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夜话-第3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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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奇也从车上下来,手里一盏使用乾电池的电灯,背负一枝长枪,向那门内走去。另一个职员替他提一个大旅行袋,里面放满了应用物品。
颜奇转身向这些「送行者」挥一挥手,接过旅行袋,便毅然踏进大门。
赌场职员将大门锁上,以防颜奇食言。他们把一切办妥后,拍拍双手,驾车回去。其余好事者也纷纷离开,回家等候结果。
颜奇站在屋内,游目四顾,前面是一个大厅,陈设完好,与从前杜家人在世的时候大概差不多,不过略嫌灰尘封蔽而已。
这客厅有四个大窗,都关得紧紧的,而且都有钢条窗花拦祝换言之,颜奇就算突然改变主意,想逃出去也不是容易的事。
倘若是胆小者,他可以把活动范围局限在这厅上。但是赌场的条约规定,一定要找到杜家的一本族谱,颜奇不得不找遍杜家的每一个角落,直到找到那族谱为止。这正是那赏格苛刻的地方。
颜奇试著一按墙壁的灯掣,一如预料一样,已因年久失修而失灵。他只好完全倚赖自己携带的灯光照明。
客厅有一道很大的扶梯伸上三楼。颜奇放下长枪,改执短枪,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四周很静,外面的风声已传进来。这时静得连一支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只闻楼梯「吱咯」「吱咯」的发出难听的声音。颜奇虽然血气方刚,自夸胆大过人,面对这样陌生的环境,也不觉心跳加剧。
楼上又是一个小客厅,厅上陈挂一幅大画像,画像是一个楚楚动人的少女,两眼十分明亮,好像向人眨动。颜奇初和那眼睛接触,也吃了一惊。
颜奇细看一下,才笑自己多疑,那眼睛几时眨动过,不过画笔传神,栩栩如生罢了。寻思这大概就是鬼屋的最后一任女主人杜丽莎,原来她长得那样美丽。
颜奇离开那画像,进入右边第一个房间。它是一个卧室,陈设整齐,看样子是一个女人的闺房。
这房间从窗户到大床,都让尘埃封满了,但令颜奇感到特别刺眼的,竟然有一对女性的拖鞋摆在床前,好像这房间尚有人居住一般。
颜奇用灯光四处照射,观察这房间的一切。在妆台上还陈列著一瓶瓶的化妆品,这些化妆品确不是现代的,都是二十年前流行的牌子。
但是颜奇的视线接触到一样东西,使他的神经忽然一阵震动,几乎把那盏手提灯掉在地上。
原来化妆桌前的一张椅子,却是一尘不染,显然有人经常坐下来,或最近有人坐过。
她是谁?难道是杜丽莎?她没有死?
颜奇心中怀著鬼胎,顿时觉得杜丽莎好像就在旁边一样,急忙转身一看,哪里有甚么东西?
耳边似乎听得有人「格」的一声冷笑,十分刺耳。
「谁?」颜奇厉声问。
「谁?」四周也出现一片回声,好像在讥嘲他。
颜奇紧了一紧手枪,返到墙角,向房门注视著。他额上冒汗,两手微微战抖。
良久,并没有甚么动静,颜奇稍为放下心来。
「不要疑心生暗鬼了!」他自己对自己说。
「不要疑心生暗鬼了!」四周也传来应声。
这到底是应声,还是有人在模仿他的声音,一时弄不明白。
一阵寒意从他背脊升起来,他不敢再说甚么了,提了灯便走出房间。他脚步才踏出门外,后面「砰」的一声,房门竟然自动关上。
颜奇回头看一下,心胆俱寒。在这静屋之中,连一丝风也没有,那门怎会自动关上?除非有人推它,否则绝无可能。
他不觉后悔有此一行,心中默默祈祷:「老天,颜某人并非坏人,平生无作亏心事,不过好赌几手而已,尚祈多多保佑,使我度过难关,颜奇倘能安离此屋,今后再也不敢赌钱了。」
耳边听见「璞嗤」一笑,在静夜中十分清晰,好像笑他贪生怕死。
「谁?」颜奇问。他的语音带著颤抖,还不似刚才的雄壮有力。
依然没有回答。
站了一会,见没有甚么异动,颜奇鼓起勇气,再向东面一个房间走去。他希望能找到杜家的书房,找到那「族谱」,便立即回到楼下安待三天过去,不再搜索了。
不错,这个房间果然是书房,非常宽敞,书籍众多,琳琅满目,靠窗边处还有一个大钢琴。
颜奇举起手中灯,在书架上缓缓照过,看有无类似族谱的东西。不过,他的视线实际上只有四分之一的时间放在书架上,四分三的时间在提心吊胆,东张西望。
当他的灯光照近钢琴时,不觉又是一惊。
