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警界-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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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必须得承认,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巨大的。刚开始时,我对待工作也是满腔热忱,一门心思想干出点成绩来。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你兢兢业业地付出,并不见得就一定会有回报。在刚到派出所的半年时间里,我对待工作一丝不苟,只顾着埋头苦干,所里的工作我几乎全部参与,小到基本的制度建设,大到案件的侦破,我经常忙活得汗流浃背。可时间久了,我发现了一个不得不让我深刻思考的问题,那就是:你干得越多,责任越大。公安工作有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几乎所有的工作内容都涉及法律。如果真需要你负责任的时候,那么就是大事情了,轻则挨个处分,重则可能要脱下警服。而那些多年从事公安工作的老警察,他们对待工作却显得圆滑世故得多,人家在工作上得过且过,不争不抢、安于现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多半靠着警察的职业特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谋求个人的经济利益,日子也过得相对逍遥自在。当然,我不傻,这一切都被我深深地看在眼里。
尤其,在经历了下面这两件事情之后,我重新反思了自己的工作态度问题。我觉得对待工作一味埋头苦干、冲在前面也不行,必须要把握好尺度、找准方向,否则可能会栽大跟头、出大问题。
第一件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日,都到了下班时间,本来不该我当值,但是同事老李说他临时有事,要我帮忙照应一下。我一想老李本人有生意需要打理,事务挺繁忙的,我初来乍到,也应该多承担些工作任务,就替他值了一会班。当时,天正下着大雨,原本以为不会有案情发生,谁知正想着呢,派出所的电话骤然响起,我接起来听了半天也没有听清楚,因为那边是用手机打的电话,信号不是很好。我只隐隐约约地听他在电话里磕磕巴巴地说什么李家屯正有一疯子持刀乱砍人,需要及时制止,正说着电话突然就断了,再也无法接通。我不敢怠慢,赶紧连同治安员小侯一起出警。然而派出所仅有的两辆车,一辆捷达被所长开走了,剩下一辆吉普车还出了故障,我们只有骑着摩托车前往。这时雨越下越大,我和小侯连雨衣都没有穿,被淋得跟落汤鸡一样。然而更倒霉的是走在半路居然摩托车也坏了,我们只有步行。当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5里多的山路,终于赶到了李家屯时,却被告知根本就没有什么疯子砍人的事情。我当时以为又是谁报了假案,心中那个气啊,恨不得马上把报假案的家伙抓回来狠狠地揍上一顿。没有办法,最后我们只有原路返回。谁想转天后,市局督察室就派人来调查我们,说有人举报我们派出所不作为,接到报案不出警。原来那天确实发生了疯子砍人的事情,但不是在李家屯,而是在林家屯。我靠!原来是电话里的人没讲清楚,我们给听错了。幸亏后来经过调查走访,核实我们确实出警了,事情才算不了了之。即便这样,我还是被所长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说我接电话的时候就该听清楚,否则,出了事情要我吃不了兜着走。那时,听着所长的训斥,我没有做过多解释,但是让我心里十分不平衡的是,旁边老李居然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毕竟我是替他值班啊!那一刻,我在心中对自己发誓,以后我要是再他妈地替人值班,我就嘎巴瘟死!
