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法则-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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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挠头。
难道唐万令还会亲自下厨给自己做饭吗?不过看魏芸倩收拾家务似乎也颇为在行,可能是由她来。再怎么说堂堂主席还自己用古老的方式给自己做饭,这太过骇人了点——尤其这人还涉足黑社会。
楼下的储藏室里占了泰半是烧柴,令我愈来愈觉不了解唐万令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了。
再回楼上时魏芸倩从我暂住的屋子旁一门走出来,已然换了一身粉红色紧身羊毛衫和棕黄色长裤,一只发夹束着重新梳理好的秀发,登时扫去之前那风情万种的艳丽,换作清爽干脆的青春美。她见我疑问的眼神,俏皮地指指自己,又指指出来那屋,做了个倚枕休息的动作。我明白过来,知她也是住这楼里,问道:“下面该干什么?”
魏芸倩飘身而过,轻笑道:“你便宜了,在主席回来前什么都不用做,还能坐享本姑娘的一手好厨艺!哼!”我哑然失笑,追着下楼去。
唐万令在六点正回到屋子,仿佛换了个人般完全消去了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亲切地向我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陪我这么个老家伙住这种地方很没趣?幸好还有倩儿在,不然恐怕要留你多一秒钟都不行吧,哈。”我第一次觉得他挺风趣的,微一躬身算作对他有一点敬意,答道:“主席说笑了。”
他转手把手中的皮包交给仍穿着围裙的魏芸倩,笑道:“坐在我这个位置,平时想找个说笑的人都难,你开个玩笑吧,那些人还以为你当真呢。没趣。不过幸好我还有个暂时还能自由说说笑笑的地方,嘿,可以享享安乐。是否很没志气?”
我再次感觉到他确实已无魄力,至少表现出来的部分都说明这当年的能者现在已经无复当年之勇。换了我在唐唯南的位置,恐怕也看不下去,从这个角度看夺权亦有点理所当然。口头却唯笑不应——这人眼光犀利,违心之言怕难逃被看穿的命运,还不如大方一点,做个坦荡君子,以默认作答。
就餐就在客厅里,木制旧餐桌正对大门。
“黄昏总是很美丽,”坐到木桌旁时唐万令忽然感慨万分地道,“有树林可以看,还有新鲜空气可以呼吸,有夕阳可以欣赏,人生至此,夫复何求?”这时魏芸倩放好皮包下了楼来,闻言佯嗔道:“还有呢?”唐万令这时才稍有点之前办公室里的气概,呵呵笑着一把揽住她的腰:“当然还有倩儿做的美味佳肴。”
我立在他身侧,抬眼看向门外,这才发现果然这处能正好看到夕阳,心下疑团重重。
难道他真是这么个再无大志甘于黄昏之乐的糟老头吗?
第二卷 升级进程 第四十章 失手
唐万令从本能上排斥柔软的享受,除开美女——这是他说的,不过可信度很高。他的床是木板为底、只垫一层薄薄的棉絮,而所坐的全是椅子,绝不沾沙发,甚至在饭后享受夕阳扑面的乐趣时亦不是像一般老人般用躺椅,而只是一把普通的竹椅。
事实上这楼里面所有物品包括床铺都没有一件称得上“软”的。
但疑点亦并非没有。譬如他说爱美女,却给魏芸倩另设了房间,还隔着自己卧室一间屋那么远。这两人间的关系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美女和老男人,甚或宁部保镖和蓉城会主席,都对两者关系描述得不够深。
饭后魏芸倩收拾碗筷,唐万令带着我在树林内漫步,光线仍没有黯淡下去,不过却更予人平静恬淡的感觉。
“俗话说‘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他时走时停,悠闲得很,“我这种人注定活不到那么长时候,可是还是很喜欢饭后行走的感觉。时光,对于我来说,像是身上的肉,去一段就是削去一块,而且再补不回来了。”
