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凤栖梧-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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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若是都像你,就连我也不能陪你了。大凡人念书,原为的是明理,怎么你益发糊涂了。这么说起来,我同麝月自一边儿去,让你把姐姐妹妹们都邀了来守着你。”宝玉听了,两只手拉住宝钗麝月道:“我也知道。为什么散的这么早呢?等我化了灰的时候再散也不迟。”麝月忙掩着他的嘴道:“又胡说。才这两天身上好些,二奶奶才吃些饭。若是你又闹翻了,我也不管了。”宝玉慢慢的听她两个人说话都有道理,只是心上不知道怎么才好,只得强说道:“我却明白,但只是心里闹的慌。”宝钗也不理他,暗叫麝月快把定心丸给他吃了,慢慢的开导他。麝月便欲告诉探春说临行不必来辞,宝钗道:“这怕什么。等消停几日,待他心里明白,还要叫他们多说句话儿呢。况且三姑娘是极明白的人,不像那些假惺惺的人,少不得有一番箴谏。他以后便不是这样了。”正说着,贾母那边打发过琥珀来说,知道宝玉旧病又发,叫麝月劝说安慰,叫他不要胡思乱想。麝月起身答应了。那贾母又想起探春远行,虽不备妆奁,其一应动用之物俱该预备,便把妩瑶叫来,将老爷的主意告诉了一遍,即叫她料理去,妩瑶听了只得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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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十九回 妩瑶遇鬼
却说妩瑶回至房中,见贾琏尚未回来,便分派那管办探春行装奁事的一干人。那天已有黄昏以后,因忽然想起探春来,要瞧瞧她去,便叫丰儿与两个丫头跟着,头里一个丫头打着灯笼。走出门来,见月光已上,照耀如水。妩瑶便命打灯笼的“回去罢。”因而走至茶房窗下,听见里面有人嘁嘁喳喳的,又似哭,又似笑,又似议论什么的。妩瑶知道不过是家下婆子们又不知搬什么是非,心内大不受用,便命小红进去,装做无心的样子细细打听着,用话套出原委来。小红答应着去了。妩瑶只带着丰儿来至园门前,门尚未关,只虚虚的掩着。于是主仆二人方推门进去,只见园中月色比着外面更觉明朗,满地下重重树影,杳无人声,甚是凄凉寂静。刚欲往秋爽斋这条路来,只听唿的一声风过,吹的那树枝上落叶满园中唰喇喇的作响,枝梢上吱喽喽发哨,将那些寒鸦宿鸟都惊飞起来。妩瑶吃了酒,被风一吹,只觉身上发噤起来。那丰儿也把头一缩说:“好冷!”妩瑶也撑不住,便叫丰儿:“快回去把那件银鼠坎肩儿拿来,我在三姑娘那里等着。”丰儿巴不得一声,也要回去穿衣裳来,答应了一声,回头就跑了。
妩瑶刚举步走了不远,只觉身后咈咈哧哧,似有闻嗅之声,不觉头发森然竖了起来。由不得回头一看,只见黑油油一个东西在后面伸着鼻子闻她呢,那两只眼睛恰似灯光一般。妩瑶吓的魂不附体,不觉失声的咳了一声。却是一只大狗。那狗抽头回身,拖着一个扫帚尾巴,一气跑上大土山上方站住了,回身犹向妩瑶拱爪儿。妩瑶此时心跳神移,急急的向秋爽斋来。已将来至门口,方转过山子,只见迎面有一个人影儿一恍。妩瑶心中疑惑。心里想着必是那一房里的丫头,便问:“是谁?”问了两声,并没有人出来,已经吓得神魂飘荡。恍恍忽忽的似乎背后有人说道:“二*奶奶连我也不认得了!”妩瑶忙回头一看。只见这人花容月貌,衣履风流,十分眼熟,只是想不起是那房那屋里的媳妇来。只听那人又说道:“二*奶奶如今过的可好?倒把妾身给忘了不是?”妩瑶听说,低头寻思,总想不起。那人冷笑道:“二*奶奶那时怎样待我的,如今就忘在九霄云外了。”妩瑶听了她这语气不善,仔细打量一番,此时方想起来是尤二姐,便说道:“嗳呀。你是死了的人哪,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呢!”啐了一口,方转回身,脚下不防一块石头绊了一跤,犹如梦醒一般。浑身汗如雨下,嘴里不由道:“二,二姐儿,你是自杀的,不是我害死的啊!”尤二姐狞笑着扑过来,花容月貌的五官也扭曲的变了形,“你好狠的心啊。活活逼死了我和我孩儿,我要让你偿命!”说着,便张着几寸长的红指甲向妩瑶猛扑过来。妩瑶吓的尖叫一声,坐在地上不住的往后退着,将腕上戴着的檀木佛珠猛的扔向尤二姐,尤二姐惨叫一声。消失不见。见鬼魂消失,妩瑶才松下一口气,头上身上皆是冷汗,从此妩瑶病根深种,她自也知道寿命不长。此是后话。