还有一件事情给我的教训也很大,那天我接待了一个70多岁的上访老人,他儿子被人打成重伤致残,嫌疑人出逃在外已经长达三年之久,迟迟未被缉拿归案。当老人颤巍巍地找到派出所,我看他老泪纵横的样子实在可怜,就端茶倒水地耐心安慰他说:“你放心大爷,即便是犯罪分子跑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把他给抓回来的!”其实这原本是稀松平常地安慰家属的一句话,没想到老人听了之后,以为我真的能帮他把犯罪分子抓回来,这下可好,几乎天天来派出所找我,甚至比上班还准时。刚开始时,我还能耐着性子热情地接待他,甚至还把相关资料搜集上来,去他所在的村子进行了一系列地调查走访、侦查布控工作。但后来我发现,此案破获的困难相当大,打伤他儿子的嫌疑人是光棍一个,没有任何亲属关系,做案后就不知去向,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一般我们侦破这类案件除非有群众举报,知道他的确切去向,否则不可能天南海北地四处去寻找嫌疑人,因为所里办案经费实在是太有限了,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是把通缉令发在网上,请求各地公安机关协助通缉,别无办法。可老人根本就不了解这个实际情况,他每天都要来派出所等消息,要知道派出所工作是十分繁忙的,偏偏来了这么一个连走路都费劲的老头添乱,包括所长在内,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个麻烦是我惹的。他们埋怨我说,那天就不该搭理他,一般处理这样的事情,应该用一句应付的话敷衍了事,这下可好被缠上了不是?最让我受不了的是,有人竟在背后评价我说:“还是年轻啊,处理事情嫩多了!”老实说,听了这样的评价我很生气,我的思想一时转不过这个劲来,我们不是天天在喊着群众的利益无小事么?我热心接待上访群众能有什么错呢?可就连与我探讨这个问题的人都没有,在他们看来这一切似乎根本不值得探讨,没什么好说的,我那样做,我就是傻*!
经过以上的事情我渐渐明白了,搞公安工作光有热情是不够的,最主要的还是要靠脑子,干这行并非对人一团和气、谦和礼貌就是好事,很多时候还需要你拉下脸来、铁石心肠地去面对一切。当参透了这些之后,我发现自己渐渐地成熟起来了,同时也多了一份战胜艰难险阻的自信。我知道,对于我来说,真正的警察生涯才刚刚开始,今后我要面对的困惑与彷徨将会更多,但我有信心凭借自己的果敢和智慧,一往无前地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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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到派出所工作后,我回家的次数少了,基本上都是以单位为家。丹丹对我经常值班加班,由不满到充满了怨气,最后甚至发展到经常与我吵架。她常常腆着大肚子,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说:“怎么看你这警察都当得窝囊,老婆都这样了,你却一点都照顾不了,要是能赚来钱也行,自打结婚后,我就没有花过你一分钱……”丹丹骂得很有道理,我没有办法还嘴,我对此也是毫无办法,因为我是警察,我必须时刻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其实我也在不断的反思,一个人如果能有一份自己热爱的事业,然后一心扑在上面本无可厚非。可问题的关键是,我尽不到做丈夫的责任也就罢了,如果我赚的钱很多,可以雇佣一个保姆替我干些家务,帮丹丹分担一下生活的重压,于情于理也算说得过去。可我没有钱,自己每个月那可怜巴巴的567元工资都花在上班通勤坐车上了,一分钱都拿不回家去。不仅如此,如果再有什么其它的应酬或者花费,我就会出现入不敷出的尴尬局面。我相信其他的警察肯定也和我一样,我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想的,我却怎么都想不通,我觉得警察的待遇就好比是养马,你既想要马儿跑,却又不给马儿草,这怎么能行呢?的确,当我们的生存都成为问题的时候,我们能安下心来工作么?要我们讲究奉献可以,但奉献一时还是奉献一世?如果是一世,那得需要怎样的思想境界啊?