我知道自己任务并非听他闲话,亦忍不住道:“普通人有主席这样的生活条件,长寿绝不是问题。”“‘普通人’三个字用得很好,可是我不是。就像你称我为‘主席’,而不是像称普通长辈一样的‘唐先生’,那已限定我是什么样的身份。”唐万令慢吞吞地接道,“现在我只希望能见到六十岁时的夕阳,那还有六年时间。”
我沉静道:“命运很多时候要靠自己来掌握,我认为主席是自己掌握命运的人,不该有这样消极的想法。”
唐万令笑了起来:“年轻人就是喜欢这么武断,你是,唯南也是,则原还是——可是我这双老眼却看到一些事情,不得不屈服在命运之下。”旋醒悟般释道:“我忘了你不认识则原,我儿子,虽然比你大些,不过还是年轻人。”
我默念了两遍这名字,直觉感到他正将话题扯正,认真道:“请主席赐教。”
“嘿,那些又虚又飘的东西,我自己也是半信半疑,说给你听也不够说服力,还是免了罢。就像唯南,不但听不进我的话,还说什么我得把享受夕阳的时间拿来拼命,真是败兴。”唐万令说到此处,神情索然,“这个也不用瞒你,义字门神通广大,这些早就知道,这小子知道我不肯做这些,心里很急啊。”
我肃容道:“主席请直言,我来这里时已知会有什么情形等着我,早已经抛下心理负担。”唐万令恢复了之前那副慈祥老头儿的模样,看我一眼,笑了起来:“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厉害了,就像林强这小子,已经到了我这种老家伙抗不住的程度。不过幸好如此,相信他比我更能看清一些东西,我也能依靠你渡些难关。”停了停,接道:“现在我只能说你只能跟着我,避免一切意外情况的发生,这已经是你能力的极限了。其他的看你以后情况再说罢。”
我沉声道:“死人说我只需要在这儿呆一个星期,恐怕‘以后’两字会很有限。”唐万令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这一个星期包括了一次商会总例会,两次外出洽谈,以及其它大大小小的工作,你自问撑得下来吗?”
我怔道:“外出?”
“到时候说罢,现在该回去了。唯南该不会明着动你,他心知肚明你来是干什么的,出了事连累到的是整个蓉城会——义字门的人,暂时他还不敢动。”他像记起什么似的再道,“记得你说过自己不是义字门的人,这句话最好不要再说第二次。”
因着没做过这种事,我并不了解自己该做什么,只有靠唐万令的指派。不过他只说大概,细节却靠魏芸倩一直侍候了他好几年的美女来解说,我才知竟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能离神,不由大是尴尬。他吃饭、工作甚至上厕所我都可以陪着,但晚上睡觉怎么办?总不成他在“临幸”美人儿的时候我还得竖着耳朵听罢?这在之前担任我这工作的魏芸倩来说是胜任有余,可是我这大男人却不行。
幸好事实证明我是多虑了,唐万令的“好色”仅限于口头和手足之欲,或是年老力衰的原因。不过他习惯了晚睡早起,一天只睡五个小时,换了常人定受不了。
晚上坐在边角处看着他搂着魏芸倩舒舒服服地看新闻看了整整四个钟头,我暗暗叹气,不由暗猜他的工作竟是这么轻松吗?晚上竟不用工作。不过同时也想到之前初见时魏芸倩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儿恐怕有一大半是为了考较我,相信这老头儿亦没多余的精力在办公室搞那调调儿。
十一点半他才去睡觉,入门前忽然诡秘一笑,说道:“唯南今晚可能会来找你,届时尽管去,不用管我。”在我微愣时关上了门。
魏芸倩关上电视打着呵欠走上来,嘻嘻笑道:“精神很好啊,正好人家现在精神也不错,不如进去大家一起聊聊天?反正长夜漫漫嘛……”我哭笑不得,上下打量着她,心忖你又不似我打着整副精神,刚才只知趴在老唐怀里睡足三四小时,精神当然好了,口上却俨然道:“魏小姐请自重,我并非坐怀不乱之人。”
魏芸倩靠近到呼吸可闻的程度,低声道:“你怕主席,是吗?”
我冷下脸来,右手从两人几乎贴着的身体间穿上来,伸食指点在她喉下,力道使出。她上半身微向后晃,两脚却纹丝不动。我冷笑一声,指力加大,终于迫得她不得不退后一步,否则难免点伤她喉部,才道:“只有肉体的女人对我没有吸引力,明白吗?”大步从她身边走过入房,精神却已转到唐万令末尾那句话中去。
他不是说唐唯南不敢动我吗?又怎会知道今晚后者会来?
