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夜话-第3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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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太可怕了,高培那断了手的臂膀,继续变成一段树枝并且逐渐向上发展。
看来他的全身血液都已受了影响。现在不是再砍下一只手、一段肢体的问题,高培想到这里放声大哭,他想不到一次科学实验竟带来这样的恶果。
他不怕死,如果一下的剧烈变化,使他离开人间,他并不畏惧。但这种慢慢的折磨身体逐渐变成一棵植物使他心胆俱寒。
「必须去找医生想想办法!」他产生一线最后的希望。「如果把全身的血液换过,也许能改变我的命运!」
他用左手去揩脸上的泪痕,但当手指接触脸颊的时候,竟生出一种冷硬的感觉,他惊骇地一看,不知何时,这左手也变成一段树枝。
这种惊人的速度,令他震骇欲绝。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向门外跑去,希望能赶得及开车到二十里外的市镇求医,当他扑到汽车旁边的时候。他的两脚已有一种肿大的感觉,低头一看,不觉叫一声苦,两脚所穿的鞋子已经爆裂,有些树叶从里面长出来。
他再也不能开车了。
「天啊,你为甚么对我这样残酷!」高培仰天长叹。
一句叹声未了,他的身已逐渐乾硬,变成一棵树干,竖立在他家的园子里。
这半天内,他经历著最大的痛苦。他的内脏和全身的筋骨都在起著剧烈的变化,耳边隐约听见「必必剥剥」的声音,彷佛身体的细胞在分裂著,他的身体也在向上增高,向横扩展。
到了这天晚上,他的头部已看到自己那二层楼房子的屋顶,他的两条手臂已横伸出一丈多长。他的身体宽大了数倍,要两个人合抱才围得过他的树干。
这种增长过了二天才缓和下来,他渐渐定了型了,内部的疼痛也没有那么厉害。
高培从一个人变成一棵树,他再也不需要饮食,不需要穿戴,不需要为日常的任何百物而烦恼。但最痛苦的是他有思想,他不甘于成为一棵树,永远站在花园里。
他对那些仍然自由自在地活著的人类充满了恨意,他恨不得杀死他们一两个,免他们活得那样高兴。
他的眼睛能望见一二哩外的农庄里,有许多人在活动,可惜没有一个人走近他身边来,他虽想杀死一两个,却无从下手。
他想大叫:「我是科学家,为了改善人类的前途。却得到这样的下场,你们忍心吗?你们……这些蠢材!应该变成树木的是你们,不是我。」
但是他一句话也叫不出声来。他痛哭,眼泪从树干流下来,别人不知,还以为是露水。
一天,有一辆汽车驶到他家门前,进门的是他的好朋友许教授。还有许教授的朋友唐先生和唐太太。
一见了这些人的面,高培又悲又喜,说不出是甚么滋味,他大叫:「老许,我在这里,你们看,我的遭遇多么悲惨!」
可是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叫声。
许教授推开花园的门走进来,一面行,一面说:「高培是非常好客的,他一定会欢迎你们两位的光临,他研究的植物生命力,精采极了,他很快就会得到诺贝尔奖状的。」
他们一直走到屋里去,许教授大叫:「高培,高培,我来了!」但走遍整个屋子都没有人。
「奇怪,他到哪里去了?他的车子在外面,证明他没有出去。可是人又不在屋子里。」
「瞧,」唐太太发现了高培的日记:「他的日记簿还打开在这里,好像刚刚写成不久。」
许教授过来看了一眼,皱眉道:「高培的胆子太大了,他不应该一个人做这种危险的实验,把树木的液浆注射到身体内,万一有甚么意外怎办?」
「真的,他不会出了甚么事吧?」唐太太凭女人的第六感觉说。
「我们大家找找看,他在甚么地方?」许教授说。
他们三人分头在屋前屋后搜索,唐太太独个儿走到花园内,她心里有种幻想,也许高培遭谋害,尸体遗在园子里。
她无意间发现那棵大树,这真是一棵奇异的大树,一株高大的树干,却只有两条长长的树枝向外伸出,好像两只臂膀。
她走近前去观察它的树皮,忽然觉得自己身子一紧,好像被甚么东西紧紧抱著。她低头一看,失声狂叫,原来那缠著她的是好几根树条。
她的狂叫声惊动了屋内的许教授和唐先生,他们匆匆赶出来观看,但已经太迟了。唐太太缠毙在地下,她的身体被许多树条缠绕著。
「这是怎么回事?」唐先生失声哀号。
「也许有一个疯汉藏在这里,用树枝勒毙了她。」许教授冷静地观察那棵大树,他似乎发现甚么怪异的地方,不停地皱眉。
四个小时后,警探应召到达,经过一番搜查,并没有发现甚么可疑的地方,只有唐先生在那树下喃喃自语:「是它,是它杀了我的妻子。」
「你说这棵树是凶手?」探长问。
「是的,你瞧,那些鸟雀在极力躲开那树梢,有一只小鸟现在停在树上了,你看!」
探长抬头注视,果然不到三分钟,那鸟便神秘地掉下地来死掉!
