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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安知玉如意-第86章

小说: 安知玉如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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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珠伏在床下条案边,将花样儿比划在棉布上,白粉笔画出经纬,从小丫头手中接过剪刀细细裁减下来,这才道:“三姑娘这回子怕是也在呢,我瞧着不如把昨日咱们随手绣的荷包带着--”抬头笑道,“她不喜欢针线,拿着玩一玩兴许就有兴趣了。”

安如将涵哥儿从枕头上拖下来,又拿了被子将枕头垫高了许多,撺掇着继续往上爬,而后笑眯眯靠在床栏边,单手护着儿子,另一手抚在小腹上,一副万事足好的神态,“真当所有人都喜欢做这个?我偏不喜欢,左右有你们,我正好清闲。对了,你们记着,三姑娘身子弱,荷包里什么香也不要有。”

正闲话里,外面有人通报,末蕊忙放下手中的针线出去接应,箴儿掀了帘子进来,回头且瞧着,“又不知什么好东西送来了。”

安如抬头,听见外面请安的声音,不由得问道:“昨日传庆拿来的是什么茶,你们谁晓得?”

末蕊捧了一方檀木小盒进来,转身进了小间,从里面传来声音,“主子遣人拿来一些首饰,我瞧着这套不错先放着,其他的抬到后面了,菱儿回来了让她归整归整。”

碧珠应了一声,才对安如道:“不清楚,我不大认识那些。”

末蕊出来道:“认识哪些?”

安如撇撇嘴,将扭着屁股的小宝贝扶了扶,“茶叶,昨日送来的是什么茶?”

“湖贡。”末蕊笑道,“可巧也是湖贡,我保证。”身子避过安如扔过来的软枕,走到碧珠跟前夺走一支粉笔,笑道,“您急什么,不过,却是节前的万叶银针,每年里御贡不过十斤,咱们竟得了那么一大包,我哪里敢拿出来,都藏着呢。”

安如怔了一会儿,身子轻轻靠在床栏软垫上,似有似无地说着话,“我想着,让何氏同小燕儿学着唱曲儿,也免得她闲着……待有事儿了,也能有个撑门面的。”

箴儿跪在墙角的方团上,慢慢烹着茶,回头瞧了安如一眼,笑道:“敢情昨日那何氏唱得曲儿把您给惹了?这回子想着怎么报回去!”

安如耸耸肩,“那嗓子一听便是练过的,我不过成全了一下,助她一步,也不算屈了她的才气:你们听听那唱词,我是个俗人都听出一点精致来,日后若有了机缘--”

外面又来一请安的丫头,末蕊疾步出去,打发了人,将一锦盒捧了进来,却直接交给安如,“主子吩咐,着您亲手查看。”

安如瞧了瞧,将涵哥儿从被子上抱下来放在怀中,然后接过锦盒,置于儿子双腿上,手把手地教着掀开盖子,却瞧见是一封信笺,笑了笑,将信笺取出道:“把柄在这里--箴儿过来!”

箴儿头也不回道:“您瞧着办吧。”

末蕊无奈地从安如手中取走了信封,“兴许是方子之类呢,凤先生掐着时间送来的,您又在玩笑了。”

这时候外面菱儿的笑声响起,仿佛命人抬了凳子过来,将鸟架重新挂好,才换了衣裳净了手,笑嘻嘻地走进来,“如夫人您猜,我方才瞧见谁了?”

“谁呀?”安如撑着儿子两胁,教着在床上走路,原地踏步,“乖,慢慢儿的--”

菱儿走到末蕊跟前笑道,“阳庆。”将那跟前乱放着的布匹一一叠好,“说不准小青槐什么时候就能瞧见了呢。”

安如笑了笑,“阳庆这小子回来竟不来见我!”说着,抱起涵哥儿道,“走,咱们去抓小贼!”

末蕊等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跟上来,“您就是说一出来一出的!”

安如没去后面,却是抱着涵哥儿往大夫人那边去了,命小厨房的准备了好些精致点心,一并带了过来。

谁想大夫人这边正来了客人,三位贵妇人坐在一处说笑,两位姑娘一般的娇客侍立于堂下,陪着凑趣,外面就报三夫人、五少爷来了,喜得其中一位妇人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安如一进院子就道“不妙”,只见满院的排场,就知道来了大人物,心知要退场是来不及了,只能悄声问末蕊,打赏的银果子都有,才放了一半心下来,由人通禀。

松合、梅阡亲自来到穿堂这边迎接,都道,“您来的巧了,三位大嫂子都在里面说话呢。”

安如微笑点头,心中却不断地发毛:三位大嫂子,可不就是繁生兄弟们的媳妇?这唱得是哪一出呀!

