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寻欢-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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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没了目标，少了追求，不务正业，就爱胡思乱想，脱离现实。七想八想的想多了，脑子就容易出岔子，然后心理不正常了。
反而言之，从事一份长期的，稳定的，不太有压力的工作，更利于调整心情，平衡心态，保持心理健康。
所以她认为，周良能够顺利复职重新工作话，对他恢复心理健康大有裨益。
也顾不上午饭了，直接约了周良柳青街东路口的银泰百货大门口见。
到时帮他挑一身合适的衣服，再带他去整一个适合的发型。保证明天的听证会上周良能给领导们留下一个深刻而完美的初印象。对于自己的审美观，刘馨雨还是有信心的。
两小时后，刘馨雨成功地完成了她的任务。
当周良将杂乱的头毛剪去了过长的刘海，梳理得整洁有致，穿上她亲自为他挑选的深蓝色束腰西服，搭了一条同色的西裤，内衬一件浅蓝色衬衫，系了一条风格和西服相近的真丝领带，踩着一双黑色的方头系带皮鞋，微微笑着站在她面前时，她眼睛一亮，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丫的收拾收拾，还真能具有一副为人师表的斯文模样的。
然后，不等她夸赞之辞出口，早已空空如也的肚子，抢先发出了一边串的抗议声……
知道因为自己的事情误了刘馨声正常进食时间，周良自然顺水推舟地提出请她吃午饭答谢相助之情的邀请。
于是，两人再次来到了同心湖。
“周良！”刘馨雨轻轻地唤了一声。
“嗯？”双手搭在后脑的周良懒懒散散地转过身子，望着刘馨雨。
“还记得吗？上次你就是在这里落水的。嗯，当时还大喊救命呢！嘻嘻……”刘馨雨指着一段湖堤，发出了一连串银铃似动听的笑声。伴着风儿吹过，柳叶“沙沙”。
周良想起当时那副糗样，略略有些没好意思。眼珠子一翻，道：“馨雨，想听一种特别的乐器吹奏的曲子嘛？”
刘馨雨嫣然一笑，心知肚明周良这是想转移话题。不过也好奇，突发奇想的周良到底想用什么乐器吹奏什么乐曲，于是轻轻了点了点头，含笑望着周良。
只见周良嘴角挂起浅浅地笑意，怡然大方，自信洒脱。飘逸地把手一抬，捏住一片柳叶轻轻一折，掌中便多了一片嫩绿。“这个，就是乐器了。”
“哦！”刘馨雨饶有兴趣地望着周良，浅浅笑着。用树叶吹曲子，电视上见过，不想周良也会这一手，倒是让她意外惊喜。
头顶蓝天，有白云飘飘。背转身去，面朝一汪碧波。有风儿吹过，抚起额前发梢。
无端端的，刘馨雨竟从周良身上找到一种魏晋遗风。
呃！当然仅是略有。
真正的魏晋名士，有如嵇康，生就龙章凤姿，养成狂放任性，至死慷慨不羁。周良远不及也！
嵇康可以一月十五日不洗一次澡，还能硬是不觉得虱子咬着痒；会友时，披头散发把双脚搁到桌案上，还能一脸享受地抠着臭脚丫；被砍头前，更是面色如常、气定神闲地弹响一曲千古绝唱《广陵散》。
周良有这境界嘛？明显没有嘛……
不过话说回来，在浮躁的现代气息中，在庸碌的都市生活里，周良不经意间流露的那一丝半毫古代名士之风，已经足够刘馨雨惊艳了！
于是，明媚如水的眼神中，便多了几许期待。隐隐的，竟有些失神……
然后，不经意间，她听到一个旖旎绵邈、清新明快的调子响起。
音节流亮，感情热烈奔放而又深挚缠绵。
刘馨雨顿时惊讶莫名！想着：钱佳义说的没错，这方面周良绝对是个天才，无论什么乐器到了他手中，总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可惜，没听过周良弹吉他。
只是这曲调，有点熟……
颦眉一阵深思。
刘馨雨猛地抬起明艳的芳容，眼中闪烁着心乱如麻的颜色，嘴角挂着欲说还休的色彩，粉白玉质的双颊，早有两道红云飞起。
竟是古琴曲——《凤求凰》！
有路人被曼妙音律所动，驻足引颈侧耳。
有鸟雀为清扬妙音所惊，收翅噤声落枝。
有鱼儿为奔放旋律所感，摆鳍扫尾欢跃。
以一叶之陋，吹七弦之音。这该是什么样的境界？
一曲之绝，乃至于此！
他还是人吗？
太子晋吹萧，有鹤翩然而舞。俞伯牙弹琴，有鱼出水静听。
周良随随便便摘叶鸣音，竟然也能直追古之先贤境界！
