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王妃深宫泪:倾城媚姬-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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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被人评头论足的屈辱,有事不由己的无奈,更多的是,他那嘲讽的口味,漠然的态度,对过去翻脸无情的践踏,就像是一根根尖刺狠狠地没入了她的心脉。
不由抿紧了唇,她别过脸去,再也不愿听,再也不愿看。
皇帝此时却眼底幽光一闪,长叹了口气,又寒暄了几句,便不再多做盘桓,辞别而去。
黎鸢也忙随后离开,怕再多待一小会儿,就会掌不住心中情绪,以至失态。
亭中只剩了端王和聆雪二人。
微风中,他怔怔地看着那遮住去径的假山,唇畔仍留有一抹半真半假的笑意。
聆雪见状,忙凑上来,曼妙的腰肢朝他身上直贴去,口中娇笑道,“王爷,奴家今生能遇见你,真是幸运……”
端王似乎被她这一声唤回了魂魄,朝她脸上一瞅,登时眸底一黯,失了所有神采,接着颓然坐回石凳,像是霎那间被抽走了所有气力,颤着手往杯中倒满了酒,举起来一口就灌了下去。
聆雪见他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虽摸不清缘由,却仍腆笑着撒娇,“王爷,一个人喝酒多闷啊,让我来陪你喝几杯吧?”
端王挑着眼梢一扫她,摆了摆手,语气颇为不耐,“你退下吧,孤王这不需要你了。”
聆雪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但还想再上前多蹭一会儿,不料端王甩出臂肘,轻轻一推她,“走,赶紧走,让孤自己静一静。”
她只好福了福身,道了个别,神色怏怏地出了青凌堂。
这边厢,黎鸢已到了菡萏殿中,倚坐在软榻上,脸色灰败。
而小翠侍在一旁,满腹心事般,想要开口瞧着她神色又不敢,最终强忍着将话吞了下去。
半晌,黎鸢长吁了口气,抬眸向她,“有什么就说,瞧你那模样,多憋屈。”
小翠像得了特赦令一般,一下松了口气,转瞬急道,“郡主,你出去的这几天,府内发生了两件对你很不利的事。”
黎鸢苦笑一声,垂眸静等她言。
“第一件事就是,洛泉有个姓栾的,是王府故交,昨日竟然给王爷送来了个如花似玉的侍婢。”小翠一脸愁容。
黎鸢倏地坐起身子,问道,“洛泉姓栾的?是栾世清?”
“不知道具体名讳。”小翠摇了摇头,“只知道是姓栾的,据说王爷寿宴时还来过咱们王府呢。”
她见黎鸢眸底一抹浓重的思忖,又急急补充道,“而且更蹊跷的是,这侍婢是直接送给大王妃,又由大王妃转赠给王爷的。”
黎鸢顿时一脸惊异,“也就是说,是大王妃安排的她进府,来侍奉王爷的?”
“嗯。”小翠点了点头,“奇怪吧?大王妃眼里可从来不揉沙子,现下竟一反常态,主动给王爷找美人了。”
黎鸢冷笑一声,顿时明白了庞氏的意图。
不过是想借力打力,来排挤她在王爷心中的地位罢了,眼下看来,却是奏效了,他对新人痴迷不已,而她早已成了寡味的白开水……
“还有第二件事情呢。”小翠接着说,“因为进献美人有功,大王妃也被释出福馨苑了。据说,过几天,说不定还会恢复大王妃的名分呢……”
黎鸢一愣,“那见不得人的丑事,也既往不咎了吗?”
“不知道。”小翠再次摇头,一脸沮丧,“不过他们都说,哪个大宅门没点丑事呢,过去难堪的那阵子,只要王爷不记恨,谁还敢揪着不放?”
黎鸢苦笑一声,默然不语,而小翠也随着她失神良久,直到苍茫夜色侵袭到殿内每个角落……
华灯初上之时,福馨苑门口,迈进了一个娉婷的绯色身影,正是聆雪。
她的身份敏感而特殊,不是婢女也不是嫔妾,于是便被安排住在福馨苑旁的一个小院落里。
本来她正伫立在院内的葡萄架下看风景,无意间一抬眸,恰巧望见了通往福馨苑的小径,神色一忖,便移步而去。
到了正厅门口,却不直接进去,而是候在门外,似乎另有筹谋。
内室里,轩王正在跟庞氏请安。
庞氏一脸的笑意,“鲲儿你这几天又跑到哪里去了?母妃都见不到你了,来,坐到母妃身边来。”
轩王却只是谦恭地站着,笑了一笑,“母妃安好就行,儿子就不坐了。”
庞氏不满地撇了撇嘴,抱怨道,“每次来了就只是略站一站,也不陪着我说说话,都不知道你整天忙些什么。”
轩王垂眸温笑,却不言语,月白长衫在灯光照耀下,泛着柔淡的光彩。
庞氏又瞅了他半晌,眼底说不出的古怪,摆了摆手,叹道,“去吧,这几年年纪越大,反而跟母妃越发拘谨起来了。”
轩王听了,忙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那一抹身姿刚消逝在门庭外,就听得内室庞氏口中,传出一声低低的斥骂,“养不熟的白眼狼!”
