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四]康定禛歌-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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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柜面前，让他们自己挑选。

正在此时，胤禛想到去年元宵节，他和他家皇阿玛微服游玩的事情来。

那一天，他家皇阿玛跟一位捏面人的老伯换了一套衣裳，显得平凡了些许。他家皇阿玛先是嫌弃他穿得跟他家皇阿玛不搭，待到他准备也去找人换一身衣裳时，他家皇阿玛又不许了。

〃不准穿别人的衣服，知道吗？〃

胤禛在回忆往事，而胤祥已经迅速地换好了衣服。

胤祥当着胤禛和李四的面儿，就脱了身上的上衣，赤着胳膊，挑拣了一件满是补丁的汗衫穿上，腰带随意一系，全无平时的严谨装容。裤子胤祥却是没有换，他直接将自己的裤腿卷起来，还一高一矮，而后再去换了一双破草鞋。

〃哎哟！这鞋子好凉快！〃胤祥叫道。

可不是该凉快嘛，脚趾头都露出来了。

胤祥瞧着自己的脚丫，从草鞋的破洞中动动露出来的大脚趾头，觉得挺好玩的。

〃咳……〃李四轻轻咳嗽一声，在剩余的衣裳中挑挑拣拣了几件，抱起，然后对胤禛和胤祥说道：〃我去隔壁屋子里换衣服。〃

〃咦？〃胤祥不玩脚趾头了，疑惑望向李四，〃干嘛还要去隔壁？〃

〃我脸皮薄，容易害臊。〃李四瞥了眼胤祥，淡淡说道，而后就自顾自走了。

胤祥摸摸脑门，不知道李四这句话是否有什么深意。他又看向一直没有动静的胤禛，说道：〃四哥，你也换衣服呀。〃

〃嗯。〃胤禛应了一声，却只是拿出一顶草帽，然后就没有动作了。（好想写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四哥你不换衣服？〃

〃嗯。〃胤禛又应了一声。

这里没有新衣裳，他也不可能向农妇讨要新衣服，他又答应过他家皇阿玛不会穿旁人的衣衫，改装计划在他这里是实施不了了。不过，幸而，他衣着简朴，跟现下穿着破旧的十三弟站在一块儿，也没有特别违和。

胤禛表示不换衣服，胤祥便也不再多问。他家四哥心中有乾坤，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四哥若是想向他解释，他不问，四哥也会说，四哥这么冷言少语的，就是说明他不想解释了。

胤禛没有换衣裳，却也没有闲着，他又询问这家农妇家里收成如何。得知的情况不容乐观，今年干旱，田地里虽然不致于颗粒无收，但已经产量减半了。如果秋季水患再起，估计会饿死不少人……胤禛想起在前面某个驿站收到的消息，朝廷准备赈灾安徽，不知道这事儿现在进行得如何了。

李四换好衣服出来，规规矩矩的农夫装扮，三人便告辞农妇而去。李四瞧见胤禛没有换衣服，却也没有多问。

出门后，胤禛也戴上了草帽，他身上穿的本就是普通人衣服，和草帽搭配在一起，倒也没有显得特别不协调。

路上，胤禛询问了李四好些问题，大体知晓了李四的一些情况。李四是桐城本地人，小时候家乡发水患，父母都冲走了，亲戚也大多都失散了，只有他和哥哥两人从小相依为命。他们兄弟如今做一些小本生意，李四常年都在外省采货卖货，这一回是李四做了一趟生意回家来。

〃李兄弟，你好了不起！〃胤祥由衷赞扬道。他本就极其喜爱李四的豪情，听说了他的身世之后，更是心生佩服了。

这一路，都是胤禛和胤祥兄弟两人在问，李四虽然也一直在同他们说话，但从不主动提出问题。

一般人初次相识，一方询问另外一方家乡在哪儿、家里有几口人、是做什么的等等这一类问题，回答的一方基本上都会在提供答案之后，也问上一句相同问题，而李四却从来没有，他没有向胤禛和胤祥两人打听任何事情。胤禛和胤祥兄弟俩问，李四就答，他们不问，李四也不多说。只不过胤祥真心想要结交李四，一直在找寻问题和李四谈论，才没有显得李四过于沉默寡言。

胤禛注意到这点，便暗暗留心了。这是李四性格如此，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三人说着就回到了桐城西门。这个时候，茶棚里依然有许多人在吃瓜，魏老九却是不在这里了，只是不知是否留有眼线在此。胤禛和胤祥随同李四一起进了桐城县西门。

