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哭小嫁娘-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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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利芒一闪,刀锋笔直落下……
六年了,整整六年了,他终于能够为父亲报仇,了结这一项心愿了!
三十五岁时,方锳又跟着王骥征讨麓川。三十七岁时,方锳晋升都督同知,朝廷看上他的将略之才,特意调他回京,谁知刚到京没几天,又被调到贵州征讨叛苗,三十八岁时以军功再晋升为右都督。
三十九岁。方锳官拜总兵镇守贵州,讨白石崖贼,俘斩二千五百人,招降四百六十寨,又晋升为左都督。
四十一岁,方锳与巡抚蒋琳会川兵进剿四川草塘苗,贼首皆就缚,并克中潮山及三百滩、乖西、谷种、乖立诸寨,斩首七千余,诏封为南和伯,并调回京督领京营军务。四十二岁,巡抚蒋琳上奏说方锳镇守贵州时,苗蛮畏服,边境安帝请求让方锳再回镇贵州,可是皇帝不放人。不久湖广苗又叛,方锳奉皇命执掌平蛮将军印,率京军征讨之,直至翌年,总共克寨二百七十。
四十四岁,方锳留镇贵州、湖广,再克铜鼓藕洞一百九十五寨,又因功进为南和侯。
四十五岁,贵东苗进袭都匀府诸卫,方锳与巡抚白圭联合川、湖、云、贵等军征讨之,克六百余寨……
“边境地区终于全部平定了!”方锳喃喃道。
“累了吗?”香坠儿一边替他褪下盔甲战袍,一边担忧地端详他的脸色,有点苍白。“休息一下吧……”
方锳捏捏鼻梁。“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觉得累。”
“这十年来,年年都在打仗,难怪你觉得累。”香坠儿倒了杯热荼给他。“现在边境既然已平定,或许可以休息两年了。”
“也许。”方锳浅酌几口热茶,眼睛却是闭着的,看得出他真的很累了。
“爹。”
“总兵大人。”方锳闻声睁眼,眼前是他的儿子方毅,还有跟了他七年的左参将李震,他最得力的先锋大将。“什么事?”他放下茶杯,问。
“白大人问说贼首要由他派人送回京里,或是由总兵大人您这边负责?”
李震大拇指往后一比,“传令兵正在营帐外等候回答。还有……咦?”话突然中断,他惊讶地盯住方锳胸前。“总兵大人,那个……那个……”
方锳也奇怪的低头看,眸子瞬间瞪大了。
他的胸膛上,有一支金针正慢之又慢的穿透出来,他先是惊愕,继而恍然,当即转头望向香坠儿!这个问题应该是由她负责的吧?
香坠儿一脸惊恐的来到他前面。“你……”
才一个字,那支金针便咻一下射出,香坠儿疾快的伸手接住,再接住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第六支。
“毅儿,扶住你爹!李震,去请大夫来,快!”
这是方锳最后听到的话,随即眼前一黑,失去意识了。
当方锳恢复意识的,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这是哪里?”他问,想起身坐起来却找不到力气。
“铜仁府的总兵府。”香坠儿按着他不让他动。
“那么……”他瞄一眼床边的方夫人和方瑞,“时间到了?”
香坠儿点点头,“有三位大夫说你随时可能断气,有两位说你最多只能再撑2个月。之后……我才把金针插回去,应该没事了,不过你还得再卧床静养一个月。”
方锳点头,转身望着方夫人,没说话。
方夫人微笑:“够了,锳儿,当年你爹说过,以你的才干,封侯进爵不是难事,现|奇…_…书^_^网|在你已经被封为南和侯了,这应该已经满足了你爹的心愿了,九泉下,我想他应该在得意得哈哈大笑了吧!”
方锳也笑了,再将视线转向方瑞,依然没说话。
“放心吧,大哥,方家还有我呢!”方瑞沉稳的说道:“你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那么,我可以自由了?”方锳会心的一笑。
“是,你自由了!”方夫人和方瑞齐声道。
“去过你海阔天空的日子吧!”
方锳再点头,缓缓阖上眼。“我终于自由了!”
两个月后,贵州总兵,南和侯方锳卒于铜仁府,年四十五。
方锳前后克寨近二千,俘斩四万余,平苗之功,前此无与比者,帝因其卒为之震悼不已,赐缢忠襄。
终曲
“老婆,你嫁给我多久了?”
“二十年了,夫君。”
“二十年了啊,可真久,你一定等得很不耐烦了吧?”
“不,如果有必要,我还能再等二十年。”
“再二十年?开玩笑,你能等,我可等不下去了!”
