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王妃深宫泪:倾城媚姬-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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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鸢见状,也停下脚步,怔望向碧波荡漾的远处。
“你若是闷,就上桥去走走。从桥上高处俯瞰四周,应是另一番滋味。”端王突然转眸向她,轻声道。
黎鸢柔声应着,刚要移步,却又回头问道,“王爷不同去吗?”
端王一怔,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孤王不去。”见黎鸢神色讶异,忙解释道,“孤王自幼就惧高处,从不去桥上、井边等腾空之地。”
黎鸢哑然失笑,堂堂王爷竟有此等怪癖。
端王见她发笑,似乎觉得失言,微一赧,语气威胁,“坏丫头,敢嘲笑孤王,待会把你扔到水底喂鱼虾。”
黎鸢更加忍俊不禁,却也不好笑出声来,只用手执着宽软的袖子,挡在了脸前面,将笑意掩饰。
端王见她耸动的双肩,无奈一叹,且不理她,自望向水面。
黎鸢过会儿止住笑意,也并未独自走开,而是在他身旁另找一处净石,坐了上去。
二人沉默半晌。
良久黎鸢遥望着水波,似在自言自语,“这莲荷会不会忧愁?扎根于污淖之中,尝尽淤泥滋味,该作何感想?”
端王一怔,挑了挑眉,“应该不曾,它自知必能拨开污浊,清水出芙蓉,何来忧愁?”
“不然。”黎鸢却缓缓摇头,“一片黑暗之时,谁也不能预料黎明在何时到来,一着不慎就会夭折于出水之前,永埋沟渠。所以每一朵莲荷,莲心必是苦的。”
端王神色讶异,再次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思忖片刻,意有所指,“莲心虽苦,却是良药,你往日爱用那曲里拐弯的禅语来劝慰我,我今日也要劝你一句,苦甜甜苦,相对而言,只要有出头的那日,根底的苦难未必比甜畅坏多少。”
黎鸢一怔,心潮翻涌,他这话什么意思,是知道我的来历,看透我的心机了吗?
出头的那日,何时才能等到出头的那日?
最怪异的是,他这次……话里竟然没有自称孤王……
135美人之毒(3)(二更)
正怔忪不定时,他却转过头去,撇开这个话题,避重就轻道,“丫头,会唱曲么?给孤唱一个助兴吧。”
黎鸢回过神来,浅笑道,“曲儿倒是学过几个,不过先说下,唱得不好。”
端王依旧抬手拨弄眼前的几条柳枝,漫不经心道,“让你唱,你自唱就是,好不好的,唱完由孤来评价。”
“是是是。”黎鸢莞尔,凤眸一眨,计上心来,接着便开了腔,却是江南女儿家采莲时唱的最寻常的歌儿。
“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
……
吴侬软语,香甜软腻,一句句词儿清脆婉约,动人之至。
黎鸢一开腔,便将江南女儿最美的风情展露无遗。
端王听得微怔,逐渐沉醉到歌声之中,似乎眼前呈现了幻境一般。
豆蔻年华的姑娘,驾着一叶轻舟,去莲荷深处采撷莲子,水中的倒影映出姑娘娇羞的脸庞,她若有所思的眼神,似又在惦念远方的心上人。
黎鸢唱的亦是如痴如醉,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在洛泉水边,荡舟嬉游,徜徉碧水粉荷间,无忧无虑。
一曲唱罢,恍若隔世。
许久她才回过神来,长叹了口气,转眸去看端王。
这一瞥,她大惊失色,急唤道,“王爷,你怎么了?”
只见端王身躯颤抖,正虚脱般倚靠在树上,双手抱头,情状痛苦不堪。
慌得黎鸢三步并作两步地疾奔过去,伸手扶住他,一眼触及他的面庞,更是骇得魂不附体。
他双眸紧闭,脸颊苍白如鬼魅,嘴唇已呈青紫,豆大的汗珠挂在额上,簌簌而落,而牙关抖得格格作响。
“王爷,你怎么了?”黎鸢又惊又惧,用力撑着他的臂膀,急问道,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是癫痫?
可是这症状猛一看与癫痫相似,仔细一瞧,却又有些细微的差别。
还来不及她细想,端王却如触电般挣脱她的搀扶,一把推开她,吼道,“你走开!不用你管我!”
