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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桃花新传-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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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没人跟来吗?”

卞玉京居然一笑道:“我会那么傻,有人还会来吗!这会儿全走掉了。”

“侯朝宗呢?他也走了。”

“走了,他已经醒了过来。”

“喔!他没什么吧!”

“没什么,只是伤了神,一口气岔了过去,气顺过来就好了,他的两个宝贝佣人连忙把他给接走了。”

“玉京,你好像很不谅解他。”

“哼!这个家伙,我把你现在的身份与此番东来的目的跟任务都说了,他居然无动于衷!

甚至于也不想见你。”

柳敬亭摸摸头笑道:“我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什么花不溜丢的小媳妇,他自然不要见了。”

卞王京叹了一口气道:“柳老爷,我看你就放弃这番努力吧,他是再也不会回到福建去的。”

“不!希望未到绝望关头,我绝不放弃希望的,延平在漳州起义,求才若渴,他很需要各类的人才前去,而且他本人也年轻有为,力图中兴,颇具气象。”

“这些话要他听得进才行,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我迟早要和他说个明白的,延平听了以前复社诸君子的作为后,十分钦慕,要我一定请得几位前去,共襄大业,他说自己多年来,都放在武事上去了,少读了点书,所以极力地欢迎年轻有为的读书人去。”

“为什么要年轻人去呢?”

“他说上了年纪的人,不是流于安乐,吃不得苦,就是有了妻儿之累,不敢放手去做了,他们在漳州举义抗清,是脚踏实地的行动,不是为此而铺富贵之途,所以他不拥立王室,不设朝廷,不以富贵来羁人,完全是凭着一股孤臣孽子的热,以海天孤愤振我华夏天声。”

“好志气、好抱负、好男儿。”

声音是从后面发出的,一个憔悴年轻的身形,从里面移了出来,卞王京连忙上前扶住她道:“香君,你怎么起来了,也不披件衣服,这么冷的天,可别冻着了。”

香君摇摇头道:“我不冷,听了柳老爷的话,我只觉得心中像是烧着一把火,柳老爷,我去行不行?”

柳敬亭道:“你去做什么,那儿是打仗杀鞑子,你手无缚鸡之力。”

香君道:“我去那儿总有用的,我不能动刀抗敌,但是我可以烧火炊饭,可以缝制战衣。”

柳敬亭叹道:“听了你的话,能叫人惭愧死,可是你还是不能去,目前基础未定,士卒就是身上那一套衣服,没机会缝新的,打起仗来,一天辗转百里,也没机会停下来煮饭,只能啃干粮。”

“那也要人做吧!”

柳敬亭苦笑道:“不错,干粮是由火头军做的,他们除了要做饭之外,还得担重行军,一行上个几十里是常事,一肩两担,挑上几百斤,翻山越岭,涉水过滩,大军未动,伙房先行,到得一地,即埋锅造饭,别人还在吃饭时,他们又得打点动身了,这种活儿连寻常的汉子都干不了,更别说是你了!”

香君不禁愠然道:“如此说来,我竟是百无一用了。”

柳敬亭轻叹道:“香君,不是这么说,人总是有用的,但是你不适于作战,这是个事实。”

“那么我适合干什么呢?”

柳敬亭想了一下才道:“香君,这话不该你问我,而是该你自已问自己,同时中兴大业,也不是赌气,如果你一定要问我—你如何才能尽最大的力,我出了主意你别生气,你最好还是回到秦淮旧院去,高张艳帜!”

“什么,要我再当婊子去!”

柳敬亭苦笑道:“我没这么说,是你要问我的。”

香君沉下脸道:“柳老爹,我一向对你很尊敬,你看不起我没关系,但是你不能侮辱我。”

“天地良心,我怎么会看不起你,我若有这个意思,就不会搁下多少正事不去做,跑到这儿来看你了。”

“那你怎么叫我回旧院去,难道除了当婊子,我没有别的事能做了?”

柳敬亭道:“不,你能做很多事,但是就这件事,别人却不会比你作得好。”

“就算我比别人更适于当婊子吧,我的目的在参加延平的中兴复国,当婊子也算出力了吗?”

柳敬亭庄容道:“是的,在旧院高张艳帜只是一个手段,而且是一个最好的身份掩护呢!”