那钢琴上有一本簇新的琴谱,而钢琴前的座位,也有一个没有蒙尘的臀印,表示有人常坐于其上。
「这屋子是有人住的!」颜奇的脑海中忽然浮上这样的念头。
他想把窗门打开,一来透透气,二来使他有不至完全与外界隔绝的感觉。
那些窗户都生了锈,他费了好大的气力才能打开一个。一阵清冷的空气立即涌了进来,外面风声呼呼,夹著一些怪异的叫声,恐怖的气氛,不见得比关上窗户好多少。
但饱吸一口新鲜空气后,颜奇的神智总算清醒了一些。
「当……叮叮……当当」一串声音把颜奇吓了一跳。那个琴不知甚么时候打开了,琴键在跳动著,奏著不知名的乐曲。
颜奇面色铁青,手中灯掉在地上,打碎了玻璃,幸亏没有打熄。但灯光照耀,使他清楚见到那钢琴前面并无人影,却继续在弹奏著。
他全身像瘫痪一样,倚在墙上,软弱无力。
那钢琴弹奏的曲子,由急而缓,复由缓而急,如果平心静气去倾听,也许会发觉它是一支好曲子,但颜奇只有惊惶的份儿,哪还能分辨乐曲的好坏?那琴键每敲一下,就像一个锤子,在他那脆弱的神经上重重一击!
还好,那钢琴弹奏了两分钟左右,停止了。
接著,是一串银铃一般的笑声在房中震荡。
「你……你……是甚么……人?」颜奇睁大恐怖的眼睛,结结巴巴地问。
说也奇怪,那笑声响了一阵就此消散,一切复归沉寂。
颜奇全身乏力,索性让自己坐到地上,低声祈求:「这位……也许是杜丽莎小姐吧?请原谅……颜某打扰你的宁静,我……不会动这屋子的分毫东西,只要让……我安全出去,就感激不浅了。」
颜奇祈求过后,并无任何声响,心里稍为安定一点。暗怪自己不该来冒这次险,归根结底都是嗜赌之过,今天如能安离此屋,无论如何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了。
他休息了一阵,掏出一根香烟来,才要点燃打火机,半空中却有一个火头向他递过来,好像有一个隐身人替他划火柴一样。
颜奇倒抽了一口冷气。耳边听见一个声音说道:「不用害怕,我是来帮助你的。」
这是一个女性的声音,相当温柔动听。
颜奇见她口气并无恶意,稍为安定一些。那个火头还在等著,他把香烟点著了,说一声「谢谢」。
「这才像男儿气概。」那声音笑说:「刚才为甚么惊得那样厉害?」
颜奇猛吸一口香烟,定一定神,但他的两手和嘴唇禁不住在打著哆嗦,那支香烟也几乎掉下来。
「不用那么怕。」那声音又说:「让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不是想得到一笔钱吗?从这屋子正门向东北走,大约二十分钟,有一座小桥。你到了那小桥旁,会发现有一包黄金在等著你。」
「听清楚了没有?」
「清……清楚了。」
「现在得马上去,迟了只怕来不及。」
颜奇大感意外,这鬼魂非但不害他,还要帮助他。这太难于置信了。喉头仍好像有甚么阻塞著,不知该说些甚么。
「你不相信我的话?」
「信……信的。」
「那么,快去吧。」
「我怎能离开这屋子?楼下的大门已反锁了。」颜奇想到一个现实的问题。
「告诉你,这书房左面第一道窗户,那铁枝已腐烂了,你将它拉开,从窗口爬下去。」
「是的,」颜奇身子颤栗著,向那第一道窗户走去。他有种感觉,生怕碰上那隐形「人」,所以不敢走得太快。
当他把窗户打开时,果然发现那铁枝已腐烂不堪,虚有其表,一推便断折了。
从这窗口的情况看来,小桥边有黄金的说法大概也是可靠的了。颜奇大喜,回头道:「谢谢,谢谢。」
那隐形人没有睬他。他提起地下的灯,自窗口爬出,外面有些斑驳之处,供他落脚,在最后五六尺,他一跃而下,屋下是乱草地,幸无受伤,他回头面对楼上,再说一声「谢谢」,迳向大门奔去。
离开屋子,心情再没有那样紧张了,在大门处认明东北方向,向前而行。
黑夜里,风声呼呼,四周均无人烟,不时传来怪鸟怪兽的叫声。这情景本来够可怖的了,不过颜奇经历过刚才的场面,对这种环境已觉得寻常,不知要比屋内要好多少倍。
他对准东北方向行走,不敢稍改方向,甚至前面没有路,他也拨开乱草和小树穿过去,以至身上割伤了好几处。
大约二十分钟左右,果然发现一座小桥。那小桥是在公路之旁,公路外有三两人家,这地方已不如刚才的僻静。
「在这种地方不会有一包金子吧。」颜奇对那鬼魂的说话起了怀疑。
但他依然在桥边四处找著,希望出现一个奇迹。
蓦地,一个微弱的叫声在附近传来:「救命,救命!」声音充满急迫之情。
颜奇急回头望,好像发自林子中间,是一个女子叫出来的。他是惊弓之鸟,又想再逃,但转念一想,这里离「鬼屋」已远,附近又有人家,按理不会再有鬼,莫非是村中少女受人欺凌?