「不错,真有点可疑。」探长说:「我们要研究一下,是甚么给它这种奇异的力量。」
探长走上前去,折断一段树枝观看,那树枝断折处有血一滴滴流下来!
「血……这是人的血液!」探长惊诧地说。
「小心」旁边一个警察说道:「这树有点怪异……」
他话未说完,探长大叫一声。
在众人恐惧的目光注视下,那大树的树枝突然将探长的颈项缠住,将他活活勒毙。
两个警察和唐先生都大叫:「快去救他,快去救他!」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他们都被那种神秘的力量震慑著。
当那树枝松开的时候,探长的头垂下,两眼怒突,舌头伸出,倒在地上。
旁观的人也都垂下头,为刚才的束手无策感到羞惭。
只有站在较远的许教授,这时大叫:「瞧,那边又一棵树长起来了。」
只见园子里有一棵小树,轻轻摇动,那形状恰像一只手,有五只手指,一个手掌。所不同的是,它较一只真的手大得多,它那树皮和颜色,与那棵吃人的大树非常相似。
「这像一只手,多么可怕!」唐先生首先叫起来。
「那手指上还有一只戒指!」一个警察眼尖,发现怪树的无名指上有点金属的东西。
「是的,那确是一只戒指!」许教授发狂地奔跑上去。
那是一只金戒指,戒指所戴的树枝部分就像人的手指头一般大小,但是其他部分却都涨大了,证明那戒指妨碍了它中间一部分的胀大。
不过,许教授所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那戒指本身。上面雕有一个「K」字,那正是高培姓氏的缩写。
「是的,这真是他的手!」许教授神色恐怖地自语著。
唐先生走到他身边来:「你说甚么?」
「高培一定遭遇到非常可怕的事情,这是他的手,连那戒指都在上面。唉,我真愿意知道当时发生了甚么,为甚么他的手会被砍断在此,而这只手又会变成一棵植物,向上生长?」
「许教授,」一个警察走上来:「我们要回去报告,立即派人毁灭这株树,否则它的危险性太大了!」
「不过,」许教授仍然有点惋惜那棵树:「我们可不可以把它保留起来,作为科学研究之用?」
「不,」两个警察都说:「让它生长下去太危险了。」
「可以打一道栏杆把它围起来,警告别人不可走近,」许教授说。
「这个……我们不能作主,要回去请示局长。」警察说完,登车而去。
许教授目送他们走后,便亲自用一些木板,在大树的一丈方圆范围内,钉一道栏杆围祝大树高培的化身对老友的维护深为感动,但对其他人的恨意更加深起来。
晚间九时左右,警车车声大作,高培知道警察大队已经开到,他们不肯放过他!