于是试探着问道:“原来都是贵客,你们帮我瞧瞧,这模样还行吧?可不敢冲撞了里面的,我整日里躲在小院儿里,竟不知来了贵客!”

松合二人对视一笑,道,“也是才到,刚刚坐下奉了茶果。不当事,您只管坐您的,有大夫人在呢。”

安如跨过正房门槛,步子越发轻了,“我能狐假虎威了?!”

这边一笑,里面便出来了人,安如赶忙上前请安道万福,“妾身有礼了。”

为首的贵妇人免礼,拉着安如的手笑眯眯地瞧着,只管是亲近,对另外两位笑道:“你们也来瞧瞧,可比咱们的姑娘都水灵呢!”

安如哪里敢应,忙道“不敢”。

说话间已经进了里屋,大夫人命人抬了椅子放在一侧,贵妇人们上了坐榻盘坐着,大夫人介绍这三位,安如再拜了几拜,做足了妾礼,贵妇人们都赏了金事件儿;大夫人忙命安如好生安坐,对人道:“这丫头身子弱,正病着,我瞧着心疼就免了定省,谁想这笨人倒是三五日就来同我说说话,不枉我一番疼爱!”

安如微笑着受了那两个姑娘的礼--毕竟人家也是侧妻--自然是赏了些玩意儿。大夫人将涵哥儿抱进怀里,对那三位贵妇人笑道:“你们瞧瞧,咱们涵哥儿可长大了些!”

二嫂子这时候最大,次有三嫂子、四嫂子,也都与涵哥儿了见面礼,笑道,“京里见着也不过顶大的一点儿,如今竟能坐立了,五弟妹真是好福气。”

大夫人教着涵哥儿就在床上跪拜,做的有模有样,撅着小屁股拜了又拜,拜了又拜,把大伙儿都逗笑了。

大夫人问安如道:“送去的药丸你可都按时吃了?”

安如小心答道:“哪里能忘了呢,每日都伴着饭后的蜜水喝了下去,这两日好多了。”

大夫人笑道:“昨日那边为老太太造了一些新药,我把你的方子也送了过去,都是凤先生叮嘱过的,说你是个有福气的,旁人不能吃的药你偏就能吃,折损了我多少好药材!”

又道,“过几日让那个箴丫头过来取罢。”

安如连忙叩谢,又不敢多待,同她们说了一会笑话便要告退,大夫人拦下三位嫂子的热情,也把涵哥儿交给安如,道:“如今也拜见了,晚上的宴会你自不必过来,烟熏火燎的,再添一些不适来,我可要烧香拜佛了。”

四嫂子因问说,“妹妹什么病症,瞧着气色也是不错的?”

大夫人点头道:“生涵哥儿落下的病呗,前儿为这丫头祝寿,贪了杯,日头下受了暑气,偏生夜里凉又吹了风,真把人气的!我如今严令后面的妹妹们,谁也不能私下里与她吃酒,这才好歹遮拦了些,看着也清爽了。”

安如听着里面的声音渐渐变小,叹了一口气,对松合谢道,“你也进去吧,不用送了,我这里慢慢走着,你多了这会儿好好坐着歇一下,我瞧你们站着也累了呢。”

送过内院仪门,松合福身谢道:“我也不同您客气了。”又低声道,“外面有人正找您呢,出了这门往西面的小门上。您慢走。”

安如点头明白,微笑着送了她,从奶娘手中抱过涵哥儿,悠悠地晃了过去,远远就瞧见那边小厮探头探脑。待走得近了,那小厮跳了出来请安道,“三夫人,主子在如意馆等着您呐!”

提起裙子上了台阶,东面正门上传来通报的声音:二夫人、柳姨娘、柏姨娘、薛姨娘来了!

安如跨过小门门槛,笑着道,“松合倒是个贴心的。”

末蕊附和着,因问那小厮,“你阳庆小爷只管躲什么,听别的丫头说,那小子在园子里晃着,怎么会在那里?”

小厮不明所以,只能知道什么说什么,“阳庆小爷这回子怕是已经去了扬州府,主子吩咐的事儿呗。兴许是忙,昨儿也只在后面主子书房里同安庆小爷凑合了一晚上,让园子里洒扫的瞧见了罢。”

一行人迤逦来到如意馆,门上的人瞧见了分头进去禀报,这边簇拥了上来,才进外院穿堂,就瞧见繁生急匆匆自里面出来,拉着安如的手上下细看,“她们没为难你罢?”

第二十六章 事多

安如问他:“你说,你的嫂子们怎么这时节过来--连女儿们也都带着--这不乱来么!”

繁生引着安如慢慢回了正房里,打发了无事的丫头,才抱着涵哥儿坐于床边随意道:“这个你不用管,那些个无趣的人!”