只见小红丰儿影影绰绰的来了。妩瑶恐怕落人的褒贬,连忙爬起来说道:“你们做什么呢,去了这半天?快拿来我穿上罢。”一面丰儿走至跟前伏侍穿上,小红过来搀扶。妩瑶道:“我才到那里,她们都睡了。咱们回去罢。”一面说,一面带了两个丫头急急忙忙回到家中。
此时贾琏已回来了,只是见他脸上神色更变,不似往常,待要问他,又知他素日性格,不敢突然相问,只得睡了。至次日五更,贾琏就起来要往总理内庭都检点太监裘世安家来打听事务。因太早了,见桌上有昨日送来的抄报,便拿起来闲看。第一件是云南节度使王言一本,新获了一起私带神枪火药出边事,共有十八名人犯。头一名鲍音,口称系太师镇国公贾化家人。第二件苏州刺史李孝一本,参劾纵放家奴,倚势凌辱军民,以致因奸不遂杀死节妇一家人命三口事。凶犯姓时名福,自称系世袭三等职衔贾范家人。贾琏看见这两件,心中早又不自在起来,待要看第三件,又恐迟了不能见裘世安的面,因此急急的穿了衣服,也等不得吃东西,恰好丰儿端上茶来,喝了两口,便出来骑马走了。
丰儿在房内收拾换下的衣服。此时妩瑶尚未起来,丰儿因说道:“今儿夜里我听着奶奶没睡什么觉,我这会子替奶奶捶着,好生打个盹儿罢。”妩瑶半日不言语。丰儿料着这意思是了,便爬上炕来坐在身边轻轻的捶着。才捶了几拳,那妩瑶刚有要睡之意,只听那边巧姐儿哭了,如今的巧姐不过六七岁年纪,又因娇养惯了,晚上稍有动静便夜啼不止。妩瑶又将眼睁开,丰儿连向那边叫道:“李妈,你到底是怎么着?姐儿哭了。你到底拍着她些。你也忒好睡了。”那边李妈从梦中惊醒,听得丰儿如此说,心中没好气,只得狠命拍了几下,口里嘟嘟哝哝的骂道:“真真的小短命鬼儿,放着尸不挺,三更半夜嚎你娘的丧!”一面说,一面咬牙便向那孩子身上拧了一把。那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了。妩瑶听见,说“了不得!你听听,这没好声的哭,定是那黑心婆娘打妞妞了。”一面喝道:“丰儿,去把那黑心婆娘给我带过来,再把妞妞抱到我这来。”
丰儿听说,忙下炕去抱巧姐儿。那李妈这才慌了神,她做巧姐的奶娘再有体面也只不过是个奴才,身为奴才还敢动手打小主子,这罪过可就大了。见丰儿过来忙赔笑道:“姑娘过来了?我哪敢打姐儿,是姐儿白天不知被什么唬到了,晚上才夜啼不止的。”丰儿也不听她说,伸手将巧姐抱起来,先送到妩瑶那边。妩瑶不放心的解开巧姐的衣服,一一查看,果然在胳膊上发现了两块红紫,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妩瑶虽不是个好人,但对自己的骨肉是格外疼爱,见这奴婢居然敢对自己的孩子下黑手,哪里肯饶了她,立马坐直身子喝道:“丰儿,你出去叫两个婆子进来,把那黑心的养汉老婆下死劲的打她几板子,这做奴才的都爬到主子头上去了,当着我就敢磋磨我的姐儿,真拿我是个死人吗?”那李妈只吓的不住叩头,又不住的给丰儿使着眼色,丰儿只得劝道:“奶奶别生气,她那里敢挫磨姐儿,只怕是不隄防错碰了一下子也是有的。这会子打她几下子没要紧,明儿叫她们背地里嚼舌根,倒说三更半夜打人。”妩瑶听了,半日不言语,长叹一声说道:“你瞧瞧,这会子不是我十旺八旺的呢!明儿我要是死了,剩下这小孽障,还不知怎么样呢!”丰儿笑道:“奶奶这怎么说!大五更的,何苦来呢!”妩瑶冷笑道:“你哪里知道,我是早已明白了。我也不久了。虽然活了二十多岁,人家没见的也见了,没吃的也吃了,也算全了。所有世上有的也都有了。气也算赌尽了,强也算争足了,就是寿字儿上头缺一点儿,也罢了。”丰儿听说,由不的滚下泪来,“奶奶说的是什么话,大好的日子在后头呢!把身子调养好再生个哥儿,将来凤冠霞帔少不得奶奶的。”妩瑶苦笑着摇摇头,她虽不是个顶聪明的,却也知道女凭父贵,没了王子腾的庇佑,自己的性子又得罪了不少的人,早有人巴不得自己早死了。自己的身子又不争气,掉了一个哥儿后再也不曾怀上,现在贾琏又因尤二姐的事迁怒自己,能不碰自己便不碰自己,想说怀哥儿哪能够呢。一面叹着气,一面又让丰儿给她捶着,半日不言语,妩瑶又朦胧睡去。