黎鸢被搡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待稳住了脚步,端王已倒在地上,一手攀住柳树根部,一手狠狠地抓向身下的石头。
他力道甚大,树皮已被抠出几个指痕,而冷硬的石头也被抓出了碎末,他的指尖,已经破损,有血丝从伤处不断渗出。
黎鸢心惊肉跳,腿脚早已软成面条一般,大脑一片空白,却仍在下意识中跌跌撞撞、爬着再次来到他的身边。
他这时已说不出话来,紧闭的双眸已然睁开,直愣愣地瞪向前方,却不知是否还能瞅见人影。
牙关颤抖的频率似乎减慢了许多,但从格格的响声中,可以听出上下牙撞击的力度,愈来愈大……
136美人之毒(4)
“王爷!”黎鸢将他的头抱放到膝上,情急之下,心一横,直伸出手掌来。
趁他牙关张开未闭的空隙,将素手从小指一侧硬塞了进去,填满了他的口腔,防止他迷乱中将舌头咬得伤残。
一阵钻心的剧痛从手掌处传来,黎鸢蹙紧了眉强忍着没有叫出声,仍拿另一手轻抚着他的胸脯。
自从咬上了她的手,他的痛苦似乎减轻了许多,双手已不再狠命地抠树与石头,须臾颓然落下。
而大睁的眼眸也安然阖上,齿间力道亦逐渐放缓,只有面上依旧毫无血色。
黎鸢这才吁了一口气。
不知是因为难忍的痛楚,还是由于骤然放松的心弦,她再也掌不住。
眼底有泪迅速凝结,如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恰滴至他的脸上,汇成一片水汪……
不一会儿,他似乎感受到了脸上的润湿,眼皮微微一动,张开眸子,向黎鸢看去,眼底一片迷蒙。
与此同时,他口中力道亦完全松弛,黎鸢缓缓将手抽出。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齿痕,将血肉翻离,伤口中渗出淋漓鲜血,随着手的移动,洒在他唇边、脸颊、衣襟之上……
黎鸢痛到发颤,却顾不上仔细查看包扎,只紧张地向他望去。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便唇边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柔声问道,“你好些了?”
他听到这话,迷离的眸底现出一丝欣喜,呢喃道,“你又回来了?你不再走了吧?”
黎鸢被他问得有些糊涂,看着他一脸祈求的模样,不由点了点头,“嗯,我不走。”
他眼中顿时一片光亮,惊喜道,“真的?你不是骗我的吧?”
黎鸢茫然地看着他,心底泛出奇怪的感觉。
他是在对我说话吗?
仿佛是一个无比脆弱的孩子,在央求可不可以多陪他一会。
“你还是要离开我?”他见她迟疑不答,无比急切,挣扎着就要起身,一用力便剧烈咳嗽起来。
黎鸢忙摁住他的身子,连连许诺道,“我没骗你,我不再走了。”见他一怔,又补充道,“你要听话,躺着别动,休息片刻。”
这话有着神奇的魔力,他安静下来,乖乖地将头靠在她的膝上,却不肯合上双目,眸底闪着奇异的光彩,怔望着黎鸢。
黎鸢被他看得有些羞赧,伸出未受伤的左手,覆住他的眼睛,柔声道,“不许看了,闭目养一会儿神。”
他随着这话,也似乎被强大的倦意侵袭,很快就再次迷糊起来。
黎鸢看着他沉沉睡去,苍白的面容逐渐一点点恢复润泽,青紫的嘴唇亦慢慢褪色,而长睫不时紧紧一抿,似乎在梦中受着惊吓。
黎鸢心底轻呵一声,原来,他昏迷的时候,神情,亦有掩不去的落寞……
137不归之路(1)(二更)
良久,他眉心一蹙,缓缓睁开双眸,长长地呼了口气,眸光触及到眼前一张粉雕玉琢般美艳,却写满疲惫和焦灼的脸,不由一怔。
“王爷,你醒了?”黎鸢微笑着询问。
端王忙坐起身,正要说话,却觉口中一阵腥甜。
以手擦拭,竟有鲜红的血沫沾染其上,讶然看向黎鸢,一眼瞥见她的右手。
伤痕处血迹斑斑,仍在不断地外渗,而她的袖上,身上,已布满了星星点点。
“你怎会这样?”他茫然问道,却只刹那间,不待她回答,便已完全明白。
他呆呆地望着她,眸底说不清是感激还是震撼,抑或还有更为复杂的情绪。
黎鸢见他如此,忙摇了摇头,“不碍事,只要你身体无妨就行。”
他却未再说话,低头抿唇,似在抑制某种心情。
很快,他掀开外袍,还未待黎鸢反应过来,“嗤嗤”一声,响起布衫撕裂的声音,他将内衫衬底撕了一块下来。
雪白的布条,攥在手中,他轻轻牵过黎鸢的右手,从怀中掏出一瓶药膏,涂在伤口之上,随后将之紧紧缠起。
药膏渗入伤口的那瞬,疼痛更甚,黎鸢身躯微微有些颤抖,口中忍不住哼了一声,他动作一滞,接着更为轻柔。
一切妥当之后,他却仍不抬头,目光凝结在包扎处那片逐渐变红的印痕,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没事。”黎鸢再次摇头,轻声问道,“王爷,你……你方才怎么了?”
