向你仟悔,然后……我陪你同度个二三年,报答你对我的深情,然后……我只有请你原谅,我要回到湘儿身畔,因为她终究是我的妻子……”
就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他忘记了日已西沉,忘记了月影上升,因为四周的一切对他并无意义!
“白日放歌须纵酒。
青春作伴入醉乡。
提壶携植人间世,
玉液瑶浆登天堂。
平生知已惟鞠生,
刎颈算逆是杜康。
富贵荣华烟云事,
我与青莲醉一场。
他去水中捞明月,
我登泰岳发清狂。
彭祖一梦八百岁,
醉中日月亿万长……”
是谁?有那等洒脱的胸襟!
是谁?有这种豪放的气概!
韦明远放眼望去,只见一个道人,手持西葫芦,踏月作歌,沿溪而来,衣衫槛褛,神情却飘洒之至!
道人渐将行近他的身前,韦明远不由得对他注意起来。
道人来至他身畔,亦是立定脚步,对他端详着.
双方对视片刻,韦明远开口道:“道长好高的雅兴。”
道人针锋相对地道:“兄台好艳的缔兴!”
韦明远见出语不伦不类,微有不悦地道:“因歌恩人,我对道长乃是真心的推崇!”
道人指着胸前墨髯微笑道:“就景论事,我对兄台亦是实在的批评!”
韦明远见他不仅词锋尖锐,而且对自己的心事亦仿佛洞烛如照,倒是颇感意外,遂较为和缓地问道:“道长怎知我心中所想何事?”
道人长笑道:“春日凝神,独对清流,一派神往之状,若非统罗红粉佳人,哪里能引得你这么一位翩翩佳公子如痴如狂。”
韦明远被他说得脸色一红,勉强地笑道:“道长开玩笑了!
道人面容一整道:“贫道言出心中,从不开玩笑,我看见台不但是心怀长相思,而且还在寻人。寻得异常迫切!”
韦明远大惊道:“道长因何得知?”
道长神秘地道:“贫道善观气色,专解疑难,效验如神,平时酒瘾发作之际,就靠这一套本事,赚得几文杖头沽酒钱!”
韦明运动容道:“道长可香指示迷律!”
道人道:“皇帝不差饿兵,黄道不吃饭可以,不喝酒却不行!”
韦明远道:“道长若能指示一条明路,在下不惜任何重酬!”
道人含笑问道:“我要你怀中‘拈花五手’,你也舍得?”
韦明远大惊道:“原来你认识我!”
道人长笑道:“普天之下,何人不识‘太阳神’韦明远大侠,我不但认识你,更知道你有三多,虽凭耳闻,却属事实!”
韦明远茫然道:“在下有那三多,乞道长明示!”
道人莞尔道:“第一是你的宝贝多,‘天香三宝’,你已得其二,更还加上家传‘二相钢环’,‘断金铁剑’……”
韦明远长叹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些东西几乎送了我的命。”
道人不理他的感慨,继续地道:“第二是你的仇人多,天下九大剑派,几乎有大部分都欲得你而甘心,其他还有很多人都……”
韦明远又叹息着道:“我也是逼上梁山,有许多事实在出之于不得已……”
道人笑说道:“这些我都知道,江湖上仇怨相结,没有一件是故意造成的,这且不论,现在说到第三多!”
讲到这儿,他先神秘地一笑,才接着道:“是你的艳遇多,阁下所结识的那些女子,不仅个个国色天香,而且都是跺脚四海乱颤的红粉英雄!”
韦明远红着脸道:“道长取笑了?多情自古空余恨,我负己累人,惹来闹愁千万种。早知如此,不如学道长云游四海,倒也轻松……”
道人大笑道:“敬谢不敏,我玄门中可不敢收你这位情魔
韦明远见他一再取笑,脸上不禁泛出一丝怒意,道人见他快生气了,忙又正容含笑改口道:“韦大侠所寻之人,贫道也许可以略尽绵力,但是韦大侠找到她之后,贫道尚有一事相求!”
韦明远接口值:“可是要‘拈花玉手’?这样东西虽是我师门遗物,但苦能赠与正人使士,我相信先师在天之灵也不会反对的!”
道人连连摇手道:“不!不!贫道德薄力浅,怀此异宝,保育引火自焚,前言乃相戏耳,贫道只望大侠能代我除去一个人!”
韦明远急问道:“谁?”
道人面现债容道:“‘白鹰’白冲天!此人与大侠亦有切身仇隙,大侠若擒此伦夫,废去他的武功,交贫道发落,贫道感激不尽!
韦明远未作表示,却先问道:“道长高姓大名?身隶何帮派?”
道人正式地道:“贫道施林,号‘酒道’,身属‘穷家帮’!”
韦明远再问道:“昔日闻名江湖之‘酒丐’施楠前辈……”
施林道:“正是家兄,被白冲天伤于‘幽灵谷’中,兄仇切心,只恨功力不足,不得已乃烦请大侠代为一伸……”
韦明远沉吟一下道:“可以,现在你告诉我‘五湖龙女’萧循的下落!”
施林面现惊容道:“萧湄?难道大侠寻访之人,不是令正?”韦明远一心要找萧湄,却想不到无意之中,得到了湘儿的消息,大喜过望,一把拖住施林的衣袖道:“是谁?你说的是谁?”
施林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愕愕地道:“‘云梦医圣’之孙女,吴湘如,她不是你的妻子吗?”
韦明远惊喜交集,口不择言地道:“是的!是的!快告诉我,她在哪儿?”
施林喃喃地道:“她既不是大侠心中所欲找之人,那么我们的约定……”
韦明远急道:“同样有效,快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她……还牙吗?”
施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