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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专心谈恋爱-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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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
  打发走了人,老爸这才虚弱地咳嗽几声。“那个大头,他老婆快生了,不能出事。”
  “那您就能出事啊?”我说。
  “爸也不想啊,本来以为可以一起躲过的,哪知道——唉,真的老了,动作也没以前灵活。”
  多老?才刚满五十岁而已!
  “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就要更小心,也不想想人家会多担心,真是的!您看智慧——”
  瞧瞧左右,没人,智慧竟然躲在我身后!
  “哎呀,老三,你怎么哭了?”
  “爸爸……”
  我推推她,智慧往前一步,又停住,踌躇。
  这是有原因的。
  母亲的死,带给老爸很大的打击,为了疗伤,他做了最不负责任的父亲——一个人到国外工作,将我们三个丢给老家托管。这一去就是好几个年头,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智慧已经跳级念小六了,并且在那堆远亲近戚有意无意的“灌输”中,认定自己的出世是用母亲的过世交换而来。
  我们一家四口的亲子关系,因此有些障碍。
  智慧想爱爸爸,又怕爸爸恨她。
  而事实是老爸非常疼她,也疼我和博闻——父爱加上心虚歉疚,他对我们提出的要求从来不会摇头。
  我和博闻适应算良好,毕竟我们两人的童年记忆中还留有被老爸当球抛接的欢乐时光。但是智慧没有,她甚至没被抱过,对老爸的印象只有相本内一张一张的旧照片,见到活生生的本人时已经是晓事的年纪,会认生,再加上心里的不安,很多时候想表达的情感便卡在奇异的隔阂中,最后僵滞。
  老爸也是,他自认亏欠智慧最多,所以对她的态度特别小心翼翼,他也怕智慧怨他——结果问题反而一直存在。
  这不是我和博闻帮得上忙的,得靠他们自己解决。
  例如现在。
  就是很好的机会。
  “来,老三。”
  我又推推智慧,她走向前,站到老爸身边。
  “卫生纸给你,把眼泪擦一擦,都已经念高中,是大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会被笑的哟!”
  “爸爸,我才十四岁。”
  “啊,也对,你跟老二念书总是跳来跳去,我都弄不清楚了。乖,不要哭了。”
  智慧擦擦眼泪,揉了揉,她的鼻子都红了。“爸爸,我好担心喔,您真的不要紧吗?”
  “不要紧,你看,只是一点轻伤而已,爸爸的运气很不错!”
  “太……太好了!”
  智慧笑了,握住老爸的手,我看老爸的眼眶湿润,换他快要感动得哭出来了。
  “杜先生,你的运气的确不错。”一袭白袍飘近,后面跟着护理师,为我们报告情形。“身体除了外伤,并无骨折,头部断层扫描的结果看来也无大凝,没有颅内出血,但有些微皮下血肿,在这——左脑耳后部分,会不会觉得头晕?或是想吐?”
  “头有点晕而已,不会想吐。”
  迷你手电筒照了照眼球反应,钢笔迅速在病历表上作纪录。
  “必须住院观察两天。”
  “住院?不用吧!我能走能动,没这么严重。”
  “你头会晕,也许有脑震荡,为了慎重起见,最好能住院检查。”醇厚声音温和地建议。
  “爸爸,您就听医生的话嘛。”
  “喔——好。”
  这种话由智慧来说比我有效。我沉默,不由自主盯着眼前的白袍,往上看,再盯着白袍,再往上看——
  简短交代后,护理人员请家属到柜台办理入院手续,而一直专注在病历上的视线抬了起来,终于对上我的眼睛。
  洁净平整的白袍绣了几个字——古若愚医师。
  “副业?”我问。
  非常严肃的回答:
  “正职。”
  隔天是周日,我在医院陪了老爸一天,晚上博闻上完家教课,过来换班。
  “换什么班,明天还要上课,统统都回去,回去睡觉!”
  “爸,我明天没课哦。”博闻打开保温锅,鸡丝粥的热香四溢,我口水差点流出来。
  “没课也回去,医院这里不好睡,我一个人就行了。”
  “爸爸,您虽然能走能动,可是右手受伤了总有些不方便,让博闻留下啦。”
  “对呀。”博闻盛起粥。
  “唉,医院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不喜欢你们待在这——”
  “爸!”