端王却未正面回答她,只凄怆一笑,先站起身来,随后将她也轻轻拉起,温声道,“咱们回吧?”
“嗯。”黎鸢点了点头,随他一起迈步。
一路上,二人沉默不语。
黎鸢心中有些疑惑,他,怎地突然就那样了?
她甚至促狭地想到,莫不是自己唱的歌儿,难听至斯,惹得他掌不住,就犯了什么病症了么?
不一会儿,二人便回到了马车旁,高远隔得老远就望见了他们,忙从车辕旁跃下来迎接。
他眼神十分敏锐,一眼就瞅出端王有些不对劲,再触及他身上的血迹,还有手指尖的创伤,大惊失色,“王爷,你这是怎么了?遇到刺客了吗?”说着狐疑地瞪了黎鸢一眼,待看见她手上的伤口,神色又是一滞。
端王只淡淡一笑,摆手道,“看你慌里慌张的,哪有刺客?”
他青中泛白的脸色,及略有萎靡的神情,让高远眼底猛地滑过一抹了然,惶急道,“王爷,你体内的毒性又复发了?”
黎鸢一怔,毒性?原来他是中了毒……
138不归之路(2)
端王苦笑一声,未置可否。
高远却仍惊疑不定,“离上次复发才隔了两年,怎会突然在今日……”话未说完,他的眸光落在了黎鸢身上,眼神审量。
端王爷看出他心中思虑,不耐烦道,“啰哩啰唆,没看见孤王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是这位黎姑娘,受了伤吗?”顿了顿,又道,“驾车去鬼医那里。”
高远一怔,似还要说些什么。
端王却已转过身去,兀地将黎鸢横空抱起,身影一旋,已穿越马车门帘,飞进车内。
未待黎鸢反应过来,她已安坐好,背后还多了个软软的靠垫。
而端王倚坐在一旁,看着她,眸光深沉,缓缓启唇,“谢谢你。”
黎鸢轻轻摇头,他却叹了口气,语气失落,“你是不是觉得孤王很没用?”
她一怔,眼中顿时滑过一抹温柔,否认道,“当然不。”
他却不依不饶,敏感地直视着她,“你是在可怜我?”
黎鸢无奈一哂,反问道,“我一介卑微医女,王爷眷顾如此,是否也是在可怜我?”
他神色一滞,垂下眸去,片刻无语。
黎鸢转眸看向窗外,忽然忆起方才他说的话,问道,“鬼医是谁?我……我还是回安和堂吧。”
端王瞥她一眼,冷道,“孤王可能会让你这个样子,回去见谭钟岩吗?”
听他语气似乎与师傅很熟,黎鸢心底一动,柔声道,“可是我师傅精通医术,你身上的毒,或许他能有解……”
“笑话!”端王粗暴地打断她的话,神色隐有愠怒,“他是医病的,不是疗毒的,什么医仙,在鬼医面前,不过是浪得虚名。”
听他话中对师傅不敬,黎鸢心中不禁有些气恼,反驳道,“平民百姓哪有那么多毒可以中,我师傅精研医术,为的是解更多普通人的病痛,而不是疗达官贵人的毒。”
端王的眸子立时窜出一簇火焰,瞪视着黎鸢。
黎鸢心中一凛,面上却丝毫不显畏惧,亦是回视向他,眸底一片倔强。
端王最终只是冷笑一声,不与她争执,转头看向别处。
马车在路上只快速平稳地行了一会儿,帘外便传来高远低沉的声音,“王爷,将车门、车窗都关紧。”
端王未吱声,斜睨一眼黎鸢,微一抬手,也不知启动了什么机关。
原本门窗皆仅是一袭布帘遮挡,须臾间,咔嚓一声,齐齐地换成了致密木质。
车厢内顿时一片昏暗。
“坐好!”他低声嘱咐,接着伸手揽紧了黎鸢的腰肢,两人紧紧相拥,毫无间隙。
她一惊之下,正要挣脱,耳畔忽地又传来一声低喝,“别动!”
话音未落,他的腕子将她箍的更紧,以至于她整个人,都伏到了他的怀中。
紧接着,忽觉整个马车似乎腾空而起,越过一段路程后,又稳稳落下,照常行驶,但是车内依旧没有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