“身份掩护,掩护什么?”

“自然是掩护其他的行动,我这次到江南来,除了号召一些志士前往参加阵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工作,就是建立起一条秘密的眼线。”

香君一震道:“你的意思是作细作。”

“是的,延平现在率军作战,最重要的就是知己知彼,随时了解敌情动态。”

“他们在福建作战,金陵怎么会有军情动态呢?”

“福建只是前线,金陵却是清人南侵的大本营,他们的大军由北南调,都是要经过此地,运筹决策,也都在金陵,所以金陵城中的鞑子军官特别多,他们的主帅铎亲王就长驻在南京。”

“我去从他们的口里探听消息行吗?”

“军事机密,你怎么探听得到呢,但旁敲侧击,由一些迹象判断,总有事迹可循的,比如说有几个军官上秦淮河去玩儿,你能知道他们的隶属主帅,再间接的了解他们的去向,不是就知道他们的动态了。”

香君想了一下道:“这个我可以做到的。”

第三十章

“打听消息自然不靠你一个人,我已经连络了不少人,布下不少的线,但是少一个主司连络的中心,那些人探来的消息,要如何地传出去,颇费周章。”

香君目射异采道:“你想利用旧院?”

“那是个最理想的地方,人人都可以公开的去而不被注意,天天去,常常去也不会引人注目。”

香君不开口,紧紧地注视看他,柳敬亮接着又道:“延平的复国大业分为两大部份,一是整军经武,实地作战以驱敌,二是翦除国贼以寒敌胆,清军中有很多的汉人投降过去的,他们帮着外人来打自己人,居然还很起劲,这种人若能锄杀一二,必可大快人心。”

香君道:“对!杀!汉奸国贼,应该杀得精光。”

柳敬亭道:“我向延平献策,也是以南京为下手的地方,因为那些人都会到南京来拜会多尔衮,暗中派遣一队杀手到来,潜居此地,有了适当的对象来到,就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的。”

“好!我赞成,别说外地来的了,就是南京本城中,就有很多该杀的。”

“香君,该不该杀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延平自当另遣主事者来主持其事,只是在南京要找个落脚的地方,找也只找在秦淮了。”

“为什么要在那儿呢?”

“因为鞑子想要扮饰升平,恢复六朝金粉旧观,正在号召旧日的红伶名媛同去,那几个清军的大佬也颇好此调,每有酬醉,都在那儿,就造成了很多下手的好机会,因为我们要狙杀的对象平时里警卫森严,不易下手,只有到秦淮去逍遥的时候,才会松懈下来。”

香君道:“柳老爷,你是不是早就择定我了。”

“不!未来之前,我想到的是妥娘,那女子有胆有为,放得开,却又一片忠义之心,那知道我到南京,才知道她已香消玉殒了。”

香君沉吟片刻才道:“我也可以做的。”

“香君!你的才具更胜妥娘,只是有一点,你的态度太拘谨,容易闹性子。”

“我若是另有目的,自然就不会了,以前我是不甘心做那一行,才没好神色。”

“遇上你不顺眼的客人,你也不能使性于了,尤其是对那些鞑子,你更得小心应付才是。”

“我能的,我只要在心里不把他们当人就行了。”

“不行的,你必须在心里不把自己当人,那样你才能忍受一切的屈辱。”

“好,我尽量去学着做。”

“还有,这是危险的事,一日事发,逃不掉被抓到后,就要杀头的。”

“道算什么,我不怕,我早在那一次跳下媚香楼时就死掉了。”

柳敬亭一叹道:“香君,我知道侯朝宗使你太失望了,哀莫大于心死,你的心已凉了,所以我才会提出这些建议,不过你还要考虑一下,如何应付他呢?”

香君一咬牙道:“我不见他。”

“那是不可能的,你公开出来陪酒待客,他怎么会不知道,而且也一定会找来的!”

“来了我当作不认识他。”

“这怎么可能呢?”

“柳老爷,您放心好了,我不会被他说动心的,他来了,我自然会有跟他解决的方法的。”

“也别太绝了,香君,他仍是一个人才,如果他肯到厦门去,你就不妨跟他去。”

“为什么要我跟着去呢?”