丰儿方下炕来要去,只听外面脚步响。谁知贾琏去迟了,那裘世安已经上朝去了,不遇而回,心中正没好气,进来就问丰儿道:“那些人还没起来呢么?”丰儿回说:“没有呢。”贾琏一路摔帘子进来,冷笑道:“好,好,这会子还都不起来,安心打擂台打撒手儿!”一叠声又要吃茶。丰儿忙倒了一碗茶来。原来那些丫头老婆见贾琏出了门又复睡了,不打谅这会子回来,原不曾预备。丰儿便把温过的拿了来。贾琏生气,举起碗来,哗啷一声摔了个粉碎。妩瑶惊醒,唬了一身冷汗,嗳哟一声,睁开眼,只见贾琏气狠狠的坐在旁边,丰儿弯着腰拾碗片子呢。
妩瑶道:“你怎么就回来了?”问了一声,半日不答应,只得又问一声。贾琏嚷道:“你不要我回来,叫我死在外头罢!”妩瑶唬了一大跳,心里便痛的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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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二十回 妒恨
此时不如往日,妩瑶只得陪笑道:“这又是何苦来呢!常时我见你不像今儿回来的快,问你一声,也没什么生气的。”贾琏又嚷道:“又没遇见,怎么不快回来呢!”妩瑶笑道:“没有遇见,少不得奈烦些,明儿再去早些儿,自然遇见了。”贾琏嚷道:“我可不吃着自己的饭替人家赶獐子呢。我这里一大堆的事没个动秤儿的,没来由为人家的事,瞎闹了这些日子,当什么呢!正经那有事的人还在家里受用,死活不知,还听见说要锣鼓喧天的摆酒唱戏做生日呢。我可瞎跑他娘的腿子!”一面说,一面往地下啐了一口,又骂丰儿倒茶慢了。妩瑶听了,气的干咽,要和他分证,想了一想,又忍住了,勉强陪笑道:“何苦来生这么大气,大清早起和我叫喊什么。谁叫你应了人家的事?你既应了,就得耐烦些,少不得替人家办办。也没见这个人自己有为难的事还有心肠唱戏摆酒的闹!”贾琏道:“你说的轻巧,妇道人家就是见识短。你打量咱们家还和原来似的,人家都等着给你办事啊?现在说不见便不见了,把你折腾的跟个狗似的。你以为求我办事的是谁?还不是你那兄弟王辙,这如今因海疆的事情御史参了一本,说是大舅太爷的亏空,本员已故,应着落其弟王子胜,子王辙赔补。爷儿两个急了,找了我给他们托人情。我见他们吓的那么个样儿,再者又关系太太和你,我才应了。想着找找总理内庭都检点老裘替办办,或者前任后任挪移挪移。偏又去晚了,他进里头去了,我白起来跑了一趟。他们家里还那里定戏摆酒呢。你说说,叫人生气不生气!”妩瑶听了,才知王辙所行如此。但她素性要强护短,听贾琏如此说。便道:“凭他怎么样,到底是你的亲大舅儿。再者,这件事死的大太爷活的二叔都感激你。罢了,没什么说的。我们家的事,少不得我低三下四的求你了,省的带累别人受气,背地里骂我。”说着,眼泪早流下来,掀开被窝一面坐起来,一面挽头发,一面披衣裳。贾琏道:“你倒不用这么着,是你哥哥不是人,我并没说你呀。况且我出去了。你身上又不好,我都起来了,他们还睡觉。咱们老辈子有这个规矩么!你如今作好好先生不管事了。我说了一句你就起来,明儿我要嫌这些人,难道你都替了他们么。好没意思啊!”妩瑶听了这些话。才把泪止住了,说道:“天呢不早了,我也该起来了。你有这么说的,你替他们家在心的办办,那就是你的情分了。再者也不光为我,就是太太听见也喜欢。”贾琏道:“是了,知道了。天还早。你再歇一阵子吧!”看贾琏的样子也是又疲又累,妩瑶便让丰儿过去服侍着他在外面炕上睡下。
因妩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又因尤二姐的事失了贾琏的心,不得不把自己的心腹丰儿给了贾琏做屋里人。丰儿容貌只是平常,根本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