〃李兄弟，你家在哪里呀？咱们兄弟安置后，也好上你家去拜访啊！〃胤祥问李四。

〃唔，〃李四迟疑道，〃你们安置后，到'福顺杂货铺'给老板捎个口信，我来拜访你们吧！〃

胤祥见李四似乎是有难言之隐，也不强人所难，他告知李四，〃我们兄弟是住在驿馆的，李兄弟有空要来找我们呀！〃

能够住在驿馆，可想胤禛和胤祥兄弟二人的身份不一般，李四却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又话别了一番，李四就离去了。

胤禛和胤祥去了驿馆。苏培盛和秦柱儿两个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哎哟，爷，您怎么这身打扮？〃秦柱儿瞧见他家主子，大吃一惊，这要不是胤祥主动上前相认，他一准儿认不出胤祥来。

〃哎，说来话长，就不多说了，爷先去冲个凉，热死爷了！〃

〃去吧。〃胤禛支持胤祥。

〃四哥，你也冲个凉，凉快凉快啊！〃胤祥邀请胤禛一起。

〃再说吧。〃胤禛惦记着要先见见当地官员。

胤禛和胤祥首先见到的当然是驿馆的驿丞，驿丞听说两位皇家阿哥来到他这里，火急火燎地就亲自赶过来伺候了。

〃臣给两位阿哥请安，恭请四贝勒爷金安，恭请十三阿哥金安。〃

〃免礼，〃胤禛对驿丞说道，〃你先带十三阿哥去冲凉，然后过来，我有话问你。〃

〃是。〃驿丞应道。

胤祥忙忙的就要去冲凉，忽而，他想到一事，对驿丞说道：〃如果有叫'李四'的来找人，要立即将人请过来啊！〃胤祥尚未告知李四他和胤禛的真实身份，毕竟他们只有一面之缘，但若李四能够来找他们兄弟俩，胤祥会告诉李四实情的。

于是，当胤祥冲凉凉快去时，胤禛就已经开始工作了。胤禛向驿丞询问了桐城县的大小官员相关事情，只要是驿丞知晓的，胤禛全部想要知道。

胤祥冲凉出来后，见到他家四哥坐着发呆，似乎在想些什么，而驿丞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四哥。〃胤祥招呼胤禛一声。

〃嗯，〃胤禛回过神来，看向胤祥，却一下子愣住了，〃你怎么不穿衣服？〃当然胤祥还是穿着短裤在的。

〃这样凉快嘛，今儿咱们不是见到好多人这样了。〃胤祥光着膀子将竹床搬到天井院里墙根下，蹬飞了鞋，半赤条条的躺在竹床上纳凉。又吩咐秦柱儿将驿丞送来的冰块摆上两盆在他身旁。〃终于凉快了。〃胤祥悠悠叹道，模样甚是惬意。

胤禛好笑道：〃哪里就热成这样？〃

胤祥这个样子在他面前，若是被他们皇阿玛知晓了，不知道又要吃醋成什么样子。当然，胤禛也不会因为这个，就让胤祥好好穿起衣服来。胤祥想要凉快，他总不能让弟弟捂好了，若是捂出病来，怎可好？

胤祥又劝解胤禛去冲凉，〃四哥，你可别热着了。〃

〃嗯。〃胤禛自己避嫌，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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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好漫长的叙事……

83第　83　章

到了桐城的第二天清早；胤禛就带着胤祥去巡视河工。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糟糕！桐城河工基本上算是无作为，就三五个工人在堤边挖泥；按照这种进度，明年秋天也修不完一段河堤啊！

胤禛大为恼火，立刻去见河工上的管事。

这位管事倒是一个认真想修好河工的。听说两位皇子阿哥作为钦差大臣来巡视安徽；立刻就向胤禛和胤祥大倒苦水。上边没有拨下来银子，又没有人，他就是有心也无能为力啊……

胤禛直接去见了藩台何亦非；他可是管着安徽全省的民政、财政还有河工的。

何亦非虽然不是京官；但也知道此次来安徽视察的这两位皇子阿哥目前是受到了何等的圣宠。

四阿哥胤禛，三十七年时就被皇上册封为贝勒；然后一直经手处理大小政务；皇帝出巡时也几乎一直随行。近几年来，四阿哥尽管很少再跟皇上出巡，但他却和三阿哥一起，在皇上离京时，担负着监国的职责留守京城。而且，目前的户部可是掌管在四阿哥手里，这是皇上何等的信任与器重？

四阿哥不仅深受皇上的宠爱，亦是皇太子的得力帮手，连此行跟来的十三阿哥都为他马首是瞻。

而说到十三阿哥胤祥，虽然尚未有爵位，但他年轻，却已经是深受皇恩，皇上走哪儿都将他带在身边，且在多次公众场合称赞过胤祥的文采武功。想来前途不可限量。

因而，何亦非对这两位皇子阿哥可是一点儿都不敢怠慢的。

何亦非先给胤禛和胤祥两人请安，胤禛让他不必多礼，何亦非心中也清楚两位皇子阿哥找上他的目的，不等胤禛一一问询，何亦非就将地方情形、河工槽运的事，全部向两人详细禀报了一遍，足足说了快半个时辰，说得何亦非自己口干舌燥，嘴里恨不得都要生烟了。

