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夜话-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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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地上的项链拾起,在手上把弄一番道:「这东西本不值什么钱,但你知道它是属于谁的?」
「是谁的?」金田很感兴趣地问。
「是三武家族四小姐贴身佩戴的项链
「三武樱子?」金田兴奋地问。
「不错,三武家族的最漂亮的女性,被捧成公主一般的千金小姐。」
「你是怎样得到的?」
「就在她身上盗来的。」缘五郎露出一副自得的笑容:「刚才三武小姐睡得正香,我跑到她香闺内,又跳上她的床上,她全不知觉……」
「真有这样的事?」金田听得心痒难搔。
「自然是真的。我那时的身体只有一才高,在三武小姐身边出现,她那里知道,何况她在睡梦中哩。」
「快说,你后来怎样把项链盗到手?」
「我在床上奔跑了一周,确定她已睡著,便跳到她的肩上,见她芳息微微,吐气如兰,那睡姿真美妙极了。本来我不忍骚扰她,但为了向你证实我刚才到过什么地方,必须有一样证物,于是把戴在她雪白颈项上的项链解了下来,这动作触痒了她的背部,她身体稍微转动一下,幸亏没压著我,否则真没法回来见你了。」
「让她的美丽的身体压死也是值得的。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呀!」金田说了这句话,主宾二人相与大笑。
「虽然没压扁,但我也不敢多所逗留,忽忽赶回这里来,总算有所交代。」缘五郎说著,满意地在室中踱步。
「要是换作是我,到了佳人枕畔,我才不急著走开哩。」金田幻想三武樱子的雪肤花貌,不禁悠然神往。
「这项链对旁人不重要,但对三武小姐却是无价之宝。」
「何以见得?」金田诧异地问。
「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所以她日常什么饰物都不戴,只佩著这条链子。」
「原来如此,看来你对三武家族的事情也所知不少。」金田以欣赏的态度说。
「我建议你亲自把这项链交回给三武小姐,一定令她又喜又惊。喜的是失而复得,惊的是不知你怎样从她颈上偷去,够他们疑神疑鬼的。
「这主意真妙!」金田一拍他的肩膀。
第二天,三武家的四小姐樱子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
三武小姐,我知道你失去一件心爱的饰物。」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你是哪一位?」樱子问。
「我是谁并不重要,只问小姐是不是失去一件宝贵饰物。如果没有,也就算了。」
「不,不!」樱子急道:「请不要把电话挂上,我的确不见了一条普通的链子……」
「普通,不见得吧?」
「……我是说在价值方面。不过,那是我母亲的遗物,我希望把它寻回,并愿意付出三倍于那物品的酬劳。」樱子诚挚地说。
「既然你那么坦白,我愿意物归原主,不收分文。」
「真的?」樱子高兴极了。
「明天下午二时,请在天鹅咖啡室见面,我亲手把饰物奉还。但有一个条件,你不能携带任何佣仆或朋友,我讨厌见到三武家的人。」
「没有问题。」樱子爽快地应道。
第二天下午二时,樱子叫司机把她送到天鹅咖啡厅,然后嘱咐道:「半小时后来接我,不要停车在附近。」司机应诺。
樱子这天虽穿了一套普通的西式衣裙,但肤光明艳,娇媚动人,一进餐厅,人人为之注目。
一个衣裳整齐的青年绅士站起来迎接,赫然是金田家族的家主金田一树,樱子曾见过他的照片,这个世代为敌的家族仇人,并不如她想像的狰狞可怕。
「你就是……那个人?」她怀疑地问。
「不错,是我。正是这个原因,我不愿意你的家人见到我,以免引起误会。」金田从袋中把那条项链取出,以示真实。