我没有和单位领导诉说自己的生活困难问题,我每天依旧会早早地赶到单位,以饱满的工作热情出现在他的面前。但他不会想到,其实我刚刚和妻子吵过架,就是因为我对工作投入的太多,对家庭付出的太少。
其实,没事的时候我也总在想,我们榆林市公安局总计有500多名警察,人家都是怎么过的?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每天都面临着这样的烦恼?后来,通过我的仔细观察,我把我们榆林的警察分为三种类型。也不知这种分法对不对?一种是风光无限型,这种类型是指那些手中掌握特权的中层以上领导,包括一些派出所所长,他们自然不会担心吃饭的问题,因为每年找他们办事,向他们送礼的人多的是,只要手稍微松一松就足够他们生活了;二种是殷实富足型,这种类型是指当年经历过随意罚没时期的普通民警,那时做一名警察可了不得,抓一次赌光是搜身得到的钱都够他活半年,根本就不开票据。我听说那会儿一个普通派出所的小户籍警,一年利用给人办户口,都能赚个几万块钱的外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们这种人,正是因为有了那时攒下的家底,再利用方便条件,以别人的名义做些生意,自然日子过得殷实富足;三种是清苦劳累型,这种类型多半是如我一样的中青年民警,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家庭负担沉重,在单位又都是冲锋战斗在一线的人,活没少干,油水却捞得少,自然属于清苦劳累型。
一个人的思想一旦出现某种倾向时,很容易就会在行动上体现出来。当我意识到这种清苦劳累的警察工作很可能会无休无止时,我的工作热情也随之骤然减落。是的,我不知道自己的明天会怎样?这样干下去究竟哪一天才会有个头绪?我看不到任何希望,看不到希望也就充满了绝望,人在绝望的时候就会对一切事情都变得无所谓。
我常常在值班没事的时候,一个人走在饮马河的大堤上,望着滚滚东去的河水发呆。我觉得人生就像一场梦,你无法预知自己下一个场景将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此生是否注定了会庸碌无为,还是大富大贵。我想到了年少时在小学课堂上与老师的一次对话,老师问我们:“周恩来从小就许下宏图伟愿,立志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同学们为什么读书啊?”我记得当时我是这样回答的,我说:“我为了让爸妈不用每天下地干活而努力读书!”我的回答让全班人哄堂大笑,但那个头发花白的乡村老教师听了我的回答后,并没有批评我,而是用那种充满理解和怜爱地神情看着我,点点头示意我坐下。从那一刻起,我就读懂了老师的眼神,就像读懂了他穿着了多年的那件打着补丁的深蓝色中山装一样。我知道其实在生活中,我们很多人的理想和愿望并不高,只是为了能吃饱饭,为了能穿不打补丁的衣服,为了能过上相对富庶的日子,可我们就这一丁点的愿望有时竟也无从实现。我说这些绝对不是抱怨,我甚至能够接受南方某些发达城市警察每月数千元工资收入这个事实,尽管他们一个月挣的比我们一年挣的还要多。真的,我不攀比,谁让人家经济比我们发达呢!我只是希望我的薪水能够养得起老婆孩子,能够让我不至于每天为了生活问题而发愁,我说这些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人们常说警察手里有特权,因为他们手中有枪,枪就是特权。是的,我非常同意这个观点,但同时我也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警察也是人,也要生存,当他们自己都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甚至将要饿死、冻死的时候,你能保证他们的枪口还会一直对准犯罪分子么?你怎么就肯定他们不会将枪口对准老百姓,来抢夺老百姓手中的衣食呢?要知道生存权是基本的人权啊,当人的生存权都受到威胁时,还讲奉献、讲境界,将显得多么可笑!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
我就这样站在饮马河的大堤上,思索着这些问题。我就像古代那些不得志的才子隐士一样,甚至也装模作样地吟出了一首打油诗来自嘲:
生活啊,你就像一头饥饿的野兽
我柔弱的身子被你肆意地撕来扯去
看不出你的一丝温柔
你狰狞着面目
张开血盆大口
你想要吞噬我的躯体和我的自由
如果你想吞噬那么你就吞噬吧
既然我无力反抗,我又何必乞求
只是,在你残忍下咽我的那一刻
再看一看我的双眸
那绝望无助的眼睛里
拥有的不止是恐惧
更有泪水在默默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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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深陷于乡镇基层派出所工作,不知何年何月能出头的时候,丹丹的家人们受不了,他们心疼女儿天天像守活寡一样的日子,尤其丹丹距离预产期已经越来越近,正需要有人照料。于是,丹丹妈主动找我谈话,说要找她春城市公安局任处长的老同学,把我调回市区工作。我听了当然高兴,如果真能回市区工作,我离家近了不说,工作环境也会好许多。从事公安工作的人都知道,最苦的就是乡镇基层派出所,如果处在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