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树之恋II-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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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杨红觉得肖娴说“成熟的中国女人”的口气就像是在说“肖娴”两个字一样,稳操胜券得很。
“同志,我是干什么的?我在国内是艺术系办公室的主任,算了,实事求是一点,副主任。艺术系的人,哪个不是风流倜傥的情种?爱情一段接着一段,情人一个跟着一个。没办法,搞艺术的人,没有激情就没有灵感,没有性冲动就没有创作冲动。”
杨红觉得背后议论彼得不大好,但又忍不住很想知道肖娴的电晕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那你,我是说,你和彼得……”杨红好奇地问。
肖娴嬉笑着说:“他已经被电晕了。”
“是不是他上课时爱盯着你看?”
“那倒不是,看算个什么?你怎么知道他是在看谁?我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会为他看我两眼激动?你知道的,他这个人献起殷勤来,是很厉害的。他经常请我吃饭,载我去超市和教堂,我一说要办加拿大移民,他就帮我找网址,还打印了很多材料给我。而且……”肖娴卖个关子,等杨红催她。
“而且什么?”杨红一面问,一面在心里责备自己太无聊了。
“呵呵,这么说吧,他卧室里的床就是那种一个人睡嫌大,两夫妻睡嫌小,两个偷情的人睡正好的那种。一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
杨红听了这些话,觉得很难受,她不愿相信彼得是这样的人,但想起那天彼得把她拥在怀里的事,她又觉得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他能把我抱在怀里,他为什么不能跟肖娴上床?对于我,他可能还有一点顾忌,因为有他大哥隔在中间,对于肖娴,他就没这个顾忌,不过是一个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他喜欢不喜欢她,都可以跟她上床,男人嘛,有几个是为了爱才上床的?都是为了上床才装出爱来的。
也许是因为陈大龄的原因,也许是对彼得有好感,杨红宁愿相信肖娴是在瞎讲。请吃饭没什么,肖娴跟的课有中午十二到下午一点的,上完课,彼得请她吃个饭,也不算过分;用车载她去超市教堂什么的也不稀奇,因为彼得经常载这个那个去这里那里的,他现在只教书,不修课,比一般学生事少,他也爱帮别人,肖娴如果叫他帮忙,他肯定不会拒绝。杨红自己也叫他帮过忙,只不过不太好意思老麻烦他。杨红想不明白的就是肖娴怎么知道彼得卧室的床是什么样子的,杨红去彼得那里的时候,每次卧室的门都是关着的,彼得也从来不请人参观他的卧室,好像里面藏着个人一样。
本来杨红是倾向于相信彼得的清白的,但特蕾西来了封电邮,就把她的倾向彻底扭转了。特蕾西的这封电邮,没有什么值得拈掉的字,杨红看完了觉得很奇怪,不知道特蕾西是个什么文风,没什么事的时候,一路骂骂咧咧的,真有了丑恶的事了,反而把语言纯净得像蒸馏水了。莫非事件太丑恶,把文中的骂字全吸收了?
特蕾西在这封电邮中报告说,据一个可靠的消息来源说,从前啊,朱彼得的老婆是学药剂学的,就业前景很乐观,而朱彼得学的是文学,就业前景很悲观,所以前景悲观的朱彼得就盯准了前景乐观的梅拉蒂,死打烂缠,一顿猛追,追上了,结了婚。婚后很顺利地跟着梅拉蒂办了绿卡。听说那段时间,朱彼得还是按捺着,人模狗样地做着好老公。可他老婆不能生小孩,而朱彼得非常爱小孩,他大约是伤透了心,等拿到绿卡后,朱彼得就开始不安分,有了不少风流韵事。他老婆曾提出离婚,他不肯,想等绿卡彻底搞好了再离。听说他老婆为这些事都闹出病来了,可怜的女人。
最后特蕾西特别警告杨红说,朱彼得就是这样一个人,你跟他玩玩可以,千万不要动真情。
杨红想,怎么又成了我跟他玩玩呢?你不是一直把朱彼得当作你自己的追踪对象的吗?一旦发现朱彼得不是好人了,就又推给我了?