岳阳楼上,几碟小菜,一壶龙井,夫妻俩悠闲的临窗眺望,看那水天一色,烟波浩森的洞庭湖,波澜壮阔,浩浩荡荡,其气象之大,无与伦比。
“你好没耐性,夫君。”香坠儿笑道。
“在战场上厮杀近二十年,我够有耐性的了!”方锳咕哝,再摸来柔夷握住,偷偷吃豆腐。
“老婆,谢谢你,耐心等了我二十年。”
双颊嫣红,香坠儿垂眸望住两人交缠的手。
“再久我都能等。”
方锳往上翻了一下眼,“我也说过,你能等,我可没那么多耐性,二十年,够久了!”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按照约定,我们搬到天山去住,往后我都是属于你的了,要种田,要做小生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想……”微翘的睫毛下,水蒙蒙的眼儿悄悄瞅定他。“也许我们不需要那么急着回天山。”
“喔?”方锳眉梢子一扬。“你想先到哪里吗?”
“苏杭,我想到苏杭看看,还有南京……”顿了一顿。“如果可以的话,我有好多好多地方想去看看,等我看累了,我们再回天山好吗?”
方锳怔愣地望住妻子好一会儿,而后叹息。
“老婆,你真的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不,不是她想看,是他想看,她还记得当年他的愿望,希望能到处去看看,等他看累了,他们再安定下来过平静的日子。
她耐心等了他二+年,现在又打算要花多少时间耐心等候他看累了呢?
卜一年就够了,老婆,想到处看看,一年时问就足够了。”
“好。”香坠儿点头,没有异议,原本就是为了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后我们就回天山去,一起过那平静安宁的日子。”方锳更紧握住她的柔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愿与你再共度二十年、四十年,直到我们的头发白了,背驼了,我们也要牵着手走过最后一段路,你说好吗?”
“好……”香坠儿哽咽了,许久未曾发难的大水又开始泛滥了。“夫君说什么都好!”
“好了、好了,别哭了!”无视楼内他人的目光,方锳温柔地将妻子圈入怀抱里,软声安慰。
“黄河经年泛滥已经够惨了,老婆,为了天下苍生着想,你就别再制造大水灾了!”
“讨厌!”轻轻捶他一下,香坠儿带泪笑了。
方锳飞快的亲她一下,再若无其事的望向洞庭湖,脸颊亲昵地磨赠着妻子的额际。
“其实我们在这里就可以待上十天半个月了。”
“嗯,这里好美呢!”
两人静静的享受这份安详的气氛,好一会儿都没人出声。
“老婆,你又在担心什么了?”
“呃,毅儿……”
“毅儿?不说天山那两个,在贵州咱们有四个孩子在呢,为何你只担心毅儿一个?”
“他是长子嘛,所以……”
“所以要承嗣我的爵位和军职,偏偏他跟我一个样,不爱那些,只爱自由不受拘束。”
香坠儿哭兮兮的瞅住他。“你说他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方锳笑了。“也许会,也许不会,我们尚未离家,我就注意到他在跟娘墨迹什么,还没来得及问,娘就自己跑来跟我说,毅儿要她跟他合作,想办法让皇上把爵位转到方瑞那里。”
“他想怎么做?”香坠儿战战兢兢地问。
方锳想了一下,摇头。“我想你最好不要知道。”
“可是……”香坠儿迟疑一下。“真会有用吗?”
“有用是一定有用,不过要看用到哪里了。”方锳又笑了,好像很开心。“有可能皇上干脆夺了他的爵,也有可能真把爵位转到方瑞那里去了,还有可能让毅儿的弟弟承嗣爵位,不过也有一个可能他或许会不太高兴。”
“什么可能毅儿会不高兴?”方锳愈想愈乐的笑开了嘴。
“皇上会夺了他的爵,然后叫他快快娶老婆,快快生个儿子来承嗣,这么一来,我猜他会先杀了自己吧!”
弄巧成拙,更不自由了!不过那已不关他的事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不会强逼儿子一定要走上他走过的路,但他也不会帮儿子解决这个麻烦,儿子想要什么就得自己想办法争取,要走错了路,再回头走另一条路也就是了。
往后,他要过自己的日子,再也不让任何人、任何事阻扰他了。
“老婆。”
“嗯?”
“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生了六个孩子,却没有一个是自己带大的。”
“我们几乎都在战场上嘛!”
“可是我想尝尝带大自己的孩子的滋味呀!”
“…”
“老婆,咱们再生一个好不好?”
“…”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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