他觉得义不容辞,有察看一下的必要,虽然他是个赌徒,但正义感尚未丧失,平日最不直劫色摧花的歹徒所为。
他循声前往,果然走不数步,便发现一个少女与两个大汉在纠缠,大汉把她双手反缚,连嘴巴也用布条勒起来。难怪刚才的「救命」声,只叫了两下。现在,两大汉正动手把女子的下裳褫下,女子拚命挣扎。
颜奇一走近,手提灯的光惊动了他们。
「甚么人?」一个个子较大,脑顶半秃的暴徒问。
「好大胆子,胆敢欺凌弱女!」颜奇怒斥。
「我认得你不是本村庄的人,」暴徒说:「你过你妈的路,不要多管闲事!」
「我偏要管。禽兽不如的事,谁都有权干涉。」
「他妈的:」暴徒怒吼。
在颜奇和两个流氓一对一答的时候,那地下的女郎正以楚楚可怜的眼色望过来。她的相貌相当美,难怪引起歹徒的垂涎。
其中一个流氓,个子较矮,本来一直没有发言,这时忽然一跃而起,向颜奇扑到,兜头便是一拳。颜奇猝不及防,中个正著,鼻血点点滴滴掉在衣襟上。
「这种人,少跟他噜苏!」矮子对他的同伴呵呵笑说。
颜奇十分愤怒,猛地将手枪拔出,对准两个歹徒作势要射,那两个家伙才脸上变色,叫道:「老兄,有话慢慢好说。」
「妈的,」颜奇骂道:「你们要犯案,也不认认老子是谁?」
「你……你是……」
「我是你们的祖宗!」颜奇吐了一口涎沫:「还不给我滚开去。」
两个歹徒垂头丧气,举步欲行。
「慢点。」颜奇又喝道:「把那位女士的绳索解开。」
矮个子从袋里取出一把小刀,替女郎把绳索割断,那女郎松了一口气,陡地又尖叫一声。
原来矮个子别有用心,他忽然一个转身,把小刀对准颜奇的胸膛飞去。
白光闪闪,颜奇大惊失色,身子向右急闪,但没完全避过,那小刀还是插在他的左臂上,鲜血涔涔流出。
颜奇大怒,向矮个子开了一枪,恰巧击中他掷刀的右手,矮个子痛极大叫。
女郎从地下爬起,关切地走过来,扶著颜奇的臂膀问:「不要紧吧?」
「还好。」颜奇自强忍著疼痛,对歹徒喝道:「你们两人跟我走,再要花样,莫怪我枪弹无情。」
林子外的公路旁边有一辆汽车,是歹徒驾来的,颜奇令他们坐在前面,他和女郎坐在后排,持枪监视。
原来女郎名叫小珊,那两个歹徒也是本村人,但常在外地活动。这晚忽然趁著酒意,驾车回村,把小珊绑架上车。
他们久慕小珊的美色,蓄意将她侵犯。最近小珊的母亲去世,孤零零一人住在家中,他们更认为是千载一时之机会,便趁夜半爬入屋内,把小珊绑架出来。用车载到荒郊,欲施强暴后,再把她卖到外埠去。谁知鬼使神差,让颜奇跑来闯破他们的阴谋。
小珊对颜奇十分感激,不在话下,一路上,把身子挨著他,扶著他那受伤的手臂。
汽车驶进村内,小珊把警长叫醒,将两名歹徒交给他,等到事情办妥,颜奇已感筋疲力竭,经过一夜的惊吓和刺激,加上臂上流血过多,忽然昏倒在地。
他醒来时,躺在一张软绵绵的床上,阳光满屋,小珊微笑著把一碗汤送过来给他。
「你觉得怎样了?」
「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