樱子接过那项链,道:「非常感谢你,但有一事我不明白,你是在什么地方拾到这条链子的?我清楚记得,前晚我临睡前还戴著这条链子,但昨天起床就不见了。就算跌掉、也会在房中、没有人能随便走进我房内的……」
「难怪你怀疑。」金田微笑:「你的说法一点也不错,这条链子是在你房中拾起的。但是由谁拾起、怎样拾起、恕我不能奉告。」
「你暗示我们屋中有奸细?」
「我并没有说过这一句话。不过,世事往往是这样,最密切的人可能是最大的敌人;反之,心目中最大的敌人却可能是朋友。」
「这话说得很好,」樱子嫣然一笑道:「金田先生,你一定是个很有学问的人。请恕我直说,你和我想像中的外表大不相同。」
「哦,是怎样的?」
「还是不说好了,很失礼的。」樱子垂下头。
「你以为我是个凶神恶煞、两只牙齿长在外面、像尸一般的人,是不是?」金田用手在嘴角上比了一比。
「差不多。」
二人哈哈大笑,先前彼此戒备的气氛大大消失了。
「我真不明白,我们两个家族为什么不能化敌为友,一定要世代为仇?」樱子道。
金田的心为之一动,在这一刹那间,如果樱子伸出和平的手来,他一定会伸手出去相握,表示以往怨恨一笔勾销。但现实的念头立即侵占他的脑际,他知道这情况是不可能的,于是冷笑一声:「为什么不能?回去问你兄长吧!」
两人再谈了几句话,樱子道:「今天幸会,我要告辞了。这条链子……难道真的不要我付出任何酬劳?」
「自然不要,这只是一点小小心意。」
樱子辞去后,金田望著她的背影,颇为神往。
不出他所料,他在三武家族中投下一枚心理炸弹。当樱子把金链失而复得的情况告诉大哥三武友原时,他立即盘查了七个有资格接近樱子房间的佣仆,将其中一个较有嫌疑的下女打得半死,但依然没有线索。除此之外,在夜晚能走近樱子睡房的就是她的三个嫂嫂,虽然不大可能与外人有联系,但到底是外族,知人口面不知心,倒是难说的。由于金田的一句话:「最密切的人可能是敌人」,引起很大的猜疑。三武三兄弟不说,但暗中各怀鬼胎。
无论如何,三武家立刻加强戒备,绝不让鸡鸣狗盗之辈有入屋的机会。
这消息传到金田耳中,他大为得意,与术士缘五郎商议,下一步应当采取什么策略。
缘五郎道:「我知道三武家的二少奶奶有个钻石镯子非常名贵,只要把它盗来放在三少奶房中,就会引起他们的内哄了。」
金田大赞这个计画。
当晚缘五郎依然在房中作法。金田在旁守住门户,不让外人骚扰。
像上次一样,缘五郎在药汤中浸润,喃喃念咒和大声吆喝,不久化成一个身高寸许的小人,跳进金蛇长管中。
半小时后,他回来了,在药汤中恢复原来的体形,额上汗珠点点,表示他所费的体力不少。
「怎样?」金田紧张地问。
「已经完成任务!」缘五郎舒一口气说。
「你真行,」金田兴奋之极:「告诉我,那过程怎样?」
缘五郎述说他怎样进入二少奶的房中,把那枚钻石镯子盗了放进隔邻三少奶的床下。
他加油加酱,听得金田非常神往。
「唉,如果我能学得你这样的法术就好了。」
缘五郎道:「如果你喜欢,将来我一有机会便传你。」
「真的?」金田喜极。
「自然是真的,不过现在时机还未至。你应该先以打倒三武家族为目标。」
「是的,」金田肃然道:「明天我就依计行事。」
第二天,他打了一个电话给三武樱子:「三武小姐,相信你们家又失窃了。」
「没有呀。」樱子答。
「有的,你叫你的二嫂检查她的贵重物品有无缺少?」金田说完便把电话挂上。
下午,樱子的电话来了。
「金田先生,你真是一个奇人……二嫂果然失窃了一枚名贵镯子,你怎会知道的?现在我们家中闹得满城风雨。其实,我们最近增加了不少保镳守护,这到底是……」
「很明白,窃贼根本不须要从外面进来。」
「你的意思是……」
「恕我不直说,我怕破坏你们兄弟姐妹间的感情。」
「原来你是知道内幕的?」
「自然。」
「请说吧。」樱子央求道:「如果家有内贼而不发觉,那是多么可怕。」
金田想了一想道:「既然是你的要求,我就破例告诉你吧。有一个条件,绝不能说是我说的。否则你的哥哥们就更恨我了,我不愿和他们继续敌对下去。」
「这个原则很好,」樱子表示赞许:「我答应你,绝不说出来。」
「那失物在……你三嫂的房中。但一定要细细找寻,不能疏忽,她可能藏得十分隐秘。」