胤禛瞧见何亦非这样，让他先喝杯茶水，歇一歇，何亦非连忙感谢胤禛的恩意。

待到何亦非踹上了气，胤禛对他说道：〃你刚才说的办法，都是不坏，但只一样，我问你，河工需要的银子从哪儿出啊？我今儿可是从河工上过来的，管事的说银子都拨发不下去啊……〃

〃哦哦哦，〃何亦非对于这个问题显然是有所准备的，听到胤禛询问，立刻就有了应对，〃回四爷的话，河工工程浩大，所需要的银两，实非我安徽一省之力能够应付。四爷，您管着户部，拔根汗毛就能调来七八十万……〃

胤禛脸色一黑，不待何亦非将话说完，就断然道，〃要我从户部拨款？这不可能。〃

胤禛从四十二年开始掌管户部，这一接手，又是触目惊心，户部现在的情况乱成一团糟，亏空巨大，他正在想法子要整顿户部，将外借的那些银子都追讨回来呢，怎么可能在这之前还将户部仅有的一点点儿银子给送出去？

何亦非马上就苦哈哈着一张脸，他像是死了老子娘似的，苦着脸向胤禛哭诉，〃四爷，河工工程肯定是要花费银子才能完成的，我安徽省又没有银子，朝廷又不肯出银子，这、这实在是难办啊……〃

〃不，安徽有银子。〃

何亦非一愣，苦瓜脸都忘了摆了，〃安徽哪儿来的银子，臣怎么都不知道？〃

〃安徽多盐商，要钱，就从他们身上打主意，你去以藩台名义，召集全省盐商，叫他们拿出一百四十万两银子来，用到河工上。〃

〃这……〃何亦非犹豫道，〃这恐怕不成……〃

胤禛微微恼了，〃你还没去做，怎么知道不成？你怕盐商找你闹事，就将爷和十三爷的名号也加上，咱们兄弟俩可是奉了皇上的圣旨来的，有我们保着你，你还怕什么？〃

何亦非还是迟疑不决，但听到胤禛将话说成这样，也只得硬着头皮先答应下来，〃是，臣这就去办。〃

胤禛让何亦非去办事，他自己也没有闲着，每天都去河工上看一回，并且在桐城大街小巷打听当地民情。这种时候，胤祥就高兴了，他最喜欢打扮成平民的样子，去街上看热闹了。

胤禛和胤祥此时也不必一起出门，他们两人各看各的，还能多看到一些事情。胤禛和胤祥甚至连苏培盛和秦柱儿都不带在身边，让他们两人也都各做各的去。

接连几日，李四都未到驿馆来找胤禛和胤祥兄弟俩，胤祥可就有些坐不住了。民情需要看，朋友也要结交啊！这日，胤祥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就转到了李四透露给他知晓的那个〃福顺杂货铺〃了。

胤祥和杂货铺的老板寒暄了几句，就开门见山问道，〃老板，你可认识一个叫李四的人啊？〃

老板哈哈笑道：〃叫张三李四的人不多了去了吗？〃

胤祥急道：〃我姓应，行十三，单名一个祥字，是这位李四李兄弟说可以到这里找老板捎信给他的。〃

老板微微一愣神，很快恢复如常，他问胤祥：〃敢问应家兄弟，这位李四长相如何？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又如何对你说让你到我这里来给他捎信的？〃

〃李兄弟年纪跟我差不多大，会骑马，功夫好，皮肤微黑，双眼明亮而有神。我们是前几日在来桐城的路上认识的，具体经过我就不跟你多说了。分别前，我说在桐城安置后，要到他家拜访，询问他家地址，他没说，但让我安置后，到这儿来给老板你捎信，告知你我的住处，他再来拜访我。〃

〃哦，〃老板不置可否，顺嘴问胤祥，〃那小兄弟你现在住哪里啊？〃

〃驿馆，〃胤祥老实说道，〃这个我已经跟李兄弟说了，但我已经在桐城安置了几天，却尚未见到他。〃

听闻至此，老板的脸色微微有了些变化，他瞧着胤祥欲言又止，最后似乎是终于下定决心，对胤祥说道：〃我说小兄弟啊，照你这样说，看来，是那位李四没打算去拜访你的啊……〃

胤祥愣住，他稍微一回忆分析就觉得老板说的很有道理，然而，如此简单易想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