夜深。我赤脚卓立窗前,目光保持静寂不动,以最大程度地感受周围的动静。这种情况下,什么可见的动态物体都难以逃脱视线。
裸着上半身的身体被冷风吹得起了片片颗粒,脑袋里毫无睡意,清醒无比。
最近几年我习惯了在晚上独立看着静寂的广阔空间,同时思考一些感到迷惑的问题,常一站就是上小时,想不到会在这处重温旧习。
忽然视野似波动了一下,接着又是一下。我心中一懔,知有动静,但并不动作。在敌况不明的情况下,以不变应万变是上策。
两条几不可察的黑影由松林中窜出,直奔楼门。我感到再无第三者,双手扶窗翻出蹲立木檐上,看清两人正动那扇木门的主意后两手攀着屋檐,借着腰力和臂力悄无声音地在两人身后落下去。
双脚着地,发出几近于无的声音。右边那人竟立时察觉,还未转头便反肘顶出,另一个正拿着把尺余长的刀子橇门,反应亦是一等一的快,顺手便把刀子抽出门缝划至。我微一矮身,两人顿时都击了个空,正要再攻时我已长臂伸出捏正握刀者喉咙,同时起脚横踹那空手的,迫得后者急忙退避时“砰”地一声响,却是拿刀的家伙被我全力一按后脑撞正门框,两物相撞,铿然有声。
空着的左手同时握住刀柄,轻易夺过时迅速后跃。那家伙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这几个动作均一气呵成,前后不过过了两三秒,一人已被打倒。另一人这时才掣刀刺来,我准确无误地格开刀子,毫不停留地前扑,照面间就将他扑倒在硬地上,提着他面罩离地十余厘米,随即按下。
另一声“砰”然作响后我正要起身,后背突地一痛,刚醒觉这人竟未被撞昏、还起脚踢我背时强大的力道已带得我前跌而出。我着地滚出,再起身时那家伙持刀扑至,一时刀光横溢。我提着刀子格了两下,突地将刀漫无目的地掷向林中。那人一愕时被我一记扫膛绊倒,随即再次被我骑住,一双手全被摁在底下不能动弹。
我微笑俯头,低声道:“你的头很硬啊,嘿。”捕捉到那家伙眼中一丝惧色时重施旧技,提着头罩在硬地上连撞了五六下,他终于不甘不愿地昏去。
我站起身来。这两人都非庸手,但显然不适应我偷袭加不拘一格的打法,否则岂会在两三个照面间就被搞定?
就在这时,后脑突地剧痛,我只来得及听见非常熟悉的“砰”声,眼前一黑,已人事不知。
第二卷 升级进程 第四十一章 开工
世界恍若颠倒过来,似有若无的金光在周围一闪而过。
但亦只是刹那时光,下刻我醒了过来,只觉后脑痛极,脸颊和地面直接相触,凉凉的感觉让记忆霎时回至脑中。
有人从后给了我一棒——甫一想起这点,直觉中有人正凑近,我条件反射般全身皆动,向后直滚。幸好身体并无伤损,动作依然敏捷,迅速拉远彼此距离。
然后我才睁开眼来,入目仍是漆黑的夜空和平静的小楼,旁边躺着被撞昏的黑衣人。
一人正立在四五米外,呆了般不动,突低声道:“脑袋果然够硬!”
我意识到自己只昏迷了可能两三秒的时间,目光触及地面,忽然醒悟过来:“原来你是装昏的!”这人正是见面便被我一击撞昏在门框那人,不想竟是假装的,侍机从后给我一棒。不禁苦笑,自己委实太嫩了些,或者说自大了些,否则怎会吃这无妄之亏?
那人手里一根不知从何处拎来的木棒,一上一下地掂着,微带笑意地道:“我脑袋也很硬的,那么一下撞击都受不了,还怎么做宁统?”
“唐唯南!”我沉声道,“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身份,是否已有十足把握对付我呢?”心中同时大感惊讶,唐万令真这么了解乃侄吗?竟真的算中后者会来。
唐唯南抛下木棒,俯身扛起昏迷者,大步从我身边走过,随口道:“这地方容易吵到幺叔,林子里说话。我这么样来,你该知道我没恶意。”我考虑片刻,跟了过去。
林内漆黑不见五指。唐唯南走到林子中央处才停步,扔下手下,淡淡道:“我做事喜欢直接,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你来这儿究竟是要做什么?”
我讶道:“这种事情身为宁统的你应该最清楚的,是为了防止滇帮派人来刺杀主席。”
唐唯南冷冷道:“但死人不是允诺助我坐上主席位吗?为什么这个时候派你来?”
脑中悚然一惊,我险些一句“你说什么”出口,幸好及时抑住,心脏怦怦直跳。怎会如此?伟人请我来保护唐万令不受这宁统之害,单恒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