  “好好好……陪我就陪我,你们真乖。”我一凶,老爸就听话了,乖乖坐好吃粥,不敢再吭声。
  我满意地交代好注意事项,脖子一仰,就见博闻交叉着手,顽皮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看我。
  “怎么了?”
  “大姐,看你平常不济事的样子,想不到非常时期,还挺可靠的。”
  这还用说!
  “找死,我本来就很可靠!”用力槌他肩头,我笑着离开。
  经过医院停车场时,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停住回头,古若愚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在他身边,是上次见到的那位大美人。
  她似乎正专心和他说话,听见他唤我,微愣了下,看过来。
  “啊,是上次那个溺水的女孩……”
  记忆力很好,一眼就认出来。是的,我正是那个明明会游泳却还差点淹死的笨蛋!
  “她是若谷的学生。”我听见古若愚如此解释。
  她露出微笑,走向我。
  “你好,后来怎么样,没事了吧?”
  “没、没事,谢谢你。”虽然自己也是女性,但面对足以用如宝石璀璨光芒来形容的美丽女人时,同样会看到目瞪口呆、讲话结巴。
  特别是她毫无骄慢之气,甜美温柔的声音酥沁人心。
  “没事就好。古,那我先走了。”
  “再见,开车小心。”
  “好!”
  真美呀,看起来自信又聪明,而且不会给人强烈的距离感,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人,我喜欢这样的女性,真希望十年后的自己也能有这样的风情——说实话不太可能,有些事,上帝先天就不公平。
  “她走远了,你看女人也能看到脱神?”
  我收回视线,不理古若愚的调侃,问他:“你的女朋友吗?”
  “麻烦你的想像力别这么丰富,女人只要站在我旁边都是我的女朋友?”
  “只是好奇,问一下也不行?”
  他摇头。
  “你的事情这么让人问不得?”小器!我故意回。
  他竟然笑了,眼睛在夜晚昏黄的灯光映射下,闪烁晶亮。“她叫范玲杏,我嫂嫂的妹妹,也是我的学妹,是眼科部的医师。”
  医师!这让我对她的敬意又提升了几分。看看古若愚,突然不太自在,我清了清喉咙。“呃……古医师,你下班了?”
  说到“古医师”的时候他挑起眉,玩味地瞧我。
  “现在不叫先生了?”
  “医师是非常令人尊敬的身分。”
  “你的意思是,现在对我有敬意了?”
  我点头。没办法,我还欠他一条命!
  “别吧,你的敬意让我有些恐惧,消受不起。”
  要是之前他这么说,我一定以为他在消遣我,觉得受不了。不过现在,我明白古若愚只是在跟我开玩笑——虽然他实在很不适合开玩笑。
  “别客气。”讲到这,便想起自己不但欠他一条命,还欠了一声感激。“另外……我还要谢谢你。”
  “哦?”
  “谢谢你从河里救了我。还有我父亲,谢谢你帮他治疗。”天哪,我的语气好诚恳!
  忆及他当时浑身湿透,雷霆大怒、凶神恶煞的模样,我到现在还会发抖。
  对于我诚恳的谢意,他的回应极之简单,只有一句——
  “你现在要回家?”
  “是的。”
  修长的手指推了下眼镜,抬头看看天色,又低头看我。“晚了,我送你吧。”
  晚?才七点多耶!我可不敢劳烦他。何况我这张脸从来也不是台湾治安犯罪率居高不下的其中原因。
  “不用了,我搭公车,不然前面也有捷运站。再见!”
  “等一下!”
  他再度喊住我,靠近到身边,拿出一本约手掌大小,白色封面的书籍,递过来。
  “这是?”
  “你要找的,莎七比亚十四行诗集,九二年译本。”
  是的,果然就是我千寻万找的版本,连忙珍惜地捧注。不简单,他竟然弄到了!“很难找吧,是不是调很久?”
  “没有,在一家二手书商的仓库里发现的,刚走进去,一本书就掉了下来砸中我的头,一看,正巧就是。”
  “你在说笑吧?”