看了特蕾西的电邮,杨红心里凉透了,对自己说,幸好我既没跟他玩玩,也没动真情。但她觉得这个幸好有点不真实,自己其实是真的喜欢彼得。就算是知道了他有妻子,自己还是喜欢他的,他跟他妻子之间可能关系并不好,因为他待在这里,平时也没见他老婆来,也没见他去看他老婆。而且自己这种喜欢,并不是要做成夫妻的那种喜欢,只是把他当一个跟陈大龄一样有人格魅力的男人来喜欢,甚至有点当作自己的家人来喜欢。
但如果是像特蕾西说的这样,朱彼得就不仅仅是个婚姻不幸的男人了,完全就是个投机取巧的爱情骗子。一个女人为了绿卡结婚,就已经让杨红鄙视了;一个男人为了绿卡结婚,就更让她不耻。杨红虽然想尽一切办法替朱彼得开脱,比如说他是学文科的,根本没办法在美国找到工作,更不用说绿卡,他要待在美国,只能靠女人。但她还是没法说服自己,难道一个人非得留在美国不可吗?他不可以回中国吗?再说,就算你非待在美国不可,你又只能靠女人来解决绿卡,那你也可以在婚后对她好一点啊,就算是知恩图报吧,怎么能像一条冻僵的蛇呢?一醒来就对自己的恩人咬一口。想到他骗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大龄的妹妹,杨红就觉得他像是骗了自己家里人、骗了自己一样。
再见到朱彼得的时候,杨红就觉得他有点像个婚姻骗子,爱情骗子。有一次,杨红忍不住问:“是你妻子帮你办的绿卡?”
彼得点点头,问:“你是移民局的?问这干什么?搞移民调查?”
“只是问问。”
彼得说:“她是学药剂学的,我是学文学的,当然是她办我,不是我办她。”
“听说她提出离婚你不肯?”杨红问完这句,就有点后悔,我凭什么问他这些私人的问题?他待会儿不光不回答,还骂我打听他的隐私,叫我如何下台?
她看见彼得仿佛被电击了一样,脸色惨白,表情木讷,只盯着她,好像在揣摩她到底掌握了多少事实一样,好一会儿,才说:“你消息真灵通,连这都打听出来了?你是不是一直在暗中调查我啊?你对我感兴趣,可以直接问我嘛,对你我保证特殊对待,有问必答。你说得不错,她提出过离婚,但我没有答应,”说了,又试探地问,“不肯离婚,应该不算罪过吧?”
杨红心想,那就要看你是为什么不肯离婚了:“为什么人人都想留在美国呢?为了留在美国,不惜任何代价,名誉、自尊,什么都顾不上了。”
朱彼得恢复了常态,笑着说:“这个问题,我刚好有个朋友在写一篇论文,就是研究中国人为什么选择留在美国的,你可以跟她去谈谈,你会发现理由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想一想,又问,“你想不想留在美国?”
“我想留,也会靠我自己,不会利用别人。”
“那好啊,很有骨气嘛,”朱彼得仍然笑着,好像听不出杨红的话中有话,“如果你想留在美国,那你现在就要开始作打算了,因为你只有半年,可能最好的办法是先延长一段时间,再利用这段时间找个比较稳定的工作。如果现在就想一步到位,可能有点困难,搞不好两边都丢了。你这个专业还是比较好找工作的,当然要想找个副院长干也是很困难的。”
杨红还没有想这么深远,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他算得上老奸巨猾,脚踏两只船,能利用的利用,能隐瞒的隐瞒。但她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先延长一段时间倒真是一个办法,不然把国内的一切都放弃了,在这边却找不到工作,那不是搞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到那时,两边都没了工作,该怎么办?杨红安慰自己说,反正我这不是欺骗某个人,最多算是欺骗学校,但学校也不会受什么损失。
杨红当晚就给周宁打了一个电话,跟他商量延长时间的事。周宁想了想,说还是先别办吧,你明年不回来,提干没希望了,房子要退掉,我到了美国又能干什么?打工?我可不想一辈子待在餐馆里打工。
杨红很生气,说你不能考G考T读个硕士博士的,毕业出来找工作?
周宁闷闷地说:“我这个人有几斤几两,你又不是不知道,考个H大的硕士研究生,都考了好多回没考上,现在奔四的人了,还读得进书?”
“我室友都奔五的人了还在读书呢。为什么你总想到你自己呢?不想想儿子,他在中国读书多累?”