“去坚定他的志向,督促他把一切的力量贡献出来,他在左侯军中策画谋略,都很有见地,只可惜左侯年事已高,大权落在其子左梦庚的手上,使他才无所用,郑延平却是个礼贤敬才的人,他去了,定有发挥的。”

香君道:“好吧,我尽力就是,看他自己了,但首先,我要回去把媚香院再开起来。”

卞玉京道:“香君,你决定了没有,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往前走出一步,就无法回头了。”

“决定了,我也决不会回头的,玉京姐,你怎么样,是否也去帮我的忙。”

卞玉京道:“不了!协助延平中兴,我愿意尽力,但我不回旧院去了,我这头发剃掉了,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红尘中了。”

柳敬亭道:“京娘不出去也好,你已经皈依三宝,我可不能做佛门罪人,再说你这个地方也很隐蔽,可以藏身,万一有人犯了事,逃到此地来,希望你能收容他!”

卞玉京只合什念了声“阿弥陀佛”。

媚香院又在秦淮旧址开了起来,由李香君当家。

小香扇坠儿原来就是秦淮的大红人了,重披歌衫,再挂艳帜,越发的不同凡响了。

她比以前成熟,比以前美艳,也比以前活泼,像只花蝴蝶似的立刻就风靡了金陵的权贵们,成为红遍一时的名歌妓了。

李香君重出的消息,使很多人大为震动,有的人兀自不能相信这回子事呢!

“小香坠儿又出来了,那怎么可能,她从前那么个倔的脾气,血染桃花扇,是多么的令人惊佩惋惜,她怎么会出来应酬那些鞑子们。”

这是位形容枯瘦的老先生,可是很快就有人提出了证实道:“是真的,她还是在旧日秦淮的媚香院开业,生意好得不得了,门前车水马龙,一大早就有人排在门口,等着去跟她见一面的。”

“别扯淡了,强煞了也不过是个婊子,那有一大早就登门,排着队去见她的。”

“是真的,因为她现在的身价高了,一到下午,早就被那些新贵或是旗下的将军们写条子叫堂差召出去了,要见着她,只有趁上午她空闲的时候。”

“见她又怎么样呢!她难到又比别的窑姐儿不同。”

“哈!老先生,她是与众不同,因为她有名气,有号召力,许多人慕名而来,总想见她一面,跟她谈几句话,花上十两银子,买一个回乡后向人吹嘘的得意事,算来也是值得的很。”

“什么!打一次茶围要十两银子,你没说错吧,以前最多只要一两银子,秦淮河的窑子涨得这么快。”

“秦淮河的窑子及行情如旧,也许还跌了些,您若是上别家去打茶围,一两银子足够了,但是要进媚香院,却要十两银子,打赏还在外,她在进门外的粉墙上贴了张告示,注明了价钱。”

“胡闹,那有这种规矩的。”

“本来是不兴这规矩的,听说香君原来也没有收这么高的茶费,后来因为求见的人太多,她不胜其烦,才贴了这张字条,原来用高价来挡住一些人,好图个清静,那知生意不减,反倒多起来了。”

“唉!天下大乱,乃生妖孽,那些人的银子莫非是没处花了,非得往那儿送不成。”

“老先生,说来您也许不信,每个人从那儿出来,都说那钱花得值得。”

“值得个屁,那李香君的脸上有花。”

“老先生,您有所不知,这钱是真的值得,因将她现在是红透了半边天的名女人,而且她结交的都是些权贵臣宦,有些人是来钻门路,想托人情,请她帮忙说项的,这钱自然花得不冤枉了。”

“托人情,走门路,走到旧院去了?”

“老先生,您也许不信,那还真管用,我有个同乡因为言语上触忤了赵之龙,叫衙门里锁了去,他家就是一个独子,他老子急得不得了,托人花了许多冤枉钱,都没放出来,最后去托了她,第二天就放了人。”

“她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老先生,这可一点都不假,赵之龙狐假虎威,投靠了辫狗来欺压同胞,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汉奸,骂他的人,都被他抓到牢里,安上个暴民的罪名,可是他总拗不过他的主子吧,香君在他主子面前求的情,他也只好放人了。”

“这么说来,这个香君还真是有两下子了。”

“可不是,这位姑奶奶岂仅是有两下子,简值可说是神通广大了,有几位相公,以前是侯朝宗的朋友,也都是那个什么复社的,听说她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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