为了生存,他拚著自己的力气,从地下拔起来,由于他的「根」入土还未深,所以他一用劲,居然连根拔起。他运用他的已经退化的两脚,使劲向园外走去。他要离开花园,免得被警察发现。
当警察大队开到时,杀人怪树已不翼而飞。他们在屋里把许教授找出来询问,许教授也大为惊异。
「这是妖怪!」「是精灵!」人们七嘴八舌说。
「不,」许教授至此不得不发表他的意见:「它不是妖怪,是我的朋友高培变的。这是一次失败的科学实验所造成的悲剧。」
「它既然是人变成,为甚么要杀人?」一个新来的焦探长说。
「这正是我在怀疑的一点,所以我主张让它多活一些日子,好作科学的研究。」许教授皱起眉头:「也许,他变成一棵树后,心理有了变化,他对人类发生憎恨,也许他身体内部有说不出的痛苦,使他非以杀人来发泄不可。」
「我们现在必须找到他,以免它再杀害无辜的人。」焦探长指挥警员分头搜索。
当他们在这里谈话的时候,高培那杀人怪树已到了半里外的农庄外,竖立在一个民居之旁。
那农庄的人并不知道这样一棵怪树在附近,一个少女刚从外面骑脚踏车回来,在树前下车。她抬头一看,觉得这棵树很陌生。
还来不及表现惊异,那大树两臂膀已向下收紧,逐渐把她缠在中间。
她尖声大叫,农庄的人纷纷赶出来观看,只见那少女被树枝勒得紧紧的,在作最后的挣扎,不久便气绝而死。
农人大惊失色,七嘴八舌,但怎样也想不通是甚么原因。令他们奇怪的是,这棵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少女的父亲闻讯从屋内跑出来,见了这种情况,伤心欲绝。
有人建议报警。十分钟后,警车从远处呜呜地开来。
他们正是搜查怪树下落的焦探长和他的手下人员。
「我见到它了,就在那边!」一个警察在警车内指著那怪树说。
「这是杀人的怪树,你们不要走近!」焦探长走下车来警告那些农人。
农人们听说那大树会杀人的,都吓得了连退了几步。
正当这时候,他们看见一件更可怕的事情:那怪树忽然连根拔起,发出沙沙之声,像人一样,向外行去。
「不要让它逃了!」焦探长一面喝著,一面拔出佩枪,向那树轰去。
「砰,砰!」树枝被打断了一截,鲜血从断口处点点滴滴掉下来,几个农人的身体都沾满了血迹。
在他们惊呼声中,那大树还是逃了开去。
「它不是树,是人扮的!」「它是魔鬼!」「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事情!」农人议论纷纷,有些妇女见这种情景,当场晕厥了过去。
那怪树虽然尽力奔逃,但它终究因受了伤,体力不支。最后,他蹒跚地回到自己的园子内,远远望见许教授和唐先生正等著他。
怪树无限疲乏地回到它的位置上,它的树枝半垂下来。
许教授用怜惜的眼光望著它,他上前两步说:「高培,我们是老朋友,有话不必隐瞒,你的遭遇我非常同情,但是你现在已变了质,杀了好几个人,这绝对不是你以前的性格所愿意做出来的。我相信你的心情非常痛苦与其这样活著,何不及早制止?你的伟大的研究不会没有价值的,我会把你的遭遇公诸于世,使你成为令人仰慕的科学家,却不要再做失去理智的事,以致玷污你的一生。」
怪树默默不响,连树叶也没有摆动一下,这沉重的态度似乎代表了它的心境。
许教授一咬嘴唇,从地上拾起一柄斧头,对怪树说:「高培,我要成全你,把你砍下来,结束你的生命,使你不要再痛苦地活下去,如果你同意这样做,请不要反抗,如果你不同意,大可把我打倒,或把我勒毙!」
许教授说完,高高举起斧头。唐先生在旁边紧张地注视著。
许教授凝视了怪树一眼,见它并无反应,便用力将斧头向它树干砍去。
斧头深深地插入树干,鲜血四溅,那怪树剧烈抖动著,似乎忍受著极大的痛楚。但它并没有作出任何反抗。
许教授得到了这种「默许」,继续一斧一斧挥下去,终于把它拦腰切断。整棵树倒在地下,结束了它的生命。鲜血流了满地,许教授身上也全是血渍。
当警察回来的时候,见到这种情况非常诡异,他们不相信,怪树会毫不反抗,任由他挥斧乱砍。
「他是一个英勇的科学家,」许教授感慨地说:「不能够永远做杀人的凶手,所以他宁愿接受这种命运。这是他自己选择的,并没有人强迫他。」
第二天,报上刊出高培因科学研究而牺牲的消息,但是对怪树杀人的事一字不提,因为高培已经用他的死作为忏悔的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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