周宁顶撞了一句:“别人的儿子都在中国读的书,也没见谁累死掉了。”
杨红生气地挂了电话,决定不管周宁想什么,先跟卡森教授谈谈延长时间的事。
5
杨红没想到“故乡的云”会写电邮来讨伐她,也不知道“故乡的云”从哪儿弄到她美国这边的电邮地址的。
“故乡的云”在电邮里追述了她跟周宁的那段感情,基本上跟杨红从‘山云’之间的电邮猜出来的一样。然后“故乡的云”抱怨说,四年前,在杨红的淫威之下,周宁不得不疏远了她,但她不怪他,甚至更爱他,因为那说明他是一个有家庭责任感的男人。四年来,她一直爱着周宁,为他连婚都离了,他是她生活中唯一光明美好的东西,他的爱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力量。前几年,周宁还断断续续回她一些电邮,但最近完全销声匿迹了,电邮不回,电话不回,将她抛在一个痛苦的深渊。
杨红看到这里,唯有苦笑,周宁是云生活中“唯一光明美好的东西”?杨红想到自己跟这个光明美好的周宁共同度过的那些年月,认定“故乡的云”是在搞笑。想到自己现在也能对生活中的烦恼幽它一默,杨红觉得很自豪。真的跟海燕说的一样,你能从自己的烦恼中看到幽默之处了,就同烦恼拉开一段距离了,因为只有站在一定的距离之外看自己,才能看到自己烦恼之中的幽默,所谓苦中作乐是也。苦中都能作乐了,更何况甜?
等杨红再往下看,就忍不住义愤填膺了。“故乡的云”说她明察暗访,才知道周宁断然不理她的原因是因为要出国了。“故乡的云”字字血、声声泪地控诉杨红摧毁了一段美好的爱情,说你们的婚姻早就死了,为什么还抓着周宁不放?现在还要把他弄到美国去,以这种卑鄙的方式来斩断我们的恋情?最后云带点威胁地说,你也是个明白人,如果我把这事捅到H大和A大去,对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处。
杨红看到最后这句,气得浑身发抖,心想,你“故乡的云”不好好在故乡飘着,手伸到美国来干什么?你有本事你出国呀。真是欺人太甚,比上门行凶还狠,简直是万里追杀,还让不让人活了?杨红立即打电话给周宁,责问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我在美国的电邮地址给你那个“故乡的云”?
周宁委屈得很,说我哪里有把你的电邮地址给她?我有病哪?从你发现了我们那些电邮起,我就跟她分手了。但她纠缠了几年了,动不动就说要捅到学校去,我那些电邮掌握在她手里,我有什么办法?只能敷衍她,我这不是为你好吗?知道你是当干部的人,怕影响不好,我一个平头百姓,我怕个×。她说了,是从网上找到你的下落的,谁叫你把自己摆在网上呢?
杨红不信,心想,我什么时候把自己摆在网上了?周宁为了开脱自己,又在撒谎。
不过,她还是把自己的名字打进谷歌,一查,还真查出不少个杨红,自己的也在其中。一个是H大的网站,在她那个院的网页上,专门有她杨副院长一页,还专门说明她目前在美国A大做访问学者;另一个是A大的网站,她的名字赫然列在卡森教授的网页上,从A大的网上电话薄里可以查到她的电话号码,东亚中心的网页上甚至有她的照片。
杨红惊呆了,彻底服了这个谷歌。你要找一个人的时候,你总也找不到他,谷歌会回给你一大堆乱七八糟、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你要隐姓埋名的时候,它却一下子就把你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杨红搞不懂谷歌是个什么服务宗旨,好像也是以搞笑为目的。
这事搞得她六神无主,趁中午吃饭的时间就把云山之恋和“故乡的云”万里追杀的事告诉了海燕。
海燕听了,不解地问:“你怕什么?怕她告诉H大和A大你丈夫跟她写过一些风花雪月的电邮?H大那边我不知道,A大这边有谁对这种事感兴趣?就算感兴趣,又会怎么样?无损你一根毫毛。”
“别人会笑话我嘛,说我的老公不要我,要这么个女人。”
“先不要说你们俩谁比谁强,也不说你老公现在究竟要谁,就说一点,你老公是女人鉴赏家?他不喜欢的女人就没价值了?他要了谁,谁就有面子了?就算他是国际公认的女人鉴赏家,你都要问一下,这个国际公认又是谁公认的。我们两个现在马上就可以搞一个网站,说我们是国际男人鉴赏协会,把普天下的男人评价一通。不要把丈夫当成衡量自己的砝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