听了这样优美的曲子之后，要是以后再也听不到同样的曲子，会不会让人觉得人生就失了意义，活着就没了意思？
会呢，还是不会呢？
呃！应该是会吧。
这不，一曲未了，就有人提前发现人生失了意义，活着没了意思，“扑通”一声跳下水。距离周良所在，不过二十余米。
呃！还是个风华正茂、姿容绝佳的美少女……
“不好！有人跳河自杀啦！”
一声惊叫响起，湖畔游人一阵纷乱！
一曲《凤求凰》嘎然而止……
周良举目望去，只见两只玉臂，扑腾湖面。白浪激飞，水花四溅。
面色疾变，身形电射，不过两秒，已至二十米开外的少女投河处。
双脚一抖，甩脱足上皮鞋，双膝一曲，身形鱼跃而出。
“扑通！”
已然入水……
刘馨雨脸色瞬间惨白！
这蠢货！他忘了自己不会游泳嘛？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世界真小
奇迹发生了！
应该不会游泳的周良竟然像一只敏捷灵动的河豚似的在水里电射而出，直向扑腾中离湖岸越来越远的投河少女游去。
不过几秒，已然搂住少女的纤腰，将她托出了水面，拼命向湖堤游来。
入水未久的少女，只是呛了几口水而已，并未晕将过去。
毕竟，就算一心求死的人，跳进河里，仍然会本能地摒住呼吸的。直到体内氧气耗尽，才会因为植物神经控制下激发呼吸系统的本能反应，开始自主呼吸，导致肺部呛水，窒息而亡。
少女入水不过数十秒，便被周良托出水面，尚不至于到这一步。
只是，大概因为心死。少女只是面无血色地任由周良抱着她游向湖堤，没有哭喊，也没有挣扎。
被好心人拉上岸后，一圈人围着投河的少女七嘴八舌。
“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啊？瞧你的样子，应该还是大学生吧，就这样舍弃年轻的生命，多可惜啊！”
“女娃啊，你也要替你家人想想啊。要是刚才没人发现，那就……你们家人，该多么的伤心啊。”
“孩子，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刻服不了的困难……”
救人的周良，倒是被冷落在一边，无人问津。
呃！也不至于，至少惊魂甫定的刘馨雨此时就蹲在他的身边。
“周良，你不是不会游泳嘛？”刘馨雨十分不解。
“馨雨，当时情况紧急，哪还顾得了这个啊。”光着膀子坐在地上，使劲地拧着手中的T恤，周良未加考虑随便回了一句。
刘馨雨顿时一脸的黑线。“不会游泳的人，突然会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点吧？”
“是啊！真的很神奇呢……”周良一愣，终于回过神来了。
没道理啊！不逻辑啊！哥确实不会游泳的啊！
“难道哥是个天才，竟然无师自通？”眨眨眼，周良一脸纳闷地盯着刘馨雨，有水渍从他发梢滑落。
“应该没这么凑巧。”刘馨雨皱了皱眉。问道：“你确信你这辈子没游过泳？”
周良颦紧了眉头，陷入了深恩。应该没有吧？他天生畏惧下水的啊。
不过，倒有几次在梦中梦到，他小时侯是会游泳的，并且游得挺好的。
“不管了。我们去看看那个想不开的小姑娘吧。也不知道她这是为什么。”周良摇了摇头，说道。同时，将拧过以后仍然湿淋淋的上衣往身上套去。光天化日之下，赤裸着上身，总也不是个事。
“嗯！”刘馨雨轻轻地应了一声。
“大家让一让。”周良高声叫着。因为少女投河，引来了许多游人，这会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众人一看，说话的人是救人的那个，也就非常主动的让出一条缝隙，让周良得以突入重围。
那位少女，未施粉黛，衣装朴实，却也清丽无比，有一种无需装点的清新气息。只是跪坐于地的她，神情呆板，目无焦点。
众人苦口，她不回只言半语。
众人婆心，她不见丝毫动容。
明明活着，却像死人一样冷漠。
哀莫大于心死！少女像是因为绝望之下，失了正常的心智了。
是什么样的打击，才能让一个人变成这般模样？
“你是……”周良看清了少女的面容，突然感觉应该在哪见过，迟疑了一会，终于想起。“小雪？”
没错！她应该就是之前曾有一面之缘的那个妹子。不久前，还在夜夜晴酒吧做迎宾小姐。再次仔细打量了少女一番，周良心中越发地确定。
听到有人喊她，原本漠然地少女终于有了些许反应。略显迟滞地眼珠子动了动，看向了周良。然后，“哇”的一声就痛哭了起来。