轩王虽未听见这话,出门仍长吁了一口气,正要抬足,却见旁边花荫下迅速闪出个人影,阻在了他的面前,容色陌生,他不由微微一怔。
那人脸上酿起个娇媚的笑容,款款施礼,“民女聆雪见过小王爷。”
轩王扫了她一眼,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就要迈步离去。
聆雪微一着急,紧跟着他的步伐,巧笑道,“奴家一见王爷就觉十分面善,是否之前在洛泉曾经遇到过?”
轩王登时停下步子,转眸向她,“你也是洛泉人氏?”
“嗯。”聆雪忙不迭地点头,笑容愈发甜腻。
不料轩王的目光只在她脸上驻了一瞬,就淡倦说道,“不曾见过。”言毕,又拔腿欲走。
“小王爷……”聆雪声音发嗲,就不信她这绝世娇颜加上勾魂媚功,迷不倒他,况且又在月色朦胧下,美人更胜白日十分,果然此语一出,轩王又是一怔。
她心中一喜,立时垂下眼睑,长睫蝶翼般微一忽闪,柔声道,“小王爷如此行色匆匆,是要去往哪里?就不能陪着奴家说说话么?”
轩王望着她,蹙了蹙眉,唇边勾起一抹冷意,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便逃也似的快步走开。
她的心似乎一下沉到了冰湖底,怔怔地望着那抹月白背影,一股颓败感油然而生,口中愤然呢哝,“这里的人,真不识相,本姑娘在洛泉,还从来没有失手过。”说到最后,又加了一句含糊不清的粗口。
她一时垂头丧气,正要移步出了这院子,却听身后有人召唤,“聆雪姑娘,大王妃叫你。”
聆雪不由心头一凛,不想去,却也无法,只得一步三挪地进了门。
庞氏一脸威严地盯着面前这个女子,她亦有着一张妖精面孔,与菡萏殿那位相差无几,只不过,她的气质更趋于艳俗,而那一位稍显清雅。
不过对于好色的男人来讲,也许压根品不出什么差别……
聆雪心底打鼓,忐忑中微一抬眸,恰逢着了庞氏如刃般尖利的眸光,更是悚然一惊。
庞氏冷冷一笑,“方才你在院中对小王爷说了些什么话?”
“没……没说什么……”聆雪心虚地低下头,她对于男人,仿佛天生就有很多办法,但对于女人,尤其是这么强势的中年妇人,却总是束手无策。
“哼。”庞氏撇了撇嘴,一脸鄙夷,“一个栾府贱婢而已,如今来到王府,也不过是我手下的一颗棋子,切莫忘了你的身份。”说到这里,她恨恨道,“我要你生,你就活得舒坦,我要你死,你就死得凄惨,知道么?”
听了这话,聆雪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惶恐喏道,“是,奴婢谨遵教诲。”
庞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训诫道,“无论是大王爷还是小王爷,都不许你有任何非分之想。你来此,只不过是要替我将那个贱人逐出王府,事成之后,论功必有重赏!”
聆雪又是一阵忙不迭的点头,就差匍匐在地感恩戴德了。
待到庞氏聒噪地交代完其他细节,聆雪终于出了福馨苑,不由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抬头望着天上的那轮圆月,她心中恨恨,暗道,“等我有一天得了势,要将平生所有欺辱过我的人,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皎洁的月,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愤懑,转眼就蒙上了一缕淡云,使得原本湛清的夜幕,有了几许阴霾的意味。
第二日,黎鸢一大早便起来去熙宁宫探望太后。
待跨进了门,值守小内侍一见她,眸底一喜,接着一脸愁容地附耳过来,“郡主,你可算来了,太后病了……”
“什么?”黎鸢心底一惊,三步并作两步奔进了内室。
果见太后躺在床上,精神倦怠,脸色蜡黄,听见动静后勉强睁开了双眸,一见是她,眼底虽掠过一抹亮光,唇角也勾起笑意,但勉强伸出的腕子有气无力,一下子搭垂在了床沿上。
“婆婆……”黎鸢心底顿时慌乱无措,向前一把攥住了她的手,颤声问道,“婆婆,你怎么了?几天不见,你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婆婆没事,鸢儿,别担心。”太后抚了抚她的肩头,温言道。
黎鸢听她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微小了许多,再一摸她的胳膊,本就瘦弱,现下更是形销骨立,不由心中大痛。
她咬了咬唇,压下胸口的难过,将太后腕子摆放平整,搭脉听诊,过了会儿,转头问向旁边的小内侍,“太医来看过吗?怎么说的?”