  “真的,我的眼镜还被砸歪了。”
  我才不信会有这么玄的事!不过古若愚换了眼镜是事实,原来的银色细边换成了无框镜片。
  我手指抚着诗集封面,看看他,难免有些亏欠感。
  “这样啊,那真不好意思,费用方面我会负责——”
  “我看起来也不像医生吧?”他忽然说。
  “呃?”
  “你的表情是这么告诉我,你觉得我不像开餐厅、不像开书店,也不像个医生。”
  “那你像什么?”
  他耸耸肩,脸上的严肃不变,自嘲的语气却很淘气:“杂工。”
  我噗哧笑了出来,突然觉得,这人怪得很有意思。
  “我只是奇怪,你医院的工作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还要经营那么多‘副业’?”照理医师应该都很忙,他也太有闲情逸致了!
  “不得已。”古若愚的回答很简单。
  不得巳?我们学生打工当然是不得巳,因为没钱,可是他——我看不出来有这必要,头一回听见有人开餐厅、开书店是不得已的!
  “我很喜欢义大利菜,餐厅的前负责人是我的同道好友,不过他只懂吃不懂做,经营方面也不太拿手,偏偏又很有兴趣,于是前年发愤图强、越洋学艺,临行之前将店面交给我,只要能撑到他学成归国就行了。至于莎士比亚,是学生时代固定找书的地方,去年老板身体出了点状况,又到了退休的年龄,夫妇俩便答应让澳洲的儿子接过去养老,因为舍不得开了四十年的书店从此关门,又知道我对那地方有些感情,所以低价让渡,换个人继续挂牌营业。”
  “所以——你就多了这两项副业?”我问。
  “对。”
  果然是怪人!“你那儿是资源回收再生中心吗?”
  “你的形容词可以再绝一点。”
  不敢!我含蓄地闭上嘴。
  古若愚跟着我沉默,我们两人对望着,有一种奇异的默契流转,气氛不再有之前的对立,反而有几分趣意。然后他开口:“对了,还有样东西要还你。”
  “什么?”
  “把书打开。”
  我翻开书页,夹在里面的——是颜皓的卡片。
  我抬起头,对他笑了。
  我决定跟古若愚成为朋友。
  人的第一印象难免与现实有误差。虽然他长相不顺我的眼、说话不对我的味,个性又有点诡异,而且竟然是个活到三十岁还老被女人甩掉的笨蛋……我都想跟他做朋友。
  因为我明白他其实是一个好人!
  好人为什么命运如此悲惨,老被女人甩掉呢?
  事情是这样子的。
  话说我们之间旧帐未清!——一本书加古若愚的眼镜,我当然不会占他便宜,只不过他的耳朵似乎有洁癖,听我提起钱,一阵要死不活的沉默,半晌,才板着脸说付钱可以,三天后到书店去。
  三天?干嘛这么麻烦,难道买书的钱就一定要在书店结帐才成?真不知道他是哪门子的原则,不过既然他坚持,我也就照办。
  可是等我到了莎士比亚,说辞却又换了一套。
  “你很闲嘛,叫你来就来,还这么准时。”
  我很闲?
  “你耍人啊!什么很闲,你以为学生下了课跟放牛吃草一样悠哉?我可是很忙的,要读书、要翻资料,最近还得找打工机会——”
  “你想打工?”
  “当然啊!”老爸伤势无碍,已经出院,目前只需暂时在家休养生息便可。我也可以放心出去找活做了,十八岁之后除了学费,我的零用金都是自给自足,寒假赚的薪水到现在已经用剩一半,加上要付他的帐又是一笔大出血,不勤奋一点怎么行。
  古若愚说:“那好,我正缺一名晚班工读,你过来抵债吧,抵完了债我还会付你薪水。”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得到了这份书店店员的工作。
  工作时间不长,星期一至五,晚上六点到十点;工作性质也不难,点书、上书架、结帐,偶尔空闲时擦擦前门玻璃。事实上空闲时间还真不少,因为这家书店的生意并不怎么热闹,老板的经营态度肯定是关键,古若愚只是对书店有感情,却根本不想靠它赚钱,除了固定来找专门书籍的学生,不会有其它生人误闯结界。
  于是我大部份时候都坐在柜台后面,有时看我自己的书,有时托腮发呆,有时点头打瞌睡;如果老板现身,我们两人就大眼瞪小眼——大眼是他,小眼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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