安如从末蕊手中捧了香茗,送在床边的小几上,爬到床内将困眯眯的涵哥儿平躺着,就让睡会儿觉,声音轻轻的,“我管什么,只是好奇罢了,你不让问我自然不问。”

繁生一笑,也褪了鞋子,翻身上床,躺在儿子外侧,“都是朝堂上面的破事儿,跟咱们不搭边儿,同你说说也无妨--只怕你不想听呢。”

安如扔了一枕头过来,瞧了瞧,只好自己也绕过来,帮着繁生褪了外袍长裤,为他盖上一件被子,才绕进了床内,自己睡了下来,“你且说,有不好的,我也不怕。”

繁生便道:“再过十几日便是金陵王册封世子了--”偷偷瞧了瞧安如,果真无事,才稍微放心道,“世家大族,抑或名门官僚,都有来的,他们也是早了几日,在这里住着而已。过几天 还要往金陵邑。”

安如慢慢念着,“金陵王,册封世子。”忽的从床上坐起,盯着繁生道,“那郁城佑算什么?他不是世子?”

繁生扫了她一眼,“急什么?”

安如瞪回去,索性睡了下去,轻轻拍着涵哥儿,哄着睡觉。

过了好一阵,才怏怏道,“那王妃……瞧着待我极好的,你也知道,节气里都送我或者涵哥儿好东西,我总不能就跟个没心人儿,心里会堵。”顿了顿,看着他幽幽道。。,“总觉着,这世上除了你,也只她与我只是疼爱了。”说着,眼睛不觉就红了,怪得很。

繁生大手一伸,便把一大一小两个脑袋揽着,“我都有准备,你放心。”遂笑道,“可不是别的事儿?”

安如狠狠嗔了他一记,伸手挡下他的眼睛,“睡觉!”

繁生果真乖乖地睡好,听着那边女人的呼吸声渐渐均匀了,才渐渐睡着。

待午后醒来,繁生早已不见了,安如摸了摸床褥,已经凉了,只能轻轻一声叹息,躺了回去。不禁然想着,郁城佑有没有成婚不知道,郁成良瞧着仿佛还是个毛头小子,难怪那三个女人会带着女儿们呢。

闭着眼睛,那个小镇上见过一面的、上来就开打的小子模样大约已经模糊了。

……良哥儿,是喜欢这副身子的本尊罢……可惜了。

这件事便放下。

涵哥儿睡得迷迷糊糊,直到睡饱了,才终于“哇哇”哭着醒来,唬得安如赶紧抱着从床上起来摇一摇哄一哄,一摸那床下,原来竟是尿了,臊臊的童子尿味儿,乐得安如抓着小东西就笑,“你还有脸哭?”

末蕊等赶了进来,忙着换了被褥,拿了薰香薰了房间,将尿臊味儿扫净,忙得不可开交。安如则哄着儿子笑嘻嘻地在院子里晒午后将歇的阳光,慢慢的就走到外面牡丹亭下面。

瞧着时间还早,个人都有个人的忙处,干脆命人将牡丹亭洒扫干净,锦绣铺设华帐围屏,再寻来常用的绒毯铺在上面,几杌之类置好,引着涵哥儿便坐了上去。因想到那一次漫哥儿从亭子一旁的花架子里钻出之事,一笑,便教着儿子说话走路,融融恰恰。

时而兴趣来了,念一首“鹅鹅鹅”,涵哥儿竟能跟音学的八分相像,母子俱欢。

涵哥儿咧着嘴“鹅鹅鹅鹅”个不停的时候,亭子下有人过来请安,末蕊下去瞧了瞧,原来是前面家宴赏了吃食玩意儿。安如就让放在一旁,抱着儿子朝着东面道了万福,赏了几个荷包下去。

还未坐热,又来了赏赐,原来听说安如带着五爷在外面学走路,二嫂子极称赞,随手便将身子佩戴的副玉饰赏了下来。

无奈,安如再拜了拜。

送走了来人,一回头,竟瞧见涵哥儿抱着碧珠的针线筐乱摇,骨碌碌里面的布头针线滚的到处都是,丫鬤们都跪着不敢吱声,碧珠末蕊忙着将绣花针抢先藏起,安如快步上前抱起涵哥儿在屁股上“啪啪”就打了两下:“臭小子一个转身就敢翻了天了!”说完犹是后怕,狠心再打几下非要他记住,“再敢拿别人家东西还要打!听见没有!”

不待儿子哭,就将那张皱巴巴的小脸放在自己的脸前面,就那么一瞪,涵哥儿竟生生忍下满眼的泪珠子,委屈极了。

其实打得一点也不重。

顶多是重重摸了两下。

谁知到了晚间,涵哥儿死活也不回房,扒拉着娘亲猴儿一般粘在安如怀中。安如只当是儿子喜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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