“每日早晚都来诊断一次,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内侍忧道,“只开了些柴胡疏肝散等安神补气的汤药。”
黎鸢听了点点头,柔声问太后,“婆婆,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太后叹了口气,眸光黯淡,“总是心胸满闷,阵阵隐痛,你也知道,我从前就常发,最近愈发严重了,有时痛得厉害了,都喘不过气来。”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哀叹一声,“剧烈发作的时候,真不想活了,生不如死……若不是还想着有鸢儿陪伴,哀家兴许……早就走了……”
黎鸢一听,心底泛起一阵强烈的恐慌,忙拥住她的臂膀,急道,“婆婆你可不能胡思乱想,你这病根,本就是忧虑所致,并无大碍,须得放开了胸怀。若是……若是一味沮丧,会愈演愈烈的……”说到最后她几近哽咽。
“好孩子。”太后见她如此,脸上浮起慈祥之色,柔声道,“别难过,婆婆年纪大了,总有一天要离开你的,你得学着接受这个事实……”
此刻的黎鸢,眼眶已被泪逼得通红,贝齿咬紧了嘴唇,须臾愧道,“都怪鸢儿……这几天抛下了婆婆,出去疯癫……若不是这样,婆婆也不会病发得如此严重……”
她的心一阵绞痛,自从失去了爹娘,这世间能无条件对她好的人,已经不多,婆婆若也撒手而去,她会又多了一份不可弥补的孤单。
这世间的真情,她失去的越多,就越想紧紧地抓住。
可是为什么,她越想抓住,就越会更快地失去,是上苍在故意捉弄么……
她将头轻轻埋在太后胸口,汹涌的泪很快濡湿了一片锻被。
“好孩子,别难过……”太后抚着她的发丝,也红了眼圈,叹道,“婆婆活了一大把年纪,这后半生,不快乐的时候占了大多数,可是……最后的时光能有鸢儿陪着,也算弥补了些许缺憾……婆婆要说声谢谢你……”
这话就如同临终遗言一般,黎鸢听了,更是心如刀剜,猛地抬起头来,怔望着她,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太后却笑得更粲,原本蜡黄的脸,此刻竟也浮上了些许红润,握着黎鸢的手紧了紧,“婆婆一直羡慕平常百姓的那种天伦之乐,可惜一直享受不到,但是自从遇见了鸢儿,鸢儿给了婆婆这些……”说着,她眸底溢出一抹浓重的感情,有怜,有疼,更多的是感激……
黎鸢仿佛一下子就懂了她的心。
她点着头,强忍住心头酸楚,露出个极灿烂的笑容,开了口,只是还控不了暗哑的嗓音,“婆婆,你这病症,不能卧床休息,要多出去走走。”
她下床及地,向一旁的小内侍使个眼色,一起将太后扶起,柔声哄道,“外面天气甚好,鸢儿陪你出去逛逛,看看风景。”
太后本来懒得动,听她央求得恳切,也只好遂了她的意,起身洗漱,稍后穿戴整齐,在黎鸢的搀扶下,出了宫门,各处转悠了半晌。
说来奇怪,在温煦的阳光下晒了晒,又沐着暖风,看着各殿似锦的繁花,听着黎鸢欢快如歌的巧语,太后仿佛一下子就精神了许多。
黎鸢索性当天没有回去,又连陪着她过了二夜,直到第三天午时,才出了熙宁宫。
她却未直接回王府,而是去了御书房……
皇帝闻听侍卫通禀,先是眸光一怔,接着微一思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回了声,“传她进来。”
黎鸢跨步进去,一眼瞧见迎上来的他,正要行礼,却听他低沉喝道,“好大胆的女子,不知御书房是参政议政之地吗?竟敢擅自来骚扰,你可知罪?”
黎鸢心头一凛,低头讷讷不语,余光又瞥及身旁庄严肃穆的陈设装饰,及那大红柱子上盘踞的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不由地腾起惧意,两只手不安地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