周良苦恼地抓抓脑袋，不知该如何是好。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妹子的眼泪。
求助地望向他人，只见一圈人都将鼓励的眼神投向他。也是，别人怎么努力都没用，他轻轻一句话，人就有了反应。而且，貌似两人还是旧识，你不上，谁上？
无奈，周良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少女身边，轻轻地蹲了下去，柔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小雪乖，莫哭，莫哭。哥给你买糖去。”
人们：“……”
无视几乎所有人那出奇一致的古怪表情，周良又温柔地对少女说道：“嗯！哥给你买两颗，咱吃一颗，扔一颗。”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只是这场合，不能太放肆，只能抽着肚子抖着肩膀死死地捂住嘴巴还得背过身去才好偷笑。
周良往四周扫了一眼，一脸郁闷：“……”
猛的，少女身形一动，扑进周良怀里，紧紧地搂住了他，颤着娇躯“嘤嘤咛咛”的泣不成声。
感觉有人点了点自己的后背，周良回头，却是馨雨。
“你认识她？”
周良点了点头。
“先带她回去换身衣服吧，着凉了就不好了。”刘馨雨怜惜地看了少女一眼，轻轻地说。
周良一想也是。遂关切地对怀中少女说道：“小雪，先去我家吧？”
少女仍自哀泣，并不答应，也不反对。周良见此，皱了皱眉头，又说：“小雪，你不说话哥就当你默认了啊！”
说完，等了一会，再不管少女的意愿，将她拦腰抱起，让大家让出一条道，大踏步离开湖畔。
因为前番的杀手事件，刘馨雨身边自然跟着强子。只不过有周良在时，他主动回避了罢了，临时性转职为司机。这会，就在同心湖畔的一个停车场中放下座椅假寐着。
接到刘馨雨的电话，强子第一时间将车子开到离周良他们最近的路边，然后就看到，湿身的周良抱着一个同样湿身的小姑娘向着他走来，没有湿身的大小姐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上了车，回家途中，周良和刘馨雨自然少不了一阵苦劝。只是那少女只是紧紧抱着周良哀哀泣着，除此再无其他反应，这让周良很被动，也很蛋疼。
送周良到了家，刘馨雨感觉自己有些多余，便以下午还得上班为借口告辞而去。毕竟她的专业是心理学，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少女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留下也起不到半丝作用。
眼下的情况，这位少女似乎在极度负面的情绪刺激下，本能地将自己的心灵给自我封闭了。除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她心里留下些许印迹的周良以外，不会再对其他任何人有什么反应。
也就是说，在没有找到在她心中比周良更有份量的人或物之前唤醒她的自我意识之前，能够帮助她重启心门的，暂时只有周良。
临走之前，刘馨雨将自己的发现跟周良详细地交待了一遍。
看了看紧紧搂抱着自己的少女，周良问：“那我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帮她恢复自主意识？”
刘馨雨想了想，为难地说：“这种极端的案例是很少见的。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能给你的建议只能是：用真心打动她。”
于是，周良又一阵蛋疼！这算奉旨把妹？
到了家，少女仍然不肯放开周良。苦苦劝说了半个小时，愣是没有一点反应。周良很无奈，只好任由一个大活人低低泣着，挂在自己身上，进入卧室翻出自己的衣服。
全身上下湿透了，再不换衣服，可真要感冒了。
可是，很快他又发现自己干了一件傻事。这个样子，怎么更衣哇！
“小雪，哥算是求你了，放开哥几分钟好不好？就让哥把衣服换一下再让你抱行不行？”周良万分无奈地抱怨着。
没有反应。除了那声声低泣声……
万般无奈之下，周良回到客厅，站在沙发边上，垂头丧气着。怀里仍然粘着好大一个姑娘。
忽然，他发现，怀中的少女停止了哭泣。
然后，松开了搂上了他的腰就没放开过的双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