樱子把这个消息偷偷对大哥说了。三武友原问是谁打来的,樱子只说是一个「神秘电话」。
三武友原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有人想破坏我们兄弟的感情。无论如何,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以证明三弟妹的无辜。」
三武友原把家中六个弟妹和两个弟妇全部召到厅中,把眼前发生的事件告诉大家,二少奶失窃一个镯子,而家中可能有内贼,必须进行搜查,请各弟妹不要介意。
友原以身作则,首先从自己房中搜起,把任何隐秘的地方都翻过了,并无所获。
由于失窃的是二少奶,二弟友昌的房间暂免检查。跟著是搜三弟友合的房间,起初并无发现,后来一个细心的仆人,在床底下把一枚精光灿然的镯子找出来。
三少奶勃然变色。二少奶则雀跃万分道:「对了,这镯子正是我的!」
友原脸色一沉,问道:「三弟,这是怎么回事?」
友合一巴掌打在妻子脸上:「贱人,怎会干出这种偷窃的勾当,我的脸给你丢尽了。」
三少奶满腔冤屈,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放声大哭道:「不是我干的,我从未拿过别人的东西,如果我拿了就断子绝孙。这一定是二嫂故意放在我床下诬陷我。」
二少奶冷笑道:「好厉害的一张嘴啊,偷了东西竟还含血喷人!」
三少奶闹开了,不顾一切,反唇相稽道:「哼,你这骚货,凭什么骂我?你在外面追小白脸,专做倒贴的事,以为我不知道!」
二少奶的脸色铁青,一顿足,也放声号哭起来,拉住友原的衣襟,道:「大哥,你替我作主,我这一生名誉清白,怎容别人这样侮辱我?」
友原见愈闹愈不像话,喝道:「算了,算了,今日的事到此为止,失物已经寻回,也不用追究下去了,这可能是外人布局故意陷害我们,要使兄弟不和。但从今天起,你们要提高警惕,留心观察谁是内奸,把他揭发出来。」
二少奶和三少奶悻悻然退下,虽然事情暂告一段落,但她们从此互相敌对,势同水火,连友昌和友合两兄弟也不和起来。
消息转到金田家,金田十分得意,又找了缘五郎来商谈下一步的做法。
这时缘五郎已被待为上宾,一切饮食用品都是上乘的,还有四个仆役服侍他。
他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小木人。说道:「下一步的行动,我早有计画。」
「咦,这又是什么玩意儿?」金田兴致勃勃地问。
「不瞒你说,上次我到三武家中,已作了一些准备,我曾走进大少奶的房中,在她床头尾撒了一些灵符灰。现在,只要我在这里作法,便能令她在那边说梦话,要她说什么,她便说什么。」
「这会有用吗?」金田问。
「当然有用。」缘五郎附在金田耳中喃喃说了几句,金田大叫:「妙极了。」
「今晚就可行事,不过……」缘五郎若有难色。
「不过什么?」
「这种法术是属于伤天害理的事,以前师傅传授时曾对我说非必要切勿使用,每用一次,会折寿两年。」
金田知道他是要求更高的条件,便道:「如能替我家报仇,你便是我家的大恩人。不论要什么,我都愿意去办,务请不要半途而废。」
缘五郎道:「金田先生言重了。我对金钱财富一向视若等闲,并不在乎,不过,今年已过三十,尚未娶妻……」
金田松一口气道:「这个容易,不知你爱上谁家的小姐,让我替你为媒,办一次隆重的婚礼。」
缘五郎道:「虽已看上一位女性,却有点困难。」
「不用担心,包在我身上。」金田道。
「我看上的是令妹星子。」缘五郎说。
「这……」金田不觉面有难色。
金田知道妹妹星子的脾气,一向瞧不起旁门左道之人,要她嫁给缘五郎,她一定誓死不从。
缘五郎道:「你是一家之主,只要你答允便行了。」
金田道:「我没有意见,不过……」
「如果你答允,只要这样……这样……便可。」
金田有点迟疑,但这时对缘五郎倚赖正殷,决不能说出拂逆他的话。只好道:「是的,我明白了。」
这晚,金田把妹妹星子叫来,对她道:「我身体有病,不能去看缘五郎。你代我拿一瓶酒给他,这是今晚作法要用的。」
星子露出不屑的脸色